可是他们却做到了。
眼前的一幕,让池怀音感到震撼。
就在她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之时,身边一直站着没动的男人突然一个低首,也将她拥入怀抱。
大家都欢喜雀跃着,谁也没注意到二人的拥抱有什么特别之处。
季时禹紧紧拥着池怀音的后背,一下一下温柔地摩挲,充满着感激,以及失而复得的珍惜。
季时禹的声音也有几分激动的沙哑,他的脸紧贴着池怀音的耳廓,碎发被他挤压,扎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谢谢。”
季时禹刚说完这两个字,两人就有旁人将他们分开,又分别与他们拥抱,原本站得最近的两个人,最后被越分越远。
隔着距离,季时禹被人簇拥。
池怀音站在外围,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内心也如浪潮澎湃。
如果有人天生是要站在顶峰睥睨众人,她想,季时禹大约是其中之一。
要说她到底为什么会被这样的男子吸引,大约就是他身上不服输的那一股牛劲儿。认准了就不会放手,一条路走到黑,就算是死路,也要开道走到罗马的精神。
对工作是,对感情也是。
******
工厂的一切就绪之后,能否接到订单,就变成了头等大事。
长河电池生产出来的镍镉电池和日系厂商的产品几乎没有差别,品质优秀,价格更是低廉多少倍,但是作为一个新兴国产企业,他们和商业市场的壁垒并不在产品本身,而是人们的想法。
搞技术他们很在行,搞销售,吹捧自己,却显得有些木讷。
赵一洋能说会道,以前是众人眼中最不靠谱的人,如今却成了公司众人的希望。销路打不开,他们生产再好的产品也没有用。赵一洋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在展销会上争取名额,主动推销自己。
他狐朋狗友多,作为一个工科男,却有各行各业的人脉,当年开赌档,开小卖部,各种参加联谊活动,算是把森城高学历的人才都摸了个大概,如今这些人都在社会上身处要职,用起来还挺顺手。
展销会在森城国际中心举办,这次主要针对的企业是宝岛来的台企,赵一洋要求季时禹一起参加,并且演讲。稿子都已经写好了,就是季时禹一直没能说好。
闽南语系与南省的方言,本来就是国内有名,说得不好的普通话,如今季时禹念得乱七八糟,赵一洋实在没办法,只能叫来池怀音治他。
季时禹本来对当“交际花”没有兴趣,并不想参加演讲,认为赵一洋接下市场部,就应该他负全责,但是池怀音要来教他普通话,还能光明正大进她闺房,他不学,那才是真傻了。
池怀音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屋里一直有股淡淡的香气,与她身上的香气几乎一致。
屋内比较热,池怀音脱了外套,只着一件无袖裙衫,坐在季时禹身边。
她白皙的手臂撑在桌上,袖口处比较宽松,稍微露出一部分内衣的边缘,季时禹一眼扫到,立刻有些口干舌燥。
脑中不由回想起很多年前的旖旎一夜,回想起来,自己竟然已经是久旷之身。
池怀音拿着赵一洋写得演讲稿,一边念一边修改用词,耐心至极,毫无杂念:“……南省方言有入声,比如-p,-t,-k,-m等韵尾,这些是普通话里没有的,你要先改掉这一块。还有常用的语序,你一定要改掉南省方言的语序,和普通话里差别很大……”池怀音一边讲一边疑惑:“我记得你以前到北都,和人家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在森城多待了几年,方言普通话都出来了?”
季时禹根本没有听明白池怀音在说什么,视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池怀音。
她的小半张脸背着光,隐在暗面,轮廓朦胧,一双眼睛尤为突出,在这种光影之下柔媚动人。明明也没有做什么勾引人的举动,却格外让人想要一亲香泽。
她全身的皮肤都很白,是那种冷白的白,瞳孔之中带着点褐色,季时禹一直觉得她祖上也许有番邦血统。她翘着手指,握着笔在纸上敲了敲,微微撩动头发,如瀑的黑发披散在左边,在桌面上蜷曲,那画面,美得像一幅油画一样。不觉就全身发紧,血液好像涌向一处。
池怀音见季时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皱了皱眉。
她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绵长而细腻,软糯戳心:“你有在听吗?不听我就不教了。”
季时禹的呼吸急切了几分,带着几分懒散。
他微微向池怀音的方向凑近,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没有奖励,学不好。”
池怀音皱眉:“那你要怎么样?”
