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心应声退了出去,章思妍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的园子。
虽然她和秦豫白是未婚夫妻,但两人混在一起整整一日,妥当吗?严明岚深以为不妥,但是爹娘没意见,秦豫白在家人面前又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他不时找机会吃她豆腐,没有人会相信,甚至还会反过来指责她颠倒是非,伸出咸猪手的人肯定是她。
是啊,谁教他是迷倒众生的美男子,而她的姿色远远不及人家。
总之,当秦豫白说要充当向导带她仔细认识京城,她觉得他必定心怀不轨。
“奇怪,我爹明明很气你,为何还容许你带着我出门?”自从皇上赐婚,爹一提到秦豫白就头顶冒烟。前一刻才向爹提亲,爹还没点头说好,转眼他就让皇上下圣旨赐婚,这根本是没将爹放在眼里,爹能不生气吗?所以,每次他上门总要避开爹不在家的时候,至于清哥儿看他当然也不顺眼,不过两人的智商相差悬殊,清哥儿总是三言两语就被人家搞定了。
“岳父跟我一样心疼岚妹妹每日耗在草药园,希望岚妹妹能出来透透气。”
“京城的空气能比得上我的草药园新鲜吗?”
“你真的很喜欢草药。”
“它们能挣钱又能救人,谁会不喜欢?”
“若是空出一个庄子供你种植草药,你应付得来吗?”
“为何应付不来?两三个庄子也不是问题,只要有帮手就好了。”顿了一下,严明岚很无奈的道:“不过我也知道,若想在京城拥有一个小小的庄子,作白日梦还比较快,我就别想了,如今能有个草药园就不错了。”
“你的草药有门路吗?”
“当然有,我舅公在京城也有相识的医馆。”
“原来如此……岚妹妹,那家豆汁儿很好喝,我带你去尝尝。”
这一刻严明岚真的觉得自个儿想太多了,眼前这一位可不是那个死变态,怎可能对她心怀不轨?看样子他真的只是单纯带她出来透透气,好好认识京城,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发现了,他确实心怀不轨,但不是她以为的心怀不轨,事实上她不过是被他利用的烟幕弹。
“豫哥哥,我真的是出来透气的吗?”
“要不,岚妹妹觉得自个儿出来做什么?”
“我觉得豫哥哥好像在养猪。”虽然眼前这一位明明是主人格,但是他显然认同死变态的想法,养胖她,洞房花烛夜才可以饱餐一顿。
怔愣了下,秦豫白低头看了一眼,含蓄的道:“岚妹妹确实太瘦了。”
“豫哥哥要养猪……不是,将我养得肥得流油也要慢慢来,一日之内绝对成不了。”她是劳动者,食量又不大,养成胖子不太容易。
秦豫白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对不起,我好像太急躁了。”
“没关系,若是豫哥哥想让我仔细认识京城,也不一定非吃不可,这一路上也有许多好玩有趣的东西,像是前面有个铺子卖大阿福泥偶,上次经过在外头瞧了一眼,有一对酒窝很可爱,可惜没能进去仔细瞧瞧,今日豫哥哥就买一对给我吧。”
严明岚其实想告诉他,他们一路吃吃吃感觉太刻意了,会不会让跟踪者觉得很怪?无论如何都不能教对方察觉他是刻意带着对方在京城绕一圈,至于他此举目的何在,她倒是看不出来。
她看出他的用意?秦豫白两眼像是挖到宝藏似的闪闪发亮,他们两个果然心意相通!
他唇角欢喜的上扬,无声的用口型说:“你发现了。”
严明岚点了点头,简单的回道:“味道。”
秦豫白想起当初她认出自个儿的反应,好奇的问:“不是眼睛,而是味道吗?”
“豫哥哥不同,是眼睛。”
他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秦豫白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原来岚妹妹没骗我。”
“我何必骗豫哥哥?豫哥哥的眼睛真是漂亮,不过,骗很大。”最后一句严明岚根本是含在嘴里说的,早该察觉到他有问题,哪有人的眼睛纯净无瑕到像个初生的孩子?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怎么不说清楚呢?
