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妃难得在王府办赏花会,南临大大小小官家女眷都受邀出席,林家长房和二房未嫁的姑娘最大只有八岁,按理王妃不会下帖子给林家,不过,祖母前些日子递了帖子给王妃,虽然王妃婉拒祖母登门拜会,倒是记住你在这儿。”
林元曦的脑子终于运作了,“王妃办赏花会,郡主会在吗?”
林老夫人好笑的举起右手食指戳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傻了啊,郡王府办赏花会,郡主这个主子怎能不在?”
这简直是青天霹雳,明日她就要以范曦的身份见郡主,若再以林元曦的身份见郡主,女扮男装之事岂不是瞒不住了?
“小曦,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是教大伙儿认识你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
林元曦暂且搁下恼人的思绪,专心面对眼前的问题,“为何要大伙儿认识我?”
“知道你是个好的,自然有人抢着上门提亲。”
顿了顿,林元曦愧疚的问:“祖母很担心我嫁不出去吗?”
“林家的姑娘岂会嫁不出去?不过是想给你挑个最好的。”
林元曦知道自个儿不能不嫁人,但是教她以条件决定终身大事,她这个谈过自由恋爱的人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她只能婉转道:“祖母,最好的不见得适合我,倒不如两人性情投合。”
闻言,林老夫人甚感安慰的道:“你这丫头倒是个通透的。”因为先前的亲事太好了,她还担心挑个家世差太远的,这丫头难以接受。
林元曦突然想到一件事,“祖母为何不等到回京再谋划我的亲事?”
林老夫人原是想等亲事确定了,再教林元曦知道他们的决定,没想到这丫头的反应如此之快。
林老夫人握住林元曦的双手,温柔的拍抚着,无奈的道来,“你遭到退亲一事,京城无人不知晓,若想在京城为你挑一门好亲事已是不可能,祖母和你爹觉得不如将你嫁到越州,林家在越州很有份量,高门大户无人不喜欢与林家结亲,而你几位堂伯堂叔皆是正人君子,将来你在夫家受了委屈,他们一定会站出来护着你。”
虽然早知道在京城挑到好夫家不太可能,但也没想到来越州不单单是为了散心,更重要的是为了她的亲事。
“小曦,祖母知道你心里很委屈,退亲一事错在英国公府,与你无关,可是英国公府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你克亲之名是英国公府传出去,这个亏我们只能认下了。”
半晌,林元曦用轻松的口吻道:“其实,我觉得嫁个普通的老百姓也无所谓,不过,普通老百姓大概也不敢娶个克亲的女子,我若想留在京城,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嫁人……一辈子不嫁人也无妨,只是祖母和爹应该不会同意吧。”这个时代真的很不自由,想要潇洒独自过日子也不行。
“别说傻话,祖母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祖母真的不必为我太费心了,我不在意对方门第,只求两人性情相投。”
“你别担心,祖母会为你作主。”
她真的不在意对方门第……算了,即使祖母相信她是真心话,她也避开不了诚郡王府的赏花会,王妃亲自下的帖子,她敢不给面子吗?
