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才知道她真是一个奇女子!」虽然一直知道薛伊珊聪敏机喂,顾延霖第一次真心敬佩她,能为大哥如此犠牲。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她跳脱这种既定的思考模式?」顾延霆喃喃自语。
「嗄?」
「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不在意那些该死的眼光吗?」
该死的眼光……大哥有时候说话真是教人招架不住,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哥竟然说该死……罢了,他不是早就习惯这个不能用常理规范的大哥吗?
「若她真的很爱大哥,就不可能不在意那些……该死的眼光。」其实他很喜欢大哥说话的调调——很自我、很率性、很有魅力……虽然怪瞥扭的,但往后他应该多加学习。
「我不是让你想法子吗?」
顾延霖傻住了,他何时成了大哥的军师?
「你别发呆了,赶紧想法子啊!」顾延霆很理直气壮的使唤。
顾延霖沉吟了一会儿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吏部郎中夫人认了薛小姐,薛小姐认她为母,自然就不必介意身分。」
顾延霆却摇头,珊儿言谈中常提到她亲生母亲,甚至为她母亲委屈为妾,不可能会愿意舍弃亲情认别人为母。「她与她姨娘感情深厚,不会愿意的。你再想想。」
「大哥也太强人所难,还能有什么法子?除非大哥让她姨娘脱离贱妾的身分,否则,她很难同意嫁给大哥。」顾延霖很想跳起来跺脚大声抗议,可是终究不敢,如今他对大哥又敬又爱……又怕,是啊,怎能不怕?
大哥折磨人的功夫简直无人能及。
顾延霆恍然大悟。「对哦,为何我没想到?」
顾延霖吓了一跳,只是随口一说,大哥不会当真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大哥可别妄想一个贱妾可以脱去奴籍。」
「为何不可以?」
「奴才要脱去奴籍并非难事,主子愿意给个恩典就成了,不过,小弟至今未见过有哪个主子愿意给奴才恩典,况且握有薛小姐姨娘身契的人是薛夫人赵氏,她又怎可能同意为薛小姐的姨娘消去奴籍?」
没错,他去求薛夫人,薛夫人只怕也不会交出珊儿姨娘的身契。
「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薛夫人交出身契?」
「大哥还是不明白,即使脱去奴籍,只能算得上良妾,薛小姐还是配不上致远候世子爷。」他实在不懂,大哥这般聪明之人为何搞不懂如此简单的事?
「按你的意思,珊儿的姨娘必须从妾变成妻,是吗?」
「对了一半,只要从妾变成平妻就可以了。」变成平妻都难上加难了,如果要成正妻,根本是难于上青天。
「平妻?」
「平妻就是……」
「我知道,平妻就是第二个老婆。」顾延霆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个时代的男人花样真多,一个老婆不够,再搞一个平妻,再加上几个妾来凑热闹……难怪问题多多。
顾延霖被石化了,第二个老婆?大哥说话还真是……有趣!
顾延霆若有所思的皱眉。「妾变成平妻很难吗?」
顾延霖送上一个白眼,撇过头看着高成,觉得他有责任教导主子。
「告诉你家世子爷,妻子会喜欢丈夫多一个妻子吗?」
高成僵硬的唇角抽动一下,三爷还真是爱作怪。「世子爷不是不懂,只是遇到问题在思索。」
「这种问题何须思索?京里几个王爷都没娶侧妃,又有哪个官敢娶平妻?」
这一次高成不得不认同的点点头。
「皇上不喜欢臣子的后院吵吵闹闹。」
顾延违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两眼一亮。「妾变成妻,若是出于皇上的意思,没有人敢说不行,也没有人敢有闲话,不是吗?」
「嗄?」顾延霖和高成同时傻乎乎的眨着眼睛,这事怎么会跳到皇上那儿?这个等级会不会跳得太高了?
顾延霆豁然开朗,心情变得轻松愉悦。「我们下棋吧。」
顾延霖实在不知所措,他们的讨论结束了吗?
顾延霆从棋笥中拿起棋子,迅速的在棋盘落下,可是对面的人还在状况外,他忍不住冷眼射过去。「你要不要下棋?」
呜……谁来告诉他,这会儿是什么情况?顾延霖无比哀怨,不过,还是乖乖拿起棋子下棋,要不,人家一脚将他踹出去,他连旁敲侧击挖掘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满园菊花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可是,薛伊珊面对如此美好的秋色,却是毫无一丝丝欣赏的心情。
她真的不懂,顾延霆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他甚至说她自私,一心一意只想着自个儿的感受,难道真的如此吗?这个问题想了千遍万遍,她还是没想明白,明明是为他好,怎么反倒成了不知好歹之人?
