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龙之功,曾祖父得到武阳侯爵位,成了大齐第一位大将军,可是曾祖父深知随着权力名声而来的是皇上的忌惮,曾祖父不得不让傅家军退出军队,成了庄家汉、镳师、商贾,至少表面上必须如此。对外人而
言,傅家军已不存在,事实上,傅家军不过是隐身在东北的傅家村。这支有实无名的傅家军只听命一人——傅家每一代长房嫡长子,除非他违背傅家祖训——参与夺嫡之争。」
凌玉曦可笑不出来,这是说,小包子将成为继他之后统领傅家军的领袖。
「我们成亲不久,我不得不领兵北征,几度生死徘徊,好不容易安然回京,我们却由祖母作主和离,随后我又来到淮州养病,眼看我的嫡长子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出现,傅家军急得不得了,如今发现我早有嫡长子,不但聪明,还是天生的武将,教他们如何不开心?」
凌玉曦觉得好无力,根据他的说法,不单是小包子,就是她也要回侯府,要不,小包子这个嫡长子的身分恐怕有很多争议。她真想狠狠臭骂他一顿,明明早就说清楚了,她不会回侯府,可是如今…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傅家村已经知道小包子。」言下之意,并非只有傅家军,而是整个傅家村都知道未来的小主子了,不过,傅家村不会主动与侯府往来,当然不会将此事传进侯府。傅云书不会解释这些,只是要她知道,小包子的身分不可能隐瞒。
「什么?!」凌玉曦忍不住激动的尾音上扬,若非凌霄很忙,要不,一定会察觉到她的异样。
「你放心,他们不会说溜嘴,只等你开口。」
还说等她咧!今日这出若没有逼她的意思,她的脑袋瓜剁了给他当椅子坐。凌玉曦恼怒的咬牙切齿,「别催了,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傅云书轻声笑了。
「你笑什么?」
目光情意绵绵,傅云书以温柔得快溺死人的声音道:「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悠悠制作
这个男人竟然不顾场合调戏她!凌玉曦脸一红,气呼呼一瞪,可是眼神柔媚,这一瞪倒像撒娇似的,教他看得眼睛都冒火,她仿佛被烫着似的连忙转头看其他地方,不过即使见不着,还是感觉得到他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网中的鱼儿,就是拚死挣扎也改变不了结局。
傅云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微蹙着眉,「傅峷今日没来。」虽然傅云书让傅峷搬回城里,可是叫他每日过来一趟,因为平日都是由他与京城连络,他最清楚京城那边的动静,而且他要的人还没来,他就很难安心的放下这儿搬回城里。
「应该是有事担搁了,要不要我回城里一趟?」
「不必了,遇到麻烦,他会想法子解决,若解决不了,他会发出求救信号。」
傅云书话毕,傅崝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爷,峷哥来了。」
书房的门随即打开来,傅峷走了进来。
「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晚?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傅岩捶了傅峷一拳。
傅峷解下随身水袋喝了一口,喘了口气,神情凝重的道:「爷,有人跟踪我,还有,我们城里的宅子有人盯哨。」
傅云书脸色一沉,这比他预期得早。「吴家的侍卫?」
傅峷摇了摇头,「虽然还未交手,但是从他们跟踪我的身手,教我费了大半日才甩掉人,我觉得应该不是吴家的侍卫。」
傅云书微微挑起眉。「他们已经出动镇国公专门训练的海盗?」
「我认为是他们。」
「这就表示我们要做的事已经泄露出去了。」
「吴子钰跑去告状?」
「这倒未必,即使吴夫人不在庶子身边安插眼线,相信吴子钰身边也不乏卖主求荣的奴才。」
傅岩不屑的撇了撇嘴,「只看眼前近利,不问将来如何的人多得是。」
「这么早就泄露出去,会不会坏了事?」
「你们最近当心一点,只要我们这边出了事,另外三家就会抽身。」对傅云书来说,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急也没用,最重要的是避免更坏的情况发生。
「可是,他们已经各拿出一成的银子,若是这会儿抽身,那些银子也没了。」傅岩记得爷为了怕中途出状况,早在一开始就要求他们掏出银子。
「没了又如何?总比没命好啊。」