回到寝房,林元曦有气无力的趴在榻上,诚郡王府的赏花会逃不了,她就只能想法子躲开明日的筵席,可是,周恒之会算了吗?虽然相处时日很短,但是这位世子爷很容易了解,性子执拗,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不成,再接再厉。总之,若不想他来烦人,就必须顺着他……这些自视高人一等的王公子弟从来不懂得尊重别人。
“姑娘,明日你索性给自个儿弄黑一点,看不出长什么模样,郡主就不会记住你了。”夏茗见她愁得眉都打结了,赶紧给她出主意。
林元曦送上一个白眼,“你知道何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若成了黑人,郡主有何反应我不知道,但是周恒之他们一定觉得很奇怪,说不定反而让他们察觉到我‘易容’了。”
“若是如此,姑娘明日还是别去吧。”
“我也不想去,可是若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最后一刻才落跑,这不是更心虚吗?”换言之,她是骑虎难下啊。
“这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坐直身子,林元曦苦恼的搔了搔头,叹了声气,“人啊,果然不能撒谎,一开始没说出我是女儿身就应该赶紧找理由抽身,结果,我反过来跟他们鬼混,这会儿终于?到苦头了。”
“姑娘……”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林元曦举起左手打断夏茗,右手轻敲着扶手,嘴里喃喃自语,“我肯定可以找出一个脱身之策……若说得了急病……”
姑娘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夏茗识相的给她沏了一盏热茶,便拿着针线笸箩退到门边守着。


【第二章 灵武山遇袭】

今日是个令人期待的日子,周明安心情愉快、满面笑容,张启华显然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直绕着他打转,而何云珞仿佛独自待在另一个空间,悠闲的喝着茶,望着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如此热闹,却又离他很远。
“你们说,小曦今日会来赴约吗?”周明安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何云珞身上。
张启华不明白他唱这出戏的目的何在,“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林长渊,如今为何恨不得将小曦和郡主凑在一起?”
“我本来是看好林长渊,可是越认识小曦,越觉得他跟景阳合得来。”撇开某个还不能公开的理由,周明安真的认为妹妹跟范曦可以玩在一起。
“小曦总是笑脸迎人又不拘小节,跟谁都合得来,不过郡主要嫁人,可不能只考虑对方的性子,还有家世。林家是百年书香世家,范家祖上是商贾,直到小曦的祖父得了进士出身进入官场,范家才慢慢摆脱铜臭味,可是论到读书人的风骨和底?还差远了,郡王爷应该看不上眼吧。”
周明安微微挑起眉,“你对范家很清楚嘛。”
“我实在很好奇你对小曦为何如此关注,就打探了一下范家的事,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如此,张启华更好奇了。
周明安深表同意的点头附和,“范家还真是没什么特别的。”
顿了顿,张启华明白的道:“范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小曦有,是吗?”
周明安一脸神秘兮兮的笑了,然后别有用意的看了何云珞一眼。
“所以,你是不是认为他今日不会赴约?”
略一思忖,周明安得了一个结论,“他是个聪明人。”
“这是来,还是不来?”
周明安很自然的转向何云珞,“子谦认为呢?”
“来了。”何云珞微微朝着窗外点了一下头。
两人同时一怔,接着跳起来冲到窗边,果然看见“范曦”站在马车边,慢吞吞的边打哈欠边整理衣服,迟迟不肯迈开脚步,直到林长渊受不了的回头给了一记栗爆。
“你是乌龟吗?”
“你看过乌龟的四肢如此修长吗?”林元曦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若是乌龟,这会儿还没出门呢。”
林长渊真想再给她的脑子一记,可是忍住了,“你好像忘了,是我拽着你出门。”
“若我不愿意,你能拽着我出门吗?”
虽然有段距离,听不清楚他们对话内容,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大概——一个急着赴约,一个百般不愿。
见状,周明安笑得更乐了,张启华也忍不住唇角上扬,何云珞面不改色,不过,若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眸深处闪烁着一抹兴味。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传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后,只见一匹马疯狂的冲过来,行人仓皇闪避,有人摔倒,还有小孩的哭声,然后下一刻,他们就看见林元曦推开林长渊扑过去抱住孩子,滚了好几圈,撞到墙壁才止住。
这一刻林元曦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疼死了,可是再疼,面对怀中哭得哇哇大叫的娃儿,还是要笑着安抚道:“没事了,不哭。”
此时孩子的娘心急如焚的寻过来,扑上去将孩子抱过去,“我的宝儿,不哭不哭,没事了,娘在这儿。”
“他只是吓到了,应该没受伤。”受伤的人是她,这会儿她全身都在痛。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没事就好,孩子受的惊吓不小,你赶紧带孩子回去吧。”
孩子的娘郑重的行礼致谢,赶紧带着还在哭闹的孩子离开。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你不要命了吗!”林长渊终于拨开街上混乱的人群跑过来,气呼呼的瞪着她,“再差一步,你就死定了!”
