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一:委托人失踪之后,律师伙同其中一位受益人,来侵吞另一人的财产。当然这个还有点麻烦,其实也用不着杀人,制造一场车祸就可以了。随后,律师可以和受益人对半分成。
可能性二:这比可能性一更简单、更直接,也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委托人失踪之后,律师自己找到两个人来假扮受益人,随后拆分利益,这就更方便了。
恶毒的可能性其实还有更多,艾西不愿意想下去了。他狐疑地看了律师两眼,没说什么。
“小艾,”古德曼再次洞悉了他的想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敢!”古德曼把杯子重重地墩在桌面上,里面的咖啡洒了一些出来。
不敢?
这个神秘的委托人,到底是谁?
两人陷入了僵局,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古德曼又掏出一张纸,没说话,递给了艾西。
艾西拿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惊慌失措起来。
这一次的受益人,正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古德曼律师!…
2
一刻钟的工夫,艾西的面前出现了三份遗嘱。前两份的受益人分别是唐彼得和麦涛,而第三份遗嘱的受益人竟然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古德曼律师。
这份遗嘱在常人眼里看来仍然很扭曲,不过有了之前的心理准备,艾西的心里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第一条:我死之后,或在我失踪之后一个月,古德曼先生须按照我的要求处理我的两份委托。如处理恰当,即保证唐彼得和麦涛均合法地得到了他们的权益,则古德曼律师可获得我的财产赠予,其价值等同于我剩余的所有财产。”
“第二条:所有财产的价值相当于剔除我的房产、咖啡厅和一百万元整的现金之后所剩下的其他。注意,房产包含当时房子里所有的家具、电器和财物;咖啡厅包含当时咖啡厅所有的家具、电器和财物。另外,剩余财产中还应抽出办理唐彼得和麦涛继承手续时所需要的一切费用,如公证费、税费等,之后剩余的全部资产才可由古德曼律师获得,总计折合人民币约一百八十万元。”
“第三条:如唐彼得和麦涛中有一人出现我所谓的死亡、失踪、入狱、丧失生活自理能力或工作能力等情况,古德曼律师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及之前两份协议中的第二条,将我的财产合理移交给另一位健康的受益人。本条作为古德曼获取我财产的补充条件,如无法确保其他受益人的利益,则古德曼放弃或退还我的遗产,总计约一百八十万元。”
之后的数条又开始变得没意义了,都是一些具体操作内容。
…
艾西看完了,他彻彻底底地哑口无言了。
他有一种被人盯着后背、脊背沟里一直冒着寒气的感觉。
这东西不能叫作遗嘱,这东西是在赤裸裸地玩人!委托人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先是唐彼得和麦涛,后是古德曼。天哪!谁知道古德曼的背后会不会还有一个律师或者机构在监控着他的行动?
每一个人的利益都与其他人息息相关。在人人都贪婪的情况下,其实谁也得不到好处。
也许唐彼得想干掉麦涛,也许麦涛也抱着同样的打算,然而对于古德曼来说,如果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应同时牵制两人,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而让自己顺顺当当地继承那一笔巨款。倘若中间出了任何岔子,局面变得不可控了,那么他也免不了要受到牵连,丢掉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更何况,背后或许潜藏着其他律师或机构,也许一直都在盯紧着他。
第三份遗嘱最精妙的地方在于“退还”这个字眼!什么叫作退还?既然遗嘱是在艾莲死了或失踪之后才生效的,那么要退还给谁?当然不可能是艾莲自己了。
简单地说,不是退还,而是索要。假如古德曼没有按规矩办事,藏在背后的机构也许就会现身了。
这是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你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黄雀的恐惧感。
古德曼律师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怎么样,小艾,你现在应该能想象我的困惑了吧?”
“不能呀!”小艾忽然开心地笑了,他的嘴巴很小,笑的时候也咧不开,“说实话,我应该恭喜您呢,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到一百八十万元的赠予!即使对您来说,这也不是笔小数目吧?”
