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宋演的口气已经有些冷了。
“我并不是要刺痛你。”徐杏说:“事实上我说这些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痛。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希望你明白,她有男朋友了,你该放弃。”
“宋演,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回头看看我,这么多年,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习惯了徐杏俏皮的表情,宋演有些不习惯徐杏脸上略带哀伤。虽然从来没有给过徐杏希望,但这么多年来,他这么冷酷,她还是不折不挠,多少对她也有了几分同情。尤其是如今被周尽欢拒绝了,才知道被拒绝原来是这么难受。
宋演叹了口气:“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要再围着我打转了。”
徐杏听他这么说,眸中有点点水光,可徐杏也倔,硬生生都给逼回去。
“其实这么多年来了,有一点你一直都忘记了。我马上就要二十七岁了,其实我和周尽欢一样,都步入‘剩女’年纪了。”徐杏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笑意,她说:“二十七岁之前,让我任性一下,我就喜欢你到二十七岁,好不好?”
“……”看着徐杏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宋演实在狠不下心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将她送去了停车场。
徐杏是很独立的女人,其实她比周尽欢还小一岁,可宋演总觉得周尽欢像个小孩,而徐杏是个大人。就像别人觉得他不会伤心一样,他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徐杏不会伤心。即使伤心也能很快自我调节。
本质来说他和徐杏是一类人,大约是照镜子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丑恶,才更不想和她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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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前,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一贯加班加到死的宋演却在节骨眼上请了假,据说是病了。
其实之前周尽欢也有发现宋演病了,好像周尽欢生日之后宋演就感冒了,一直咳咳咳的,好几天都没见好。估摸着是终于扛不住了,就请了假。
宋演不来才凸显出了宋演在这个公司的重要性。百货公司里大事小事最后都需要宋演拍板。他不来,大部分的事都交由霍期做主。可有些霍期也无法做主的事情,还是只能留给宋演。
原本以为宋演休一天就回来了,却不想他居然一连请了三天的假。公司上上下下简直要乱了套了。
这天下午,霍期提前下了班要去总公司,周尽欢很久没有一个人下班了,倒是稍微有点不习惯了。
出公司的大门的时候,周尽欢正好遇到一脸焦急的总秘。
还不等周尽欢打招呼呢,总秘已经一脸风火地向她本来,她一把将三个袋子堆到周尽欢身上,然后又塞给她一部手机。
“我现在急着去捉奸,我男朋友个小贱货,居然和别的女人在逛街!”
周尽欢全身都被她堆满了东西,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儿呢,就眼见着她要走了。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要走了……欸!欸!”
“帮我送到宋总家里去!专线手机已经给你了!”
总秘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周尽欢从三个高高的袋子里钻出脑袋,正看见总秘风风火火的背影。她也不交代交代就这么走了。怎么能这么随意,难道是宋演生病了两三天她也造反了吗?
抱着手上的几个袋子,低头一看,里面全是文件。想想宋演也是可怜,都生病了,不想工作吧,工作还是会主动找他。
总秘给她的手机是和宋演联系的专线,以前周尽欢就见过。周尽欢无可奈何解了锁,发现没有密码,一解锁就自动进入备忘录,里面写着一个地址。
周尽欢想着,这大约就是宋演家的地址了。一看路段,一看名字,城中很出名的土豪公寓。寸土寸金的地方,宋演倒是会享受。
虽然为难,但周尽欢还是拎着东西去了宋演家,一方面是帮总秘,另一方面她也有点内疚,宋演会感冒,八成和那天在冷风里等了几个小时有点关系。虽说只是去送文件,但怎么也算是探病人,周尽欢不好空手去。在宋演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个进口水果的礼盒。
按门铃的时候,周尽欢本来还有点紧张,结果她什么都没说呢,宋演就直接给她开了门。周尽欢一手的汗都白流了。
拎着东西吭哧吭哧上楼。宋演家是那种高级公寓,一层楼就一户,据说有三百平米平铺,进门安检严格,电梯也要住户给你开你才能按到楼层。周尽欢这才深刻感觉到了资本家和贫农的不同。
想来宋演一年也就百万收益,凭啥买这么牛的房子,估摸着家里赞助了不少。嗯,也就是个啃老族,没那么了不起。
周尽欢用这种方式安慰着自己心里的震惊和落差。
从电梯出来,宋演家的门直接就是开着的。周尽欢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这不进还好,一进简直被宋演家的装潢给吓到了。
啥叫家徒四壁?说的就是宋演家啊。虽然很大,但是啥都没有。除了卧室,别的连墙都没有。客厅里就一个沙发。饭厅就一桌一椅,唯一繁琐一点的就是他的书房,大约长期在里面工作,还能看到一点东西。
太空旷了,简直说话都有回音。整个风格都非常之诡异。
