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在近卫营确实颇受重视,可是他先前劣迹斑斑,两年来的臭名已经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摆脱。」
没错,近来的改变不可能一下子洗去两年的臭名,不过,若是他一直在近卫营表现得如此杰出,半年,一载,他曾经有过的放浪形骸都会教人遗忘。
「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挑起他的伤心事。」
「母亲此话何意?」
赵氏阴冷的一笑。「摔下马,他什么都忘了,也忘了心爱的女人与一个小小的侍卫私奔,我们得想个法子提醒他。」
顾延霁两眼一亮,他最爱看老大没出息的样子。
「如何提醒他?」
「安排几个人私下议论两年前的事。」
「父亲下了封口令,不准府里的人再提起此事,而且,如今府里突然传起两年前的事,会不会引人怀疑?」
「此事过去两年了,谁记得侯爷下了封口令?若是事出有因,就不奇怪了。」顾延霁想了想,明白的点点头,可是,又担心作用不大。
「他每日天未亮就去了近卫营,奴才们私下议论的事,想传入他耳中不容易。」
这倒也是,赵氏略一沉吟,阴森森的笑了。「你再去将那个半仙找回来。」
「半仙……那个骗子吗?」
赵氏厉眼一瞪,告诉他多少次,别叫那个半仙骗子,免得教人发现异样。
顾延霁缩了一下脖子,呐呐的道:「儿子立刻派人出去找。」
「还有,最近别派人跟着老大,免得又惹出其他麻烦。」
「我知道了。」
「还有,你闹出这么丢脸的事,这几日多多去大书房陪侯爷,让侯爷相信是老大的侍妾不安分。」侯爷这几日不愿意回祥福院,就是在责怪她没有将儿子教好……近来侯爷对她越来越不满意,这还不是因为儿子不懂得讨侯爷欢心。
顾延霁敷衍的点点头,无论到何处,人人都夸他赞他,京城的姑娘还封他「京城第一佳公子」,可是,父亲见了就只喜欢唠叨,好像他有千般不是……父亲原就不满意他,只是大哥令人失望透了,唯有盼着他,如今大哥有点像样了,父亲就迫不及待丢弃他,他何苦去父亲那儿找罪受?
薛伊珊坐在藏书阁二楼的榻上,望着窗外,看着那些矮小的桂花树,忍不住喃喃自语。
「今年只怕闻不到桂花香,也没办法做桂花糕了。」
「你果然很喜欢桂花糕,念念不忘拿它们做桂花糕!」
薛伊珊已被顾延霆如同猫儿走路的本领训练到处变不惊,笑盈盈的转头看着伫立在另一个窗边的身影。「世子爷来了啊。」
「窗子关上吧。」虽然跟踪他的人都撤了,可是若有人经过这儿,就会见到他们在此相会。
薛伊珊赶紧将窗子关上。
「为何喜欢桂花糕?」先前他只是猜想她喜欢桂花糕,毕竟她喜欢桂花,喜欢桂花的香气,因此爱屋及乌,她也应该喜欢桂花糕。
「因为父亲喜欢桂花糕,每逢飘起桂花香的时节,姨娘总是会亲手为父亲做桂花糕,而我总是跟在一旁,偶尔搭个手,也因此,我特别擅长做桂花糕。」
有时候她觉得,其实她喜欢的并不是桂花糕,而是与姨娘在一起的那段快乐时光,不去想如何在府里生存,只是单单做一件令她们都欢喜的事。
顾延霆走到她身边坐下,两人面对面。
「八月,我带你去庄子住,庄子上有棵桂花树,你就用那棵桂花树的花为我做桂花糕。」
「庄子……」她不记得上次去的庄子有桂花树。
「我名下的庄子,就在通州。」
薛伊珊欢喜的点点头,可是突然想到一事。
「世子爷又不喜欢桂花糕。」
「你亲手做的,我就喜欢。」
她害羞的脸红了,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对她表露情意,这让她欢喜,却也让她忧心……是啊,怎能不忧心?他们之间不是只有他和她,还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伸手抚平她越锁越紧的眉头,调侃的道:「我比你这个小矮子还高上一个脑袋瓜加上一个脖子,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噗哧一声笑出来,她调皮的反过来一问:「世子爷的脚比我长,天真塌了,世子爷应该急着想逃开,我怕跟不上世子爷。」
「你跟不上,我就背着你跑啊。」
「世子爷背着我可能跑不动,还要背吗?」
「我们来试试如何?」顾延霆起身在她前面蹲下,背对着她。
眼泪无声的落下,薛伊珊激动的扑上去抱住他,紧紧的,以至于他无法背着她站起身。
「用不着紧张,我不会将你摔下来。」
虽然她一直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她是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而今日她决定婉转的向他坦承。「若是我拖累世子爷,世子爷可以将我舍弃。」
「你看本世子是这么没本事的人吗?」
她听得出来他不高兴,觉得她看不起他。
「不,我相信世子爷是有本事的人,世子爷一口气就让后院变得安静祥和,只是,世子爷不怕给自个儿惹麻烦吗?」世子爷如此大刀阔斧除掉那么多人,夫人怎么可能不反击?
