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这位隐士有那么大的本领,可以预测大梁的兴衰,但又不免担这位隐士在二哥面前的预测为四哥带来不利。以四哥如今的实力,还没有本事与二哥兵戎相见,至少要再拖上个两三年,待二哥将兵马养壮了、谷仓塞满了。所以,他在送这位隐士进京见二哥之前,必须先跟他沟通一下。
不过,这位隐士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肯说,逼得他索性直言了。「见了皇上,请先生说该说的话,不该说的千万别说,否则害苦了天下苍生,可是会遭天打雷劈。」
「王爷不将小人带回京城,小人不就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吗?」
「不是本王想将你带回京城,而是皇上需要你。」
「皇上需要的不是小人,而是一颗顾念天下苍生的心。」
戚文烨很想为这位隐士拍手叫好,是啊,皇上要真有一颗顾念天下苍生的心,今日又怎么会需要去寻求隐士的预言?不过,这种话可不能说,皇上为了掩饰自个儿的恶行,不会介意杀个手无寸铁的隐士。
「先生最好记住,皇上怎可能没有一颗顾念天下苍生的心?!」
眼神一黯,隐士苦涩的一笑。「王爷教训得极是。」
「本王这是为先生着想,皇上要无声无息的杀掉一个人太容易了。」
「小人明白王爷的好意。」
「先生务要谨记,你要面对的是大梁的君王。无人不想听实话,可是又害怕听实话,君王更是如此。」
「王爷放心,小人有分寸,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会说。」
这一点他相信,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先生是否是一个懂分寸的人,本王会暗中观察。」
一顿,隐士忍不住要为自个儿说几句话。「王爷,小人其实没有这么大的本领,不过是一叶知秋。」
「一叶知秋?」
「是啊,一叶落知天下秋,何止小人看见了,人人都看见了,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皇上难道会没看见吗?不过是深陷私欲无法自拔,反正百万雄兵还是任他调度,臣子还是成日逢迎拍马屁,后宫的嫔妃更是不余遗力的承欢讨好……所有的人都绕着他打转,哪来的亡国之相?
戚文烨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他告诉皇上,皇上正带着大梁走向灭亡,皇上也不会当一回事,这是当权者的傲慢,以为一切都掌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此人已经看透了皇上的本质,他也不用担心,倒是将人家陷入这样的处境,他不给点补偿实在说不过去。
「明日一早本王会带先生进宫,皇上一定会将先生留在宫里,美其名请先生当个谋士,适时给皇上建言。先生若觉得待住宫里还不错,记得收起自个儿的锋芒,还有别忘了偶尔在皇上面前说句好听的话。」
隐士微蹙着眉,显然不愿意当这个谋士。
「先生若是想离开皇宫,每次见到皇上就讲述经世济民的大道,皇上就会放先生自由,再也不会找先生。」
二哥这个人从小就很怕遇到夫子,因为他总是要装出一副贤明的样子,夫子说什么,他当然只能恭顺的聆听。
「谢谢王爷指不。」
「是本王将你带回京城,当然要负责让你平安离开京城。」
隐士拱手道:「将来若用得到小人之处,必会鼎力相助。」
「本王可不想用得到你,不过,本王记住了。」戚文烨摆了摆手,示意戚明赫将隐士送回客房,戚文烨转向张晋,他看起来有些痩弱。
「明赫饿着你了吗?」
「为了帮主子整修那个破烂的王府,奴才每日天未亮而起,深夜方能躺下。」其实这一次他将隐士弄到西北,还有一个目的,让他的人先去那儿安排一下。
如今朝堂乱七八糟,许多正直的大臣称病辞官,二哥难免担心这些大臣会跟几个弟弟串连在一起,如今满了三年的守孝期,必定逼他随便娶一个女人,然后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他倒不介意去西北,可是,总要有个像样的地方可以居住啊,索性藉着寻找隐士的机会将那儿打理一下。
「本王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张晋感动得差点飙泪。「主子别再丢下奴才,奴才愿意跟主子去任何地方。」
「你以为本王去哈尔国吃香喝辣吗?」
「不必吃香喝辣,吃醋也行……奴才是说,主子不在身边,奴才会心心念念,吃饭不香,夜不成眠。」张晋可怜兮兮的缩了一下脖子,整个商队的人都知道王爷在哈尔国吃了一大桶的醋,还想装模作样。
「本王一定要帮云霄找个恶婆娘当妻子,以后他就知道管好嘴巴。」此时已经悄悄回到京城的孟云霄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喷嚏,有人在骂他吗?