季时禹隔着桌子,侧着上半身,直接够了过去。在池怀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吻在了池怀音樱红的嘴唇上。
柔软得像让人想要全部吸进去才好。只是一吻,都觉得意犹未尽。但他了解池怀音的脾气,看起来是只乖巧的猫,逼急了,爪子可尖利了。
季时禹终于做了从坐下来就一直想做的事,瞬间满足,拿起那份写得很烂的稿子开始念。
被占了便宜的池怀音,听见季时禹字正腔圆地念着那份演讲稿,终于知道自己这是被他耍了。嘴唇上还留有季时禹的气息和余温,池怀音终于恼羞成怒。
“季时禹——”
……
大家都不知道季时禹是怎么惹了池怀音,总之,池怀音就是不理季时禹了。
展销会结束之后,赵一洋跟进了好几个公司的订单倾向,季时禹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1995年的圣诞节就要来了。
这一年,森城的冬天并没有多冷,穿春衫就已经足够。
换季导致公司不少人都倒下了,感冒肆虐,一传二,二传三,反倒是看起来最瘦弱的池怀音,却没有被流感打倒,每天奔波在车间和一线。
一早到厂里,赵一洋出去跑业务了,人不在,周继云一个人管了好几个人的事,池怀音没看到季时禹,随口不点名地问了一句。
“他人呢?”
周继云忙得脚不沾地,头也没抬回了一句:“他说他发烧,今天不过来了。”说完又跟了一句:“我没空,池工你去看看吧。”
……
池怀音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回了办公楼。
季时禹的宿舍就在池怀音旁边,早上出门的时候,确实看见他没开门,最近好多人感冒,难道他真的生病了?
以前听池母说过,越是身强力壮的人,一般不生病,一生病,症状就比一般人痛苦。
这天气,感冒已经难受了,发烧要是没人管,估计更难受。
最后想了想,还是上了楼。
敲开了季时禹的门,他看上去精神不是太好,头发稍微有些乱。
他给池怀音开了门,人又退了回去,躺回床上。
池怀音随手将自己手上的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走到季时禹的床边。
“听说你发烧了?烧多久了?要不要去医院里看看,怕引起肺炎什么的。”
说着,冰凉的手,就探在了季时禹的额头上。
手心刚贴到他额头的皮肤,他就突然一拉,将她拉倒在床上。
池怀音骤然失去支撑,摔在季时禹胸膛之上,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上下抱在一处,池怀音脑子里嗡一声就乱了。
她撑着季时禹的胸口,生气地捶了一下:“放开我!你干吗?”
季时禹脸上带着一副大反派阴谋得逞的表情,腻着声音问她:“不好意思,昏了头,扯错了,我本来是想扯被子的。”
说着,双手更紧地扶住了池怀音的腰。
身体摩擦,很快让池怀音感觉到身下的异样,脸上瞬间爆红。
“季时禹你到底要不要脸?”她越想越不悦:“你不是发烧了吗?还乱来,想死吗?”
季时禹眼波直勾勾盯着池怀音,表情痞坏,轻轻动了动嘴唇,低哑说道:“我普通话不好你知道的,我说的是,我发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
孩子上学以后,家里就比较空荡了。
池怀音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决定养一只狗。
夜里,池怀音和季时禹商量养什么狗,季时禹一直手脚不老实,最后池怀音忍不可忍,蹬了他一脚。
季时禹还没有放弃,又掀开了池怀音的睡衣,“上次老赵家的泰迪送过来养,不是还不错么,就养那个吧。”
“你不知道泰迪的特性吗?”