要不是确定没走错,周尽欢都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刚刷完白色的墙面的工地。
这能住人吗?这是周尽欢看到宋演家的第一反应。
“把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吧,我晚点会看。”宋演无力地睡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变了,很明显已经病得有点厉害了。
周尽欢听话的把三个袋子都放在了门口的鞋柜。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水果礼盒放在了地上。
“买了点水果,送给你吃的。”
周尽欢的声音很小,却一下子让宋演坐了起来。
他努力睁开眼看了周尽欢一眼,随后又躺了回去,自言自语地说:“都病糊涂了,有幻觉了。”
他这么说着,周尽欢竟觉得有些心酸。
原来不管什么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哪怕是宋演。想到他生病,又一个人住在这么空的房子里,稍微也有点不放心。
她轻轻关上了门,往里走了几步,站在沙发前,看到宋演睡在沙发上,睡姿随意,他一只手搭着眼睛,除了呼吸没有一点点声音。
周尽欢用一根手指碰了碰宋演的额头,发现他此刻正烫得吓人。一时也有点慌了:“你发烧了!”周尽欢推了推宋演:“还是去医院吧,这样扛不住的,脑子得烧坏了。”
宋演有些烦躁地拨开了周尽欢的手,像个任性的孩子:“不去医院。”
“欸,”周尽欢又推了推他:“不能够,你发烧了。”
宋演不耐烦地一把抓住了周尽欢的手,他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大约是真的病了,眼神有些空蒙,半天才对上焦。
他的手还抓着周尽欢,没想到他都病成这样了,力气到还是大很,周尽欢抽了几次没抽得出来。
“放开我。”周尽欢有点不好意思了,瓮声瓮气地说。
“噢。”宋演呆呆地放开了她。
他一只手又盖回眼睛上,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睁开。
“周尽欢?”像是不敢相信一样,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是不是没睡醒?”

第三十四章

那个倨傲到目空一切的人脸上不该有一丝一毫的软弱表情。周尽欢曾经那么怨恨过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维护他的骄傲。他是那么飞扬的男人,即使不是她的,他也该一直飞扬下去才对。
一个生病的人窝在这么个不像家的房子里,想想都有点可怜。周尽欢原本准备走的,想想又一时心软。
她拍了拍宋演的手,叫着他:“走了,去医院,你正发着烧呢。”
“不去。”宋演像是和谁赌气一样,就是不去医院。
周尽欢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男人不爱上医院,有病第一反应是扛。这会儿看到宋演,倒是真的信了。都病成这狗样了,还要死撑。
“你想烧死啊?把你烧成傻子就好了。”
宋演还是用手盖着眼睛,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睡一会儿就会好了。”
周尽欢也有点生气了,不再管他:“随便你了。”说着就准备走了。
周尽欢把自己的包拿上,刚准备出门,就听见宋演呢喃一般的声音:“周尽欢……”
他用有点含糊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她再回头看,才发现他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过去了还在呢喃她的名字。
周尽欢站着看着睡在沙发上就不动的男人,到底还是心软了。她钻进宋演卧室里,给宋演拿了条被子。他的沙发是那种很长很大的,倒也可以睡人,她移不动他这大块头,干脆就随他去了。
在他家翻箱倒柜了一阵,发现除了咖啡啥都没有。想想真不知道他平时到底怎么在过生活。看他病成这样,想必也没有吃饭,周尽欢拿了他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和米,又从药房买了点药。周尽欢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宋演还在睡,额上已有明显的汗,大约是被子捂出来的。他睡得太沉了,周尽欢回来了他也不知道。
周尽欢也不是很擅于厨艺,但基本的小菜什么的还是会做。她以最快的速度给宋演煮了一碗粥。然后把他叫了起来。
“起来了,喝点粥。”
宋演被她推醒了,半睁着眼睛,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揉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给你买了点药,但是不能空腹吃,先喝碗粥吧。”
宋演还有点懵,呆呆看了周尽欢一眼:“噢。”
“要不去洗个脸?”
“好。”
周尽欢把粥盛好放在桌上,把药和开水放在一边。她刚做好这些,宋演就出来了。他洗了个脸清醒了很多,虽还有些病容,但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那个样子。
他安静地坐在餐桌旁边,先看了一眼桌上的蔬菜肉末粥,又看了一眼周尽欢,脸上突然就有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谢谢。”
周尽欢被他这一声谢谢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推了推他:“赶紧吃吧。”
“嗯。”
宋演一勺一勺慢慢舀着粥,吃得慢条斯理的。周尽欢能感觉到他正在慢慢恢复能量。心底也小小有了一点成就感。
“吃完粥把药吃了。”
“好。”
这样听话的宋演还真有点让周尽欢不习惯了。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宋演用勺子搅了搅粥,问道:“你是不是等我吃完就要走了?”
