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安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爹相信总有人会看见你的医术。”
苏映宁扬起笑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夫君……”秦如贞走过来抓住丈夫的衣袖,因为担心,她的手还在颤抖。
苏华安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坚定的道:“别担心,我们与那位夫人说起来是一命之缘,这是身为医者该做的事,至于她的身份,她去了哪儿,这不是医者会关心的事,他们想找人,我们也帮不上忙。”
当初夫君不曾打探对方的身份,就是怕惹上麻烦,这一点秦如贞一直很清楚,真正教她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担心的是跟踪宁儿的人,会不会是……”
“不会,若是她有意跟我再见,我们不打探她的身份,她也会主动寻来。”
“她有可能改变心意。”
“若她改变心意,她也应该找我们问清楚。”
半响,秦如贞缓缓的点点头,“是啊,当初她说舍弃就舍弃,如今她想寻回来,也应该先问过我们的意思。”
“经过十五年,寻她的人还没有死心,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艰难,如今她只怕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绝对不会寻上门。”
“可是,为何要跟踪宁儿?”
“我们并不能确定跟踪宁儿的是不是她的人。”
“一定是,我是母亲,我可以了解……”
“好啦,连个影子都还没瞧见,就吓得自个儿魂不守舍,这是自寻烦恼。”苏华安轻拍着她的背,坚信不移的接着道:“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不会教过去的努力功亏一篑。”
秦如贞渐渐放松下来,只要夫君在身边,她就不担心了。
“这就是容妃的鸢尾记号吗?”梁子昱看着云靳带回来的鸢尾图赞叹道:“这朵鸢尾真是美得耀眼!”
云靳先是点点头,接着摇摇头,“虽然同为盛开的鸢尾,容妃的鸢尾只是个小小的记号,看起来并没有这鸢尾耀眼。”
“苏姑娘在丹青上的造诣非比寻常。”
虽然如此,但云靳可不愿意被人发现自个儿为她的丹青折服,还是将此事拉回重点,“只要见到尹大夫的草药图书,我们就可确定容妃曾经出现在云州,接下来若能找出容妃来到燕阳的原因,这一趟差事便算是完成了。”
“苏姑娘与你僵持至今依然坚持己见,只怕如我们先前猜测,她答应过尹大夫不能让其草药图书流出去。我看这丫头不是普通的固执,除非你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否则你要她松口,难啊!”梁子昱很欣赏苏映宁,单是能让阿靳咬牙切齿这一点,就足以教人对她刮目相看。
“我何须如此野蛮?别忘了,如今可是她落在我手上。”云靳骄傲的抬起下巴。
梁子昱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对哦,我都忘了,如今你抓住她的把柄,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确定要狠狠得罪苏姑娘吗?风水轮流转,等将来你落在她手上,你就有罪受了。”
“我会落在她手上?”云靳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在她手上,但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云靳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我会斗不过那个丫头?”
“在我看来,确实如此。”梁子昱无声一叹,人家三言两语就搅乱他的心,他还妄想斗得过人家?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只怕他自个儿都没有察觉,扯上那丫头,他的行为、心绪就完全不受控制。
“这一次你等着瞧吧。”
“爷,若将流先生的真面目抖出来,会不会惹恼苏姑娘,弄巧成拙?”赵英忍不住提醒他。
梁子昱点头附和,“是啊,抖出来就不是把柄,而是撕破脸了。”
“我可没有兴趣毁了她的名声,这个把柄不过是用来威胁她。”
梁子昱拿起画册翻了翻,提出自己的见解,“她是个满潇洒率性的姑娘,我相信她不是很在意名声,若非为了顾及家人,她绝不会遮遮掩掩。”
云靳不由得皱眉,“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虽然苏姑娘聪慧狡黠,但为人坦荡直率,想了解她不难。”
“你看得倒是很仔细嘛。”云靳完全感觉不到自个儿的口气有多酸。
“她是一个令人好奇的姑娘,生得更是清丽脱俗,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多看她一眼。”梁子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顿了一下,云靳一副听见天大笑话般的哈哈大笑,“那个丫头清丽脱俗?”
