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波动,他忍不住问:「为何?」
「我想容先生应该是好人吧。」
但老实说,她看待他并非只是好人而已,还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情,彷佛她应该保护他似的……也许如师父所言,她天生侠义心肠,看到弱者就想保护,因此对娇贵的容先生便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
卫容骏感到有种小小的失落,「为何觉得我是好人?我和公子是一夥的,公子若是坏人,我也好不到哪儿。」
「至少容先生不会老想着杀我灭口。」
他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其实,按着他一贯的作风,他深信杀人灭口不留下隐患是上策,何况他此行关系着北境未来数十年的安稳,错杀好过错放,只是对她……
「我错了吗?」林言姝故作惊吓的瞪大眼睛,「难道容先生也想杀我?」
卫容骏连忙摇头道:「不是,小大夫是我的恩人。」
「我还不知能否解了你体内的毒,算不上恩人。」
「无论小大夫能否解了我体内的毒,小大夫都是我的恩人。」
「虽然我说有一半的成算,但是容先生也别抱太大的期待。」楚昭昀是永安侯世子,不难寻遍天下名医为他解毒,而天下名医都无法解的毒,势必很难缠,她可不认为自个儿在这方面的天分必然能胜过那些名医。
「我早就失去期待了,小大夫不要觉得有压力。」卫容骏说得云淡风轻,却难掩一丝丝悲凉。
林言姝突然觉得很心疼,想必他经过数不清的失望,索性不再抱着期待。她忍不住脱口保证道:「就算找不到法子解了容先生体内的毒,我也能够保容先生长命百岁,真的,你相信我。」
有一股道不明的情愫从心底缓缓流过,卫容骏轻轻的摇了摇头,「一个人长命百岁多无聊,不好。」
一个人……林言姝松了一口气,容先生应该没有跟楚昭昀长相厮守的打算。
「容先生将来会娶妻生子,他们会陪在容先生身边,容先生不会孤单一个人。」
「我未曾想过娶妻生子。」
「容先生若相信我,明年容先生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好,我相信你。」
林言姝起身告辞,「师父今日要带我进城,我得回去了。」
点了点头,卫容骏起身目送林言姝离开,久久无法回过神。
「小大夫还未及笄,真有本事为爷解毒吗?」卫邵从隐密处走出来,立在卫容骏身边。
「你可别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她。」
「我不敢轻视小大夫,只是大周名医皆束手无策,她竟有一半成算,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卫邵不曾看过主子如此维护一个人,对林言姝,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的藐视,不过,也要让主子看清楚状况。
「若没这个本事,她应该不会开这个口。」她只是有点莽撞,并非不知分寸,要不,直接将她师父或师弟推出来,岂不是更容易跟子书达成协议?
「阎妃临死前说过,此毒与解药早已绝迹,蒋太医也如此认为,小大夫要如何解毒?」
阎妃是先皇的宠妃——先皇时后宫最厉害、最狠毒的女人。先皇一驾崩,安宁长公主便说动太后让阎妃给先皇殉葬,阎妃便勾结其他皇子下毒谋害安宁长公主,没想到这毒却入了爷的口,当时爷如同置身寒天雪地,无论盖多少被子、烧多少银霜炭也无法使身子暖和,还好蒋太医即时给爷泡了药澡,将爷从鬼门关拉回来。
随后事情追查到阎妃身上,而阎妃在安宁长公主命人逼供之前抢先吞下毒药,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此毒与解药早已绝迹。安宁长公主说过,阎妃留下这么一句话,目的是要他们一辈子没有盼头,其心可谓恶毒。
「我也很好奇,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但愿小大夫真有本事为爷解了体内的毒。」
「我相信她解不了也可以保我长命百岁。」
主子相信,卫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道:「时候不早了,爷该回去了。」
卫容骏不发一语的转身往另外一边离开。
经过五日的等待,楚昭昀有过不少想像,不过,万万没想到会先遭到惊吓。
「这是啥玩意儿?」楚昭昀惊恐的指着林言姝从药箱取出来的东西,他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尤其那尖尖的像针一样的东西,教人寒毛直竖。
林言姝扬起下巴,一副「你很没见识」的道:「这是我师父独家的抽血仪器。」
楚昭昀不是很明白,但是捕捉到关键的两个字,整个人差一点激动的跳起来,「你要抽他的血?」
林言姝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他看起来明明高大威猛,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抽个血就吓傻了?「你们不是不清楚容先生中了何种毒吗?我也只能从容先生的血液里面寻找解毒的法子。」
「不能用其他的法子吗?」楚昭昀还是无法接受那玩意扎在身上。
林言姝很想一脚踹过去,师父老是笑话男人中看不中用——此话用在他身上还真是对极了!「若能用其他法子,我有必要抽容先生的血吗?」
「可是……」
「你出去,别在这儿扰乱我!」
「我不会将容先生单独留给你。」
林言姝瞥了迎夏一眼,「没看见这儿还有一个人吗?」
迎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人家她好歹比她家姑娘高了半个头,看起来有如此不起眼吗?