周尽欢看了一眼时间:“嗯,不然一会儿没车。”
宋演听完,突然就扔了勺子,“那我不吃了”。
周尽欢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孩子气的举动,看着他赌气坐在位置上的样子,周尽欢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你不吃我现在就走了。”周尽欢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受他威胁?
宋演见她不是开玩笑,只好妥协。他一脸不满地又拿起勺子把粥吃完了。吃完了粥,他又听话的把药吃了。周尽欢要他回房睡,他也都乖乖听了。
他去休息了,周尽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开始收拾现场。把桌子擦干净,又把碗都拿到了水池,开了水仔细地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洗了。
做好了一切,她擦了擦手去宋演房里转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睡,还在等着她。
“怎么不睡?”周尽欢有点诧异。
“怕一睡,再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宋演用寻常的语气说着这话,却让周尽欢觉得更内疚了。
“睡吧睡吧,我暂时还不走。”
周尽欢寻了软凳坐在他床边,随手拿起他床头柜的一本杂志。居然是全英文的,周尽欢随手翻着,也就看看图吧,大学考级背的那么点单词根本不够用。
宋演闭上了眼睛,一分钟后又睁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冷酷的人,所以一直很讨厌我?”
周尽欢正在翻杂志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她才回答:“其实现在想来,你在感情上并不算冷酷,你只是诚实地表达你的内心。”
宋演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有时候太诚实了并一定是好事。”
“这几年我才发现我还是很欣赏你对感情的态度,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被你拒绝的人会觉得你很冷酷,可是被你爱的人却会很有安全感。”也不等宋演说话,周尽欢就转了话题:“但你在工作上真的太没有人性了。尤其是最近的裁员评测,这样的制度真的没有意义,离间了同事们之间的感情不说,也让公司里人心惶惶,这也会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
宋演没想到周尽欢会突然说起这些,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说:“你以为大家都有感情,却不知道很多人借这个机会拉帮结派打压自己不喜欢的人。”宋演抿了抿唇,有点严肃地说:“其实我并不想裁掉谁,只是希望公司里的人能警惕起来。职场不会因为同情就白养不会干活的人。”
周尽欢关上杂志,轻叹了一口气:“也许吧。”
“你所有的毛病里,最致命的,就是心软。”宋演这样说。
“对。”周尽欢笑笑:“就因为心软,所以再见你,我没有抽死你,还容了你。”
宋演见她还能开玩笑,也见缝插针地说:“那要不你再心软一下,和霍期分手,到我身边来吧?”
周尽欢狠狠瞪了他一眼。宋演知道逆鳞不可触,努努嘴,不再说话。
“赶紧睡,你睡了我好回家。”
宋演也明白人不能太贪心。今天能得到这些,他已经很感激了,不该再奢求更多。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
也许他可以不顾一切地把她掠夺到身边,可他不想让她不快乐。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他不希望那眼睛里有一天会盛满眼泪。
宋演躺在床上,周尽欢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别处。她的几绺头发落下来,正遮住了她白皙饱满的脸颊,宋演只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翕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霍期。这样想的宋演感觉自己像一团炽热燃烧的火团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熄灭了,只蔫蔫发出嗤嗤的声音,最后挣扎。
他闭上了眼睛,催眠着让自己快点睡。这场好梦放在心里就好了。明天醒来一切又会回到从前,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周尽欢趴在宋演床边就这么睡着了,本来只是太累了准备眯一下而已,却不想这一眯就眯了近两个小时。
等她再次醒来,再看宋演,却是大惊失色。
这不过就两个小时而已,宋演怎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全身发红不说,脸还全肿了。他一动不动,一点声息都没有,把周尽欢吓得整个人都颓了。
“我的妈呀!”这是把宋演送医院之前,周尽欢发出的最后一声惊呼。
……
医生给宋演检查了一大通,又问了一大通。
“这是过敏了。”医生冷静地写着病例:“吃了什么?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需要查个过敏源。”
宋演现在整个人肿得和猪头一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很冷静。
“我吃西芹过敏。”宋演有条有理地说:“晚上喝了一碗西芹肉末粥。”
“你知道过敏还吃?自杀吗?”医生错愕地看着宋演,一边给宋演写着病例,一边又忍不住教训周尽欢:“你怎么当人女朋友的,男朋友过敏不知道吗?怎么还让他吃?”
周尽欢没想到自己随手选的菜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问题,一时也忘了去纠正医生的误会,只是不住给医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离开诊室,周尽欢一通忙活,划价,付费,搞定一切又把宋演领到输液室。能干的护士扎好针以后很快就离开了。因为是夜里的急症,输液室里没几个人。周尽欢一脸郁闷坐在宋演旁边。
“猪头”宋演正在输液。
“你明知过敏还吃?是不是疯了?”周尽欢知道过敏严重起来是挺吓人的事,想起来更加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是杀人罪了?”