「若他们安安分分,今日也闹不出这样的事。」说真格的,若非他这副身子的原主太教人看不起了,他也不可能一口气就反将了对方一军。
「世子爷最好别再对后院有任何举动。」
「你担心我应付不了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是担心来了新的吗?」
「我……我不是吃醋,而是真心为世子爷着想,旧的知根知底,新的却不知道是哪方派来的势力,若来了一个泼辣的女子,成日找世子爷的麻烦,怎么办?」奇怪,怎么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她的解释好像只证明一件事——她其实很在意此事,担心新人来了会抢走他的关心。
顾延霆低声的笑了。
薛伊珊懊恼的咬着下唇,闷闷的道:「世子爷在笑什么?」
「我喜欢你话里那股酸酸的味道。」
「嗄?」
「我喜欢你吃醋,这表示你在意我,表示你心里有我。」
她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她在意他,她心里有他,要不然,又怎么会一心一意的想帮助他?
「我们不是有过约定,还拉勾,记得吗?」
略微一顿,薛伊珊轻轻的点点头,一刻也没忘,可是,她不敢当真,因为他是世子爷,他将来要承爵,他终究要正视子嗣的问题。
「我说了,后院再也不会添上一个人,这绝不是虚言。」
「世子爷要有子嗣。」
「你会帮我生孩子吧。」
她应该习惯了世子爷偶尔不同于常人的「惊人之语」,可这会儿她还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却又感到欢喜。
「怎么变哑巴了?没有你,本世子如何生出子嗣?」
这教她如何回答?世子爷不来后院,她怎么生出孩子?
「别担心,本世子不会容许任何人在我后院塞人。」他知道自己现代人的说话方式教她招架不住,可是,这不是比较简单明了吗?
世子爷不提生孩子,她应该松一口气,可是,怎么又觉得很失落?
迟迟不见她出声回应,他拉开她圈着脖子的手,转过身回到她身边坐下。「你还在担心有人会在后院塞人吗?」
薛伊珊轻轻的摇摇头。「我相信世子爷。」
「不担心了?」顾延霆戏谴的挑起眉。
娇嗔一瞪,薛伊珊噘着嘴嘀咕道:「世子爷就爱欺负人。」
他是很想欺负她,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顾延霆伸手一勾,四片唇瓣相触,就如同乾渴的鱼儿遇到了水,欢喜跳跃。
唇舌嬉戏,情意缠绵,时而如夏日热烈,时而如春日和风……直到夏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两人才眷恋不舍的分开。
「主子,天色暗了,该回去了。」
缓了一口气,薛伊珊力持镇定的道:「再一会儿,我将书摆好了就走。」
「三日后酉时我在这儿等你。」
薛伊珊点点头,起身整理一下衣裳,依依不舍的瞧他一眼,转身快步下楼。
第六章
顾延霖自认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可是近来与顾延霆互动如此频繁,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大哥深不可测。他沉稳内敛好似无喜无怒无哀无乐,不过一提及薛伊珊,眼神瞬间变了,柔情似水之中透着炽烈的火光,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真是非比寻常,可是,也不见他对她有所行动,两人好似不相关,真是看不懂啊。
「你不想下棋,我们就不下棋,何必一直盯着我?,」顾延霆好笑的抬头看着顾延霖。「难道我脸上开花吗?」
顾延霖嘿嘿一笑,决定虚心请教。「无论我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大哥如何安排出这么巧合的一出戏?」
「我并未刻意安排,只是按着你透露的消息顺势而为。」他让老三盯着老二,不由得让他反过来思考,老二会不会也派人盯着他?待他从庄子养好伤回来,可以
说是有功之人,老二岂不是更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当他从庄子回来,便刻意撤走躲在暗处保护他的顾文,果然,老二的人就跟上来了。没想到,刚刚发现老二的人,就听见柔姨娘和晴姨娘连手演了一出戏,老三又发现相当有趣的事,于是他大胆猜测,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仔细盘算谋划,终于有了这个奸谋——借他的手打他的脸,当然,若不是真的有什么丢脸的事,这个计谋也达不到效果。