不,她没有错,如今他越来越受皇上看重,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盯着他,若他娶她这个贱妾所出的庶女,他必然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她怎能置他于那样的处境呢?是的,她没有错,可是,当她倚门而盼,一曰、两日……转眼过了七日,却曰日空等待,她不由得困惑了,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若是他从此不理她,怎么办?她是否要修书一封托顾武带给他,世子爷想如何就如何,她都由着世子爷……可是,若将来世子爷因她面上无光,心生埋怨,如何是好?
「你何必惹他生气呢?」
薛伊珊怔愣地收回视线,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坐在身边的纪湘云,半晌,终于有了反应。
「王妃怎么来了?」世子爷似是铁了心要再迎娶她一次,在这种状况下,虽然奇怪,她也应该回薛家了,可是世子爷一点动静也没有,而王妃也没下逐客令,她当然继续在文王府当贵客。
当贵客很好,人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不过,这同时代表你没有多大的自由,主人想请就请、主人来看就看,难免就遇到这种狼狈的状况。
「听说府里的贵客茶不思饭不想,我这个当主人的怎能漠不关心?若是将你饿坏了,病倒了,可是有人会找我算帐。」
薛伊珊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我吃不下喝不下,怎能怪王妃呢?」
纪湘云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他生气了,不好受的还不是你,你又何苦?」
顿了一下,薛伊珊忍不住问:「殿下也会对王妃生气吗?」
「……偶尔。」纪湘云的耳根子浮现可疑的红晕。
薛伊珊很想管住自个儿的好奇心,可是不知不觉就脱口问了。
「殿下为何与王妃生气?」
「……男人偶尔会闹点儿小别扭。」纪湘云不自在的用手绢轻拭面颊,若教人知道殿下就是喜欢对她闹脾气撒嫣,殿下肯定会成为笑话。
「没想到殿下也会闹别扭。」薛伊珊忍俊不住的笑道,在文王府住了些日子,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她看殿下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平静无波,无论多大的欢喜或愤怒,都可以完美无瑕隐藏在湖面下。
「我也没想到致远侯世子会闹别扭。」纪湘云不服气的反击。虽然是殿下向她提起此事,教她想个法子让致远侯世子爷没有后顾之忧,可是听闻此事,她可是瞠目结舌,实在难以想像殿下口中沉稳内敛有谋略的致远侯世子竟然会像个孩子似的闹脾气。
薛伊珊舌头打结了。
「致远侯世子是真心待你,何苦伤他的心,也伤了自个儿的心?」
双肩垂下,薛伊珊不再强装镇定,眉宇之间充满了无助。
「若是殿下闹别扭,王妃如何让殿下消气?」
纪湘云害羞的红了脸,不过,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我会给殿下写情诗。」
「情诗?」
「以诗诉情,殿下明白我的心意,气也就消了。」
薛伊珊承认自个儿很心动,虽然还没想清楚是否该坚持「宁为妾,不为妻」,但是以诗诉情,这却不是难事,只是……
「世子爷不好诗词歌赋,也不知道他能否明白我要传达的心意?」
「你若有心,他又岂会不明白?」
是啊,只要她有心,一定可以将心意传达给世子爷。
「殿下曾经如此说过,男人不是不懂,而是愿不愿意懂。」
薛伊珊闻言轻柔的笑了,世子爷愿意懂,即使诗词难懂,他也会努力去了解。纪湘云轻轻拉整了一下衣裙,仿佛无心似的闲聊起来。
「你可知道致远侯世子已经进了神卫营?」
「是。」顾武日日都会来文王府报平安。
纪湘云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我听殿下说,这些天致远侯世子日日以神卫营为家,皇上只给他十日,就要见到神卫营超越近卫营。」
薛伊珊微蹙着眉,顾武为何没有提起世子爷日日以神卫营为家?
「你有所不知,朝中大臣半数以上不赞成皇上成立神卫营,认为近卫营已经足以将皇宫护卫得固若金汤,何必再成立神卫营?可是,皇上强行建立神卫营,还命致远侯世子为神卫营指挥使,若他无法在皇上给的期限内让神卫营超越近卫营,别说朝中那些大臣会群起攻之,就是那些言官的口水也会淹没皇上。」
世子爷受皇上拔擢,她为世子爷高兴,却没想到世子爷背负如此沉重的担子。薛伊珊担忧的咬着下唇,真的好想见顾延霆一面。
「虽然致远侯世子是靠自个儿的本事得到今日的位置,可是过去名声不好,许多朝中大臣对于皇上任命他为神卫营指挥使颇有微词。十日后的这一仗,他不但要挽回自个儿的名声,更是要为皇上立威,他只能赢,不能输。」
「我竟不知道世子爷的处境竟如此艰难。」薛伊珊感觉整颗心已经被悬在半空中,不禁懊恼自己在重要时刻惹他生气。
「致远侯世子爷护着你,不愿意与你说这些。」
「不行,我绝不能再让世子爷放心不下。」
「是啊,你就成全致远侯世子对你的一片心意,赶紧嫁入致远侯府,也免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你。」
没错,她不能成为世子爷的助力,但至少也不能让世子爷心心念念惦记着,若是世子爷因此闪了神,受了伤,怎么办?