这一问恰好戳到了古德曼的痛处,好人先生的感受可不算太好。他叹了口气,说:“别提了,我根本没拿到那笔钱!”
“怎么?”
“看看第一条所写的吧,只有在唐彼得和麦涛均受益的情况下,我才可以拿到钱。”
“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他俩不想要这遗产?!”这话是怎么从嘴巴里冒出来的,艾西自己都不知道。太不可思议了,有这样的傻子吗?
“呵呵,本来我之前正要说起这事,被你给打断了,好吧,我接着说。咱们先来算一笔账。唐彼得继承咖啡厅的话,据我的了解,不管他是怎么报税的,咖啡厅一年的利润至少超过五十万。如果唐彼得能保持咖啡厅的正常运转,几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轻松赚到数百万。再看看麦涛,今年政府开始调控房价,二手房不好卖。
“不过房产毕竟是房产,这东西总能升值的!即便把增值去掉,这处房产最保守的估价也要一百二十万左右,再加上一百万的赠款,麦涛共计获得约二百二十万。然后是我,委托人所谓的剩余资产一百八十万,那是最保守的估计,而且不包括其他值钱物品的变卖所得,因此我的收益应该也有两百万。从这一点上看来,委托人下了一番工夫,将财产基本上平均分配了。
“然而,我也搞不懂是什么理由,唐彼得、麦涛与委托人非亲非故,却拿到这样大的一笔赠予,应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是两人似乎并不动心。唐彼得还好一点,我死劝活劝,终于算是签了字,接手了咖啡厅。麦涛则不同,无论如何,他只同意接受一百万的现金,死活也不肯要房子。最麻烦的是,他现在还要退还现金。”
…
天底下还真有不开眼的大傻子!
“会不会是…”小艾揣测道,“委托人的家属威胁过他们?”
“不可能,委托人没有家属了!他的父母早死,他自己既没结婚又没孩子,远房的亲戚倒是有几个,也没什么联系。”
“那…”
“说起这个,就很蹊跷了。我多次找过麦涛,他只同意接受一百万的赠款。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法子,希望他有一天可以回心转意。随后我也关注了一下麦涛的行动,发现他经常会去一家疗养院。我有一次跟去了,发现委托人竟然住在疗养院里。也就是说,他自杀未遂之后,就住进去了。麦涛是定期在和他见面,并将一百万里面的一部分花在疗养费上了。可是后来我听说委托人从疗养院里逃走了,从那一天开始麦涛就不断地找我,要求退还剩下的现金。这我当然不能同意,因为委托书上没写这一条。既然委托书上没有,那么按照法律规定,这钱就是麦涛自己的了。麦涛爱给谁给谁,爱买什么买什么,但是不能还给我,因为我并不是这笔钱的主人。并且,由于他迟迟不肯接受房子,他这边的遗嘱就没有全部生效,所以我也不能拿到那一百八十万。”
简单吗?
艾西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不免对这个神秘的委托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作出这样扭曲的决定呢?
律师的讲述中,多次出现了模棱两可的描述。
自杀未遂——住进疗养院——定期和某一受益人见面——从疗养院逃走——还活着但是并不追回遗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整个遗产的继承也相当诡异。
从逻辑角度来看:两个受益人均受益,古德曼得到一百八十万,但是古德曼根本不敢花,因为未来不确定的事情太多。如果唐彼得出现意外,并且麦涛无法继承,或者反过来,古德曼都必须把一百八十万如数奉还。唯一的好处在于,在退还一百八十万的时候,不用考虑通货膨胀。也就是说,他退还的时间越晚,就越有优势。同理,他继承的时间越晚,他就越吃亏!
