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靳又尝到噎住的滋味了。
“爷,时候不早了,应该送苏姑娘回去了。”赵英不是好心给主子解围,而是看见成影出现在对街。
成影在他们回京的半路奉命调查朱倾儿的来历,如今回来了,可见得已经查清楚,而此事显然关系到容妃,主子必然急着知道消息。
苏映宁微微扰起肩,赵英这个人不出声,绝对会忘了他的存在,跟她的壁花丫鬟朱倾儿差不多,换言之,若非逼不得已,他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所以,她自动自发赶紧收拾东西带着朱倾儿走人。
云靳见状,满心欢喜,他喜欢这种不用开口她就心领神会知道要做什么的感觉。
他连忙跟上去,亲自护送她回去。
“朱倾儿的底细应该没有问题,朱家因为朱老爹日初染了风寒,不得不向熊霸借了五十两银子,熊霸确实可以拿朱倾儿抵债,而熊霸这个人也经常期限不到就上门抢人,他是盐城一恶,当官的不敢招若他,老百姓更别说了,只能由着他抢人,据说盐城堕入青楼的姑娘都是经过他的手,不过,朱倾儿居住的石家村却很古怪。”成影的调查向来钜细靡遗,因此总是能看见人家没有察觉到的细节。
“如何古怪?”虽然云靳要成影调查朱倾儿的底细,但期待不大,若是朱倾儿是容妃的人,容妃是不可能留下任何破绽教人察觉。
“石家村之所以唤为石家村,是因为这儿的村民从石姓为主,可是如今的石家村,姓石的只有三家,而且都是后来迁入的。”
云靳饶富兴味的挑起眉,“即便是姓石,也不是原来石家村的人?”
成影点了点头,“石家村应该全是外来的人不过,并非近一、二十年比现在此,而是从前朝就陆陆续续在此生根,村民赖以维生的活儿很多,有种田的,有打猎的,有在车马行干活的,有跟着商队前往北夏做买卖的……各式各样,这有违常理,通常一个村落的营生都很相近,少有差异如此之大。”
云靳目光一沉,前朝……容妃吗?不,若是近一、二十年前,容妃确实有这样谋划的可能和能力,可是从前朝就开始……宁亲王?
“爷应该想到了,这个石家村只怕从宁亲王就开始布局,宁亲王死了之后就交到容妃手上,成了容妃暗藏的一股力量。”
半晌,云靳缓缓吐了一口气,“我听说太祖皇帝曾经说过,若是当初继位的是宁亲王,太祖皇帝很可能继续偏安南方当个异姓王。”
“爷,要不要试试朱倾儿?”
“不必,你以为苏姑娘对朱倾儿的身份没有怀疑吗?她有,但她更好奇,所以她索性将人放在身边,对方的狐狸尾巴终有一天会露出来。”说着,云靳的眼神变得很温柔。
苏映宁就是这样的姑娘,胆子比男儿还大,人家躲着都来不及,她却喜欢迎面对上,就好比他邀请她进京作画,她没有疑心吗?她有,可是她更想知道真相。
“容妃为何要安排一个丫鬟跟在苏姑娘身边?”
“这事问皇上,可能会知道答案。”
除了太后,最熟悉容妃的莫过于皇上,皇上想要顺顺当当继承皇位,先皇后宫的情势至关重要,万一先皇宠爱某一位皇子的母妃,因此动了易储的念头,可要事先做好防备,不过,先皇唯一宠爱过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容妃一个。
“皇上至今还没召爷进宫吗?”
“皇上不会召我进宫,干清宫可没法子像铁桶一样透不出一丝风儿。”
皇上近几年才坐稳龙椅,这会儿才有心思梳理宫里的人,而这是极费心的事,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单单皇上和太后之间的较劲,还有后宫妃子的明争暗斗,再过几年,干清宫也不能保证有一只外头养的猫。”
“皇上只要出宫,绝对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至少保证我们的谈话不会传出去。”
顿了下,成影忍不住开玩笑道:“皇上不会约爷去竹子湖吧?”