回到房间,薛伊珊进了小书房,请夏荷磨墨,她凝神静思片刻,提笔写下——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夜深了,薛伊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坐在软榻上,倚着窗边,望着月色,满腹心思尽是顾延霆,不知他是否收到她请顾武送去的词?他明白她的心意吗?其实,她不过盼着两人能够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叹了声气,薛伊珊直起身子,下了软榻,竟看见顾延霆站在内室的门边。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只能贪婪的看着对方,直到薛伊珊情难自抑的飞奔过去,扑上前,紧紧抱住他。
「我终于见到世子爷了。」
「你以为我不要你了吗?」当文王殿下告诉他,她为他茶不思饭不想,他就后悔与她闹脾气。对她来说,他们之间存在着阶级距离,他是身分显贵的世子,而她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贱妾,他一时的怒气之于她是天崩地裂,她会有多担心多害怕,并非他可以理解。
「多日不见世子爷,我会担心。」她知道自己对他的信心不该如此薄弱,可是两人在那种情况下分开,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不是天天让顾武过来报平安吗?」
「见到顾武,开心的人是夏荷,又不是我。」薛伊珊的口气充满郁闷,见到夏荷因为心上人天天眉开眼笑,她的心只有更沉重。
他与她同样郁闷,每次顾武向他回报,总是不停傻笑,教人看了想踹一脚……若他不能顺利将老婆娶回家,那个小子就休想娶老婆。
「以后我们别再闹脾气了。」
薛伊珊往后一退,伸手抚摸他明显消瘦的脸庞。「世子爷怎么瘦了?」
顾延霆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又吻。「你也瘦了。」
「我不是一心一意只顾自个儿的感受,世子爷有多么珍惜我,我都知道,可是我对世子爷的心情也是一样,不愿意世子爷为了我受到委屈。」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觉得委屈。」顾延霆将她双手包裹在两掌之间。
「我向你承诺,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姨娘除去奴籍。」
心一震,她完全无法言语。
「我说到做到,我们立约。」他抓着她拉勾。
「不,世子爷知道我的心意就够了,世子爷不要勉强。」这不是容易的事,她想都不敢想,又怎能让世子爷为此伤神?
「不相信我做得到吗?」
略微一顿,薛伊珊摇了摇头。「不是,我相信世子爷,世子爷承诺就会尽全力去做,只是,世子爷还有许多要紧的事,我不愿世子爷为此费心。」
「傻瓜,无论何事,都没有你来得要紧。」
她相信浸泡在糖浆之中都没有此刻甜蜜,可是此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急忙的问,「我听说皇上只给世子爷十日,世子爷今夜怎么还跑来这儿?」
「听说你茶不思饭不想,瘦了一圈,又见到你托顾武送来的词,我无法静下心面对明日的大战。」
「明日……世子爷明日就要带领神卫营迎战近卫营?」
「是,这一战不只是对我,对神卫营,甚至皇上,都是极其重要。」
「世子爷还是赶紧回神卫营吧。」
「我是得到皇上默许才来的,皇上为了避免我心有杂念,明日无法专心迎战,教我今晚收拾好心情,想见的人,赶紧见上一面。」
薛伊珊脸颊染上红晕。「皇上知道了?」
「我哪知道皇上是否知道?」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问:皇上怎么知道我想见心上人?其实,哪用得着多此一问?珊儿是皇后娘娘带出致远侯府的,此事皇后娘娘绝对不会瞒着皇上,皇上再找文王殿下问上几句,还会有不知道的事?当今的皇上很有趣,知道他有个痴心想守候的女人,反而觉得他有人情味多了。
薛伊珊也想到今日在此乃托皇后娘娘的福,这会儿从头红到脚趾头。「皇上会不会因此对世子爷生出不满?」
「若我没有弱点,皇上更不满。」任何人都一样,见别人有弱点,只会欢喜,何况是皇上?
