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回给他唾弃的一眼,一副「你自个儿先做到再说」的模样。
「你老嫌待在这儿太闷了,我也一样。见天气越来越好,百花争相绽放,我就想四处走走瞧瞧,顺道登高观看日出。」
「你怎么不带上我?我也很有兴趣登高观看日出。」
「若是带上你,后面跟着一条尾巴,赏景看日出的兴致都没了。」
楚昭昀舌头打结了,好些天没出门了,完全忘了还有燕王府的侍卫。
「有事吗?」
怔楞了下,楚昭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嗄?」
「你殷勤的守在这儿等我,难道只是担心我出事?」
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楚昭昀连忙拉住他,「哎呀!我都忘了,卫林回来了。」
闻言,卫容骏也欢喜的笑了,挣脱楚昭昀,快步回房。
卫林一见到卫容骏,便上前单膝跪下,「爷,我回来了。」
卫容骏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扶起来。
卫邵拍了拍卫林的肩膀当打招呼,便退到房门外守着。
「爷,莫哈王子有一封书信给您。」卫林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披风摊在桌子,用随身的刀子沿着边缘划了一刀,取出藏在里面的信件,递给卫容骏。
卫容骏拆开信封,取出两张信笺——一张给他,一张给皇上。
他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便交给好奇的在一旁探头探脑的楚昭昀,不过楚昭昀的目光一触及到上头的文字,顿时傻了,表哥有必要这样欺负人吗?
「这张信笺你还是别看,这要直接送回京城给皇上过目,待皇上裁决,双方才能正式签订议和文书。」
卫容骏走到书案后面,卫林立马过去为他磨墨,他重新为信件换了自个儿书写的信封,将两张信函放进去,封蜡,盖印,交给卫林。
欺负他看不懂不够,还要补上一脚……楚昭昀终于意识到表哥很坏心眼,根本不是他想像中体弱多病的谦谦君子。撇了撇嘴,他忍不住问:「皇上看得懂吗?」
「你以为宫中没有熟悉北辽文字的官员吗?」
楚昭昀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当今皇上继位之后就定下一个规定,鸿胪寺的官员必须学习一种邻国的文字,而皇上最关注的是北辽和南越,因此学习这两国文字的人最多。
「莫哈王子给皇上的书信不过是双方初步达成的协议,当然,顺道讨价还价,争取更多好处,另外提出北辽的请求——每三年派十名学子前往国子监读书;至于给我的信,只是确定签订议和盟约的时间和地点。」
「爷,关于书信上的时间和地点,莫哈王子只道暂定,最后的决定由爷定夺。」
卫容骏微微挑起眉,莫哈王子不至于为了表达诚意将主导权交给他,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与北辽某位王子勾结,借机取了他的性命,他努力为北辽寻来的和平不就拱手让给他的兄弟了吗?
卫林解释,「莫哈王子怀疑燕王在北辽有盟友。」
卫容骏明白了,「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在北辽多待了一些时日?」
「对,我在那儿打听到不少有意思的消息。北辽三王子达克骁勇善战,因此主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可是,在北辽诸王子当中,并非只有三王子能打能战,不过唯独三王子每一次都不会空手而回。」
「这人厉害,战无不克。」楚昭昀崇拜的道。
卫容骏斜睨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接着目光转为阴冷,「你怀疑有人故意让他每一次都打胜仗,不只是提高他在北辽威望,增加他说话的分量,也让人相信由他带领北辽对抗大周,北辽就不会处在挨打的情况。」
卫林点头道:「这几年北辽对大周多以小规模扰边境为主,抢了财物就走,丰台和抚山军营的两位将军,只能采取不定点小规模巡视,偶尔也会对上北辽的军队,对北辽的侵扰多少有吓阻作用,因此在两位将军所管辖的边境少有让北辽军队得逞的机会。」
「北辽军队得逞的地方多为燕王府军队管辖的地方,是吗?」
「没错,不过燕王府的军队也效法两位将军的做法,不定点小规模巡视,可是偏偏如此不巧,就是没有一回对上,因此也没有人敢说燕王府的军队没有尽力为大周守边。」
「这只老狐狸!」楚昭昀忍不住脱口骂道。
卫容骏冷冷一笑,「他在北辽寻找盟友不奇怪,他看得很明白,北辽是他的敌人,但也是他可以跟朝廷周旋的最佳战友,可惜北辽的诸位王子斗得太严重了,各有各的算盘,无法全部跟他同心,而他最多只能得到三王子这种母亲出身卑微的同盟,否则,燕王还敢作梦挥师回京?」