云靳的神色瞬间一变。竹子湖是京城夜晚最热闹的地方,无数游船画舫徜徉其上,乐声和调笑声隐隐约约、不绝于耳,随风飘散的脂粉香,教人还没坐上般就晕了,这儿是才子向往的温柔香,权贵商贾流连的销金窟,竹子湖上的游船画舫以花船居多,但也有私人画舫,有些权贵商贾喜欢在此宴客,并请来京城叫得出名号的妓子陪客。总之,名字清雅的竹子湖是个最肮脏、恶心的地方,至少在云靳看来如此。
不过,也不知道皇上如何想的,上一次为了与他商讨寻找容妃的事,竟然约他在竹子湖见面,吓坏他了,怀疑某人借皇上之名恶作剧。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就连太后也不敢做这种事,他只能赴约,没想到皇上挑选竹子湖是因为好奇,而这全是总管太监在皇上面前口无遮拦导致的。
“比起其它地方,竹子湖最为安全。”成影劝道。
云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若是不小心发生火烧船的意外,往竹子湖里一跳,你确定可以捞得起来吗?”
“这……皇上身边的侍卫都会泅水。”
“从竹子湖被人家捞起来,你认为皇上还能笑得出来吗?”
“要不……我们另外找个地方?”
“这种事能由得我作主吗?”皇上是君,他是臣,他还能挑剔吗?
“是,这要看皇上的意思……对了,爷,要不要派人盯着石家村?”成影决定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云靳收拾混乱的心情,略微一想,摇头道:“没这个必要,石家村的人平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就是派人没日没夜的盯着,也看不出什么,反而打草惊蛇。”
“朱倾儿的事不管吗?”
“朱倾儿究竟为何而来,苏姑娘自会弄清楚,总之,她不会伤害苏姑娘就好了。”
“苏姑娘为了长春节的寿礼四处乱跑,要不要派个人暗中保护苏姑娘?”
迟疑一下,云靳摆了摆手,“若她知道了,只会认定我在监视她。”
“爷就是监视苏姑娘也是应该的,是爷带苏姑娘来京城的,爷当然要关心苏姑娘在京中的一举一动,免得她惹上麻烦。”
云靳想想很有道理,点头让成影安排身手好一点的,免得教苏映宁一眼看穿。
两个大男人坐在竹子湖上的画舫,听着四周隐隐传来的乐声和调笑声,讨论着非常严肃的问题,这种情形是不是很别扭?
云靳浑身不自在,可是皇上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气氛不对,他也只能忍着。
云靳将此次燕阳之行所遇种种一一写在纸上,亲手交由皇上,便迳自斟酒喝着。
皇上看完,总管太监立即把纸接过去,用打火石点火烧了。
“你认为苏家姑娘与容妃是什么关系?”
“皇上比卑职更了解容妃,这事应该问皇上,容妃如何舍得将自个儿亲手写的医书送给苏家?每次卑职想看萧太医的医书,萧太医总是唠叨个不停,深怕卑职毁损他的医书,容妃想报答苏大夫的救金之恩,她手上有得是银子,何必奉上她最珍贵的医书?”
皇上仔细回想容妃在宫里的时候常常手不离医书,父皇便经常当面抱怨他在容妃心目中的地位不及医书,容妃总是笑着说,她勤读医书是为了帮助更多百姓,而百姓是大梁最珍贵的资产,所以,容妃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父皇,最爱的当然是父皇。
他一直觉得容妃这个女人很特别,她所思所言不同于一般女人,难怪父皇深爱她,甚至为了她,驾崩前几年已不再踏进其它嫔妃的寝殿,也正因为如此,父皇从来没有动过换储君的头,不过,有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父皇如此爱容妃,为何不能给容妃一个孩子?大臣因为容妃是前朝的郡主而反对,可父皇从来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慢着,父皇有没有可能改变心意?
见皇上陷入沉思,云靳也不急,自顾自的慢慢喝着酒。
他有过一个念头,当下觉得不可能,可是这个念头偶尔会跳出来告诉他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先皇称得上是明君,但是独断独行,大臣反对又如何?先皇爱容妃,愿意给她一个孩子傍身,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皇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下意识的低喃道:“没错、苏家姑娘应该是父皇的遗腹子。”
云靳并不感到惊讶,而是有种终于确定了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真的是先皇的遗腹子?”