「好啦,废话少说,这些日子你跟着那位隐士,对他有何看法?」
「他是读书人,还懂医术,而且医术很高明,这一路上行医救了不少人,诊金因人而异,富户可以要上上百两,穷人却免费提供药材。」
「倒是个侠义之士。」
「王爷难道不担心他会劝服皇上?」
「若他有此本事,那也无妨,我们不过是顺天而为。」其实,四哥与他都明白一个道理——若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义,他们想要逼宫是很难得到支持的。
可是,也不能因为如此,他们就不做准备,总要先有实力,当时机来时方能成事。
徐卉丹一回到永昌侯府,就立刻化成一滩烂泥躺在床上,她想,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养足精神,可是醒醒睡睡了三天,精神连一丁点都没恢复过来,圣旨就来了,皇上将永昌侯嫡出大小姐指给硕亲王戚文烨。
皇上的赐婚让整个永昌侯府都沸腾了,傻子竟然还能够得到皇上赐婚,不过,嫁给疯疯癫癫的硕亲王,不知道应该说是高攀了还是委屈了?
此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冯氏,原本以为嫁不出去的傻孙女竟然要嫁给亲王,一扫永昌侯府近来低迷冷清的气氛,岂能不欢天喜地?她要给这位傻孙女的嫁妆置办得厚一点,感谢终于有人可以接收她了。
冯氏欢天喜地,永昌侯却是心情沉重,硕亲王的封地在苦寒的西北,而硕亲王成亲之后,三个月内就必须携家带眷前往封地,他的丹儿受得了那儿的日子吗?
「女儿要嫁给硕亲王,爹为何不开心?」
「若你不想嫁给硕亲王,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求皇上将赐婚的圣旨收回。」永昌侯充满了愧疚,女儿延至今日未嫁,还不是他这个父亲的错——放纵一个女儿伤害另外一个女儿,落得如今只能被皇上赐婚给一个名声不好的王爷。
「爹很可能拼了命,皇上还是不愿意收回圣旨。」她甚至有一个想法,若是侯爷去找皇上,皇上说不定会更确定这门亲事赐得好极了。
「爹不能什么都不做。」
「爹有那份为女儿着想的心就够了。」
「不行,爹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可是永昌侯能有如今的转变,她为原主开心,也为芍药开心。
「不委屈,我要嫁给硕亲王。」
永昌侯闻言一怔。「你认识硕亲王?」
「爹知道硕亲王是什么样的人吗?」徐卉丹反过来一问。
过去受到先皇重用时,永昌侯当然有机会见到硕亲王,生得玉树临风,可惜嘻皮笑脸,从来没个正经的样子。不过这都还好,就是关于他的传闻从来不断——为了一个清倌,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辱没了皇子的名声;为了抢一壶酒,被从酒楼奶到街上……总之,这位皇子的传言比他本人还精彩。
传言终究是传言,不值得一提,永昌侯只能说出确定的事。「我只知道硕亲王不喜文,尚武,骑射是几位皇子当中的佼佼者,小时候聪明机灵,可是长大了行事疯癫,先皇一提及他总是摇头叹气。」
徐卉丹轻柔一笑,说了好像风马牛不相干的话。「我傻,不是因为我真傻,而是不得不傻。」
这是何意?硕亲不是真疯癫,而是故意疯癫吗?永昌侯也知道皇子为了保命可以自毁形象,不过,硕亲王的母舅无势,没本事争储,其他皇子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他又何必如此糟蹋自己?