楚昭昀完全漠视迎夏无声的抗议,「她是你的人。」
林言姝火大了,摩拳擦掌地准备痛宰某人,「你是不是不愿意我为容先生解毒?」
「公子还是出去外面候着。」卫容骏终于出声了。若他偏向小大夫,子书只会看小大夫越发不顺眼,可是由着他闹也是不妥。
卫容骏发话了,楚昭昀也只能乖乖出去候着,不过临走之前,不忘低声警告林言姝,「容先生的身分可是非常尊贵,你若用心为容先生解毒,绝对有你的好处,但是你若伤了容先生,我不动你,也会有人收拾你!」
若是不赏他一个白眼,她觉得很对不起自个儿。「究竟是我不长脑子,还是你不长脑子呢?我这种卑微的小女子不会为自个儿树敌,若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解不了毒,容先生也不过是维持原状。」
这下楚昭昀终于肯摸摸鼻子退出房间。
林言姝走到床边,也不着急的与卫容骏闲聊道:「容先生会怕吗?」楚昭昀吓成那个样子,容先生岂可能不受影响?
「这很可怕吗?」
「我第一次抽血,吓得脸色发白,可是有过一次经验,之后就不觉得可怕了。」
「如此说来,这玩意也不是多厉害,不过一次就教你释怀了。」
「就是啊,未曾见过的总是吓人,见识过了也就不稀奇了。」
「你放心抽血,我不怕。」
「容先生不妨闭上眼睛,想着开心欢喜的事,我很快就好了。」
卫容骏没有异议的点头闭上眼睛,林言姝见了甜蜜蜜的笑了,莫怪师父说,医病之间首重互信,得不到信任会教人想撒手不管,就像楚昭昀那样的人,而容先生这样的病人,会让医者觉得信心倍增。
屋内的气氛很好,屋外的楚昭昀却是一刻也静不下来,走过来又走过去,一直懊恼刚刚没有问清楚,她要如何从表哥的血液里寻找解毒方子?实在是不曾听闻过这样的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妥。
这时,洪兴从外头走来,来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不由得脸色一沉,在这同时,房间的门打了开来,林言姝带着迎夏走出来。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楚昭昀惊愕的缩回急于伸出去的脚步。
林言姝又忍不住送他白眼了,「难道你以为说解毒就可以解毒吗?」
顿了一下,楚昭昀摇了摇头,却还是很困惑,「不是,可是,你要如何解毒?」
「回去做试验啊。」
「试验?」
「这是我的专业领域,你不必管,总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容先生解毒。」
专业领域……顾名思义,楚昭昀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可对她就是生不出信心。
林言姝摆了摆手,懒得跟他废话,「好啦,准备马车送我们回去了。」
这会儿再纠缠也没意义,楚昭昀也不再罗唆的让李遥送她们回去,而他赶紧进屋查看卫容骏的状况。
「你觉得如何?」楚昭昀打量了他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有何差异。
「我没事,小大夫不过是从我身上抽了一些血。」
楚昭昀真的想不通林言姝在玩什么把戏,「她真的能解了你体内的毒吗?」
「不是说至少三个月,也可能一年,不急。」这么多年了,他还真不差这点时间。
「你还真沉得住气。」
「如今我还好好活着,也不差这一年。」
「也是,一年的时间是等得起。」楚昭昀在床边的小杌子坐下,声音转为低沉,「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找到人了。」
「你妹妹?」卫容骏并不惊讶,若依他的推算,子书去了燕王府后,燕王府为了确认此事是否属实,就会藉口帮忙找人进行查探,而且不出三日就可以查个水落实出,除非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或者早就出了什么意外死了;不过,燕王府找到人也不会立即知会子书,总要过个十日半个月,毕竟燕王府在此事上若显得太过迫切,难免教人怀疑他们居心叵测。