半晌,皇上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的点点头,“有一回,朕无意间听见父皇跟几个大臣争执,父皇说,宫里再添一个孩子也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为何不能容许容妃有一个孩子?当时朕不明白,如今想来,父皇应该是想给容妃一个孩子。容妃有了孩子,为了保住孩子,当然只能在前往陵寝的路上逃跑。”
“若先皇真的给容妃一个孩子,就不会留了遗旨要容妃殉葬。”
皇上同意的点头道:“父皇不但不会要求容妃殉葬,还会用遗旨保容妃一世安宁。”
云靳压低声音道:“先皇的遗旨是假的。”
皇上几近呢喃的吐出两个字,“太后。”
“为了逼死容妃,不惜伪造遗诏,太后确实有此胆量。”
“朝中的大臣不见得都是太后的人,但是他们全部反对容妃。容妃是个医者,她救过的人无数,无论贵贱,在她眼中都是生命,她在民间的声望不输一个将军,朝中大臣对此极其反感,认为她是个足以动摇国心的妖妃。”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皇上没有证据。
皇上无奈的苦笑,“是啊,只要有证据,朕就可以轻易扳倒太后。”
“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证明此事属实。”
“若想证明此事,首先要找到容妃。”
“苏姑娘在京城,容妃迟早会找上门。”皇上忍不住问:“苏姑娘是不是长得很像容妃?”
“卑职不记得容妃的面貌,不知道苏姑娘与容妃有几分相似。”
“朕想见苏姑娘一面。”
“皇上最好不要。”
顿了一下,皇上轻吸了口气,“朕若偷偷见了某人,宫里就要乱成一团了。”
“宫里只会议论纷纷,不过苏姑娘就有麻烦了,各种揣测冲着她而去,而其中最令人担心的是太后,太后是个聪明人,李蓟还知道卑职去了燕阳,太后很可能会察觉到苏姑娘是先皇的遗腹子。”
“朕明白,即使只是怀疑,太后也会想方设法除掉苏姑娘,这是为了避免她伪造遗诏的事被翻出来。”
皇上能想到太后伪造遗诏,容妃不会猜不到,可是容妃一直没有行动,这只有一种可能,容妃找不到证据。
“容妃想找到证据不容易,因为必须证明父皇留下来的遗旨是假的,可是当时朝中太臣都看过遗诏,是父皇亲笔书写还盖了玉玺。”
云靳抚着下巴想了想,有不同的看法,“先皇的字可以模仿,玉玺也可以假造。”
皇上惊愕得瞪大眼睛,可是慢慢的又恢复平静。这事确实难以置信,可是宫里实在太肮脏了,没有新鲜事。
“不过,玉玺是真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要收买先皇身边的人,盖个玉玺不难,倒是遗诏出自先皇之手这事儿……肯定有假。”
皇上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父皇驾崩前一个月,太后以容妃照顾父皇不周致使父皇病重为由,不准容妃靠近父皇一步,除了总管太监,围在父皇身边的人几乎全是太后的人,太后要动手脚太容易了。”
“当时容妃有孕在身,养胎不易,只怕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跟太后对抗。”
“想要找出遗诏不是出自父皇之手的证据不太容易。”
“这事只能从太后那儿下手。无论太后如何发现容妃出现在燕阳,容妃的出现已经引起太后的不安,太后深怕容妃查出伪造遗诏一事,必然会有所行动。”
“朕会派人暗中盯着慈宁宫。”
“皇上别太心急,免得打草惊蛇。”
“朕知道,一切都只是猜测,以静制动最好。”
清了清嗓子,云靳婉转的道:“皇上以后还是不要来竹子湖这种地方。”
皇上看了船外一眼,黑暗中有热闹,别一番风情,“朕对这儿挺满意的。”
“若是教宫里察觉到皇上来了竹子湖……”
“不过落了一个好色之名,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皇上好色的对象是他,这样好吗?云靳最终没有质问皇上,免得皇上说他对这样的小事太过斤斤计较,但想想,没人敢议论皇上,他可不同,他清身自爱、守身如玉,无法忍受身上有一点点脏水。
慈宁宫
天气渐渐热了,太后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每日总要摔破一、两个茶盏,今日也不例处,匡啷一声,搞得慈宁宫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待宫女收拾完毕,太后懒洋洋的斜倚在贵妃椅上,“今日查得如何?”