季时禹不想再谈论这些,直接翻身上来:“养我一样的,你不是说我是人形泰迪么?”
池怀音:……


第40章
季时禹紧紧抱着池怀音。温热的体温和硬挺的胸膛让池怀音的心跳渐渐加速,从面颊到耳朵, 无一不红得像发烧了一样。
季时禹将她越抱越近,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 最后轻轻解开她绑头发的发带, 黑如瀑布的长发温柔散落在她背上, 滑落在他的胸前。他凑近了脸颊, 紧贴着她暗香阵阵的长发, 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
“别动。”面对她不安的扭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干什么?”池怀音实在觉得他太过反常。
季时禹扶着她的肩膀, 仿佛看不够一样,细细打量,半晌,轻轻撩动她额前的碎发, 让那张白皙的小脸显露出来。
“我要去福岛, 一周。”季时禹的鼻音有些重:“让我抱一下。”
池怀音第一反应,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是本能地疑问。
“去福岛做什么?”
“谈合同。”
前阵子的展销会,来了很多宝岛的大企业。宝岛的大企业, 在开放了大陆探亲政策以后,大量涌入。1995年,宝岛的李姓领导人访美,引起了中美外交危机, 两岸关系也一度紧张, 军演不断, 很多宝岛的大企业家都滞留在福岛。
这倒给了很多大陆新企业机会,能有更长时间谈判。
但是宝岛都是大企业,听说赵一洋把主攻方向都放在了国内的小企业上,结果现在,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么?
池怀音见他目光有些涣散,很明显,没发烧也是感冒了,不由有些担心:“你现在生病了,可以吗?”
季时禹抱着她,身体微微有些燥热,别有用心地回答:“你要是肯,我生多大的病,也可以。”
池怀音意会了几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也不想,一掌打在季时禹的胸口。
季时禹吃痛,嘶嘶抽着凉气,终于放开了她,自顾自抚摸着胸口。
池怀音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回房拿了感冒药,又给季时禹倒了一杯温热水。
“吃点药吧,不然病太重,合同都谈不了了。”
说完,拿回自己的发带,又把头发绑好。
季时禹很快吃完药,连池怀音倒的水,都喝光了。
他很认真地交代:“我出去这一周,不会沾花惹草。”
池怀音不屑:“和我无关。”
季时禹不在乎池怀音说了什么,直接霸道地接了一句:“所以你也不准。”
“……”
“上次那个什么汽车的男人,不准见他了。”
“神经病。”
……
******
在季时禹27岁的人生里,他只离开过南省一次,还是和池怀音以及曹教授一起,去北都。他经常看书、看杂志,知道这个世界变化很快,我们还很落后。
福岛因为地理位置和文化问题,是宝岛企业家第一批投资的地方。这次找他们合作的,是宝岛第一无绳电话公司“大新”旗下的子公司——东信科技。
东信的大老板刘总,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拖家带口在东信坐镇,因为两岸危机在福岛已经待了一段时间。
其实赵一洋接到东信电话的时候,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他们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厂,而“大新”已经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从森城过来,赵一洋一直很忐忑。
刘总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和善很多,带着他们参观了东信,最后在东信福岛的产业区开会。
他们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还有一个安静的小女孩,一直坐在长桌的最角落里玩乐高。
刘总在开会之前,先说了声抱歉,操着一口台腔普通话说着:“这是我小女儿,我老婆在接待别的客人,没人管,你们包涵一下。”
赵一洋和季时禹一起微笑,表示理解。
刘总要预定一批无绳电话的电池,赵一洋很极力地推销着他们的产品。
而一旁的季时禹却一直很沉默,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女孩玩乐高,小女孩长长的头发遮挡着面容,很沉静,也很乖巧,竟然有几分像池怀音。
那画面,竟然让季时禹感觉到向往。
如果当年他和池怀音不曾分开,也许他们的女儿也能玩乐高了。
赵一洋的谈判能力远超过季时禹,一番舌灿莲花的介绍,就将刘总说服。刘总当下便让公司将合同打印了出来。