楚昭昀想起一事,这会儿可紧张了,「慢着,若是燕王真的勾搭上三王子,燕王必能取得议和的消息,如此一来,你想顺利签定议和文书就难了。」
「所以,莫哈王子不是将议和的时间和地点交给我吗?」换言之,连莫哈王子都不确定的事,三王子想要得到消息也不容易,当然无法事先透露给燕王。
「我带了一个人回来,待爷确定下来之后,他会负责将消息传给莫哈王子。」卫林补充道。
「此事不急,卫林先让卫风回京送信,而子书五日后就去翠香楼将表妹带出来。」
「我可以将人带出来了?」楚昭昀最近被翠香楼的老鸨逼得快抓狂了,他已经准备好了等同一万两的东西准备换人,但是考虑到卫林未归,他只能继续找理由跟老鸨周旋。「这会儿你可以松口气了。」
「虽然松了口气,可是,总觉得自个儿完全摊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不爽!」如今行动已经很不自由了,将人带回来,他不是更寸步难行了吗?
「他们想监视你,就让他们监视,最好让他们认为领了皇差与北辽议和的人是你,我正好可以来一招声东击西。」卫容骏勾唇一笑。
离京之前,皇上特意提醒他,最好能够避开燕王跟北辽签订议和文书,毕竟他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捅死他,而皇上要为他讨公道还不能明着来。
「声东击西?」
「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还有,先去晋阳城找一间三进的宅子,最好三日内就能够搬进去,你们兄妹的关系毕竟还没有确认,男女有别,不好落人话柄。」
楚昭昀两眼为之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此一来,她不好成日到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就不至于被她盯得死死的。」
卫容骏摇了摇头,「你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若他仅仅安排一颗棋子,你刚刚还骂燕王老狐狸呢,你岂不是太高看他了?」
「你是说,他还会有其他安排?」
「若是我,绝对不会只安排一颗棋子,万一废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略一顿,楚昭昀重重的叹了声气,「我越来越明白,为何我爹老教我多跟你学习,原来你也是狐狸的化身。」
「我可不敢跟狐狸相提并论,不过是换个身分,所见所想自然不同。」人总是习惯绕着自个儿思考,因此往往很难换个身分、换个立场,自是难以理解他人,又如何猜测他人所见为何、所想为何?
「换个身分……我懂,我就是没耐性,是吗?」楚昭昀做了一个鬼脸。
「好啦,你赶紧进城赁宅子。」
「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城赁宅子。」
送走了嘴巴比脑子还快的家伙,卫容骏突然感觉到疲惫排山倒海般而来,身子不由得一晃,卫林连忙伸手扶住他。
「爷,您还好吗?」
「没事,只是今日起得早,累坏了,我歇会儿就好。」卫容骏推开卫林,站稳身子,慢慢走回床榻坐下,「你也去歇着,养足精神,再去找卫邵,让他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告诉你……卫风也是,让他明日再回京。」
「是,爷。」卫林伺候卫容骏躺下来,拉好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金石书楼是晋阳城最大的书坊,两层楼,一层卖文房四宝,一层卖书,生意可好得不得了,不过,林言姝却是第一次走进这儿。
虽然师父在燕州百姓心目中是神医,可师父总是说,头有多大就顶多大的帽子,没有身分还敢张扬,死得往往比无权无钱的老百姓还快。因此,她自幼就学会隐身在众人之中,买书专挑小书坊,不过今日为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北国,她不能不来这间金石里,云能在这样的书坊当掌柜,绝对比别人见多识广。
「掌柜,您这儿可有北国的地方志或游记?」她一定要认定北国存在,要不,人家说不定当她随便问问,连想都不想就说没有。
怔楞了下,掌柜客气道:「地方志没有,游记不确定,小姑娘不妨自个儿上二楼瞧瞧,游记皆摆右手边。」
这不就是有北国的意思吗?林言姝欢喜的点头道:「谢谢掌柜,我上去瞧瞧。」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林言姝就笑不出来了,单看书名,根本找不到关于北国的游记,若是一本一本翻阅寻找,一年的时间也没法子将这儿的游记看完。
这下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此放弃?