「他们清楚爷的身分,应该不敢轻易对我们出手吧?」傅峷最担心的是傅云书的安危。
傅云书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些躲在暗处的耗子,我还没放在眼里,就怕吴家的人发现我与凌家的关系。」
「我看爷还是先搬回城里。」
傅岩点头附和,「这儿不能再待了。爷与刘公子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他们一直没见到爷,迟早会察觉到这
个地方。」
这里确实不能再待了,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傅峻何时将人送过来?」
哎呀!傅峷懊恼的拍一下脑袋瓜,「我都忘了,傅嵱已经到了,可是我发现被人跟踪,不敢跟傅嵱一起行动,以免曝露傅嵱的身分,让对方注意到小少爷。」
「傅嵱是吗?」
「是,傅嵱只有十二岁,是我们这一辈年纪最小的。我看了实在不满意,可是这会儿换人也来不及了,要不请傅峻再送一个过来,爷以为如何?」按着侯府以往的惯例,小主子的贴身侍卫必须从同辈当中挑选,自幼跟着小主子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不过小主子意外出生在外面,短时间也不可能回侯府,需要师傅等级的贴身侍卫,当然只能从他们这一辈挑选。
「不必了。十二岁已经太大了,傅嵱不单是小包子的贴身侍卫,更要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哥哥,若是年纪相差太大也不好。」
「傅嵱知道了可开心了。」因为年纪小,根本没机会近身伺候爷,如今却因此得以到未来主子身边,还是哥哥一样的贴身侍卫——那个小子真是捡到了。
「他何时到这儿?」
「我留了线索给他,请他慢一个时辰跟上来。」
一个时辰后,傅嵱果然寻来了,傅云书亲自考校拳头功夫,指点了几句,隔日便让他与儿子见面——
「小包子,这位是傅嵱,未来一个月由他陪你练武。」傅云书没有点明傅嵱是凌霄的贴身侍卫,不是担心儿子多想,而是怕某人不高兴他管得太多了。遇到她,他真的变成一个胆子很小的人。
凌霄心急的扑过去抱住傅云书的脚,可怜兮兮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师傅不教徒儿了吗?」
「最近师傅有要事在身,不便教导小包子,可是不能因为师傅不在身边,小包子的武艺就落下,因此安排傅嵱陪你习武。」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可是凌霄将傅云书抱得更紧,仿佛他会就此消失不见。
傅云书弯下身将凌霄抱起来,安抚道:「师傅一得空就会过来看你,这段日子你就好好跟傅嵴学习武艺。昨日师傅亲自考校过了,傅嵱很厉害。」
凌霄撒娇的将脸埋在傅云书怀里。
「霄少爷,我很厉害的,你看看——」傅嵱很懂得自我推荐,当场展现一段拳脚功夫。
凌霄慢慢抬起头看着傅嵱,看得惊叫连连,最后还很给面子的拍手叫好。
傅云书接着道:「傅嵱不但陪你习武,还会像哥哥一样跟着你一起生活。」
「哥哥?」凌霄眼睛瞪得很大。他很喜欢哥哥,虎子就有哥哥,每次虎子摘不到树上的果子,他哥哥就会爬上去摘给他,真是令人羡慕。虽然他会爬树,用不着哥哥帮他,可是哥哥给的就是不一样,他也想要一个哥哥,不过娘亲说不可能,他永远不会有一个哥哥。
「傅嵱比张通大两岁,以后你们要唤他榕哥哥,遇到困难,或者有不懂的事,你们都可以找他,他会帮你们、教导你们。」
傅熔连忙拍胸膛保证,「我会当霄少爷的好哥哥。」
凌霄看了傅嵱一眼,再看着傅云书,苦恼的歪着脑袋瓜,「真的哥哥吗?」
「虽然不是同胞哥哥,却不会输给亲兄弟,小包子可以试试看。」
「拉勾。」凌霄伸出手。
傅云书见了忍俊不禁的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应该跟嵱哥哥拉勾吗?」
「不是,师傅拉勾。」比起傅嵱,凌霄更在意傅云书的承诺。
念头一转,傅云书已经明白凌霄真正的意思,随即伸手与他拉勾,当然,身边伺候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有傅嵱吓得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不过相信不久后他就会习惯这样的事,这个在傅家军心目中如同神话一样存在的大将军,根本是一个对儿子百依百顺的傻爹。
虽然很开心多了一个哥哥,可是连着几日没见到傅云书,凌霄就变得很没劲,整个人总是蔫蔫的,教凌玉曦看得也跟着蔫蔫的没劲,忍不住发牢骚,傅云书究竟在搞什么鬼,不是恨不得日日跟儿子粘在一起吗?为何这会儿跑得不见人影?