太过能干,又找不出弱点,这只会让皇上心生忌惮,何况是一个心思敏锐透彻的皇帝,在他面前坦白一点反而是好事。
薛伊珊一怔,不是很明白。「这是为何?」
「皇上想用我,也想拿捏我。」
薛伊珊瞬间明白了,聪明能干什么都不怕的人,才是皇上最怕的人。「我岂不是永远都在拖累世子爷?」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总是要付上代价。」
薛伊珊听不明白,为何世子爷说得好像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说起来,应该是她来致远侯府与世子爷相遇。
「你只要记得,你不会拖累我,还能帮助我。」
「我如何帮助世子爷?」
「若不是你用香包提醒我,我事先有了防备,在箭上涂了麻药,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对付得了那只老虎?」
「原来世子爷有看出我的暗示!」
「你不就是相信我够聪明,要不,为何会想用这个法子暗示我?」顾延霆骄傲的扬起下巴。
薛伊珊忍不住噗啮一笑,不过,很识相的拍马屁。「是,世子爷很聪明。」
顾延霆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她痛得缩着脖子,双手抱住额头,紧咬下唇不敢叫出声,他故作凶狠的板起面孔。
「以后不准再说丧气的话。」
放下双手,薛伊珊很用力的点点头。「是,我不会拖累世子爷,还会努力成为世子爷的助力。」
「我相信你。」
薛伊珊的唇角缓缓向上扬起。「我要成为世子爷的妻子。」
顾延霆大喜,马上从荷包取出两个极其通透的翡翠嵌金丝手镯,一看就知道与她右手中指上的玉戒指是一对的。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他对「求婚」的观念就是套上戒指,所以上回他只套上玉戒指。
他将手镯套进她的右手,很慎重的道来。
「这表示我将你套住了,从此你的手只能由我来牵,你就是我的牵手。」
虽然「牵手」这词的源头并非如此,但是对他来说,这就是「牵手」表达的意境。
「牵手?」
「牵手就是妻子。」
薛伊珊觉得很奇妙,细细琢磨了一番,似懂,又不是很明白,可是「牵手」这两个字很有意境,她很喜欢。
「死生契阔一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喜儿总是说,她很喜欢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写到的这句话。当时他不懂,如今终于明白——虽然生与死与离别,从来不是渺小的我们可以支配,但是依然想对心爱的人如此说:我永远与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分开。
薛伊珊闻言一顿,细细品味了一下,点头回应,同时将她的手放进他的手中,让大手包着小手。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前一夜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又定下亲事,顾延霆士气大振,神勇无敌的领着神卫营在各项竞技上大显身手,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原本等着看戏的大臣们顿时鸦雀无声,而皇上的威武英明就连言官都要点头称是是是,在一片拍马屁声中,君臣可谓和乐融融。
皇上对顾延霆的表现很满意,当然要大方一点,大大奖赏一番。
「你想要什么?」
「臣有求于皇上,又担心皇上认为卑职妄求。」
皇帝微微挑起眉。「朕倒是很好奇你有何妄求?」
「臣就直言了。」顾延霆恭敬的拱手行礼,「臣想为即将过门的世子妃——吏部郎中薛大人的三女求一个恩典,让她得以嫡女身分嫁进致远俟府。」
说是妄求,还真是妄求,可是对一个皇帝来说,这是小事,端看他是否愿意插手给个恩典。
「京城勳贵大臣多有嫡出未嫁之女,何必要一个庶出的?」
「薛家三小姐只有一个,谁都无法取代。」
「英国公的嫡女才貌双全,京城王孙公子各个争得头破血流,朕可以下旨赐婚。」这可是很大的好处,英国公家代代都出辅国大臣,是文官中势力最大的家族,况且,若非这小子年轻有为,他也不会提,他这个皇帝最不喜欢赐婚了,不小心搞出一对怨偶,说不定还对他这个皇帝生出埋怨,这就不好了。
「薛伊珊只有一个,无人可以取代。」顾延霆很有耐性的再重述一次。早就预料到皇上不会爽快的应了他的请求,皇上的架子总要摆足了,要不,宠坏了臣子,这会变成大患。
「不如,让薛家三小姐和英国公嫡长女比诗斗琴,再来决定你的世子妃。」
「此事不妥,薛小姐赢了,英国公千金面上无光;薛小姐输了,臣也不想娶英国公千金。况且,臣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顿了一下,皇帝收起玩笑般的神情,话题突然转了。「上一回你立了功,朕却没有奖赏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不会。」
「为何?」
「这是臣应尽的责任,臣不敢居功。」
「今日神卫营大胜近卫营,不也是你应尽的责任?」
「皇上要给奖赏,臣不敢不受。」
瞪了一眼,皇帝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是个滑头的,无论朕如何说,你都有理由。」
「不敢,皇上说是,臣就是,皇上说不是,臣就不是,只是臣与薛三小姐两心相许,再也容不下其他姑娘,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举起手,这事他自有主张,就此打住了,倒是有一事,他更想知道他有何想法。「你立了功,朕却意图隐藏此事,你是不是不认同朕的做法?」
明知他的心挂记着未来老婆的事,硬是抓着那么久的事不放,皇上真的很懂得折磨人。顾延霆当然不能向皇上抗议,只能不得罪任何人的打马虎眼。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北苑皇林怎可能出现老虎?这无非有人事先放进去,可是,又有谁能有如此本领将老虎放进去?」皇上打定主意今日非与他将此事论出个结果。
皇上不说,顾延霆也知道,当然是有权力的人,而近卫营有权力的人就那几
个,仔细一查,谁是谁的人,也能摸出个大概,若是再细细追查下去,谁在幕后操纵,已是一目了然了。可是,皇上为何连寻找幕后藏镜人的意愿都没有?即使证据不足以置对方于死地,还是要知道敌人是谁,不是吗?