顾延霖不清楚自个儿透露的消息起什么作用,可是一说起这件事,他真的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夫人再气愤,也只能怪自个儿生的儿子没出息。」
是啊,真的很没出息,竟然勾搭哥哥的妾,还两个!顾延霆冷冷一笑。「明明是好色之徒,却要假装是个谦谦君子,也难怪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顾延霖其实很同情顾延霁。「这也不能怪二哥,夫人怕他在女色上毁了名声,不准他纳妾,不准他收通房,夫人在他身边安排的丫头一个比一个还入不了眼,他只好背地里跟其他院子的丫鬟勾勾搭搭。」
顾延霆皮笑肉不笑的扬起眉。「你很清楚他的底细嘛。」
「他是我二哥,当然要摸清楚他的底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大胆到勾搭大哥的妾。」顾延霖忍不住摇了摇头。
「一个人偷成习惯,而且每次都得手,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对老二来说,这说不定是一种乐趣。
闻言,顾延霖深觉这话太妙了,很用力的点点头,不过,有一点他实在想不透。
「这事传出去,二哥谦谦君子的形象就此瓦解,以后再难以迷惑人,可是,大哥却轻轻巧巧放过此事,这是为何?」
「他姓顾,他丢了脸,顾氏数百口的人不丢脸吗?」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家族观念很重,当然,这其中还有他个人的原因,他拥有现代人的灵魂,无法赶尽杀绝,顾延霁丢脸,柔姨娘和晴姨娘也脱不了身,这岂不是太残忍了?
「也对,可是,这么轻易放过他了,不觉得郁闷吗?」
「经过这次的事,夫人只怕会想法子拘着他,他更郁闷吧。」再也不能与丫鬟勾搭了,生活少了很多乐趣,老二应该很苦吧。
「这倒也是:卜。咦?夫人会不会索性找个人来管二哥?」
若是如此,那就更有意思了,夫人会帮老二娶什么样的女人?他相信绝对离不开四个字——
才貌双全,不过,想要让好色成性的老二满意,这就不容易……不是他坏心眼,他真心祝福老二拥有一个笑得出来的洞房花烛夜。
「越想保护一个人,往往越让他失去自保的能力。」这是他对这对母子最深刻的结论,套一句现代老爹的名言:什么事都为儿子做好好的慈母必然养出一个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儿子。
顾延霖微微挑起眉。「既知如此,大哥对薛伊珊可别太用心了,若她失去自保能力,你反而会害死她。」
「她比你想像的还要聪明。」老实说,并不是他在保护她,而是她在帮助他。
「我从不怀疑她的聪明,而且绝顶聪明,要不,怎有本事勾住大哥的心?」顾延霖调侃的对他挤眉弄眼。
她能勾住他的心,不只是因为她聪明,更因为她善良、勇敢,冒险暗中帮助他,还很有技巧的帮助他,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做得到的事。
「无论她有多聪明,大哥最好让她远离危险。」
「远离危险?」
「大哥如此在意她,夫人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这是因为大哥至今没有踏进后院一步,不过,大哥还能够忍多久?」顾延霖窥探的歪着脑袋瓜瞅着顾延霆,这事一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大哥怎么可以对她如此君子?还是说……
顾延霆不由得苦笑,他能够忍,是因为拥有现代的灵魂,无法认同一夫多妻,甚至是多妾的制度。他很羡慕现代父母的感情,喜欢那种一夫一妻相互守护的幸福
恩爱。薛伊珊是他喜欢的女人,他珍惜她,想要她成为他的妻,想要他们以最亲密的夫妻关系迎接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
抿了抿嘴,顾延霖忍耐不住的问:「大哥还对玉书兰念念不忘吗?」