兰嬷嬷恭敬的靠过去低声道:“还是没找到。”
太后眉头深锁,“能够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他究竟藏到哪儿了?”
兰嬷嬷小心翼翼的道:“先皇会不会将东西交给容妃了?”
“不,若是先皇将东西交给容妃,当初容妃就应该知道先皇的遗诏是伪造的,可是容妃没有反驳,而是选择遁逃,说不定她也跟世人一样,认为先皇太爱她了,才会要求她殉葬。”
虽然事实不如世人所言,但太后的心情并没有比较开心,先皇刻意将玉玺藏起来,连总管太监都不知道收在哪儿,这意味着什么,随着玉玺不见的,很有可能有一道遗诏,也就是先皇真正的遗诏。
她没看见遗诏也能猜得到内容,肯定是让容妃去边关开慈惠堂,好教容妃可以继续行医。每次想起这个可能性,她就怒火中烧,一个可以任意碰触其它男人身子的女人,先皇不但当个宝,还纵容她做想做的事。
“太后可还记得,先皇驾崩前一个月,太后下令容妃不能靠近先皇一步,容妃竟然没有反抗,虽说容妃在那之前就对外宣称身子不适,可容妃本身就是大夫,如何会病了一、两个月无法见人?若非皇上突然驾崩,容妃只怕还继续养病。”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记得此事,一开始觉得老天爷站在哀家这一边,让哀家可阻止容妃在先皇面前打转,可是后来哀家又起了疑,容妃会不会有了身子?便借口医者不自医,让其它太医给容妃诊脉,可是太医证实容妃没有怀孕,而是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皮肤病。”
“若是太医被容妃收买呢?”
“不可能,哀家请的是曹太医,他虽然不是哀家的人,但性子耿直,不是容妃可以收买的。”当初她没有安排自个儿的人给容妃诊脉,是避免招来闲言闲语,也怕容妃趁机动手脚,说她派去的太医想害死她,在几番考虑之下,她便选了曹太医,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帮不了她,但至少会说实话。
思索一番,兰嬷嬷提出一种可能,“曹太医会不会诊错了?”
“曹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深受肯定,不应该会有错。”
兰嬷嬷连忙自打了一下嘴巴,“老奴说太快,说错了,不是诊错了,而是容妃调包,其实曹太医诊脉的对象并非容妃。”
太后显然太震惊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兰嬷嬷深怕太后责怪她为何不早一点提醒,赶紧解释道:“太后娘娘,老奴想起前些日子怡嫔闹出假病一事,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怡嫔为了吸引皇上注意,宣称病倒了,还让丫鬟假冒她给太医诊脉……”太后也想起此事,不过当时她只当成笑话来看,没有放在心上。
后宫女人花百出,无非就是想吸引皇上的目光,得到皇上怜惜,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悲,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费尽心机也徒然。
“是啊,当初容妃得的是会传染的皮肤病,因为满脸疹子,连相貌都看不出来,深怕会传染,还刻意用白布遮脸,曹太医只怕也不敢直视,绝不可能发现诊脉的对象并非容妃。”
太后突地坐直身子,懊恼的用力捶了椅垫一下,“哀家太粗心了。”
“容妃不但聪明又狡滑,非常人能及,太后当然不会察觉。”
太后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及容妃聪明,只能闷不吭声。
兰嬷嬷再次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话,可是这回她不知该如何补救,正愁着,守在外面的宫女出声道——
“太后娘娘,翡翠姊姊回来了。”
兰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出去迎大宫女翡翠进来。
“太后娘娘,刚刚干清宫有人来传话,昨晚皇上悄悄出宫去了竹子湖。”
太后不敢相信的瞪直双眼,“竹子湖?!”