他与皇上相处有些日子了,这位帝王有智慧有谋略,更重要的是沉得住气。明明用心养兵,对于邻国的骚扰却不曾有任何回应,只是更严密的防卫。这就表示他不是一个莽撞的帝王,小打小闹既扰民,又得不到实质的益处,何必随之起舞?在北苑皇林这件事上皇上也细细琢磨,知道绝不能打草惊蛇,时机未到,再小的举动也会让敌人生出警觉。
「你想必琢磨出来了,朕不处置此事,乃时机未到。你认为朕何以觉得时机未到?」
顾延霆只觉得冷汗直流,皇上根本没给个头,就要他给答案,万一他说出来的答案不合皇上的意思,他岂不是完蛋了?皇上是故意考校他吗?
「认为时机未到,有可能是不能一网打尽,不能一网打尽,让敌人生出警觉,反而会变得棘手;认为时机未到,也有可能是能力不足以扳倒对方,还不如忍下,储备自个儿的力量,静待发动攻势的时机。」皇上不给个头,他也只能按字面上解释,这不涉及任何人,当然也没有得罪人的问题。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对了,敌人不是笨蛋,只是在左右谄媚下,渐渐忘了自个儿是谁。」
顾延霆全身寒毛一竖,果然被他猜对了,皇上是故意将宁王养成一个自满,看不见对手强大的狂妄分子,待时机成熟了……不,也许是在等文王殿下足以承担大任,皇上就会一举拿下宁王。虽然皇上没有追查是谁放老虎进入北苑皇林,可是想必已经从过去许多事件推断此事与宁王有关。
「近几个月,朕看你在近卫营表现得很好,不争功也不退缩,更重要的是不结党。往后,朕就将神卫营交给你了。」
「臣绝不负皇上所托。」
「如今神卫营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时机成熟了,神卫营会变为五千人,再来一万。」
早在文王殿下提及皇上有意成立神卫营时,他就猜到皇上有意削减近卫营的权力,如同父亲所言,近卫营已经被各方势力渗透了,皇上只能搞出一个神卫营,一步一步取代近卫营,让那些努力钻营,试图得到军中势力的人白费功夫……他不得不说,这位帝王是一个眼光敏锐透彻的人,什么贼心阴谋都无法在他面前隐藏。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无论皇上交给臣多少人,臣都只有一个目标——训练他们成为守护皇上最强大的力量。」
皇帝的表情又转为轻松。「你真的不考虑英国公的嫡长女?」
「臣的妻子只会是薛家三小姐。」
「致远侯说你很固执,还真是很固执。」
「臣乃择善固执。」
皇上突然笑了,一副很慷慨的说:「好吧,朕会下旨销了薛伊珊姨娘的奴籍,并让吏部郎中将她抬为平妻。」
这会儿顾延霆也笑了,开心的笑了。「臣谢皇上恩典。」
「你谢皇后吧,是皇后夸你有眼光,挑了一个好妻子。」
皇后娘娘哪会知道珊儿……对了,皇后娘娘也许不知道,但文王妃知道,这也就是说,文王妃在皇后娘娘面前帮珊儿说了不少好话,皇后娘娘才会跑来对皇上吹枕边风……那先前干么跟他废话那么多?当皇上的,还真是不乾脆!
「虽然娶妻可喜可贺,可是朕不给婚假。」
顾延霆真想爆笑出声,没能顺着他的意思,皇上就闹别扭了,会不会太小气了?若他真的要娶那个英国公的嫡长女,皇上只怕又要担心他野心太大了,皇帝还
真是难伺候!
「皇上总要让臣有时间迎娶妻子入门。」他不能与皇上讲道理,只能争取基本权益。
皇帝想想也对,娶老婆总要迎亲、拜堂,最重要的还有洞房花烛夜……好吧,他仁慈宽容,就给个三日的婚假吧。
顾延霆听了对三日很有意见,藉口要陪妻子回门,盼皇上多给几日,君臣你一句我一句的讨价还价,长年伺候皇上的内侍看了都傻眼了,最后顾延霆终于争取到五日的婚假。
第十章
薛伊珊终于离开文王府回到薛家备嫁,如今她的身分可不同了,不但是吏部郎中的嫡女,还是东昌侯夫人的乾女儿,文王妃的妹妹。在薛府,别说奴才,就是吏部郎中夫人赵氏对她都恭恭敬敬……怎能不恭敬呢?