“死了就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比起生死,她更害怕疼痛,瞧,这会儿她连动一下的胆子都没有,就怕扯到伤处。
“你不要胡说八道……”
“二哥哥别骂了。”林元曦艰辛的举手打断他,“那匹疯马呢?”
“别担心,有人收拾了。”何云珞率先走近,周明安紧跟在后,最后是张启华。
“小曦,你也太大胆了,差一步,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周明安真是吓坏了,换成是他这个习武之人,当下也不见得会扑过去救人。
“真是令人佩服!”张启华终于觉得周明安的另眼相看有点道理。
“你还好吗?”何云珞察觉到不对劲。
林元曦努力挤出笑容,“我好像受伤了,没法子站起来。”
何云珞因为靠得最近,很自然的弯身将林元曦抱起来,众人见了都吓了一跳,林元曦更是傻了。
林长渊率先回过神来,“小曦还是交给我。”
何云珞瞥了他一眼,他瘦弱的身躯可以抱得动范曦吗?
林长渊从来不觉得自个儿瘦弱,可是与何云珞的高大挺拔相比,他真的不够瞧,而且他也没信心抱得动林元曦,所以,他还是不要逞强好了。
“我可以自个儿下来走。”林元曦终于找回自个儿的声音。
“受伤的人还是安分一点。”何云珞回头看了周明安一眼,“这儿交给你了,我送范曦去医馆。”
周明安怔愣了下,赶紧拍了拍张启华的肩膀,快步追过去,“你留在这儿等景阳,我跟他们去医馆。”
看着其他人匆匆离去,张启华很困惑的搔了搔头,“我就是大夫了,还被人家尊称一声神医,为何他们要送去医馆?”
到了医馆,何云珞和周明安被林长渊拦在诊疗间外面,两人才想起张启华就是大夫,而且他的医药箱时时刻刻交由小厮带在身边,这是关己则乱吗?
“我不知道你如此关心小曦。”周明安若有所思的看着何云珞。
“今日他不顾性命救人,我们都希望他平安无事,难道是你就不会伸出援手吗?”何云珞很理直气壮。
范曦奋不顾身扑过去抱住孩子的时候,他感觉自个儿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如此娇弱的一个人怎能完全忘了自个儿的生死去救一个陌生人?他越看范曦这个人越是迷惑,能够得了诚郡王府的青睐,将来必能平步青云,可是他却避之唯恐不及,这不是有违常理?这只是其中一项,他有许多认知在范曦身上似乎都不适用,这也使得范曦更教人看不透。
周明安一时哑口无言,确实如此,可是何云珞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根本不给旁人出手的机会。但他当然不能将真心话说出来,否则,还以为他在吃醋,责怪他抢在前头献慇勤。
“范曦跟景阳还真是无缘,你就别费心将他们凑在一起。”
“错过今日,还有下一次,不急。”
何云珞不发一语的挑起眉,是啊,不急,总会知道他在图谋什么。
虽然今日逃过一劫,大大松一口气,可是林元曦也知道麻烦并未解决,一身的伤不过是为她争取到缓刑,因为十日后,诚郡王府的赏花会上她势必会见到景阳郡主,而周明安也向她表示,过些日子待她养好伤之后,再安排她跟景阳郡主见面,换言之,她的身份还是会曝光。所以除非她有法子打消周明安乱点鸳鸯谱的馊主意,要不,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早晚问题。
想了又想,她觉得还是避开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最为稳妥,只是,如何方能得到祖母谅解,又不得罪诚郡王妃呢?
琢磨数日,她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生病,最好病得很严重,这并非人力能控制的事,突然病倒了,她也无奈啊。
林元曦越想越确定,唯有这个主意行得通,“没错,病得昏昏沉沉……我很乐意拖着病体去参加诚郡王府的赏花会,可祖母绝不会同意,最后祖母只能独自赴会,而诚郡王妃只会替我可惜,我竟然错过这种推销自个儿的好机会……是啊,我成了最无辜的人……”
“姑娘平日壮得像头牛,人人期待的赏花会一到,反而病倒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夏茗忍不住打断她的喃喃自语。
顿了顿,林元曦僵硬的转头瞪着夏茗,“我平日壮得像头牛?”