梁子昱瞪向赵英,问道:“苏姑娘是不是生得清丽脱俗?”
赵英看了云靳一眼,略有迟疑,接着才点头道:“是啊,只是苏姑娘总是穿得朴素,有时候又像男子一样束发,往往教人忘了她生得清丽脱俗。”
有些话他不敢明白说出口,若非爷生得太俊美了,不可能看不见苏姑娘有如一朵空谷幽兰。
云靳瞪着他们两人,那丫头给他喂糖吃吗,为何一个个的都在替她说话?
“阿靳,我还不曾见过你对哪个人如此刁难,西施都被你看成了东施。”梁子昱语带戏谑的道。
“那丫头哪有资格称为西施。”云靳也搞不清楚自个儿怎么了,恨不得能挖出苏映宁身上所有的缺点,然后他就可以证明一件事——这个丫头果然是村姑一个,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的认知,如今看着她,他甚至觉得她光芒万丈,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梁子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西施也好,东施也罢,苏姑娘应该不在意人家的眼光。”
云靳又皱眉了,他有必要表现出很了解苏家丫头的样子吗?
“总之,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惹恼她,最后害自个儿没有好果子吃。”梁子昱其实很乐意看好戏,只是他是云靳的好友,表面上还是要义气一下。
云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撇开头,不想继续绕着此事纠缠不清,如何做,他自有主张,他定会教那个丫头俯首称臣。
苏映宁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拒绝崔晨的要求,不过,这并非她忍痛舍弃一千两的主因,尹大夫的身份只怕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而崔晨出现的时间太过敏感。
她总觉得与尹大夫有关,所以,她还是别惹这份差事,于是她请苏明泽跑一趟客栈,代她向崔晨说一声。
虽然没有答应崔晨的邀约,但是这笔生意提醒她一件事,她还是可以画一幅〈春嬉图〉摆在八方书铺贩卖,即便要等上一年才能遇见有缘人也无妨。
苏家最适合沉思的地方莫过于正房前面院子的枣树,苏映宁打算去那儿思量一番这阵子发生的事,怎料她都还没爬上树,就听见惊叫声,回头一看,正好见到苏明泽扑倒在地,看起来真像一只壁虎。
“三哥哥,你最近怎么走路都不长眼睛?”苏映宁走到他前面蹲下。
苏明泽抬起头看着她,很委屈的说:“我哪知道闪个神就摔跤了。”
苏映宁戏谑的挑起眉,“何事教你闪了神?”
“你还是先拉我起来吧。”
苏映宁拉着苏明泽站起身,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明泽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我不是去远来客栈找崔晨吗?没想到,竟然听见人人都在议论……”
苏映宁见他迟迟没有下文,懊恼的道:“干啥不说了?”
苏明泽重重的叹了口气,豁出去的说了,“流先生是个女子。”
“什么?!”苏映宁激动得尾音上扬。
“我也吓了一跳,见过崔晨之后,我又绕到其它酒楼、茶馆,没想到大伙儿都在讨论这件事,后来我去八方书铺找刘掌柜,为了这个传闻,刘掌柜已经躲着不见人。今日有好多人上门求证,刘掌柜坚持否认,但流先生是姑娘更有意思,大伙儿还是相信传言是真的。”苏明泽越说越沮丧,在他看来,大伙儿的反应很正常。
苏映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知道卖写真集不妥,早晚要封笔,但是被人家逼着封笔,这种感觉真是槽糕透了。
苏明泽恼道:“我想不明白怎会突然有这些流言?”
“云靳。”
苏明泽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是说……”
“这是他给我的警告,若不说清楚尹大夫的事,他就将流先生的身份公诸于世。”苏映宁恨恨的咬牙。
云靳不会善罢干休,她一直有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想到他会出手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狠。
“怎么办?”
苏映宁没好气的道:“什么怎么办,他要看尹大夫的医书,就给他看。”
苏明泽怔愣了下,“你就这么投降了?”