她的同胞姐姐被斗出侯府,这个丫头却是从妾变成妻,连带着生她的贱妾也变成了平妻,可想而知,这只狐狸精有多厉害,以后可不能得罪。
「娘……娘……」薛伊珊欢喜的看着母亲成氏,一遍唤过一遍,怎么也不觉得疲惫。这一声「娘」她不知盼了多久,就连偷偷摸摸都不敢唤一声,因为处处有人看着盯着,一声「娘」有可能招来一场灾难,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唤一声「娘」的一天,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
「我的女儿真是了不起。」成氏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是啊,当初看着女
儿被送进致远侯府,以为今生今世只有死亡可以教她们母女再次相见,没想到会有相见不难的一天,自己还从「姨娘」变成「娘」,一字之差,却恍若隔世。
「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娘了。」
「你不用为娘担心,倒是以后进了致远侯府,你可不能因为是世子妃了,就处处张扬,还是要尽可能低调谨慎。」对成氏来说,贵族之家如同一口井,深不见底,无论水舀上来是清是浊,不深入其中,无法看出其中藏了什么。
「娘也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但会好好照顾自个儿,还会成为世子爷的助力。」她一定会坚强起来。文王妃告诉她,世子爷为了她拒绝皇上的赐婚,她怎能辜负世子爷的一片痴心?
「世子爷真的很疼你吗?」虽然听女儿说了很多,也听夏荷她们几个丫头一再保证,致远侯世子好得无人能比,可当娘的就是放心不下。
「若非世子爷,娘在薛府的地位连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
「是啊,可是……」成氏欲言又止,这种事总是难以开口。
「娘有话直说无妨。」
迟疑了一下,成氏终究硬着头皮问了。
「你们不是早就应该圆房了吗?」
怔愣了下,薛伊珊别扭的红了脸。
「娘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圆房?」
「我是你娘,岂会看不出来?」
「我进了侯府那一夜,世子爷喝醉酒,没能圆房,隔日世子爷摔马,这事想必娘也知道,后来世子爷要养伤,接着忙于近卫营的事,就一直没能圆房。」
其实,她至今也觉得很困惑,可是,她又不能问世子爷:世子爷为何不让我侍寝?
「世子爷若是喜欢你,绝对不可能……难道世子爷患了什么隐疾?」成氏担忧的皱眉。
「我没听过世子爷有什么隐疾。」世子爷没让她侍寝,她确实有过不安,可是看到世子爷为她付出那么多,这个念头也就渐渐淡了,但娘这么一说,倒令她担心了,难道世子爷真的有什么隐疾,才会……
「世子爷若有隐疾,也不可能闹得众人皆知。」
「不会的,我看世子爷威武健壮,不可能有什么隐疾。」没错,她不可以胡思乱想,想想两人独处时他的热情,这岂能骗得了人?
「若世子爷真有什么隐疾……」
「我都要嫁给世子爷了,娘就别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这怎会是有的没有的?万一世子爷真的有隐疾,女儿怎么生孩子傍身?能够成为世子妃,不过是第一步,在致远侯府,可不是单靠世子妃的身分就能立足。
薛伊珊像个孩子似的伸手为成氏抚平紧蹙的眉头,笑盈盈的安抚道:「等我回门那一日,娘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可是等到那时也就太慢了……不,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婚事,女儿还能不嫁吗?成氏苦恼的叹了声气。
「娘不必担心,我相信世子爷没什么隐疾。」
「即使世子爷有隐疾,你也不能不嫁了。」
薛伊珊温柔的一笑,眼神无比坚定的道:「无论世子爷是否有隐疾残疾,我会倾注一生守护他。」
「傻丫头,你若不能为世子爷生孩子……」
「世子爷会守护我。」
看女儿爱得死心塌地,成氏可是笑不出来,不免又要唠叨了。「还记得娘告诫过你吗?不可以贪心,尤其不可以贪男人的心,从男人身上要得到的是身分、地位,这才能保你一生安然。」
「女儿记得娘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世子爷不同。」是啊,她与世子爷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世子爷如何待她,别人不清楚,她还会不知道吗?世子爷守护她的心,就如同她守护世子的心,她不应该对世子爷有一丝怀疑。
「男人都是一个样……」
「我相信世子爷。」
「你!」
「娘不能相信世子爷,总能相信我,我岂是一个蠢笨无知的女子?」
没错,不能相信世子爷,总是可以相信女儿。
成氏终于缓了一口气。「我的女儿聪敏机灵,能够为自个儿争得今日的地位,当然懂得照顾自个儿。」
「是啊,娘不要胡思乱想,相信女儿,好好过日子……对了,娘不是一直很喜欢莳花弄草吗?不如在园子清出一块地,给娘种些花草。」
「可以吗?」
「我与夫人说一声,再请父亲弄一些种子回来给娘。」
她的女儿已经不是昔日任人拿捏的庶女,而将是致远侯世子妃,她想种一些花草岂是难事?成氏兴奋的开始计划种些什么比较好,薛伊珊只是笑着点头附和。
薛伊珊终于坐上八人抬扛的大轿,风风光光嫁进致远侯府,不过,这却也是十足累人的一天。从天还未亮,起床沐浴梳妆,一直到进了致远侯府的松悦居,与顾延霆在喜嬷嬷的指示下进行了一连串的礼仪,饮了合卺酒,再到最后卸下水红锦绣石榴百子的薄纱和厚锦床帘,和丈夫躺在床榻上,岂有不累人的道理?可是,更多的感觉是犹如梦中,她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此刻,她心跳得很快,因为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可是,突然又感到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又不免担忧了,世子爷会不会真的有隐疾?若是如此,她要说什么安慰世子爷?