“姑娘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一只手数得完,这不是壮得像头牛吗?”
唇角一抽,林元曦凉飕飕的纠正道:“我只是很少生病,不是壮得像头牛。”说她像狐狸,勉强还能接受,牛……真丑!
夏茗显然很困惑,不过还是“哦”了一声。
“好吧,好端端的突然病倒了,确实很奇怪,除非发生意外,就像那日一样。”
“是啊,姑娘生了病,受苦的还是自个儿。”
“受点苦能够逃过一劫,倒也无妨。”林元曦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只是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病得理所当然。
“今日是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明日是知府家的赏花会,难道姑娘可以每一次都靠生病逃过一劫吗?”
林元曦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平日闲在内宅没事干的夫人小姐最喜欢办赏花会、诗会……总之,就是将其他同样无聊的人凑在一起,而诚郡王妃都邀请祖母了,其他夫人自然不好忘了给祖母送帖子,她爹好歹是个三品京官,除了诚郡王,越州这儿的官全在他之下。
轻声一叹,林元曦无奈的道:“我知道,借生病逃过一劫是最蠢的法子。”
夏茗松了一口气,真担心姑娘拿自个儿的身子折腾。
林元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几案,叫道:“若是我的脸病了,不能见人,这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奇怪?”
夏茗怔愣了下,“脸生病了?”
“脸上长一颗一颗的小疹子,这不就是脸生病了吗?”
这可吓坏夏茗了,“姑娘可别拿自个儿的脸折腾,若是弄巧成拙,以后就是一辈子躲着不敢见人,这岂不是比病了还惨?”
林元曦摇了摇头,觉得她太孤陋寡闻了,“生病有两种,一种是真的生病了,一种是假的生病。”
夏茗当然明白,可是不解,“脸上冒出小疹子,还可以装的吗?”
“我可以让自个儿变黑变得更像男子,当然也可以让自个儿脸上长出小疹子。”
夏茗见过她的“易容术”,但也只是乍看之下不会想到同一个人,不过,若出现疹子,差异就大多了。
“姑娘如何在脸上弄出疹子?”
“我自然有法子,不过这两日一直在下雨,易容很容易穿帮,若是不小心露了馅教人发现,反而麻烦。”林元曦转头看着窗外的大雨,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既然如此,姑娘还是别冒险了。”夏茗实在很心疼林元曦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折腾,再接再厉的劝道:“诚郡王府的赏花会只有夫人们和姑娘们参加,姑娘又见不到郡王世子他们,以真面目示人又如何?只要姑娘不在郡主身边打转,就是姑娘后来以男子的身份跟郡主见面,郡主也不见得会认出姑娘,倒是赏花会要提供花卉,姑娘恐怕要尽早准备。”
这倒也是,只要她不在郡主身边打转,甚至刻意避着郡主,只怕郡主还不会记住她这个人……等一下,林元曦后知后觉的反应道:“你说什么花卉?”
“姑娘忘了吗?只要是去赏花会都要带上一盆花卉参与比赛,得了魁首,还可以得到主人家提供的彩头,像诚郡王府这样的权贵,给的彩头通常是一套赤金头面。”
“这不是可以卖很多银子吗?”
“姑娘!”
林元曦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别叫那么大声,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也知道我不懂花花草草,如今更是寄人篱下,我也只能去花农那儿寻一盆交差了事,魁首绝不可能落在我头上。”
夏茗点头附和,“姑娘根本是摧花辣手,凡是落在姑娘手上的花很少能活命。”
林元曦的脸微微一僵,她只是对养花没什么兴趣,可不是一窍不通,好吗?算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于是摆了摆手,问:“越州的花市在哪儿?”
