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这一家三口都要忘却时间。
贺正南一直痴痴的望着她,就像盯着不易寻找的人参娃娃,一个不注意就会跑掉一样。她的视线不定,有时候看他有时候看儿子,但是眼神都是温和的。
他喜欢这样的气氛。这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从小到大都被严厉地管教,加上复杂的家世,不允许他向任何人求援。即使再大的事都要自己扛。他给自己换上一张又一张面具,到最后,他几乎快忘却,自己真正的脸孔。
但是现在,他只想卸下所有的伪装。然后抓住,她每一个轻颦浅笑中的温暖。
这个家,他一直小心的维护。这个老婆,他会好好疼爱,这个儿子,他会倾注所有的父爱。所以,请让这一刻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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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
像往常一样,贺正南洗好澡躺在床上休憩,一只手撑着脑袋专注地看着珊妮坐在梳妆台前简单的护理皮肤。她穿着丝质睡裙,背脊笔直,裸、露的皮肤肤质很好,卸了妆的脸从镜中看上去素雅可人,白皙的后颈惹人遐思。她今年28岁了,但是是他见过卸了妆之后最漂亮的女人,这也许也是他一直着迷的原因之一。他从不否认自己喜欢漂亮的女人,因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的那个女人如果恰巧也漂亮,那应该是最幸福的。
珊妮做完护理爬上床,扯过被子就要睡觉,她今天有些累了。
贺正南轻轻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还不睡?”珊妮轻声的问。
“温香满怀,于是就无心睡眠了。”贺正南一副调侃的模样。但是珊妮早已看惯,啐了一口就不再说话。
贺正南作势的轻叹一口气,“我老婆太出名了,现在瞧不起我了。”
是的,珊妮今天又上报纸了,作为财经红人。昨天她去超级市场买菜正巧被拍到,今天的报纸上就整版的报道了她的事迹。
“洗手作羹汤,女强人应云佳的主妇生涯。”
这则消息仅一天就迅速走红,珊妮的形象本就正派,现下更是成为众多主妇的偶像。一个女人事业家庭都成功,大概确实羡煞旁人了。
“要是她们知道,你就只买过一次菜,大概就不会崇拜你了。”贺正南慢条斯理的说,“你就是作势啊……”还没说完。珊妮已经一个枕头扔过来堵住他的嘴……
概念五十一:谋算
“盛茂”公然打压“国良”在圈内已经不是秘密,本来按理说,以“盛茂”的财力是不可能斗赢“国良”,“国良”作为老牌企业,再怎么低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然而“盛茂”对“国良”的压制几乎是搏命的对抗,在“国良”股价下跌的时候用低价吸纳了相当重的股份,并且是以散股形式一点点回收的,可以想象,是耗了怎样的财力。外界对于“盛茂”这样的行为都十分不解,捕风捉影想查出什么。但不管是“盛茂”还是“国良”都三缄其口。当然,包括“盛茂”内部也无法理解总裁这次不太理智的行为,但是用来购买“国良”股份的资金并不是由公司流出,没有对公司造成太大影响,也就不了了之。但是这么大一笔钱,大家都震惊于应总如此雄厚的财力。
当然,珊妮没有这么多钱,诚然她也不可能找贺正南要。总有人愿意出,那个人现在就惬意地坐在珊妮对面喝茶。
“爸爸,”珊妮饮一口茶,轻轻转动茶杯,袅袅的温热水汽飘散,“为什么要买‘国良’的股,以现在的情形,要不了多久他就彻底垮了,买他的股不是要赔钱?”