顾延霆怔了一下,总算想起玉书兰是谁,那个与侍卫私奔的青梅竹马。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你不记得了吗?」
「对哦,大哥都忘了……若大哥想起来了,可以不在乎玉书兰吗?」他可是很喜欢现在的大哥,不管过去两年,还是更早之前的大哥,他都不满意。
「我为何要在乎玉书兰?她不是已经跑了吗?」
顾延霖像是被考倒了,一脸傻样的反应不过来。
「你别担心,我不糊涂。」
如今玉书兰不重要,薛伊珊比较重要。
「不糊涂,就赶紧让她远离危险,毕竟侯府的内院掌握在夫人手上,夫人随时可以对她使绊子,陷害她,你防不胜防。」
顾延霆颔首,他就是知道防不胜防,两人见面才像偷情似的幽会。
「大哥,还记得我提醒过你吗?若想将她留在身边,最好解决掉她的麻烦。」他不是没想过此事,只是一直想不到好法子。顾延霆拧着眉不语。
顾延霖可以明白他苦恼到想拔头发,这真是一道难题,可是,这会儿却也只能安慰他,「大哥如此聪明,必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顾延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个小子就会说风凉话,可是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他又穿了吗?
不,虽然此刻的他变回现代的他,但他感觉不出自己是一个实体,像是电视戏剧在演的灵魂出窍,他在一旁走来走去,他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
只要不是穿回现代,他就放心了,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他是不是应该先关心这些人在做什么?所以,他想办法绕过团团围绕的一群人,凑到病床边一看……吓了一跳,躺在床上的人好像是他……不对,正确说法是,上了年纪的他。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围在病床边的人说话了。
「大哥真是可怜,为了工作付出一辈子,最后孤孤单单一个人走了。」
「如果大哥对大嫂好一点,大嫂也不会吵着跟他离婚,就算两人没有孩子,如今好歹有大嫂陪在身边。」
「大哥又不爱大嫂,如果不是老爸一直逼着大哥相亲,说是身为我们顾家长子的责任,大哥也不会跟大嫂结婚,今日就不会落得孤孤单单病死的下场。」
「没有大嫂,大哥就可以遇到真心喜欢的女人吗?」
「除了小喜儿,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忍受大哥这种不懂情趣的硬汉个性。」
「是啊,若不是小喜儿死得太早了,大哥也不会这么可怜。」
「不,这都是老爸的错,爸从小就对大哥特别严格,说兴旺顾家是他的责任,压得他根本没有喘息的空间。」
悲伤的哀哭声响起,他用不着人家解释,也可以明白眼前的情况,这表示若他没有穿越到大周,这就是他的一生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眼角瞥到一抹光芒,是从他的左腕散发的,他戴着他收藏好的手表,下一瞬,他已经迅速从眼前这一幕跳出来,然后他发现,原来这是一场梦,他还在大周,手上也空荡荡。
为何会作这样的梦?
为何他会穿越?是不是有什么力量造成这一切?
这个问题在脑海转过无数遍,他始终想不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梦好像在告诉他一件事——他来这儿是为了与薛伊珊相遇,否则,他永远不会懂为了一个人牵挂思念的滋味。
其实,他内心深处总觉得自己是小偷,偷人家的身分,偷人家的家庭,也偷人家的妾,可是如今他不再觉得理不直气不壮,因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而他唯一要做的是守护她——守护这个让他穿越时空来相遇的女子。
总之,他终于有了属于这个时代的感觉,起床后去近卫营当差,离开时,他一反平日骑马直奔回府的习惯,悠闲的牵着马儿漫步在街道上,观赏这个城市的风貌……他还是不习惯,怀疑这是不是某部古装电影搭建出来的建筑物。
看到一家酒楼的招牌,顾延霆不由得停下来。「高成,这就是福记楼吗?」
高成应了一声「是」,可是看着主子的目光很怪异,世子爷不是瞧见大门上的招牌上写着「福记楼」三个字吗?