“我们赶紧去看大阿福娃娃。”
“好,我给岚妹妹买一对大阿福娃娃。”
晚上秦豫白回到安国公府,秦英已经在大书房等着他。
“今日可有收获?”早在前几日秦豫白就察觉到自个儿被跟踪了,直觉告诉他应该跟吉祥客栈有关,因此他索性反过来设计对方。
想跟踪他,他就让对方跟踪,不过是按着他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而每个路线都有秦英安排的暗卫留守,盯着此人的一举一动,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秦英笑着点点头,“此人平日应该很低调,老大老二都没有发现有人多看他一眼,倒是老三看到一位小厮不小心撞到他。”秦英喜欢将他带的下属按年纪称呼。
“谁家的小厮?”
“老三在原地待了半个时辰后,看见他上了章家的马车。”
“章家?妍嫔娘娘?”秦豫白不只是意外,而是震惊。
“怎么会是章家?有没有看错?”箫河也忍不住哇哇叫,只要有身分的人家,马车皆会挂上名牌,这是一种保护,没有人会看错,只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老三确定是章家的马车,他还特地去了一趟章府,看到相同的马车。”
半晌,秦豫白唇角微微一翘,“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不叫的狗才可怕。”
箫河揺了揺头,“章家太不起眼了,哪是不叫的狗,而是没力气叫的狗。”
秦豫白斜睨了他一眼,“有了妍嫔娘娘,章家就是一只能叫的狗,可是你却以为章家是一只没有力气叫的狗,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章家不简单。”
箫河想了想章家在京城的评价,同意的点点头,“好吧,我错了,妍嫔娘娘深得皇上宠爱,章家却不曾钻营企图从中捞到任何好处,这就足以说明章家并非目光短浅之人,不简单。”
“在二皇子未能独当一面之前,章家低调是对二皇子的一种保护。”
“章家既然知道现阶段应该保护二皇子,又为何在此时勾搭上北齐?”
秦豫白目光一沉。这事确实教人想不通,任何一个权贵勾搭上北齐皆比章家更具有说服力,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章家不曾沾上兵权。
换言之,没有军中的支持,北齐的合作名单上绝不会出现章家,而北齐竟然选择这样的合作对象,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有,根据岳父提供的消息,若是北齐勇士混进大梁与前朝的明华公主有关,找上章家的人势必是她,她又是为何选了章家呢?
箫河想来想去,只觉得越想越困惑,“若说北齐让章家误以为那些北齐勇士是佣兵,让章家以利益诱使宁王插手将人弄进大梁,章家不过是传统的,又没有累积好几代的财富,哪来的银子供应佣兵?”
没错,这里头的问题太多了。秦豫白转而问秦英,“可有派人盯着章家?”
“我让老三盯着章家,不必刻意盯着哪一位,见到谁就盯着谁,这也可以免去遭到察觉的危险。”
“很好,还有,你另外查一下章家的底细。”无论章家基于何种理由成为北齐的合作对象,秦豫白相信章家绝非外表如此不起眼,章家若不是隐藏着一股极大的势力,就是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促使明华公主与章家合作的秘密。
华灯初上,正是妓馆人声鼎沸,最是热闹的时候,不过迎春楼的后院却清冷得一点生气也没有,身在其中还会怀疑是否有鬼魅藏在暗处。
蒙鹰出了吉祥客栈的后面,再从对面的一道后门进了一家妓馆,然后熟门熟路的摸进后院,闪入一间隐藏在梧桐树后方的厢房,而此时章启华已经坐在厢房恭候多时了。
“你可知道自个儿的举动有多危险?若是教人瞧见你的小厮跟我接触,被人察觉到章家跟我的关系,那可怎么办?”“你在跟踪秦豫白。”章启华懒得浪费口舌的直接挑明来意。
“你如何知道我在跟踪秦豫白?”蒙鹰微皱着眉,虽然乔装不见得能骗过所有的眼睛,但是他对自个儿跟踪人的本领有信心,绝不会有人发现……
今日用在秦豫白身上好像出了点问题,秦豫白似乎有所察觉,要不干啥整人似的带他走了大半个京城?说真格的,若不是遇到章启华的小厮阻止他继续跟下去,他很可能吃不消,倒是秦豫白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精力充沛,眉头皱也没皱一下,真是了不起。
“你寸步不离跟着他,你以为他不会发现吗?”章启华很瞧不起蒙鹰,在他看来蒙鹰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偏偏又不肯服从章家。
蒙鹰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发现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你太小看秦豫白了。”
“不过是个铁衣卫的副指捏使,他能有多了不起?”