所以,委托人几乎设计好了未来日子里受益人的行动方式。
受益人一——唐彼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唐彼得都算是捡到了个金饭碗。每年入账五十万,且不说咖啡厅能不能经营得越来越好,即使营业额小幅下降,这也是收益很好的买卖了。在这种情况下,唐彼得有必要去侵吞麦涛的房产吗?完全没有。因为就靠着咖啡厅,几年之内,他也可以买更好的房子了。
受益人二——麦涛:麦涛看起来更奇怪。他接受了一百万,但主要花在委托人的治疗上,并且不愿意拥有剩下的钱。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此人的人品应该靠得住,至少不会想去侵吞唐彼得的财产。为什么他不要房子?这倒是个未解之谜。不过也许他自己也很有钱,所以觉得不需要吧,眼下只能这么理解了。
受益人三——古德曼律师:严格地说,律师的立场是最难受的。当然了,他也是最容易搞些小猫儿腻的。可是,委托人把这些也都算计好了,如果古德曼想伙同唐彼得侵占麦涛的财产,唐彼得是不会同意的。唐彼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许多,干吗还冒着风险去拿另外一半呢?反过来也是一样,麦涛同样不会冒险。如果两个人都不冒险的话,古德曼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到钱,这属于皆大欢喜。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古德曼比其他人更害怕继承出乱子。然而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乱子——麦涛不想要房产。
也许以后会出更大的乱子吧?艾西真替律师感到为难。
关于遗嘱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天,艾西总算是明白了。虽然委托人的身份还很神秘,不过他也不打算多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想破了脑袋,也拿不到一分钱。
想到这里,艾西逐渐也明白了古德曼律师的想法——这样头疼的问题,其实他也是无可奈何。估计是这件事压在心底的时间太长了吧,律师也打算找个人聊聊天,发泄一下,所以才找到了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西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依我看呢,”他很随意地说道,“好人先生,你没事就给麦涛打打电话,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白送的东西,谁不要呢?也许他是觉得这房子有点晦气吧,或者担心睹物思人,不愿意老想起委托人来,所以暂时不想要而已。时间长了,他慢慢会想通的。”
这番话没什么营养没什么味道,不过也算得上实事求是了。不料律师并没有接过话茬,他似乎在盘算着其他的事。
艾西讨了个没趣,只好自顾自地继续喝水。
水,从一开始的苏打水很快升级成了威士忌。
好半天,古德曼律师才长叹了一声:“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是没办法了!”
“哎,这样才对嘛!烦心事,都让它过去。小姐,照我的样子,给这位先生来一杯。”
古德曼也是喝酒的,艾西心知肚明。
喝酒喝厚了,耍钱耍薄了。一杯酒下肚,两人的交情未见得就因此厚得像城墙拐弯,不过好歹放松了些,律师的话也就密了起来。
“小艾,今天这个事,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哟!”
“小艾,你那边生意还不错吧?这几个月我看着客人不少啊!”