「这儿的桂花糕很有名吗?」
「是,上次薛姨娘送来的桂花糕就是出自这儿。」高成嘴馋的咽了口口水。见状,顾延霆好笑的挑了挑眉。「有这么好吃吗?」
「世子爷要不要试试看?」
「你与顾武在一旁候着就好了,别跟进来……放心,不会有事,我不过是进去买桂花糕,不会打架,也不会一庙烦,遇到事情,还会向你们求救。」
「奴才对世子爷没有不放心,可是世子爷,那个……」高成看着已经快步进入福记楼的顾延霆,小小声的补上一句,「别忘了也给奴才买一块桂花糕。」
「真是个贪吃鬼!」顾武送上一个白眼,便拉着马儿到一旁候着,高成赶紧拉着顾延霆的马儿跟过去。
「是,我就是贪吃,这有错吗?」
「没错,不过,可不要忙着吃,忘了盯好主子。」虽然顾武和顾文一明一暗保护世子爷,可是目光着重四周动静,而高成与高瑞的任务则是轮流盯紧世子爷。
因为贪吃,过去世子爷老是用吃食来甩掉他,可是摔马清醒之后,世子爷再也不干这种事了,不过,高成还是赶紧转身盯住福记楼里面那道俊美英挺的身影。
看着看着,眼角瞥见一名穿道袍的算命仙从福记楼前面走过,他不自觉的多瞧了一眼,因为这位算命仙看起来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高成皱着眉,努力搜寻记忆,而此时顾延霆欢喜的拿着桂花糕步出福记楼。「公子,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灾难临头。」高成还在苦思的算命仙突然折了回来,直直走到顾延霆前面说。
顾延霆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什么样的灾难临头?」
「公子今年贵庚?」
「三十二。」
算命仙屈指算了一下,神情凝重的道:「心爱的女子将离你远去。」
「心爱的女子将离我远去?」
「公子一生注定无妻,凡公子爱上的女子都会离公子远去。」
「若我执意娶妻呢?」
「公子成不了亲。」
「你要多少银子,我才成得了亲?」
算命仙顿时涨红了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贫道是看公子印堂发黑,灾难临头了,好心给公子算命。」
「难道你不用银子吃饭吗?好心能够让你得到银子吗?!」
「你……贫道好心给你算命,你不信就算了!」算命仙生气的用头走人。高成紧张的看着主子,深怕主子被这个算命仙的话影响,顾武一把推开他,靠近顾延霆耳边低声道:「世子爷,这位算命仙两年前也为你算过命。」
顾延霆冷冷一笑,低声吩咐。「你让顾文暗中跟着他,找到他的落脚处,还有,他都做些什么,他的一举一动敬详详实实的记下来,我倒要看看他真是算命仙,还是专门骗吃骗喝的小混混。」
顾武赶紧做了一个暗号,走开寻了一个角落与顾文会面,传达世子爷的命令。虽然世子爷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高成还是很放心不下。
「世子爷不会相信那个算命仙的胡说八道吧。」
「你看本世子是那种糊涂人吗?」
「不是,可是……」世子爷有过不良纪录。
「这种靠算人家的命混吃混喝的人,我见太多了。」当警官最大的好处就是见过各种类型的骗子,在他眼中真正厉害的是经济犯,这不过是小角色。
「嗄?」
「你不必担心,本世子若是这么轻易被个算命的摆布,也不用混了。」
此时,顾武已经回到顾延霆身边,低声道:「从今日起,顾文会跟着他,除非有重大的进展,他每三日会向世子爷回报一次,顾兴会接下顾文的差事,暗中保护世子爷。」
顾延霆点了点头,确定的问:「你没看错人,是他?」
「对,两年前他在京城小有名气,可是为世子爷算过命之后就消声匿迹。」
「这还真是奇怪。」
「当时属下也觉得此事很奇怪,可是世子爷成日忙着……属下无心管他的事,就忘了此人。世子爷是不是怀疑什么?」顾武实在不愿意提起世子爷荒唐的岁月。
顾延霆从容的一笑,也就是说,静待时间给他们答案,便道:「回府了。」
顾延霆自知严重缺乏浪漫细胞,不会送女孩子东西,遇到生日送礼,他一定送包装精美的糖果,在他看来,女孩子就应该像糖果一样甜甜的。总之,因为他刻板的认知,小喜儿最爱骂他「呆头鹅」。是啊,他是呆头鹅,他不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喜欢桂花糕,他就特地买了桂花糕讨她欢心,还满心期待的看着她,想见到她欢喜快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