林言姝心神不宁的走下楼,出了书坊,完全没看见正要下马的周子毓。
「小丫头,见了人不打声招呼就跑了,这是很失礼的事,你不知道吗?」
林言姝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未睹,当然不知道某人的鬼叫声与她有关。
周子毓身手很好,转眼之间不但下了马,还窜至林言姝前面,像个凶神恶煞似的,这会儿林言姝不想站住也不行了。
看着周子敏半晌,林言姝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好像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他。
「你这个小丫头真让人想伸手掐死算了。」周子毓真是气炸了,整个燕州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不知死活的丫头!
「我们有血海深仇吗?」林言姝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暴躁的人。
周子毓怔住了,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应。
「虽然我是个没出息的大夫,但是对燕州老百姓好歹有点用处,四公子何必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哪有跟你过不去……慢着,你不是认不得我吗?」周子毓的脸色缓和了,算她识相,没继续当他是陌生人。
林言姝唇角一抽,「四公子乃燕州一霸,谁会不认得四公子?」
「燕州一霸……我哪有如此蛮横不讲理?」
「你看看。」林言姝左右看了一眼。
「看什么?」周子毓看了,可是完全不能理解她的用意。
「除了四公子的人,全部的人都闪远了。」这还不是因为他是燕州一霸,人见人怕,不闪远一点,难道等着被他一时控制不住的怒火烧了吗?
周子毓的脸色瞬间又黑了。要不要直接掐死她算了?
「四公子,我还得赶回去给师父整理草药,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告辞了。」林言姝是一个对危险很敏感的人,觉得还是赶紧抽身为好,可是刚刚移动脚步,某人的情绪更激动了。
「本公子没说你可以离开,你敢走吗?」周子毓恨恨地咬牙切齿。这个丫头明明只知道惹他生气,为何他越看她越满意?还好,隔年她就要及笄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弄到身边伺候!
林言姝感觉情况不太妙,他干么一副好像恨不得将她宰了的样子……不不不,这种形容不够贴切,更像是想吃了她……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个儿想太多了,要不,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想法?可是,这种感觉太强烈了,怎么也摆脱不了。
她努力控制想拔腿狂奔的双脚,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四公子还有何指教?」
清了清嗓子,周子毓为了缓和气氛,随口问:「你来书坊做什么?」
「看书买书。」
「可是,你一本书也没买。」
「没挑到喜欢的。」
「我来帮你。」
「不必了,你能挑出什么好书……」啊,她一不留神又管不住嘴巴了。
周子毓并没有发火,还笑咪咪的提议,「若是担心我挑不出好书,你自个儿来燕王府挑好了,燕王府的书比这儿还多。」
「这位不是周四公子吗?」
楚昭昀出现得可真是时候,林言姝第一次觉得他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周子毓好不容易逮到林言妹,一点也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可是来者乃永安侯世子,他爹都不能不给面子,难道他还能不买人家的帐吗?