紧张和担忧,薛伊珊的心情就这么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完全没意识到娇颜绷得好紧,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在想什么?」他一直知道她生得极美,可是此刻看着她,他依然觉得她美得不可思议,像是他想像中的精灵,那双眼生得很媚很娇,只是眸光清澈灵透,致使她艳而不俗。
「我来猜猜看……世子爷真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你太幸运了,竟能嫁给这样的夫君,是吗?」
薛伊珊噗哧一声笑出来。「原来世子爷自认为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难道不是吗?」
「是,世子爷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不过,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仿佛在作梦似的,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年初以贵妾身分嫁进致远侯府,心想今生只要能逃出这里,为几个亲近的丫头找到出路,这就很了不起了,万万没想到她从这儿离开再度回来,却成了世子妃。
「是啊,仿佛在作梦似的,可是,我想过。」从他们相遇开始,他就在历经一场美丽却又危险的梦,而这一刻!属于他们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他又好像盼了一世之久……是啊,他们走到今日,可是经历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在还没成亲前,他常常会生出一个念头——不知何时才能走到今日。
「世子爷何时想过?」
「自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就在想了。」
薛伊珊娇羞的红了脸,为原本粉嫩的肌肤添上一抹媚色。
「世子爷真傻,若世子爷迎娶其他名门世家的小姐,世子爷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虽然文王妃并未言明皇上想为世子爷赐婚的对象是哪家小姐,可是能够让皇上赐婚必是显贵,世子爷若能得到其他勳贵的助力,地位定更是稳固。
「该打!」顾延霆故作生气的用手指弹了一下她额头,她不敢呼疼,只能紧咬着下唇。「如今还说这种傻话!」
「我……我错了。」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下,薛伊珊很识相的改口。
顾延霆挑起眉。「真的知道错了?」
「是,世子爷,我错了。」是啊,她不可以再说傻话了,两人拜过天地父母,从今以后是夫妻,过去的事就应该随风而去。
「世子爷?」
顿了一下,薛伊珊反应过来了。「夫君吗?」
顾延霆摇了摇头,显然不满意。
这会儿薛伊珊可苦恼了。「不是夫君,还有什么?」
「亲爱的。」
薛伊珊惊愕的瞪大眼睛,好像他说了什么可怕的事。
「从今以后,我们休戚与共,岂不是最亲近的两个人?而且,我最爱的是你,你最爱的是我,我们不就成了对方的「亲爱的」?」他解释语词的能力真是了不起啊。
细细品味一番,薛伊珊同意的点点头,可是,为何如此难以说出口?
「好啦,说一遍——亲爱的。」
「亲……」薛伊珊无辜的眨着眼睛,就是说不出,总觉得念起来不对劲,很害羞。
「不喜欢亲爱的,难道你比较喜欢宝贝儿吗?」
「宝贝儿?」尾音激动得上扬,她很难相信世子爷喜欢玩这种花招。
「我可以接受宝贝儿。」顾延霆勉为其难的道。
「世子爷……别开玩笑了。」某人的冷眼一射过来,她孬种的说得越来越小声。
「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无声一叹,薛伊珊摇了摇头。
「亲爱的,还是宝贝儿,你拿个主意吧。」
咬了咬下唇,薛伊珊羞怯的喊了一声。
「亲爱的。」
「是,我的宝贝儿。」顾延霆欢喜的捧着娇颜在唇上印下一吻。
「再来,再大声一点。」
「……亲爱的。」
「不行不行,再大声一点。」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她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要求下叫唤着,不禁越叫越懊恼,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真想发火骂人,她的嘴突然被他堵住了。
不同于以往,他的吻霸道放肆,好像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而她,从被动的回应他,渐渐转为热情,忘我的投入他如烈火般的激/情之中,先前的紧张和担忧全都抛至脑后,直到剧痛贯穿身体,她终于意识到她紧张了一日……不,严格说起来是数日的事已然发生,在不知不觉当中,她从少女成了人妻。
除了新婚第一日,得向直系亲长磕头,然后认旁系亲戚,才放她一马外,薛伊珊连着两日被顾延霆困在房里……严格说起来,是被困在芙蓉帐内……这会不会太过热情如火?