楚昭昀却完全没有找到妹妹的欢喜,反而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妹妹。」
「有何问题?」
「是燕王府的二公子找到人的。」
「这不是早在我们的预料中吗?燕王府既然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再说了,你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燕王府当然要充当好人帮你出面,相信燕王府必然不会将你的身分透露出去。」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怕被人家玩了,因此让洪兴暗中查探,她确实是十三年前在一位病重的妇人相托下带回翠香楼养大的,不过,洪兴查到翠香楼背后有燕王府的影子。」
「翠香楼是燕王府的产业?」
「应该说,翠香楼的老鸨是燕王的老相好。」
略一梳理,卫容骏做了一个结论,「人很可能是真的,但是被燕王府控制住了。」
「我也担心如此。燕王疑心病重,绝不可能相信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找妹妹,而我一找到妹妹,自然要将人赎出来,此人便可以待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你又不怕监视。」
「我是不怕,可是想藏住你就不容易了,别忘了小大夫正在帮你解毒。」
「以后别让小大夫上门就行了。」
打量了卫容骏一会儿,楚昭昀忍不住叹了声气,易容不只不想让人一眼就认出来,更是为了淡化他的矜贵之气,可是尊贵的身分早就刻在骨子里,岂是能轻易藏得住的?「没有小大夫,你也够招摇的了。」
「先不说我,既然找到人了,你就不能不把人带回来,否则,反而显得你有所顾忌。再说了,难道我们连个小姑娘都应付不来吗?大不了安排人盯着就好。」
一顿,楚昭昀苦恼的坦白道来,「那位姑娘不像我娘。」
「不像永安侯夫人,也许像你姑姑。」
「不像,别说是姑姑,就是姓楚的,我也找不到一个与她相似的,这岂不是说不过去吗?」这才是他对她起疑心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还是要将人带回来,毕竟你来这儿可是为了寻她,明明找到人,却又迟迟没有行动,难免教人猜疑。」
楚昭昀倒是不担心,「事关永安侯府的血脉,难道我不应该谨慎再三地确认吗?」
「这倒也是,不过,总不能连个表示都没有。我想此事不会轻易了结,你不愿意以势压人,翠香楼就不会白白让你将人带走,你只怕还要费心交涉。」
「这样更好,我慢慢交涉,也方便你行事。」虽说表哥没要让他帮着掩护直至最后,可是跟着他一起来到燕州,当然同时离开更为妥当。
想了想,卫容骏终究没有反驳。他知道子书的想法——自己是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病人,尤其出门前,娘亲拉着他说个不停,自己好或不好便成了他的责任,所以,即便自己一再强调无须顾虑他,子书还是处处考虑他,就怕无法平平安安将他带回京城。
虽然周子曜并非世子,但是一直待在燕王身边,自然比远在京城的世子更亲近燕王,也更得喜爱,不知不觉当中,燕王也习惯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指点,许多要紧的事更是交给他办理,藉此磨练他。
「父亲,楚世子并未交出银子将人赎回,是不是察觉到我们在后面操纵此事?」周子曜看不上楚昭昀,总觉得他就是一个脑子不行的武夫,当然,这样的人行事风格豪爽俐落,更好操控,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楚昭昀行事相当谨慎,并未一口气就答应翠香楼老鸨提出的要求。
「翠香楼那个丫头真是永安侯的女儿?」燕王还是了解儿子,若没有藉此事玩点什么花样,必然觉得可惜。
「我不会傻得在此事上头动手脚。」
周子曜当然动过此种念头,可是将一个人换成另外一个人,不仅极费功夫,而且一个环节疏漏,满盘皆输,风险太大了,再说了,即使真是楚昭昀的妹妹,还是可以握在他手上,何必用个假的?