“若是能进铁衣卫的是你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确实没什么了不起。”
“章启华……”
“他十四岁那一年带着两名护卫勇闯北齐,绘制北齐皇城的舆图——这是他能进入铁衣卫的原因。”这事章启华也只是听说。
秦豫白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京城百姓没有人不知道他,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的容貌,可是权贵朝臣更关心的是他的本事。
他年纪轻轻就进入铁衣卫难免招来揣测议论,多事之人四处想方设法打探挖掘,矛头纷纷指向他的生母,不过最后从干清宫流出这么一段传言,终于堵住了众人的嘴巴。
“你说什么?”蒙鹰还真是吓了一跳。
“他不是一般的铁衣卫,他是真正的高手,就是十个你也不见得对付得了他。”章启华怀疑秦豫白是皇上精心培养的左右膀臂,甚至有可能是将来对付北齐的重要人物,要不为何独独他进铁衣卫的任务是深入北齐?至于皇上为何花那么多心思在秦豫白身上,还真是跟他的生母有关。
蒙鹰不悦的皱眉,“你太小看我了吧。”
章启华冷哼一声,“逍遥的日子过太久了,你认为自个儿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吗?”
“你要跟我打一架吗?”蒙鹰一脚踩在椅子上。
见状,章启华嗤之以鼻,“自己人内斗,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跟你可不是自己人。”
章启华懒得废话了,直接警告,“不准你再去招惹秦豫白。”
蒙鹰不当一回事的撇嘴道:“我是奉娘娘的命令,你有意见去找娘娘啊。”
“你好像忘了,你们能有今日是靠我们章家。”
蒙鹰冷冷一笑,“是啊,可是章家能有今日不也是靠我们吗?”
章启华恨不得痛扁这个家伙一顿,真是个榆木疙瘩,可是章家需要蒙鹰手上的势力,他们只能合作,绝不能撕破脸。
“可以请你用点脑子吗?娘娘再聪慧也不过是后宫一个女人,她能看见的事、能做的事终究有限,若是继续放任娘娘任意而行,你们想要图谋的大业也不必想了。”
“你太小看娘娘了。”
“我从来没有小看娘娘,而是比你更明白一件事——娘娘已经习惯当一个只想讨好皇上的女人,她不对皇上吹枕边风,给章家加柴添火让章家更上一层楼,而是只想着当皇上心目中贤良聪慧的解语花。当然娘娘还是盼着二皇子上位,只是她心中很可能早就忘了你们的大业。”
对章启华来说,女人就是喜欢感情用事,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女人的眼中就只有男人,没有家国大业,没有江山社稷,他如何愿意章家寄予厚望的二皇子交在一个女人手上?
蒙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章启华,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有勇无谋吗?你还没出生,娘娘和我的主仆关系已经存在了,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使我对娘娘生出嫌隙。”
“我不是挑拨,而是为了维护彼此的利益,娘娘眼中只看见自己,担心章家会阻碍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曾想过章家得势,娘娘和二皇子是最大的得利者。”
蒙鹰不以为然,“瞧你说的好像娘娘会陷害章家似的,你好像忘了娘娘姓章,娘娘好,章家自然好,娘娘倒了,章家的路也走绝了。”
没错,妍嫔娘娘和章家是在同一条船上,问题在于掌舵的人是谁,他们怀抱的心思不全一样,将来分配利益的结果当然也不一样。章启华只能苦口婆心的继续规劝,“若你能够撇开成见好好想一想,你会同意我的话。”
“你担心娘娘,我更担心你们章家。若非你们章家心思不正想要利用宁王世子,说不定我早就除掉秦豫白了。”蒙鹰只要想到章家那位老头子害他的布局功亏一篑,就一肚子的火气。
“榆木疙瘩!”