「硕亲王这样子很好,这个世道原本就不必太认真了。」
永昌侯无意纠缠真相不放,只道:「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西北苦寒之地。」
「我可以在西北生存下来,倒是爹,若能带娘去南方的庄子住上两三年,这就是一件美事了。」
「去南方的庄子住上两三年?」
「这是妹妹的意思,妹妹一直很挂念娘的身子,而且姨母嫁到南方,娘总是盼着姐妹两个有生之年可以再见上一面,不如藉此机会前去探望。还有,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如今身子越来越不好,南方温暖,更适合老人家养身子。」爹带娘离开京城,除了养病,最好还有其他理由,这就可以免去更多的猜测。
「老太太喜欢京城的繁华,恐怕不愿意去南方。」
「爹好好规劝老太太,京城繁华又如何?身子不好,终日只能待在府里,也无福享受京城的繁华。再说,南方的繁华不见得比不上京城,老太太难道不想见一见京城以外的明媚风光吗?」其实,她根本不在意那个老太婆有没有去南方,只是怕老太太病倒了,有个三长两短,爹娘不得不回京奔丧,这就白费芍药的苦心安排。
「我明白了。」
「还有,我觉得爹不妨也将容朝一起带去。我瞧容朝是个乖巧懂事的,若能得到爹亲自启蒙,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虽然爹更看重徐容道这个庶长子,可是此人野心太大了,如今又与方家绑在一起,若江山真的易主,他只怕会卷入其中,所以,她也只能劝爹将心思放在另外一个儿子身上了。
永昌侯神情黯淡了下来,对庶长子,他寄望很深,可是这个孩子野心太大了,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一旦时局出现变化,他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若幸运选对边了,从此成为权臣,可是若不幸选错边了,结果又将如何?如今朝堂乱七八糟,他真担心皇上保不住那张龙椅。
「爹在想什么?」
「爹若是在你们身上多用点心思,应该可以少了许多遗憾。」
「人生在世不可能没有遗憾,过去已经过去了,如今只能尽已所能做该做的事。」沉吟半晌,永昌侯下定了决心道:「待你嫁进硕亲王府,我就带着老太太、你娘和容朝一起去南方的庄子养病。」
「此事爹暂时不要说出去,待时候到了再提出来。」时间一长,就容易给人添想像的空间,也很容易生出事来。
永昌侯明白的点点头。「待你出嫁了,我再提出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再过十日,徐卉丹就要嫁进硕亲王府,孙氏看着即将嫁人的女儿真是万分不舍。
「娘为何一直看着女儿?」虽然她在永昌侯府真正只待了三年多的时间,可是,也许是原主残留在体内的感觉,她对孙氏很自然生出亲切感,所以她现代对爷爷的撒娇功可以自然使用在孙氏身上。
「你第一次落水以后,还以为要一辈子照顾你,没想到如今都要嫁人了。」两个女儿都嫁给亲王,满京城权贵之家的夫人都羡慕她,可是,一个去了北方,一个不久就要去西北,如此遥远,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回,这教她当母亲的如何安心?
再说了,硕亲王府的水究竟有多深,她无处可打听,不免更担心女儿进了硕亲王府会不会受到委屈。
徐卉丹嘿嘿一笑。「娘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跟着我去硕亲王府。」
孙氏娇嗔的戳一下徐卉丹的额头。「胡闹!」
「娘不用担心,我不是傻子,懂得保护自己。」她明白母亲的心情,硕亲王府那种地方想必不怎么太平,而原主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母亲当然担心她没本事在硕亲王府生存下来。
「无论是傻子,还是聪明机灵,你都只是娘的女儿。」当母亲的为孩子操心,那是一辈子的事。
徐卉丹撒娇的钻进孙氏怀里。「算了,我不嫁了。」
「你这个丫头别说傻话了。」
「娘不放心我,我还坚持嫁人,岂不是太不孝了?」
「你不嫁人,娘还是不放心。」
徐卉丹苦恼的皱眉。「嫁人不放心,不嫁人也不放心,娘可真是麻烦。」
孙氏轻声笑了。「你这个丫头才是真正的麻烦。」