珊妮确实有些不解应山这样的安排,以她的计划和目前的势头,直接做垮他更快,这样拐弯抹角有什么意义?但是应山毕竟是老姜,做事情都有他的道理,珊妮最终还是听了他的意见,那么大笔钱应山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拿出来了,不得不说,他是个疯子,一个爱疯了的疯子,为了这样的情仇,耗尽所有他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执念只会让人恐惧。
应山没有立刻作答,他提起紫檀茶壶,淡淡的茶香萦绕,他气淡神闲的给自己添了一点茶。眼神里的笑意涌起,像古稀老者看破红尘一般。看向珊妮的眼神似是能把人看穿,珊妮不禁一个寒噤。
“女儿啊,”他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很多事情,计划没有变化大,我这么做,是为了最坏的打算而为。”
“最坏的打算?”珊妮不解的重复一遍。叶国良现在就是瓮中鳖,珊妮洒下的那么多网只要一次收上来他就彻底玩完。
“听爸爸的,我都是为你好,这条路任道重远,不要自视太高,叶国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过程是你们小辈无法理解的,我到今天都不能保证可以玩过他,更何况是你——”
正当珊妮还沉浸在应山话中时,应山的话锋已经一转,“今天和小贺一起回家一趟,你外公昨天在电话里使劲抱怨说你只有我这个爸爸没有他。”他轻笑,“你外公说他是想瓜瓜,其实就是想你了。”
珊妮看着他一副慈父样子,没有再追问下去,应山是本城人,但不是本城的土长商人,他家和王家一样,是政界,所以应山没有在本城发展,大概是怕影响家人,珊妮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白手起家,用过去的话说,应山以前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但是现在做到这个地位,不得不说,他的本事难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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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满腹疑惑,但是行事谨慎的应山应该不会乱说,所以珊妮决定听应山的,循序渐进的来。想起应山说外公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外公就是个严肃的糟老头子,又好面子,有什么事都和应山说,也不直接告诉她。当然,应山是他看着长大的,亲近也正常,但是毕竟珊妮是亲外外,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去幼儿园接了放学的瓜瓜,直接驱车去“朝阳”。贺正南大概还在忙吧。不过看外公要紧,少赚点钱也不至于饿死。
外公看见珊妮一家都来了,喜悦溢于言表,一边嗔怪应山“大嘴巴”,一边又喜滋滋的招呼他们。外公的五官都染上喜色,看上去格外可亲,连一贯怕姥爷的瓜瓜今天都没了往日的拘束。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珊妮和瓜瓜坐在客厅看电视,外公和贺正南则在一边聊天,因为距离远珊妮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晚上回家的路上,珊妮忍不住好奇问他,
“你和外公聊什么了?”
贺正南一边开车一边很正经的说,“他问我什么时候生第二胎,我说在努力了。”
于是,就看见珊妮的脸顷刻间红了,青了,最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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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调虽然慢下来,但是珊妮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本来一直是房地产业的“盛茂”正式通过收购的“国良”股份公然从“国良”旗下的日化挖角人才,这样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本应该受到万人谴责,但是珊妮挖角的全部是“国良”日化里不受重视的女性人才。
不管在哪家公司,女性,尤其是有夫有子的女性,都不会得到太多的重用,因为中国的传统是女主内,即使她们才能再高,领导也会本能的认为,女性不可能事业家庭兼顾。这也许就是一种非故意的意识性歧视,所以大多女性在单位都郁郁不得志。而珊妮,恰巧是抓住了这一点。
珊妮本身就是女性,她的企业家和贤惠妻子形象在社会中本就具有一定地位,所以她几乎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挖角成功,再加上贺正南个她调配的一些业内精英,“盛茂”正式的涉足了日化业,因为宣传得益,产品质量过关,很快的扶摇直上。
而反之,因为人才流失,“国良”的日化陷入半瘫痪状态,虽说后来从国外引进了一批高价人才缓解了危机,但是毕竟是破财了,这让本就有些水深火热的叶国良彻底坐不住了……
……
“你说什么?”珊妮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更加使劲,瞳孔急速缩小,一阵恶寒上来,背脊悲凉,冷汗从额上滑过鬓角。
“女儿,要镇定,我和你说过,叶国良不是善类。”
发生这么大的事要她怎么镇定?
“我知道的时候只有网络控制不了,所有的纸媒和数码传媒我都打过招呼了,但是消息蔓延的速度很快,你最近不要有动作,静观其变。我们之前有准备,不至于输。”
……
珊妮打开电脑,随便登陆了几个流量大的新闻网站,几乎都有这则新闻的报道。揭穿珊妮的身份,还有叶国良声泪俱下的道歉启事。网上多事之人还把几年前的报道扒了出来,之前一直压制着的消息一下子喷发出来。现在的珊妮骑虎难下,虽说媒体都偏向同情珊妮,但是她绝对不能再公然对付“国良”,不然舆论倒戈,对盛茂绝对是不利的。
珊妮一整天都在憋着,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这则消息,但是没有人询问,因为毕竟是总裁的私事,没有对公司造成太大影响实在不适合提上议程。但是珊妮脸色不好看,连带底下人做事也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成了炮灰。
晚上回到家,贺正南把孩子接了回来,瓜瓜被他哄着睡着了,而他一直坐在楼下等珊妮回来。发生这么大的事,贺正南显然不可能不知道。
看见珊妮整张臭脸,贺正南想了想,说,
“我和应山还有外公会把关于这则新闻的影响减到最低的。”
不料本就憋着的珊妮不领情还反唇相讥,
“我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你们帮忙,少瞧不起人。”
贺正南是好心相劝,但不想她不领情,但是毕竟发生这样的事,知她心里难受,压下脾气,不气不恼地说,“行,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看贺正南难得这么谦让,珊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放缓语气,“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前功尽弃,有些难受。”
“没关系,你接下来不要有动作,我自有办法。”
珊妮突然有些恍惚,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在贺正南的脸上,阴影分明,顺着他坚毅的轮廓。似乎,比灯光更璀璨。
珊妮知道现在的行为不理智,但是她实在难以克制,从她看到报纸的第一眼就只想撕烂上面笑靥如花的两张脸。几乎是仓皇的从座位上起来的,片刻的镇定之后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并且她立刻付诸实践了。直上“朝阳”四十楼,一出电梯向右转,经过上次的经验大家都认识她,没人阻拦她很快就到底目的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贺正南看到她有一丝惊愕,见她严肃的表情立马起来迎向她。
“怎么了?”