蒙鹰嘲讽的唇角一勾,“是啊,我就是榆木疙瘩,所以做不来过河析桥这种事,而我也劝你,既然已经绑在同一条船上就别生出太多心思,皇上不是只有二皇子这么一个儿子,若没有娘娘在后宫给他添势,单靠章家,他能受到大臣的青睐吗?”
章启华脸都绿了,气得双手用力捶打桌子,站起身,“你就好好自求多福,千万别让秦豫白逮住你这条小尾巴!”
蒙鹰骄傲的扬起下巴,“他还没逮住我的小尾巴,我就会先解决掉他。”
“你喜欢找死就去吧!”
蒙鹰无动于衷的看着章启华走出厢房,不过房门一掩上,他神情转为凝重,这事不能不提醒一下娘娘,章家根本就是白眼狼,为了自保,章家恐怕会将娘娘卖了。
第十七章 身世水落石出
秦豫白一直觉得自个儿能得皇上宠信有父亲安国公的关系,更是因为他处事原则——差事稍有进展就呈报皇上,交由皇上论断,说白了,差事要不要继续下去端要看皇上的态度。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上从来不敢期望大梁只有好官,没有贪官污吏,而贪官污吏也不一定毫无价值可言,贪财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有人干话,有人不干活,总之,若能容忍,皇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关系到敌国,皇上再宠爱妍嫔娘娘,也不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因为这是皇上不能退让的界线。
梁玄睿不疾不徐的喝了一盏茶,方才开口问:“你对章家有何看法?”
顿了一下,秦豫白婉转的道:“这事很难说。”
“你又想跟朕玩不敢妄议这一套吗?”梁玄睿恼怒的一瞪,“不知道是谁,你不敢妄议,如今知道是谁,你还是不敢妄议,你的胆子就这么一点大吗?”
秦豫白怔愣了下,刚刚他竟然以为眼前的人是父亲安国公。
“朕教你说,你就说。”
皇上未免太急了,他又不是不说,不过是想慢慢来,毕竟扯上皇子的母族,处理不好,他很容易得罪人。秦豫白还是不慌不忙的道来,“若说章家勾结北齐,卑职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可是若说章家没有壮大自个儿的野心,卑职也无法相信。”
梁玄睿不悦的皱眉,“你别跟朕打官腔。”
这不是平心而论吗?秦豫白索性换一个说法,“若皇上是北齐,章家自个儿送上门,皇上会看上眼吗?”
梁玄睿沉默不语。
“若是今日有个机会送到章家面前,使章家能壮大自己,章家舍得放弃吗?”秦豫白见皇上微微挑起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又道:“卑职听说二皇子的母妃貌若天仙,章大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两个儿子还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朕不记得她是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论容貌,没有人比得上……”梁玄睿看了秦豫白一眼,默默补上“嫣儿”,满京绝色到了嫣儿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因为她的美不单单只有容貌,更多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刚强坚毅,而正是这样的勇敢促使她去西北找他。
皇上是不是扯太远了?秦豫白将焦点拉回来,“卑职只是想告诉皇上,章家有个出色的女儿,野心无法避免在各种诱惑之下滋生。”
梁玄睿当然明白秦豫白想要陈述什么,每三年一次选秀,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或是经由四品以上官员推荐的官宦之女,只要年满十四皆可参加选秀,换言之,凡是家中有个绝色的女儿,就算原本没有野心,经由旁人挑唆几句,野心也会生出来,因为自家女儿若能进入后宫为皇上生下儿子,将会换来满门荣耀。
“依你之见,应该是北齐自个儿找上门,是吗?”
“是,可是北齐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这中间必然有人负责牵线。”
梁玄睿同意的点点头,“你如此肯定,是不是表示你有线索了?”
“卑职从严大人那儿听见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皇上想必知道前朝最后一位公主明华公主,而这位公主在大魏灭亡之前就送至北齐和亲,如今是齐王的宠妃。”
梁玄睿脸色一沉,“你认为章家勾结北齐跟前朝有关?”