“小艾,今天这个事,你可千万别外传。”
…
总之,话是密了,可来来去去,老带出这么一句来,多少也叫人有点心烦。
突然,古德曼话锋一转:“哎哟哟!你瞧瞧我这脑子,正经事差点给忘了。小艾,来,给你这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优惠券模样的东西来。
小艾接过来瞅了半天——这玩意儿倒是比遗嘱好理解——原来是某某演讲比赛的嘉宾证。证上没贴照片,不过端端正正地写着艾西的名字。
“这是干什么的?”小艾问。
“哦,这是著名媒体S公司搞的活动,今年下半年在各个大学里面搞的巡回辩论赛。因为我和他们公司也有些法律关系,所以拿到了这个东西。说是嘉宾,其实也是裁判。通常嘉宾们每次是不同的,这次是这几个,下次是另外几个,不过我拿到的这个是永久生效的。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去,提前打个电话就成了。如果你不愿意去,他们再找别人,就是这个意思。”
老朋友了,有些话就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了。
虽然说艾西开了个心理咨询中心,生意还算不错,但是就他个人的名望来说,因为年轻,离如日中天还差得远呢!古德曼律师给他找来个机会,多在媒体上露露脸,自然也是很有好处的。
艾西自然满心欢喜地接过了嘉宾证。
现实往往就是如此,听着别人拿到巨额遗产,看着别人把到手的肥肉往外推,再回头看看,自己还是自己,还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慢慢来。
“今晚是个警官大学。你也知道,这是咱们B市警校里面最好的了,在国内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一流大学。小艾你要是腾得出工夫,就过去体验体验吧。大不了我让他们踢个人,给你腾出位置。”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露脸的机会,凭什么便宜了外人?再说你也不用担心,主办方不说,谁也不知道是你踢掉了别人。”
“那就行。”
小艾倒是随性,说妥了就照着办吧。他看了看议题,琢磨着回去准备一下。
古德曼说得明白,作为嘉宾,如果有发言的机会一定要发言的。一年活动搞下来,人气也会扶摇直上。
俩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谁也没再提起遗嘱的事情来。已经是中午,小艾提议一起吃饭。
“不了,我下午一点还有两家公司要跑。大热天的,吃多了也难受,路上我随便找个小店喝碗粥吧。”即使那只是三份遗嘱的副本,古德曼律师依然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好,又不忘叮嘱小艾千万别告诉别人,这才起身告辞。
古德曼律师扬长而去,小艾转身上楼。
他们喝茶聊天的地方,就位于心理咨询中心的楼下。
艾西一面上楼,一面把萦绕在自己脑子里的事情使劲地往外挤。下午还得干活呢,老想着遗产的事情怎么行?
他又想起当嘉宾的事情来,心里觉得老古德曼这家伙还行,和其他律师不一样,大概是上了年纪,老人家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其实,艾西是应该好好想想。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
老古德曼不只是给艾西创造了一个机会,他还有别的打算呢!
可不是吗,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
不只是艾西,包括唐彼得、麦涛,甚至老谋深算的古德曼都一样,遗产哪有那么好继承的?未来的一个月,他们会发现,自己也成了遗产的一部分!
第二章 如影随形
1
这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艾西来说可谓惊喜连连。
古德曼律师走后,艾西离开了咖啡厅,回到楼上的心理咨询中心。进门的时候,他和前台小姑娘笑呵呵地打过了招呼,随后继续往前走,穿过大厅转到走廊的时候,差点和一位咨询师撞个满怀。
那位咨询师是新来不久的,似乎正要送自己的病人出去。
艾西一下子想不起这位咨询师的名字,仓促地说了句:“呃,对不起,没撞到你吧?”
咨询师身后的病人——一位年轻的男士,这时候粗鲁地打断他:“你想干吗?”
艾西愣了一下,马上很礼貌地回答说:“不干吗,您要见我吗?”对待病人,他总是彬彬有礼。
“不!”年轻人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响亮,“不,我没病!”
这一幕小插曲很快擦肩而过。艾西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屁股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完了第一口,正想要喝水,忽然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哦,对了,如果那个年轻人没有病,为什么他要来我的咨询中心?为什么我的咨询师看到我没什么反应,而病人的反应却很强烈?这倒不是说艾西的咨询中心有明显的等级制度,员工见了老板一定要点头哈腰的,而是刚才那一幕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艾西眨巴眨巴眼睛,迅速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推门走出办公室,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站在走廊里,他左瞧瞧右看看,刚才的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犹豫了几秒,想到前台去问个究竟,却发现前台小姑娘也不见了。
吃惊之余,艾西马上追了出去。在咨询中心外面,这层写字楼的走廊里,他一眼看到了他们。
同样地,那个有些粗鲁的年轻人听到声音回过头,也看到了他。
年轻人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咨询师和前台小姐也转过身来。他紧紧地贴在他们身后。
前面两人的脸色活像是见了鬼。前台小姐已然是魂飞天外,咨询师稍微保持着镇静,用颤抖的语调小声说了句:“老板,别过来,他手里有刀。”
“放屁!”持刀的年轻人重重地在咨询师脖子上砸了一下,而后直勾勾地瞪着艾西,“你,过来!”