「只要翠香楼那个丫头的身分正确无误,即使知道此事有我们的影子,难道他还能不认妹妹吗?」
燕王不怕楚昭昀不认妹妹,只怕这件事不过是个谎言,可是按着楚昭昀陈述的情况,经过再三打探,确实没有杜撰捏造之疑,而且还真找到人,楚昭昀迟早会将人从翠香楼带走。
「没错,只要那个丫头真是楚家的女儿,他势必要将人带回永安侯府。不过,为何他还不出手赎人?那个丫头如今还是清倌,过些日子老鸨就要放出消息,拍卖她的初夜。」这是晋阳城妓馆的惯例,妓女在开苞前半年,就会抛出消息来让恩客出价竞标。
燕王笑着摇摇头,「你以为艳娘有胆子在此时拍卖那个丫头的初夜吗?」
「为何没胆子?」有他父亲当靠山,艳娘在晋阳城还真是横着走,谁也没放在眼里。
「别忘了,是你出面帮忙找人,楚世子又是从京城来的,即使艳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也猜得出非她能轻易得罪之人。」
「对哦,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你也别急,事关永安侯府的血脉,楚世子不能不谨慎。再说了,他来这儿的目的若不单单为了寻找流落在外的妹妹,更没必要急着赎人。」
周子曜顿时豁然开朗,「如此说来,他反倒乐得与艳娘慢慢周旋。」
「你告诉艳娘,一万两的赎身银分毫不能减。」
顿了一下,周子曜有些担心,「一万两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这丫头可是永安侯的嫡女,身分尊贵得很。」
「若他坚持付不出一万两呢?继续拖着,他该干的事都处置好了,我们再将人送到他身边也没多大的意思了。」
燕王骄傲的扬起下巴,「你以为本王在北辽没有盟友吗?」
怔愣了下,周子曜两眼一亮,「难道北辽已经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不能说完全在掌控之中,只是不难事先得知皇上是否私下派人前往北辽议和。」
「这就够了,只要事先能掌握此事,就可以阻止。」
「不过,还是要尽早将人安排到楚世子身边。」
「是,可是,父亲真的认为楚世子身上有皇上的密令?」
燕王将此事梳理了一下,细细分析道来,「皇上一心一意想裁减燕州驻军,与北辽议和势在必行,可是三番两次被我们搅乱了,还将罪名栽在北辽头上,致使如今朝中许多大臣反对议和,皇上若不想打消此念头,也只能由明转暗。
「永安侯深受皇上信任,而永安侯府的侍卫皆是跟随永安侯上过战场的,有足够能力护卫永安侯世子潜入北辽,因此皇上将此事交给永安侯世子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楚世子去年才进了五城兵马司,除了在外国使节来访的宴席上,与他国勇士交手,赢得漂亮,挣得大周第一勇士的美名外,根本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其他本事,皇上有可能将此重责大任交给他吗?」
「他代表的只是身分,皇上真正看重的是他背后的永安侯府,还有宁国公府。」
「楚世子的外祖父家?」
燕王点了点头,藉此让儿子看清楚状似沉寂的宁国公究竟有多大的实力。「虽然老宁国公一心一意修书,如今的宁国公也是文官,可是,宁国公府却出了一个为皇上走遍大江南北、威震外邦的驸马爷镇南侯。本王相信镇南侯在北辽必定有不小势力,而这些势力必能助楚世子顺利跟北辽签订议和。」
「镇南侯不是有个儿子吗?」
「镇南侯世子在五岁那年大病一场后,便远离京城避居南方,据说受不了北方寒冷的天气,皇上应该不会派他来燕州。」
周子曜终于不敢小看楚昭昀的实力了,「不过,我的人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举动。」
「你的人可盯紧了?」
「他的身手太好了,不敢盯太紧。」
「看样子,你的人很难完全掌握他的行动,还是尽早在他身边安排眼线。」
「不如我们想个法子逼他赎人。」
燕王摆了摆手,「他不急,我们更不能着急。」
「若他非要事成再赎人,这颗棋子就失去意义了。」