“此事卑职并未查到任何证据,只是听严大人提起明华公主的事便生出这种想法,若是还有未肃清的前朝遗臣得了这位大魏公主的挑拨,为她与权贵搭线,她再使计让权贵错将北齐勇士当成佣兵养在身边呢?
权贵之家多少有军中势力,更喜欢养死士,不会落入这样的陷阱,而章家是文臣,养死士对他们而言太难了,雇用佣兵还真是个好提议。
说起来实在匪実所思,可是如此一来反而可以明白章家何以如此大胆,关于难民真实的身分,章家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
梁玄睿冷冷一笑,“章家有这么笨吗?”
“卑职倒不认为是章家太笨了,而是谁也没有想到北齐勇士会以难民的身分混进大梁,这太冒险了。”
“好吧,朕也很难相信北齐勇土会以难民的身分混进大梁他们的目的何在?一难道他们以为几百个人就可以搜乱大梁吗?”
“关于这一点,卑职也想不透,勇士应该是上战场杀敌,不该是伪装成难民窝在一个小地方。”一顿,秦豫白接着补上一句,“这事更像是锦衣卫的作风。”
“你是在抱怨锦衣卫见不得人吗?”梁玄睿语带戏谑的道。
“……卑职绝无此意,只是对这些北齐勇士的身分有些疑惑。”最近皇上待他特别慈爱,他在皇上面前好像不知不觉放肆了点。
“你不是确认他们是北齐勇士吗?”
“是,但他们若非道地道地的北齐勇士呢?”
“此话何解?”
“卑职只是猜想,有没有可能北齐勇士只是明华公主给的身分?”
梁玄睿细细琢磨一番,眼神转为犀利,“他们很可能是前朝余孽,明华公主为了让他们待在北齐,安排他们成为北齐勇士的一员。”
秦豫白点头应道:“卑职想了又想,若是明华公主参与其中,也唯有同族同乡之人才能教她如此费心,因此那些难民很可能是前朝余孽。”
“这事你要尽快查个清清楚楚,无论牵连有多大。”
“是,还有父亲昨日回府了,卑职已传达皇上之意。”
梁玄睿顿时心跳得好快,“他有何反应?”
“父亲说很怀念皇家别庄,不知能否与皇上重温过去的欢乐。”
梁玄睿突然陷入沉思,半晌,方问:“安国公知道阿俊回来了是吗?”
“是。”因为皇上召见,父亲当然要问最近发生什么事,得知老朋友回京便语重心长的叹了声气,说了一句“该来的终究逃不了”。
这些话他就不必多言,父亲和皇上之间究竟有何纠葛,他可不想知道。
“明日朕早朝过后去皇家别庄,你让安国公在那儿迎接朕。”
迎接?这与岳父的待遇差太多了,显然皇上对父亲有怨言。秦豫白恭敬的拱手道:“卑职遵旨。”
梁玄睿深深看着秦豫白,若真是他的儿子,不知能否听他唤一声“父皇”?
属干他们的记忆明明还是如此清晰,可是此时两人相对而坐,梁玄睿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啊,从他得知嫣儿嫁给阿阳,他们的手足之情就不复存在。他也知道这是迫于无奈,但他就是不想见到阿阳。若不是得知敏之遭到安国公夫人凌虐,他忍不住召阿阳进宫臭骂一顿,后来为了给敏之的学习,他不能不跟阿阳见面,说不定他和阿阳早就断绝往来了。
“朕几年没见到阿阳了?”
“皇上去年还见到微臣。”秦少阳真的很委屈,今早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风釆依旧,一点改变也没有,为何皇上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变老了似的?
“是吗?”
“皇上忘了吗?去年敏之独立完成任务,皇上开心的将微臣召进宫炫耀。”当时皇上的口气完全是一个骄傲的父亲,害他郁闷死了,一整日说不出一句话。
顿了一下,梁玄睿点了点头,“朕记起来了。”
皇上的记性有这么差劲,还要他提醒吗?秦少阳当然不敢质疑皇上,只能打哈哈的道:“皇上记起来就好。”
“不过,为何朕觉得你跟上一次差很多,变得很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