“你做都做好了,不吃多浪费?”
周尽欢没想到他还会狡辩,更加气愤了:“我可以重新煮!”
见周尽欢是真的生气了,肿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宋演扯着“膨胀”的“猪头”脸对她傻笑,那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他一脸认真,一字一顿地说:
“当时觉得太幸福了,就忘了。”

第三十五章

周尽欢原本有一肚子的气,可面对宋演那傻样,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紧抿着嘴唇,脸上渐渐有了为难的表情。周尽欢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她自觉并不是一个坏女孩,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好坏。
如今这样的状况,到底怎样面对宋演才是对的呢?
从小到大没有同时被几个人追,也没有遇到过宋演这样又是上司又死不放弃的追求者。她实在十分两难,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大约是看出了周尽欢的纠结,挂着水的宋演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移走,缓解了周尽欢的尴尬。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狠狠心,也在你面前装得自己更可怜一点,也许今天就不会是霍期,而是我了。”
周尽欢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讽刺,极力反驳:“装得和真的能一样吗?”
“也是。”宋演笑了笑:“真傻和装傻还有区别呢。真可怜和装可怜肯定也有区别。”
“你是什么意思?”周尽欢立刻警惕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你是真傻,我一直都知道的。”
“……”周尽欢气愤地把手上一摞单子丢在宋演身上,她倏然站起来,正准备回击,包里的手机就聒噪地响了起来。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周尽欢有点诧异。
手机一拿出来,屏幕上赫然写着霍期的名字。犹豫周尽欢毫无防备,那名字也被宋演看了个正着。
周尽欢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宋演,宋演用猪头脸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她划开手机,接起了电话,一边接一边往输液室外面走。
望着周尽欢越走越远的背影,宋演脸上强作欢笑的表情终于敛去。
他吃西芹过敏,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忘记过,他是那样严谨的人。可周尽欢把粥拿上来的那一刻,他好像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傻乎乎就把粥吃了下去。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焦灼感,感觉好像身上像和入了发酵粉一样通通发了起来,连嗓子里都似乎肿得黏在一起。他眼睛睁不开,说话的时候嗓子也有点疼。可他还是想和周尽欢说话,哪怕只是几句也是好的。
因为他明白,不管此刻他觉得多么幸福,这幸福都是偷来的。
周尽欢最终选择了霍期。这是他无法逃避的事实。
很多年前,他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寝室熄灯后,整个寝室的人都没睡。柴松对于追周尽欢毫无办法,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始出谋划策。
宋演对于这种话题一贯没什么兴趣参与,他也没什么追女孩的经验,没把握的事他也不爱传播。只是看柴松那么认真地询问每一个给他支招的人。这让宋演开始无比好奇。
他问:“周尽欢到底有哪里好?你喜欢她什么?”
当时柴松还只是个纯情的大学青年,他睡在床上笑呵呵地捂着被子,一大老爷们还一副娇羞样子说:“喜欢就是一种磁场感应,无关她是不是优秀。”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何况她那么善良。”
那时候宋演对此嗤之以鼻,善良这个评价实在太表面,如果只有这么一个优点,那也就和没优点差不多了。
那之后,宋演确实有领教到周尽欢的“善良”,不管在哪里遇到乞讨的都会给钱。要是孩子她说,“也许是被拐卖来的,我多给一块他可能就少挨一次打,我能帮他们的,也就是试着拖到他们的父母找到他们”;如果是老人,她会说,“老人家也没有能力工作了,能帮一个是一个”;不管是说丢了钱包的,筹钱治病的亦或是别的理由,她都深信不疑。哪怕知道被骗了,她也会认为,一定是别人真的吃不上饭了,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她说,我不怀疑,是相信这个世界原本是向善的。
她是善良,善良到有点蠢。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这样一个女孩心动,甚至心伤。
如今再回味柴松的话,只觉这世界万物都存在一个因果和轮回。
周尽欢接完电话再进来,表情果然如宋演想象的开始为难起来。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宋演面前走了两圈,脸憋得通红,有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最后是宋演主动开口,给了她一个解脱。
“是不是有急事要走?”
周尽欢被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是有一点事,可能需要去处理一下。”
宋演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可他明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他勉强动了动自己的嘴角,安慰周尽欢:“没关系,我输完液自己回家,没事。”
“……不好意思。”周尽欢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
周尽欢一个人坐的士走的时候,心里觉得很是纠结,尤其最后宋演那个极力掩饰的失望眼神,让她实在有些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