「楚世子,今日真是巧啊,竟然在此相遇。」
「我搬进城里了,今日有缘相遇,我请四公子吃饭。」
「应该是我请楚世子吃饭,我还盼着楚世子能够指点几招。」周子毓想到上次惨输楚昭昀就很郁闷,为此,最近他苦下功夫,立志成为燕州第一勇士,将来再来挑战大周第一勇士。
「行,今日我就好好指点你几招。」楚昭昀豪爽的搭着周子毓的肩膀,带着他往晋阳城最有名的酒楼——一品楼过去。
临走前,周子毓万分不舍的回头看了林言姝一眼,暗暗安慰自己还会有机会逮住她的。
林言姝欢喜得差一点要跟他们挥手道别,终于甩掉他了,不过乐极之后通常会发生惨事,走不到三步路她就跟个迎面而来的老妪撞上,还好对方及时拉住她,要不她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小姑娘,对不住了。」
「没关系,是我没留意。」
老妪行了礼,急匆匆的就要走人,可是与她擦肩而过时,林言姝听见她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容先生在对面茶楼的春字号等小大夫。」
傻楞了会儿,林言姝这才反应过来,可是老妪已经不见人影,她只好亲自前往对面的茶楼,上了二楼,找到了春字号,举起手正准备敲门,卫邵已经打开房门。
「小大夫请。」
走进厢房,林言姝看到坐在窗边的卫容骏——今日的他看起来略显慵懒,更有美男子的味道……虽然他还是易容,肤色太过暗沉,但是在她眼中,他就是美男子。
「多谢容哥哥解围。」她早该猜到楚世子不会如此好心帮忙。
卫容骏请她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盏茶,递给她,「姝妹妹今日为何进城?」
「我来医馆送药,顺道来找书。」
「喜欢看书?」
「嗯,我尤其喜爱游记,从我开始读书习字,师父就规定我每月要看一本书,不过,话本不算,师父说话本是为了给闺阁女子枯燥的日子增添乐趣用的,我不是闺阁女子,是大夫,即使只是一个蒙古大夫,但也有很多有意义的事要忙,没闲功夫耗在话本上头。」林言姝显得好哀怨,在她看来,她也需要话本增添乐趣好吗?
「你师父对你的管教是不是很严格?」
她摇了摇头,「除了要求我要胸有点墨,为人处事不愧天地,师父对我的管教相当宽松,要不,也不会将我养得像只猴儿似的。」
卫容骏忍俊不住噗哧一笑,她真的很特别,又很可爱,哪个姑娘会如此坦率说自个儿是猴儿?
林言姝腼腆的一笑,「我教容哥哥笑话了。」
「不会,你这样很好。」
这是错觉对不对?为何她觉得容哥哥的目光中有一种令人心慌的热度?不行,她感觉快不能呼吸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不知道容哥哥是否听过北国?」
卫容骏讶异的挑起眉,「那是位于北辽北方一个很小的国家,大约二十年前为了讨生活向北辽乞和,如今少有人知道北国,只知道在北辽北方有一个位于高地的部落,北辽当地称之寒地。你是如何知道北国?」
林言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容哥哥不但知道北国,还知道得如此详细,若是一开始就问容哥哥,她就不用头疼了。
「那日听闻师父提起北国,听说那儿有各种能入药的奇花异草,我很感兴趣,于是想寻找关于北国的书册,可是刚刚在金石书楼瞧了一会儿,见到不少游记,却不知道从何找起。」她还不能确定容哥哥体内的毒是否与北国有关,只能拿师父当借口一用。
「北国已经不存在了,燕州只怕找不到关于北国的书册。」
「若是从北辽的游记里面寻查,能否找到关于北国的记载?」
「有关北辽的游记,通常不会提起北国。」
林言姝丧气的垂下肩膀,「难道没有其他法子吗?」
「我有关于北国的书册,可是不在这儿,在京城。」
顿了一下,转眼升起的希望又幻灭了,林言姝有气无力的道:「我没法子看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京啊。」卫容骏状似随意的道。
半晌,林言姝讷讷的道:「容哥哥真爱说笑。」
「若是你想去京城,我可以安排。」他不应该生出这种念头,可是很奇怪,「跟我一起回京」这句话就这么不经意的脱口而出,这份渴望就在他心里扎了根,他担心她待在这儿受人欺负,就像今日,若非遇到他,她要如何脱困?