凌母见了不禁摇头叹气,「这会儿你应该相信了,一旦让他们父子相认,就不可能分开他们了。」
顿了一下,凌玉曦有气无力的道:「他们还没相认。」
「小包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说,就以为他猜不出来吗?」
「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凌玉曦越说越小声,感觉很心虚。
凌母实在不知道她的脑子如何长的,平日不是很聪明能干吗?「哪个师傅会如此疼爱徒儿?不但给他备新衣、玉佩饰品,还送他一匹马。再说了,小包子是个守规矩的孩子,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他会随意收下别人的东西吗?这是因为他知道师傅是亲爹,如同娘亲一样,师傅给的东西当然可以收下来。」
凌玉曦更闷闷不乐了。没错,她也认为如此,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甚至逃避的不肯过问小包子在傅云书那
儿做了什么事。
「难道你没有察觉到,每次跟他师傅在一起时,小包子笑得特别灿烂吗?娘知道你不在乎武阳侯的爵位,可是父亲又不是死了,孩子怎能没有父亲呢?一家人原本就应该团圆,小包子有父亲,你也有夫君,这不是很好吗?」
「…侯府不是个好地方。」凌玉曦感觉自个儿好像一只缺水的鱼儿,闷得快窒息。
「你应付得来。」自从女儿生了小包子之后,她再也不担心女儿,为母则强这句话套在女儿身上还真是贴切。
「娘对我还真有信心。」凌玉曦不由得唇角一翘,当然,她还会怕侯府那些女人吗?她们应该更担心她,哪日不小心落到她手上,她乐得给她们扎针消气。
「你应付不来,还有侯爷。」
「为何他排在我前面?」两眼圆瞪,凌玉曦忍不住跳脚,夸她就夸她,何必补上一句?
「过去的失误害你们分开好几年,侯爷以后会更留心。」
凌玉曦没好气的泼娘亲冷水,「他再留心,也顾不了内宅。」男人在外面奋斗,哪有心思管内宅的事?要不,为何事业越成功的男人,往往家庭问题更多?
「只要有心,没有顾不了。」
凌玉曦觉得好哀怨,娘还真是不遗余力想将他们塞给傅云书。
「娘还不是为你们母子好。」
其实,她岂会不了解凌母的心情?没有当娘的乐见女儿失婚,况且傅云书还是个极品好男人…她对他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这个不重要,总之,他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她还将这样的男人往外推,确实令人发指。
「回到京城,日子只怕不能像如今这般自在。」凌父的冤屈一日没有昭雪,凌家在京城就很难摆脱人家异样的眼光。
「你们母子回去就好了。」
「什么?」
「也不知道镇国公府为何要陷害你父亲,回去了,无疑是将自个儿送到镇国公府手上,我倒无所谓,可琛儿是凌家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让镇国公府有机会对琛儿下手,所以,我们不能回去。你们母子就不一样了,小包子不必说,就是太夫人也盼着侯爷的孩子,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小包子,而你有侯爷护着,镇国公府不会对付你。」
理论上,凌母的分析正确无误,可是有一点,凌玉曦与她的看法不同——「只要我的清白一日没有洗刷,侯府的人随时可以拿我危害傅家子嗣的事说话,我回侯府是受罪。」
「侯爷一定会还你清白,更不会让侯府的人拿这事刁难你。」
凌玉曦实在很郁闷,「娘对他也太有信心了吧!」
凌母打趣的对她挤眉弄眼,「你问问自个儿的心,侯爷不值得信任吗?」
「我如何知道他是否值得信赖?」这也是事实,她还没有机会测试他呢。
「你与侯爷回京就知道了。」
凌玉曦很不服气的撅嘴,「娘可真是放心,万一他只是看起来值得信赖,却是一点本事也没有呢?」
凌母叹了口气,「你爹已经死了,即使能够还他清白,也挽回不了他的命,可是你不一样,你不但活着,还是救人性命的大夫,你不应该蒙受不白之冤。」
若她决定回侯府,当然要讨回公道,只是,真的要回侯府吗?她有一种感觉,凌父和原主先后遭到陷害是相同的人在背后操纵,而操纵者很有可能出自镇国公府,就算不是镇国公府,也是与镇国公府相当亲近的人,要不,无法在凌父的事上操纵镇国公府为他所用。总之,镇国公府不好惹,一不小心,没能要回清白,反而将自个儿搭进去,这也是她不敢贸然回京的原因。