“爹答应了,那尹大夫的医书也就没必要对他藏着掖着。”
在她看来,无诠尹大夫是什么大人物,都只是他们举家迁回燕阳途中遇到的一位过客,连他们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实在没必要费心掩护。
苏明泽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保住你的名声了。”
既然做了决定,苏映宁也不拖拉,带了一本医书孤本去了王家见云靳。
云靳翻着医书,是容妃的字,也有容妃的鸢尾记号,不过,这是非常珍贵的行医记录,并非他预先设想的那本书册,“这应该不是你誊抄的草药图书。”
苏映宁闻言一僵,还以为可以打混过关,没想到他如此精明。
“其实,我说五年前遇到尹大夫的事是骗人的,事实上……”她老老实实将父亲说的故事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最后还不忘举手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这是尹大夫行医遇到的病例,何种症状、如何治疗……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苏映宁明白云靳的意思,“医书很珍贵又如何?若是用不上这些医书就没有价值,尹大夫当然要抓住机会,用医书与我爹这个大夫交换药材和盘缠。”
云靳无法反驳,逃亡的路上带着一堆医书,这是极其不便的事,无论这些医书有多么珍贵,容妃将医书交给救命恩人换取药材和盘缠,既能够报恩,又获得所需,这是一举两得。
“苏伯父知道尹大夫去了哪儿吗?”
苏伯父?他这样称呼让苏映宁觉得有些别扭,他和她爹又没有交情,称她爹“苏大夫”更为恰当吧,不过,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回道:“不知道。我爹是医者,不能不救人,但也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尹大夫独自上英霞峰采药大有问题,当然是少管闲事,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云靳深信不疑,容妃只怕也不会说出自个儿的下落,所以,他不再为难苏映宁,答应不说出流先生的真实身份,便让赵英送苏映宁出去。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云靳看着坐在树下,像在闭目养神的梁子昱。
半晌,梁子昱睁开眼睛道:“按理说当时容妃将医书交给救命恩人换取药材和盘缠是很正确的做法,但是走上逃亡之路还不忘带走医书,可见得这些医书对容妃何其宝贵,容妃如何舍得轻易交给别人?”
云靳起身走出凉亭,在梁子昱旁边的官帽椅坐下,“这正是我不解之处。我见过萧太医的行医札记,里头仔细记录他医治过的病患,他总是随身带着,既然医书是容妃亲手撰写,难道她不怕苏大夫转手高价卖给别人吗?医书在苏大夫手上,将来她想买回去,不难,但若苏大夫转手将医书卖了,她想买回来就难了。”
梁子昱同意的点点头,“容妃不会无缘无故将医书交到苏大夫手上,至少,苏大夫对她来说绝非陌生人。”
“苏大夫一直住在江南,不可能与容妃有任何关系。”
“若非旧识,也必然存在某种牵连。”
云靳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某种牵连?”
“是啊,因为某种牵连,容妃不惜将珍贵的医书交给苏大夫。”
十五年前……云靳没来由的想起苏映宁,于是对着折返回来的赵英道:“你让赵全盯着苏家丫头。”
“为何要盯着苏姑娘?”梁子昱好奇的问。
“直觉告诉我,找到容妃的关键可能在苏家丫头身上。”
梁子昱嘿嘿一笑,为何听起来像是他想纠缠人家的借口?
云靳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没好气的道:“你别胡思乱想。”
梁子昱挑衅的直视回去,口气充满戏谑,“我胡思乱想?还是你胡思乱想,硬要将容妃的事扯上苏姑娘?”
“我真的认为寻找容妃的关键在苏家丫头身上。”云靳不知道自个儿为何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是是是,不过,既然定寻找容妃的关键在苏家姑娘身上,不如自个儿盯着,想做什么当不是更友便?”梁子昱不怀好意的笑道
云靳索性闭上嘴巴,免得越描越黑,连他都怀疑自个儿有私心。
这时,赵武匆匆走过来行礼道:“爷:我看见李蓟在这附近打转。”
云靳目光一沉,“他是盯上我,还是另有目的?”