“是,皇上并未刻意隐瞒去了竹子湖,可是见了谁很难查清楚,当时跟着皇上上到画舫的全是亲信。”
太后了解皇上,他不好色,后宫美色何其多,但他最喜欢待的宫殿还是那几个,说他去竹子湖寻欢作乐,她绝不相信。
皇上会选在竹子湖见人,只怕是看准竹子湖的优点,待在画舫商谈事情,不容易教人窃听,换言之,昨晚皇上去竹子湖必然是有要紧的事,而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让皇上不惜去那种地方?
“李蓟回来了。”
“回来说是没有发现容妃的踪迹,又见到敬国公世子都回京了,索性回来。”
太后知道云靳去了燕阳,因为李蓟在那儿见到云靳,便特别书信回来告知,她坏疑云靳也是为了容妃才会去燕阳,可是云靳没有招惹李蓟,李蓟也不需要找他麻烦,各找各的,看谁更有本事。
“云靳何时回京的?”
“不清楚,敬国公世子如今没有当差。”
太后细细一琢磨,不再纠葛这个问题,毕竟最重要的是,云靳如今在京城。
“你告诉李蓟,哀家要知道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见了谁,还有,让他从云靳身上下手。”
“是,奴婢这就出宫寻李蓟。”翡翠行礼告退。
“太后认为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见的人是敬国公世子?”兰嬷嬷低声问道。
“有可能。皇上突然将云靳踢出都院,接着云靳就借游历之名离京,若不是李蓟在燕阳发现他,哀家还不知道他去了燕阳。云靳在北境打磨了三年,这一点是李蓟无法与他相比的,李蓟查不到容妃的下落,云靳可不见得查不到。”
“太后见解精壁,老奴佩服。”
“哀家倒希望云靳真的有容妃的下落,省得哀家费心思找人。”
“可是……”
“先皇如何敢将玉玺藏到宫外?即使容妃事后有所察觉,容妃想将手伸入宫里可不容易,哀家占了绝对的优势。”太后高傲的抬起下巴,宫里是她的天下,就是皇上也争不过她,容妃胆敢在宫里作怪,只会落在她手上。
兰嬷嬷放松了下来,是啊,宫里可说是太后说了算数,要是连太后都找不到,其它人又如何能找着?
【第六章一棵栗子树换终身】
苏映宁最近的乐趣就是在京城四处闲逛,欣赏各种生活风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致很快就没了,总觉得身边少了一样东西……不是,应该说少了一个人。
云靳如今没空理她了,刚开始她觉得挺好的,毕竟男女有别,他们两个老是凑在一起总是不好,可是当他不在身边了,她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习惯真的不是好事,这种时候她就很庆幸买下了朱倾儿,好歹有个人作陪。
念头一转,苏映宁的目光也跟着转向朱倾儿,她懊恼不已,欲言又止的,她索性开口道:“倾儿,有话直说,不要憋着,很容易憋出病来。”
朱倾儿仿佛得救似的松了一口气,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她,压低嗓门道:“姑娘,有人跟踪我们。”
苏映宁吓了一跳,看她,“我都没发现,你如何发现的?”
两人相处也有一段日子,朱倾儿知道一般的易容骗不过苏映宁,“这路上他们换人跟踪,姑娘才没有察觉。”
“我究竟哪儿惹到人,为何老是有人跟踪我?”苏映宁意有所指的看了朱倾儿一眼,在她眼里,朱倾儿算是来“跟踪”她的。
怔愣了下,朱倾儿回以一个傻笑,老实道来,“如今有我跟在姑娘身边,哪用得着其它人盯着姑娘?”
苏映宁稀奇的挑眉,“这么快就坦白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日子。”
“姑娘聪慧过人,我可不敢在姑娘面前自作聪明。”
“不必拍我马屁,有点脑子的人对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丫鬟都会生出警惕。”
“可是姑娘还是买下了我。”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而我又很好奇你的目的,只好买下你。”换言之,她可是经过评估,可不是随随便便买个丫鬟放在身边。
朱倾儿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又回她一个傻笑。
苏映宁并不期待能得到答案,若是朱倾儿会轻易交代自己的目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兜上一大圈?不过,这不妨碍她借此机会探一下朱倾儿的深浅,“你认为跟踪我的人是谁?”
朱倾儿实话道来,“他们身手很好,我觉得很可能是宫里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