「你不用担心娘和琛儿,这两、三年你每月给娘的银子,娘都存下来了,还有你爹留下来的田地和庄子后面那一大片草药园,我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去。」虽然凌母不懂医术,但是先后有夫君和女儿指点,也知道如何种植草药、炮制药材。
「我若回京,食记药膳楼的收入就留给娘,另外,我在城里买一间铺子租给人家,每月娘就有一笔固定收入。」
「这怎么成?回到京城,你也需要银子。」
「侯爷要我回京,难道敢教我身无分文吗?」其实,这两三年她挣了不少银子,还算是小有积蓄。
「你的性子岂会向侯爷伸手要银子?」
「这种事还要我开口吗?」凌玉曦举起手阻止凌母继续唠叨。「娘不必担心,大不了我去了京城再买一间铺子租人,每月不就有一笔收入了吗?」
「你这个丫头以为买铺子是很简单的事吗?」凌母又好笑又心酸。曦儿可以说是被她娇宠呵护长大的,唯一有兴趣的就是医术,不是将自个儿关在草药房捣鼓,就是窝在书房看医书,不爱与人说话,也因此她自幼不懂得与人往来。生了孩子后,不便行医的夫君硬将一家广重担全压在她身上,逼得她不得不脱胎换骨,再也没有什么事难得倒她。
「侯爷好歹是有身分地位的人,托他买间铺子不难吧。」
「无论如何,若是决定了,你赶紧跟小包子说清楚。」
凌玉曦轻轻的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瓜,「我再想想。」
「你…」
「娘别再说了,我不是有意刁难侯爷,而是有我的考量。」不是她爱面子,只是带着小包子如此轻易跟着傅云书回府,侯府的人会如何看她?傅云书不承认和离,但是侯府其他人可不认为如此,没有得到人家同意就大刺刺的回去,人家会说她厚脸皮…她这个人脸皮很薄好吗?
再说了,她可不愿意一见到侯府的人,就听见对方迸出一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这会害她心情很不好,住得很不爽,重点是,至少当初逼着原主签下和离文书的太火人要先开口,要不,她真的很难理直气壮走进侯府的大门。
「好好好,你有主意,你想清楚就好了。」
凌玉曦微微挑起眉,「当然要想清楚,绝对不可以吃亏。」
凌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起身离开凉亭,让她一个人再想想。
凌玉曦抬头看着天空——乌云笼罩,看样子,待会儿应该会下雨。她不喜欢下雨,因为上一世就是在这样的日子出车祸死了…今日会不会也有不好的事发生?
抖了一下身体,她敲了敲脑袋瓜。不要胡思乱想,没事吓自个儿,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她还是务实一点,去书房陪儿子下棋,逗儿子开心。
第六章 藏身草药园
下了一夜的雨,下得人心都烦了,凌玉曦莫名的陷在一种不安当中,还好纪家的姑娘身子不适,一早就过来请她前去瞧瞧,稍稍转移她的心思。可是累了大半日回到庄子,见到儿子守在门外等她,哭得两眼红通通的,不安又冒出来了。
「谁欺负娘的小包子?」凌玉曦蹲下身来。
「娘亲!」凌霄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揪着她的衣襟。
「怎么了?」
凌霄什么也不说,只是撒娇似的重复着「娘亲」。
凌玉曦看了一眼前方,见不到张通和傅嵱的身影。不见张通并不奇怪,张通写字慢,要完成夫子的课业至少比小包子多出一倍时间,可是傅嵱又不必读书习字,跟了小包子之后,不曾离开小包子左右,两人简直是连体婴…如果傅嵱没有跟着小包子,必然有更重要的事拖住他。
目光一沉,凌玉曦索性不再追问的抱着儿子站起身,走进庄子。
凌霄双手圈住她的脖子,状似将脸儿埋在她颈窝,却凑近她耳边道:「草药园。」
怔楞了下,凌玉曦立马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又想耍赖,不想泡药澡了。」
凌霄不发一语,只是蠕动了一下身子。
「我知道你讨厌草药的味道,不喜欢泡药澡,可是药澡对你的身子有好处,一个月就一次,忍一下就过去了。」凌玉曦侧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银珠。「医药箱给我,你去准备衣服,顺道将我的工作服拿来。」
虽然很困惑,银珠还是点了点头,将医药箱递给凌玉曦,转身从右边的月亮门去了主屋,而凌玉曦则带着凌霄从左边的月亮门去了庄子后面的草药园。