“李蓟交给我,我来摸清楚他的目的。”梁子昱自告奋勇。
略思忖,云靳点头同意了,相较于自己,梁子昱看起来不醒目,很容易教人忘了他是皇亲国戚,况且他身边高手如云,对付一个李蓟轻而易举。
麻烦解决了,苏映宁在家安安分分待了三日,就又忍不住想出门。
她不是静不下来,只是更热爱自由奔放的生活,所以,她一直很庆幸不是穿到某个贵女身上,成日只能绕着琴棋书画打转,她喜欢当苏家的孩子,只要知道分寸,交代清楚行踪,想出门就能够出门,不过,最近她被禁止单独行动,随时都要带上苏明泽。
其实,她也不爱四处乱跑,毕竟是女儿身,很容易招来麻烦,唯一乐趣是上山写生……不,应该说是上山采药,遇到好景就画下来,她的第二幅画作〈春光明媚〉就是在这样的情凊况下完成的——前往采药途中,在青溪边见到妇女捣衣,那种平凡中的生命力令人感动,她便按捺不住的执笔画下,不能否认,画画带来的甜头给人动力,她觉得自个儿浪费这才能太可惜了,偏偏画了〈春光明媚〉之后,她没再上山采药,便没机会进行第三幅作品,而今日天气很好有明媚的阳光,有柔情的春风,很适合来一场户外写生。
坐上骡子板车,苏映宁一路高歌,也不知唱什么,惹得苏明泽频频回头。
“你别唱了,怪难听的。”
苏映宁嘀咕了一句“不慬得欣赏”上,继续高歌,直到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她自动闭上嘴巴。
这肯定是巧合,可是到了目的地,安排好骡子扳车,他们兄妹上山采药,尾随在后的人还是没有改道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苏映宁恼怒的回头瞪着云靳。
“苏姑娘要去采药吗?”云靳朝她勾起最亲切迷人的笑容。
可惜在苏映宁眼中,他是害她晚上睡不好的麻烦人物,她只想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
“我是不是要去采药关你什么事?”
“听说最近不太安宁,我陪苏姑娘去采药。”
小宁丫有我这个哥哥陪着,用不着云公子。但是这话苏明泽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不知何寸,这两个人已经连成一线,反倒是他看起来像是路人。
“为何我没有听见这样的传闻?”苏映宁只差没有补上一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她在燕阳混得风生水起,用不着开口,人家就会将消息送上门,这样的大事,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昨夜听见消息,有一队从北夏回来的商队在苍雾山附近遇到马贼,整支商队死伤大半。”
这不是新鲜事,苍雾山一带是马贼出没的地方,即便朝廷三番两次派云州驻军扫荡,但也只能让他们安静一段日子,过不久又会再出现,毕竟往返两国的商队带来的唐大利益交在太诱人了。
苏映宁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的道:“燕阳离苍雾山有一段距离,更别说燕阳是云州的都城,马贼还不敢到这儿猖狂。”
顿了一下,云靳一副很无奈的模样问道:“你这丫头一向如此伶牙俐齿吗?”
“谢谢,我从来不知道自个儿是个伶牙俐齿的人。”
云靳又是一顿,转而问:“你为何习医?”
“我不应该卫医吗?”
“不是,只是苏三没有习医,你一个姑娘家反而习医。”
苏映宁斜睨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看不起姑娘家。”
“苏姑娘言重了,只是继承衣钵的往往是儿子。”
“人各有所长,想要继承衣钵,也要看看自个儿是不是那块料。”
“这倒是,不过,苏姑娘如何发现自个儿在医术方面有天分?”
“这应该与你无关吧。”
“我只是好奇一问,苏姑娘何必如此防备?难道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事?”
他显然是挑衅,但是苏映宁送他一个冷眼后还是回答了,“我爹说姑娘家懂点医术不是坏事,必要时还能救治自个儿身边最亲的人。”
云靳觉得很讶异,“苏伯父要求你习医?”