他们的生产线可以日产镍镉电池4000枚,整体成本比日产电池低40%,这对于一直依赖日企的宝岛企业来说,无疑是捡到宝。而对于长河电池来说,能和“大新”的子公司合作,也是一个超乎想象的高起点。
签完了合同,刘总温和地笑着,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
“季总,赵总,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赵一洋第一次被人称为“总”,面上的表情都管理不住,笑容简直要咧飞出去。
和赵一洋的不断回味相比,季时禹只是感觉到归心似箭。
为了节约开支,他们出差都是火车座票,一天一夜的火车,两个人都是又疲惫又兴奋。赵一洋已经一周没有洗头洗澡,身上都带着一股子馊味儿,却掩饰不住合同谈成的成就感。
“能和大新的子公司合作,以后肯定不用愁了,下海果然遍地黄金。”赵一洋越说越激动:“我们早点把这一批产品赶出来,刘总不是说么,大新也在寻找新的电池货源,我们这次给东信做得好,大新的订单就来了,大新的需求量是东信的几十倍。”
季时禹谈成了合同,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靠在椅背上,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和工作有关的事。
手上把玩着烟盒,却没有想去抽烟的冲动。
脑子里只是想着,福岛下雨了,森城是不是也在下雨?
赵一洋也不管季时禹有没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希望明年,我能攒够钱在森城买房,买一间大房子。”说着说着,赵一洋的声音都有几分哽咽:“江甜跟着我吃苦了,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要带她过好日子,像苏祥正的老婆孩子一样,让他们能到处旅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骑什么自行车,我要给她们买最好的小汽车。”
合同成功的签订,给了赵一洋无穷无尽的信心,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在森城,活出个人样,让江甜的爸妈看看,江甜没有选错人!”
……
与赵一洋急于获得成功的欲望相比,季时禹并没有着急,成功不会一蹴而就,他很明白这一点。
此时此刻,他没有去想太长远的东西。
他只想尽快回到森城,告诉池怀音。
长河电池的第一单合同,谈成了。
*****
和池怀音在日本的工作环境相比,长河电池的厂房,用“简陋”来形容,还有点糟蹋“简陋”。
池怀音工作过的索西和三泰,一个以科技产品闻名,一个是电机的巨头,他们的电池生产线,都是宽大而现代化的厂房,全自动的生产流水线,工人进生产车间之前,要先沐浴,洗净吹干,换上统一的净化服,才能进去操作先进的自动化设备。大部分的操作都是靠机械手来完成,一条电池生产线的人手不会超过20人。
而长河电池的生产线,因为拆解了生产步骤,厂房里有很多条流水线,每一条约60米长,密密麻麻坐了四五十个工人,他们以人力代替机械手,在高温高压环境下,用长河电池自己研发的特殊工具,能精准完成电焊、检测、贴标。
公司的所有技术人员都分别有负责的区域,池怀音主要负责研发和设备。
一整天的工作结束,池怀音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工人太多,大棚搭建的食堂里人声鼎沸,热得一点都不像冬天。
但是很奇怪,看着大家洋溢着单纯笑容的脸孔,池怀音内心感到安定和满足。
抱着搪瓷碗回宿舍,楼下的一排水池此刻一个人都没有,池怀音独自在水池前洗碗,水声哗哗的。
池怀音专注洗着碗,直到她身边另一个水龙头被开启,她才下意识地跟着抬头。
厉言修微笑着用简陋的水龙头洗了个手,然后侧头看向池怀音,言笑晏晏:“池小姐,你换工作,也不告诉我一下吗?”
……
池怀音的宿舍比其余人的条件要好一些,因为有一个单独的厅,可以用来见客。
池怀音找了半天,才找到公司多发的一个杯子,给厉言修倒了一杯水。
“公司刚起步,条件比较艰苦。”
厉言修到处打量了一下,内心也有些复杂。
从认识池怀音开始,她对他永远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叫一大群人,她不会见他,不找一大堆理由,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她总是想把他当大哥,却从来不问问,他到底想不想当她的大哥。
池怀音家的人和厉言修都很熟,厉言修稍微一打听,就能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她也没什么可瞒的,只是这事池父池母还不知道,她也有些忐忑。
“你没有告诉我爸妈吧?”