进了草药园,凌霄按捺不住的从凌玉曦身上滑下来,转而拉着她的手,急着冲向小屋。
守在小屋外面的傅嵱一看见他们,连忙打开房门让他们进去。
凌玉曦看到傅云书躺在床上,牙关紧咬,显然忍受极大的疼痛,不禁皱眉问:「为何又发病了?」
傅云书张开眼睛看着她,目光温柔,无声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娘亲,师傅怎么了?」凌霄担心的问。
「师傅生病了。」凌玉曦放下医药箱,走到炕边,先检查傅云书的情况。
「娘亲会治好师傅的病吗?」
「当然,娘给傅师傅治病,你跟傅嵱去外面等珠姨,让珠姨进来帮娘。」
凌霄用力点头,跑到傅嵱身边,拉着傅嵱走出去。
「几日不见,侯爷怎么就将自个儿搞得如此狼狈?」
「这时你对我最有心了。」傅云书的声音很僵硬,可是目光依旧很温柔。
「…以后你若敢再欺负自个儿的身子,我就不理你。」
「你说的,我都听。」
「…了不起,这个时候还知道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
「我讨你欢心了吗?」
「…你还是闭上嘴巴好了。」
「最后一句——我在这儿的事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小包子会如此神秘兮兮,想必事先得到他或傅嵱交代。
「庄子上的人最好也别知道,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凌玉曦明白了,庄子上的人只要不小心对左邻右舍透露一句,人家就会杀上门。
「刚刚不就已经是最后一句了吗?」
「好,不说了。」
银珠终于来了。瞧了炕上的傅云书一眼,她不发一语的放下手上的衣服,很有默契的当起助手,给凌玉曦递针灸包,让凌玉曦给傅云书施针,待起针之后,凌玉曦又针对疼痛最厉害的膝部用温针治疗。
终于结束了,凌玉曦出声唤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一眨眼,凌霄和傅嵱已经冲到炕边,先看了一眼炕上的人——气色明显好多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再转身看着凌玉曦。
「娘亲,师傅没事了吗?」
「暂时没事,可是接下来必须乖乖的卧床休息。」凌玉曦转头看着傅嵱。「傅师傅为何在这儿?」
「我也不清楚,我在庄子发现傅家军的暗号,然后一路寻到这个草药园,看见爷在这儿,全身湿淋淋的,好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我拿了我的衣服给爷换上,还弄了热水给爷泡澡,可爷还是这个样子,我不知如何是好,爷让我找夫人,说夫人是大夫。我不知道夫人去哪儿了,只好找霄少爷帮忙,霄少爷就跑去外面等夫人,留我在这儿守着爷。」虽然傅嵱的身手很不错,但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显然还有些慌张失措。
「娘的小包子真棒!」凌玉曦赞赏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还有,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傅师傅在这儿,记住了吗?」
先前爷确实交代不能说出去,可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离开爷的身边,就像他不能离开霄少爷左右。傅嵱连忙凑到傅云书身边问道:「爷,是不是应该通知岩哥?」
傅云书依然闭着眼睛,轻轻吐道:「不必。」
「他找不到爷,一定很担心。」
「就是要他担心。」
傅嵱的资历太嫩了,又不知道傅云书来淮州的任务,显得有些困惑。
「若是连傅岩都找不到傅师傅,攻击傅师傅的人就会以为事成了,也就不会铺天盖地的寻找傅师傅的下落。」凌玉曦解释道。
傅云书闻言笑了,终于张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凌玉曦身上。
凌玉曦不自在的撇开头,清了清嗓子道:「总之,这几日让傅师傅专心养病,至于傅岩他们,若是有本事,自个儿会找过来,要不,就等傅师傅的身子好了,再悄悄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