于是,艾西几乎没有选择,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把刀能控制三个人吗?艾西听到过一个有趣的事实:如果在美国,一个人持枪抢劫一个女人,女人常常会大喊;反过来,如果这个人持的是刀,则女人通常会乖乖地保持安静。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冷兵器的威胁看起来比热兵器还要大许多。何况在这个国家里,武器受到严格管制,一把刀子就已经接近极限了。
艾西被年轻人推推搡搡地往前走,不过他觉得自己背后并没有刀子。他无法回头看,只能隐约推断刀是架在前台小姐脖子上的。
“你想要什么?”艾西问道。在谈判中,有经验的人只把话说到这里。要钱,要自由,或者别的什么,这是绑架者的决定,你最好别去胡猜乱想。
“闭嘴!”年轻人说,然后押着他们往安全楼梯口走去。
这可不太好,黑糊糊的无人经过的安全楼梯,进去就麻烦了,在里面大声喊叫也不见得有人能听见。艾西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却无计可施。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身后的电梯忽然“叮”的一声响了,写字楼内的其他办公人员用过午餐回来办公了。
无论是劫持者、咨询师、前台小姐、艾西,还是刚走出电梯的那些人,都被眼前这个突发事件给震惊了。有那么一秒,艾西瞥到了似乎能抢下劫持者手中的刀。然而刀尖距离那姑娘的后背实在是太近了,他犹豫了一下,错过了这个机会。
在震惊中最先作出反应的仍然是劫持者。他迅速地抓住前台女孩的手臂,撞开安全楼梯的门,把她和那位咨询师拖了进去。
重获自由,艾西长出了一口气。
“去报警。”艾西小声对其他同事吩咐道。
他重获自由,却不能一走了之。因为这是他的咨询中心,在这个咨询中心里发生的各种意外都会对他的声望造成影响。
心理工作中包含了这样一条——危机干预,其中明确地写道:“如果你并非危机干预的专家,请勿轻易尝试。”艾西应该老老实实地遵从这个规定,离事发现场远一点,乖乖地做个旁观者。
然而这是他的咨询中心,他不能看热闹。
于是,他迅速地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在警察赶到之前,他需要和劫持者周旋,以保证那个女孩的生命安全。
艾西缓步走向安全楼梯。他不敢推门而入,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他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劫持者并没有上楼或是下楼,而是用刀架着女孩的脖子,自己背靠着墙壁。
“哎,小伙子,你想要什么?”艾西隔着门问道。
“别进来!进来我就弄死她!”年轻人又往墙角缩了缩,晃动着明晃晃的刀子,意思是说他打算来真格的。
“好的,我不进去。听我说,朋友,我是这家咨询中心的负责人,如果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目的!艾西盘算着,如果劫持者有目的,那么事情怎么都好办。这里不是监狱,不是犯罪现场,劫持者的生命和自由并没有受到威胁,那他为什么要劫持别人呢?这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他有目的,那么好的,就像书本上所写的那样,如果他们劫持人质的时候带有清晰的动机和明确的要求,那么他们喜欢攻击性行为。
对艾西而言,最可怕的就是,这家伙根本没有目的。
艾西的提问让劫持者困惑了一两秒,随后他又凶相毕露。“别扯淡!”他大声叫嚷着,“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废话!到头来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改变什么?艾西不理解,他忽然很想叫人把他的病例拿过来看看。然而眼下这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敢离开这里。
“啊,朋友,听起来你很愤怒,因为别人不愿意听你说话,或者他们只会说些废话。”
“远远不止这些!”年轻人回应着。
很好,我们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这很好,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朋友,你说远不止这些,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