「可我又不是一个人,我有一大家子的人。」
「就是一大家子的人,我也能应付。」
林言姝顿时舌头打结了,无论容哥哥与楚昭均有何关系,单看楚昭昀世子的身分,助他们一家子的人在京城安居乐业也绝不是问题。
「不急,我还没有要回京,你可以慢慢想。」
林言姝觉得很苦恼,她想为容哥哥解毒,可是没想过离开燕州,而师父呢?应该也没有想过吧?!师父在夫君病逝之后,被冠上克夫之名,被赶出夫家,最后随着寡母回到母亲的家乡陈家村。陈家村很纯朴,收留她们母女,从此陈家村也成了师父的责任,师父教导村民种植草药,帮助村民的日子越过越好……
总之,陈家村对师父而言是一个像家的地方,师父也说过,家是一个人的根,舍弃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七章 楚昭昀干的好事】
为了应付周子毓,楚昭昀折腾了整整一日,待隔日醒来,恢复精神,方才急匆匆的找卫容骏算帐。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丫头?」
楚昭昀简直是永安侯上身了,平日父亲如何训他,这会儿他就依样画葫芦的训卫容骏,可惜卫容骏不是他,而镇南侯更不是永安侯,卫容骏见了只觉得好笑,小娃儿穿大人的衣服就是这种感觉。
「小大夫费尽心思为我解毒,难道我不应该替她解围吗?」
「你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昨日在茶楼见到周子毓纠缠林言姝,他也觉得应该出面助她脱离魔掌,可是想想,她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周子毓想对她下手也没必要急于这时,最多就是摸个小手,调戏一下,应无大碍,他们来到人家的地盘,若非紧要关头,还是别起正面冲突。没想到,他刚刚这么想完而已,表哥就命令他出面解围,也不容他反驳。
「这只是举手之劳。」
「你有更重要的事,为了一个小丫头冒险,并不值得。」
「这个小丫头是我的恩人。」
楚昭昀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别忘了你自个儿的身分,当今皇上唯一胞姊安宁长公主的独子,你就是娶公主也成,更别说皇上都开口了,京城的贵女任你挑选。」
「明知道自个儿是破身子,还要糟蹋人家贵女,我可做不来。」
「你不娶贵女,也不可能娶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她还是个医者。」医者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医者就免不了往他人身上摸来摸去,一个姑娘家往别的男人身上摸来摸去,这象话吗?
「若是教蒋太医听见了,以后你别想求他治病了。」
楚昭昀一想到蒋太医自高自傲的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还好他很快就想到一件事,他可没有批评医者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姑娘家不适合行医。
「你别转移话题,以后你离那个小丫头远一点,别再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对小大夫只有感激之情。」
当他是三岁孩子吗?楚昭昀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单单对她只有感激之情,见到周子毓对她纠缠不清,就不会流露丝毫愤怒。」
不认识表哥的人,总以为他脾气很好,因为他总是笑得很温润,可是相处久了就知道,这是一种习惯、一个面具,唯有心情起伏很大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显露出来,不及眼底的笑容会消失不见。
这一次卫容骏没说话了。昨日他确实很愤怒,恨不得冲过去将姝妹妹护在身后,可是他不行,这令他难受,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索性直接命令子书将周子毓弄走,免得他失控出手修理人。
叹了口气,楚昭昀在炕上坐下,好好的跟他讲道理。「你应该看出来了,周子毓只怕早就盯上那个丫头,而他是个我行我素的小霸王,只有他不要,没有他要不起的。虽然燕王和周子曜管得住他,可是一旦他认定了,打死他,他也绝不会松手,最后只怕连燕王都会允了他,接着便会以贵妾之礼纳那丫头入府,如今他不过在等对方及笄。」
「小大夫不会委屈自个儿当妾。」
「你也知道她不会委屈自个儿当妾,你就不应该想着她。」表哥身分比燕王的嫡么子更为尊贵,更不可能许她正妻之位。
卫容骏想否认,他没有想着她,可是话到了舌尖,如何也说不出口,就算说了,连他自个儿都不信,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
「你放心,若她知道我的身分,只怕急着跟我划清界线。」他苦笑道。
他看得出来她骨子里很骄傲,这是因为她师父的关系,她师父就是教导她成为一个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人,好教她站在周子毓这样的权贵面前,也不会自觉矮人家一截。
楚昭昀不以为然的撇嘴道:「若你能许给正妻之位,你想甩也甩不掉她。」
「你太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