“灵武山,离林家庄有点远,最好天未亮之前出门,要不,赶不及午膳前回来。”
“好吧,我们去找二哥哥,看看他这两日是否有空陪我去一趟灵武山。”林元曦跳下卧榻,穿上屐鞋便往外跑。
“姑娘,慢点,我给你撑伞。”夏茗赶紧取了放在角落的油纸伞跟上去。
坐在茶棚,何云珞看似随兴的喝着茶,仿佛无视于周遭一切,可是一盏茶功夫,他已经将茶棚里面的每一张面孔都记住了。只要一眼,他就可以记住对方的容貌,并研判出对方是应该记住的人,还是转眼可以抛至脑后的人,而他的判断十有八九不会有错。
过了一会儿,去了茅房的何连回来了,他在何云珞的左边坐下,看起来相当虚弱。
“还好吗?”何云珞状似关心的问。
“不好,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肚子闹得可厉害了,害我差一点掉进茅坑。”何连悄悄的在桌上写下三,接着是二,最后是一。
何云珞明白的点点头,跟踪他们的人有三个,两个在外面,一个在茶棚。根据他先前的研判,茶棚里面确实只有一个可疑人物,而此人缩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无法听见他们刻意压着嗓门的声音,只能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要我的命?”
“何曜说他们身上没有杀气,身手很灵巧,警觉性很高,应该是专门打探消息的人。”这三个人绝对不会想到,当他们盯上主子时,同时也被主子派人盯上了。明面上,只有他一个人跟着主子来到越州,事实上来得可多着,他们全部隐身暗处由何曜安排暗中保护主子,可是绝对没有人想到,在暗中为主子和何曜传达命令的是小狼。
“他们是想打探我来这儿的目的。”
“错不了。”
“英国公府等于西北军,我避开京城的混乱来姨母这儿,不是天经地义吗?”虽然他来越州确实另有目的,可最重要的还是避开京城的乱局,而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京城几家权贵为了是否立太子一事吵翻天了,皇上不愿意西北军遭有心人利用,此时他能够远离京城最好,至于他来越州图谋的事,皇上倒是没抱多大期待,不过事情若成,从中得利,这是最好不过。
“表少爷也不相信主子来这儿避风头。”主子是西北军第二号人物,只要他的心稍稍偏一下,朝堂上的局势很可能就会产生变化,因此他的一言一行无论是否有特殊含意,各方人马都要掰开来琢磨一下,借此窥探西北军是否生出异动。
“那一位不喜欢我与这边太过亲近,恒之当然不相信他会放我来这儿。不过,我因何在此有这么重要吗?心里没鬼,何必记挂我在这儿的一举一动?”无论皇上多信任诚郡王,也不乐意诚郡王勾搭重臣守将,扩张自个儿的实力。
“会是二爷吗?”
何云珞摇了摇头,“三位叔叔当中就他心思最活络,能够算计,绝不会放过机会,可是,说他有本事将手伸到诚郡王府,这是不可能的。”对方若不是紧紧盯着诚郡王府或是在诚郡王府有眼线,不可能知道他今日独自出府。
“要不要让何曜派人引开他们?”
“不必,今日我们也只是来这儿走走看看,不如陪他们四处走走逛逛。”何云珞唇角一勾,起身走出茶棚,何连紧跟在后。
何云珞四下看了一眼,“越州的花农好像都在这一带,是吗?”
何连点了点头,“越州的花农都聚集在灵武山的山脚下。”
“我记得姨母很喜欢牡丹,我们就去那儿瞧瞧吧。”
何连赶紧拉来两人的坐骑,各自上马,直奔灵武山山脚下的花市。
万紫千红一进入视野,何云珞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元曦实在很苦恼,看过来看过去,每一盆花都很好,但也平凡无奇,带去诚郡王府比赛,变成笑话的可能性很大。
“我应该等到后日再来,有二哥哥帮我挑选,绝对找得到令我满意的。”虽然林长渊已经不上学堂,而是拜越州一位大儒为师,可是林家几个长辈大概是担心他疏于学习,要求他必须参与学堂的大考,而这两日正逢学堂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