“这有何不对?””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曾怀疑过,爹为何非要她这个女儿习医?只是她发现习医对她来说不难,况且爹的想法颇有道理,她便接受了,可惜的是,一般人不愿意给她看病。
“没有,苏伯父好像很看重你。”
“难道女儿就不值得看重吗?”苏映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没一会儿,她听见泉水流动的声音,循声而去,“美景”就出现在眼前了,紧接着周遭的人事物全部被她抛到脑后。
云靳看着苏映宁突然爬到大石头上坐下,再从药蒌子里面拿起小册子和笔,然后她瞬间化成山间最宁静的一道风景,美得如梦似幻,他的双脚、双眼仿佛被什么缠住,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刻静静看着她,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了四个字——清丽脱俗,不过最教人心动的是她那种忘情的专注,仿佛什么都不重要,眼前只看得见这片景色。
苏明泽的目光在自家妹妹和云靳之间来回,觉得脑子越来越乱,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两人先是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让旁人完全无法插嘴,这会儿又都静悄悄的不发一语,却还是教旁人生出一种“我是多余”的感觉。虽然他不是很机灵的人,但是看见眼前这一幕,还是感觉得出来不太妙。
“苏公子,在下陪你过几招,如何?”赵英悄悄走近苏明泽。
苏明泽怔愣的眨着眼睛,有一点回不了神。
“在下看苏姑娘暂时不会离开,还是让在下陪你切磋一下。”
眼前的情况确实如此,苏明泽暂且搁下恼人的思绪,点头跟着赵英找地方切磋。
过了五日,梁子昱的人就查到李蓟的目标是一个名为崔晨之人。
“崔晨?”云靳太意外了。
梁子昱两眼闪闪发亮,好像发现什么大事,“崔晨是益州富商姜家大老爷的管事,前来燕阳是为了给姜老夫人准备寿礼。”
云靳越听越糊涂,“益州富商的管事?寿礼?”
“姜家大老爷想请鸢尾公子为姜老夫人画一幅〈春嬉图〉。”
“鸢尾……公子?”云靳唇角一抽,为何会想到苏家丫头。
梁子昱哈哈咯的笑了,“如你所想,鸢尾公子就是苏姑娘。”
半晌,云靳笑了,眼中流淌着自个儿也没有察觉的情愫,“又是先生,又是鸢尾公子,她对鸢尾可真是情有独钟。”
“鸢尾公子只有两幅作品问世,一幅〈春游图〉,一幅〈春光明媚〉,而〈春光肯媚〉……如今在安国公老夫人手上。”梁子昱一双眼睛兴奋得紧瞅着云靳。
云靳怔愣了下,满是怀疑,“安国公老夫人?”
“是啊,孙二游历路过燕阳,见了那幅画后深深着迷,便买下来带回京城,当作寿礼送给安国公老夫人,安国公老夫人爱不释手。”
“安国公老夫人什么好东西没有瞧过,如何会瞧上一个十几岁丫头的画作?”云靳嗤之以鼻。
昨日他悄悄就近看她作画,觉得她的画法很特别,但是景色很普通,飞奔而下的瀑布形成一座水泉,山壁寸草不生……他看得出来这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可瞧不出有何过人之处,还不如她随手画给他的那朵盛开鸢尾。
梁子昱又是摇头又是摇手,“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
“我不是你,安国公老夫人的寿宴我可不敢缺席,我跟着孙二向老夫人拜寿,当然有机会一睹那幅〈春光明媚〉,严格说起来,那幅画并不特别,描绘的只是市井小民的样貌,很朴素,但充满朝气,尤其用色教人眼睛一亮。老夫人是真的很喜欢,除了那幅画本身,还有一个原因,老夫人出生在燕阳,〈春光明媚〉的一景一物勾起了老夫人的回忆,而这也是孙二挑选这幅画当寿礼的原因。”
云靳对于那幅〈春光明媚〉来了兴趣,不过他不会老实承认,表面上仍旧就事论事的道:“孙二很懂得讨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