「这倒未必,以后她随永安侯世子回京,对我们还是有帮助。」
「虽是如此,我们若不能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将来我们只能任由皇上摆布。」
如今皇上只是想削弱燕州的驻军,可是一旦燕王府失去战斗力,下一步皇上可能会剥夺燕王府调动兵马的权力,再来很可能在燕王府的子弟上头随便安个罪名,譬如不学无术、欺压百姓,然后将父亲降爵……总之,皇上最后的目的就是让燕王府成了空壳子,中看不中用。
略一思忖,燕王道:「毕竟是你帮楚世子找到妹妹,理当出面关心一下。」
周子曜笑着点头应允,「是,若楚世子遇到困难,我出面帮忙也是应该的。」
「不,你别自个儿出手。」
想了想,周子曜明白了,「燕王府是这儿的地头蛇,帮他找妹妹是举手之劳,可是他要不要将人带走,这是永安侯府的事。」
「正是如此,还是交由艳娘出面施压。」
「父亲不是说艳娘不敢得罪楚世子,如何施压?」
「不能得罪,但虚张声势无妨,楚世子不能不顾面子,总是会着急的。」
这下周子曜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将父亲的话转告艳娘,相信她自有分寸。」
【第五章 已经上了心】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卫容骏没事就待在院子晒太阳,坐在楚昭昀给他弄来的藤制太师椅,随意翻看游记,累了,就闭上眼睛小憩片刻,日子看起来相当快活。
「爷。」卫邵轻声唤道。
卫容骏缓缓的张开眼睛,却动也不动,不过是微微拉下身上的毯子。
「卫林有消息传来了,他跟莫哈王子联系上了,过几日就会离开北辽。」
「比我预计的还慢,他在那儿可有遇到麻烦?」
「信上没提,只道回来细细禀明。」
卫容骏明白的点点头,「回来细细禀明」就表示在那儿遇到麻烦。
这时,楚昭时气急败坏的走进来,「真是可恶透了!」
卫容骏戏谑的挑了挑眉,「谁惹你生如此大的气?」
张开嘴巴又闭上,楚昭昀已经打定主意不拿此事烦他。
略一思忖,卫容骏不难猜到怎么回事,便问:「你刚刚去了翠香楼?」
倏然瞪大眼睛,楚昭昀转头看着身后的洪兴,洪兴见了连忙摇头,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至于卫容骏为何会知道,只能说他神机妙算。
卫容骏不疾不徐的接着问:「翠香楼的老鸨开价多少?」这小子平日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是脾气一来,脑子就晕了。
惊讶过后,楚昭昀终于恢复思考能力,如今他最关注的莫过于翠香楼那个妹妹,也难怪表哥一下就能猜到事关翠香楼。
「一万两!我看她是疯了,竟然开价一万两!」楚昭昀一提到那个没有眼色的老鸨,火气都冒上来了,「就算永安侯府不缺这一万两,她胆敢拿永安侯府的一万两吗?我若是搬出永安侯府,只怕她也不敢要这一万两!」
卫容骏闻言笑了,「很好啊。」
「很好?」楚昭昀差一点反应不过来,表哥是不是搞错了?
「你正好可以藉此事看好戏。」
「看好戏?」楚昭时觉得自个儿的脑子里全塞了稻草。
「我们来看看燕王府会不会迫不及待地将人送到你身边。」见楚昭昀仍是一脸困惑,卫容骏仔细道来,「燕王府出面为你找人,老鸨即使不知道你的真实身分,想必也可以猜到一二,她如何敢得罪你这个来自京城的权贵?」
楚昭昀有点明白了,「一万两是燕王府的意思?」
「我想应该如此。」
「这是为何?」
「若能白白从永安侯府搬走一万两银子,燕王何乐而不为?」
「你是说,银子是进了燕王的口袋?」
「若你是老鸨,这一万两你敢吞了吗?」
楚昭昀微微皱了一下眉,若他是老鸨……虽然只是假设,但是感觉糟透了。
「此事若是燕王府一手主导,一万两当然要忍痛双手奉上……这个燕王真是可恶极了,妄想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永安侯府搬走一万两,他……真是气死我了!」一想到燕王如此算计永安侯府,楚昭昀就忍不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