「娘不要担心,我的命很硬,两次落水都没事,一个小小的硕亲王府岂会难得倒我?我会照顾好自己,谁也别想碰我一根寒毛。」
「你去了西北,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上一面。」若是想见面就可以见面,她也许就不会如此放心不下。
徐卉丹沉默下来,这一别,从此天各一方,想再见面,也不知何年何月何日。
「不说这个,倒是有件事要提醒你,硕亲王有侧妃有侍妾,你要当心一点。」
「是,我知道。」戚文烨早就将硕亲王府的情况告诉过她,她也问过郭清,戚文烨的后院算是简单多了,毕竟他一直疯疯癫癫,看起来就是一个无利可图的亲王,没有人乐意将女儿送进他的后院……若是将来有一天他的另外一个身分暴露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后悔没将女儿塞给他。
「我知道颀亲王的后院比起其他显贵算是简单多了,不过不要因此掉以轻信,女人啊,从来不省心,有名分的要情分,有情分的要名分。」
这不是很正常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有自个儿的想法,男女又大不同,想携手共度一生原本就需要磨合期,一夫配一妻已经够累人了,为何还搞出小三小四制造不安宁?她好想叹气,时代不同,思想的距离简直比长城还遥远。
「娘,我不会小看任何人,特别是小三……我是说,女人从来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尤其被困在同一个院子的女人,我看你长得比我美丽动人,我看你琴棋书画高我一筹,我看你骂人的本领比我还厉害……总之,人比人气死人,岂有不闹的道理呢?我很清楚的,怎么会以为她们都会安分守已?」
瞧她说得如此逗趣,孙氏不由得笑开了,也稍稍放心了。「你知道就好。」
「知道,我都知道,娘真的不必担心,我可以将玉宝阁经营成今日的局面,就足以说明我不简单,不至于连后院的几个女人都搞不定。」她真的觉得堆积金元宝需要花费更多的脑力。
是啊,如今她的丹儿不只是聪明机灵,还是一个懂得经营之道的商贾……虽然商贾身分卑微,可是朝廷赈灾,还不是得靠他们捐银捐粮,他们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娘放心了吧。」
孙氏宠爱的点了点徐卉丹的鼻子。「你啊,没本事为自个儿绣嫁衣,至少也要绣几个荷包,不要成日只会看书,教人见了,还以为你要考秀才。」孙氏一直想不明白,女儿变聪明了,可是为何女红越来越糟糕?以前就是那段傻乎乎的日子,也有本事绣出一朵牡丹,如今却是什么都不会。
徐卉丹张着嘴巴,最终只能化成苦笑,无奈啊,爷爷从小逼她练书法、学绘画、背诗词歌赋、打算盘……许多古人的事她都颇有研究,独独漏了女红这一块。
穿越来到这儿,她不是没有尽力过,也曾经在手绢上绣上几朵花,可是花不再是花,碧芳看了傻眼,而她只能故作有深度的道出这么一段话——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是人生最高深意境。
碧芳听了之后,只是唇角抽动几下,当然不好意思说「大小姐,不会就不会,何必找藉口」。她在现代,就是缝扣子都要丢给帮佣,更何况绣花呢?
「虽然娘不清楚你与硕亲王如何结缘,但是在王爷面前,切记不可以耍性子,男人啊,还是喜欢善解人意的女人。」
男人喜欢善解人意的女人吗?这个问题到了孙氏离开,徐卉丹还在思索,直到窗子传来轻轻的敲打声。
打开窗子,看见戚文烨站在外面,徐卉丹不知道应该感到甜蜜还是骂他笨蛋,今日下雪,他为何还跑来这儿?
「见到我不开心吗?」戚文烨像在撒娇又像在控诉。
「下着雪,你不怕变成雪人吗?」
虽然知道这个丫头偶尔会蹦出古里古怪的话语,可是这会儿还真教他傻住了。
她突然想到这个时代不懂得堆雪人的乐趣,当然也不懂得欣赏她的幽默感,赶紧补上一句。「我是怕你冻着。」
这句话可真受用,戚文烨伸手轻触她的脸。「我想你。」
徐卉丹脸红了,握住他缩回去的手,明明是冰凉的,却教她觉得出奇的温暖。
「很冷。」他很想将手抽回来,却抗拒不了被她抓住的感觉。
「不会。」
「想我吗?」
「想,可是我更想……」若她说,更想他后院的几个女人,他会不会白眼一翻晕过去?她不是故意的,每个人都担心他后院的女人,她不想她们实在太难了……说起来她真是委屈,被迫想念未来老公的其他女人,这像话吗?