珊妮的全身都不可抑制的在发抖,看着贺正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加气愤,三下两下从包里拿出报纸,用力的摔在贺正南脸上,“啪”的一声贺正南有些懵,几乎的本能的伸手接住报纸,他的脸上摩擦出一道浅浅红印,但他没有在意,只是疑惑的望着珊妮。
“这就是你说的你来解决?”珊妮的目光似要把他撕裂,语气咄咄逼人。
贺正南低首看了一下报纸,然后会意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点小事至于气成这样么?”他随手把报纸防到桌上,轻描淡写的语气更加重了珊妮的不悦。
“这叫小事?你要将我置于何地?”珊妮深呼吸努力压住自己的怒气。“为什么那么巧?一定要是叶珊珊?你知道外界会怎么传么?你知道我会怎么想么?”
“我和她根本没什么,你自己也看到了,她只是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有怎样!”
“没怎样?”珊妮一声冷哼,“你贺正南带着女人满场飞你还说没什么?”
“那天是你不来的,‘辉煌’的启动仪式我和你打过招呼了,你说不来,让我随便找个女伴,但是我没有,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叶珊珊凑巧是别人带过来的。”
“我不是说你带女伴带错了,问题是你带的是谁,”珊妮头痛欲裂,伸出双手捂住太阳穴,“我和叶家现在本来就敏感,你带叶国良的女儿,你知道外界怎么传么?”
贺正南看她好像有点不舒服,走过来想扶住她,她最近都休息的不好,事情太多都一起上来,她的身体早就超负荷了。但是珊妮对他的靠近本能的厌恶,还没等他靠过来她就转了个方向,“不要碰我。”她的声音冷冽,贺正南有些懵。
“好,我不碰,”贺正南退后,“那你听我说,”他眼光灼灼的看着珊妮,“不管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新闻,我一贯都带不同的女伴,从来没有过新闻,这次根本没承认叶珊珊是女伴,却出新闻了,并且在这个节骨眼上,珊妮,你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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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朝阳”,贺正南一直跟着她被她逼退了,一个人驾车回公司,头越来越重,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浑身都觉得没劲,很想回家休息,但是惦记着几个案子,所以还是先回了“盛茂”,还没进办公室秘书就来报告有一位张先生来访,珊妮头昏昏沉沉,连包都没放就直接去了会客厅。
推开会客厅的门,来者听到声响一回头,两人四目相投。
“Sun?!”珊妮惊喜交杂,Sun依旧一副痞气模样玩味地看着她,珊妮想说什么但是随之而来的一阵头痛她全身虚软,无力的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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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还没来得及和珊妮寒暄,珊妮就已经昏厥过去,Sun紧张的过去扶她,她瘫倒在他身上,这个女人,似乎什么时候都这么惊心动魄,本以为的执手相看泪眼的重逢是上演不了了。抱起她喊来秘书带路直送医院。
医生说她血糖低,疲劳过度但是没有大碍,给她挂了一点葡萄糖补充能量。Sun一直坐在一旁,他有十几年没回国了,但是没有丝毫陌生,尤其是到这里的时候,就像有牵引一样,他似乎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应山给了他的地址,他循着地址找去没想到她居然是那家公司的总裁。看来她回国后似乎过得不错。但是现在居然累到来医院,又觉得她似乎过得不太好。
珊妮是被手臂冰凉的感觉刺激醒的,一睁开眼看见长长的导管正源源不绝的往她的血管里注水,冰凉的液体麻痹了整条手臂,她想动一下,正惊动了坐在一旁的Sun,大概是刚醒来,她的声音不大,显得气息不足,
“Sun……”
“你别动了,刚醒过来休息一下吧。”Sun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角。珊妮礼貌道谢。Sun见她虚弱的样子,无可奈何的说,
“本想找你这个东道主带我玩,结果反过来还要招呼你,早知道不找你了。”他摊摊手,看上去很诙谐,珊妮本来一直烦躁,现下也轻松了很多。
“Sun,你姓张啊?”