厉言修听到这里,眉头稍微蹙了蹙:“要不是我去研究院找你,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换了工作。”
“当时比较急,就忘记了。”
厉言修若有似无瞟了她一眼:“听苏表哥说,他给这家公司投资了300万?”
池怀音坐下,对厉言修也没什么防备:“表哥希望我来帮他坐镇。”她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是研究电池的,也有电池企业的管理经验,我相信我的判断,更相信电池市场。这笔投资,肯定是能赚回来的。”
厉言修对于苏表哥的投资如何并不感兴趣,他知道这家公司的法人是谁,也知道这个人和池怀音的关系,这才是他在意的东西。
“是因为那个男人,你才来这里的吗?”
她出身高干家庭,有完美的履历,大好的前程。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她不用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工作和生活。
池怀音手上握着自己的水杯,温热的白开水通过搪瓷外壁传感到她手心。
许久,她才说:“我不知道。”
厉言修知道池怀音的性格,他再追问下去,她一定会有所察觉,然后越推越远。
他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淡淡说着:“刚出来太急,带了很多东西过来,在车里,我去拿。”
池怀音放下水杯,“不用了。”
想到季时禹,池怀音面对厉言修就感觉到有些尴尬。
“是伯母要我带给你的。”
“……”
两个人一起从池怀音的宿舍下来,走到办公楼前的空地上。
除了自行车,空地上停了一辆丰田皇冠,已经引得公司很多技术员都趴在栏杆上围观。
在那个年代,车是奢侈品,好车更是见到都觉得荣幸。
厉言修从车里拿出一大包零食,递给池怀音。
“在乡镇工作,想必这些都买不到了。”厉言修怕她不接,又补了一句:“真的是伯母给我的。我哪有这么细心。”
池怀音对厉言修的话一贯深信不疑,以池母的个性,知道他要去单位看她,要他带零食也很合理,便直接收下了。
她微笑着对他说:“周末我去拜访伯父伯母,老是让你看我,给我们家送东西,我去还个人情。”
厉言修不置可否地动了动嘴唇。
“嗯。”
“那个……言修,麻烦你一定要帮我保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换工作,肯定会气死的,我准备过段时间,公司有起色了,再和他们说。”
“嗯。”
“你路上开慢点。”
……
厉言修的车离开了长河电池的厂区,池怀音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拎着一大包零食往楼上走。
与此同时,厉言修开着车回城。
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方向盘,眉头紧皱。
如果不是研究院的院长告诉他,池怀音换了工作,他不知道多久才会知道这件事。
他一个人去选购了很多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买了很多进口的生活用品去看她,结果得来的,居然是这么个消息。
他平素工作忙,又代替父母出了一阵子差,再回森城,竟然一切掌控之中的东西,都全盘失控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视线落在前方,路灯一盏一盏,光线并不强烈,却让他有种刺痛的感觉。
路过红灯,高度行驶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疲惫地靠在方向盘上,许久,慢慢捻了捻眉心。
……
******
火车一停靠到森城,赵一洋就跑了,去见江甜了,火烧屁股似的,连再见都没和季时禹说。
他拎着包一个人回了上沙镇,差点赶不上最后一班公车。
几十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季时禹终于回到厂里。
刚到楼下,他已经被周继云拉住了。
他上半身穿着外套,下半身穿着一条短裤,想必是出来上厕所的,一看到季时禹,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老大,你有危机了,大嫂的追求者来了,开着一辆丰田皇冠,长得还他妈贼帅,大嫂还请这个人上楼坐了好几十分钟,这人临走,还给大嫂送了好多吃的。”周继云说着,顿了顿声:“刚才大嫂给我们分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