戚文烨瞬间绷紧神经。「想什么?」
「……我更想日子再快一点。」徐卉丹羞答答的垂下螓首。早早面对他后院的几个女人,一较高下,也省得她们一个个被说得仿佛妖魔鬼怪似的好像有四只手四只脚。
戚文烨将她的双手放到唇边一吻,深情又霸气的说:「再过十日,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徐卉丹将双手抽回来,接着就想关窗。「好啦,见到了,你赶紧回去了。」
「慢着,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他可怜兮兮,努力博取同情。
「成亲之前,我们不应该见面。」可是,他却三天两头就夜探香闺一次,简直可以跟婆婆妈妈逛菜市场的勤奋程度相提并论了。
「可是,我就是想见你啊。」每日都在数,他们还有几天要成亲呢?想着洞房花烛夜,想着他终于可以拥有她了,想着想着,就朝这儿飞奔而来。
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一点角色颠倒了?其实也不必奇怪,某方面来说,他们算是姐弟恋,而且她还年长他六岁……好吧,年龄从来不是问题,不要太介意了。
「我也没阻止王爷,可是,凡事适可而止,我与王爷的婚事已经够热闹,最好别再锦上添花。」据说,为了他们两个要成亲的事,京城的饭馆酒肆天天有说书先生讲故事,有一个版本将他们的相识说得很浪漫——两人在赏梅宴上一见钟情,然后在硕亲王为自个儿办的丧礼上再见倾心……人啊,天生有编故事的本领,碧芳的转述听得她们目瞪口呆,不是因为故事情节,而是在场人人都入迷了,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戚文烨忍俊不禁的笑了。「你也听说了?」
「你觉得很有趣吗?」
「我去听了,精彩程度不足。」
徐卉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还跑去听?你不怕被瞧见吗?」
「我隐身在人群之中的功力很高,不会有人瞧出来。」戚文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被人家拿来说书,怎能不去听听呢?」
好吧,换成是她,若是方便出门,她应该也会好奇人家如何编他们的故事……自从圣旨下来,她就被娘下了禁足令,美其名是待嫁姑娘原本就应该待在房里绣嫁衣,其实还不是担心她继续四处乱跑会出乱子。
「那些都不重要,这会儿我交代你的才是最要紧的,硕亲王府的张总管和逍遥苑的云嬷嬷可以信任,想知道府里谁可以用,问他们就好了。以后进了硕亲王府,遇到事情,若是我不在府里,你也可以找他们。」
徐卉丹甜甜一笑。「王爷成亲之后,三个月内要前往封地,我们在硕亲王府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即使是三个月,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总是有人不愿意安分过日子。」
徐卉丹同意的点点头,不过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从她嫁进硕亲王府就要开始收拾箱笼去西北,还寘的没有多少闲功夫与他后院的女人纠缠不休。
「我回去了,你也歇了。」戚文烨突然靠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赶紧转身落跑。
许久,徐卉丹只能傻傻跪在炕上,右手摸着额头,属于他唇上的温度缠绕上头,也缠绕她的心,竟让她感受不到凛凛寒风……这是她第一次诚心感谢上苍,穿越时空是不是就是为了与他相遇?
第九章 疯王爷娶傻妻
永顺三年年初,京城最轰动大的大事——以疯癫闻名的硕亲王戚文烨迎娶永昌侯府那位傻子大小姐。虽然京城无人不知他们两位曾经一起闹过笑话,但是未曾想过皇上会将两人凑成一对。
有传言指出,是硕亲王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不过若非这个王爷不受皇上重视,皇上又怎么会让一个傻子嫁给他?而酒楼也有自个儿的版本,一见钟情的相遇,再见倾心的挂念,浪漫程度教青楼的每个姑娘都醉了,恨不得也能像徐卉丹一样跟某位公子来上这么一段。
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对当事者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徐卉丹在震耳的鼓乐和喜炮中坐上花轿,从永昌侯府嫁进了硕亲王府。
徐卉丹不知道古人的结婚仪式,反正跟着喜娘的指示照着做就对了,就这么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直到被戚文烨用秤杆掀了大红盖头,再被几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女子品头论足一番——一个涂得像唱戏的新娘子通常只会换来一句「新娘子真美」,接着与戚文烨一起被撒了一身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回答一个「生不生呀」这样的问题,然后两人喝下合耋酒,到此算是礼成了。
虽然戚文烨在大臣眼中没有巴结的价值,但终究是皇上的弟弟,还是要来送礼喝喜酒,戚文烨当然无法避免的要丢下新娘子去外面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