“嗯哼?”Sun一边倒水一边说,“我的中文名叫张三,我没和你说过么?”
“张三?!”珊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顷刻后爆发出笑声,“Sun,你的名字太逗了,”她笑的花枝招展,全身都在抽搐,Sun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体贴的把水搁在床头柜上。珊妮已经笑得接不上气,她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贺正南接到消息立刻赶到了医院,找到病房,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他很熟悉这个声音,但是又觉得有些陌生,在他面前,从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犹疑的推开门,珊妮看见他,笑声戛然而止,冷眼看了她一眼,又躺下去钻进被子里。
贺正南有些尴尬的进去,随后关上门,“咔哒”一声。Sun一回头,瞬间会意过来,识趣的起身,往外走,经过贺正南时轻声说,“女人是要哄的。”
又是“咔哒”一声,病房里只剩下珊妮和贺正南,贺正南讪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空气流转,密闭的空间里有异样的分流,贺正南急匆匆的赶过来,明明紧张的要死,一路上连闯红灯,还差点出车祸,现在见着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的人是?”几乎是本能的问出,贺正南说完就后悔了,虽然他确实想问,但是也深知这个问题会触上她的雷区。懊恼不已,只想打自己两下。
果然,珊妮冷哼一声,“他就是瓜瓜的‘爸爸’。”
贺正南一下子就会意过来是意大利的那个男人,再回想起刚才他们之间那么欢乐的气氛,马上嗅出这里面的暧昧。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眉头凝皱,
“他回国来干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贺正南每问一个问题都知道不该问,但是就是无法克制,他只想知道他们有什么。“你上个星期四没回家,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珊妮一个问题也不想回答,但是又受不了他低劣的揣测,从被子里出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寒意,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肚子里只有男盗女娼。”
贺正南对她的讽刺置若罔闻,他只是看着她,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紧,一种难以控制的难受感觉涌起,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本能的抗拒这种感觉,她现在是什么意思?她很得意么?人家都从意大利追过来了,她要示威么?不,他不是难受,他是害怕,他害怕她会离开,他不了解的那四年,她和那个男人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贺正南有些底气不足,“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贺正南!!!!”珊妮一下子怒气冲上脑门,“滚出去!!!”
概念五十三:烦躁
贺正南没有再说话就直接转身出去了,这让珊妮有些意外。“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屋内再次成为一个密闭空间,恢复了方才的寂静,珊妮像经过了一场大战一般瘫坐在床上。全身虚软,原本就气力不足,现下几近昏厥。无力的盯着墙面,意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实上上她并不想这样,比如刚才他过来,她只是想做做样子生生闷气来着。可是好像事情永远都不受她控制,是她太冲动了吗?或许是的,她处理问题总是那么不成熟,习惯了等待别人去庇佑,所以时至今日依然没有长进。
轻轻的开门声,继而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珊妮没有回过头去看,心知是谁。
“不好意思,刚才……”还没等珊妮说完,Sun就打断了她,
“我只是出去抽烟。”
珊妮没有再接话,翻了个身挣扎着坐了起来,平静地望着Sun,“给我倒杯水吧。”
Sun把放在床头柜的水杯拿过来,放久了的水已然冰凉,默默地宣告着什么。Sun一言不发的倒去冰冷的水,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的递给珊妮,触到她冰凉的手指,比水更凉,让Sun不自觉一个寒噤。
珊妮喝了一口水,缓解了干涸的嗓子,将温热的水杯窝在手心,透明的杯身可以看见自己苍白的手指。
“那个……是你丈夫?”Sun小心的询问。他一贯没什么拘束,现下也有些紧张。
转了转水杯,杯身上留下了淡淡的指纹,“是的,我们吵架了。”
面对珊妮的坦白,Sun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是瓜瓜的爸爸?”
珊妮点点头,Sun没有再问,看来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真的不浅了,不远万里的生下孩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和他在一起了,但是看着她愁云惨淡的脸还是丝丝心疼,一个幸福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Sun怎么会回国?”珊妮不着痕迹的打破尴尬,悄然转移话题。
“来找你玩的,医生说你明天出院。”
珊妮浅笑,“出院了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处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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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一贯不是扭捏的人,总是一副无所事事大智若愚的模样。他的住宿等等都是珊妮安排的,珊妮也彻底停了一个星期的工,把瓜瓜送回外公家代为照顾。和Sun一起去了趟北京。Sun六岁以前都是在北京长大的,后来辗转各地,然后就去了意大利。珊妮也没有追问他的故事,毕竟人人都有不可说的过去,和他离开的时候相比,北京几乎是变了一个样子,这座城就是一座充斥着秘密的城,古老与现代交杂,灵魂潜藏在深处。永远也不能让人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