顾延霆并不是想像山里的狼似的,没日没夜缠着她胡闹,毕竟来日方长,可是,因为她不经意的松了一口气,一问之下,他方知有许多人担心他有隐疾。为了证明他很健壮,只能在床上力求表现,消除她所有的疑惑。
早在洞房花烛夜,薛伊珊就没有疑惑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顾延震不肯罢休,她也只能舍命陪着他在床上打滚,总之,不但她不敢再怀疑他有男 性雄 风方面的问题,就是丫鬟婆子们也都安心了……
世子爷坠马之后,不踏入后院,也不涉入青楼,关于他的身子状况,难免会引人猜测……无论如何,皆大欢喜,不过,人人一说起此事,都忍不住脸红。
薛伊珊真的累坏了,以至于半夜被他用大氅包着抱出门,她连抬头看一眼他的力气都没有,继续将螓首埋在他胸前睡觉,直到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日出了。」
「嗯。」她知道今日要回门,可是真的好累,很想再睡一会儿。
「错过今日的日出,想再见到这么美的日出,也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嗯。」
「看一眼就好了,你会永生难忘。」顾延霆强行抬起她的头,她的脸一触及到冷风,不禁抖了一下,眼皮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睛,正好迎接从远山冒出来的太阳,金黄色的光芒让寒冷的大地变温暖了。
「如何?是不是很美?」
薛伊珊说不出话来,是啊,真的好美好美!
「我最想与心爱之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起看日出。」
半晌,薛伊珊终于吐出话来。「这是为何?」
「两人一起迎接一日的开始,这不是很美吗?」
「很美,可是,世子爷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他又不能说自己是现代人,虽然没看见恋爱的书籍,但也听了不少恋爱故事,
不能全部Copy,效法个一两项是没什么问题。顾延霆反问她,「不好吗?」
「不,我喜欢。」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看日落。」
这种感觉真是幸福!「无论世子爷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世子爷。」
「真的吗?」顾延霆不怀好意的将手伸入她的衣内。
身子一僵,薛伊珊不知所措的道:「世子爷……这好像……」
「如何?」
「我……」她连忙闭嘴,紧咬下唇,以免发出令人害羞的声音。
顾延霆毕竟不是毫无忌惮的人,两人在山上,况且后面还有近卫,实在做不出太令人尴尬的事,还是赶紧打住,阻止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欲。
缓了一口气,顾延霆将下巴靠在她的头上,柔情似水的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京城附近也有山川美景,值得一游。我不能保证带你去南方,但至少可以带你到京城附近的庄子。」
薛伊珊轻轻的点点头。「我记得,但我知道这对世子爷来说太难了。」
五日的婚假是世子爷向皇上努力争取的,皇上怎可能再放任世子爷四处游山玩水?
「我向你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相信世子爷,只是不想让世子爷为难。」
「今日陪你回门之后,我就带你去通州的庄子住上两日。原本说好八月带你去庄子住,让你为我做桂花糕,可是桂花绽放时,你回薛家备嫁,我黄牛了。如今庄子的园子没有花朵可赏,不过管事种了不少橘子,我带你去摘橘子。」
薛伊珊两眼闪闪发亮。「真的吗?薛家也种了几棵橘子树,可是夫人不准我们爬上去摘橘子,怕人家说我们没规矩。」
「我们摘两箩筐的橘子回来,一箩筐送回薛家。」
薛伊珊欢喜的咯咯咯笑了。「好,我们摘两箩筐的橘子,一箩筐送回薛家……慢着,庄子上的橘子若被我们摘光了,庄子上的人就没得吃了。」
「不用担心,庄子上的橘子树很多,不怕你吃,只怕你吃多了,闹肚子疼。」
「世子爷,我们赶紧回府里收拾衣物吧。」
「夏荷她们已经在府里收拾了。」
略微一顿,薛伊珊将顾延霆搂得更紧。「世子爷,我真的不是在作梦吗?」
「不是,这是真的。」他缠绵的与她十指相扣。
「无论未来如何,我会尽全力让你幸福,这正是我与你相遇的目的。」
世子爷偶尔会说出令人难以理解的话,她已经学会不去追究了,不过有一件事教她难以释怀。
「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觉得很好奇。」
「什么事?」
咬了咬下唇,她难为情的低声问:「为何之前世子爷一直没有要求我侍寝?」
「傻瓜,你是我的妻啊。」
她是他的妻……她顿时明白了,世子爷珍爱她,当她是妻,而不是侍寝的妾。薛伊珊感动的抬起头,甜甜蜜蜜的亲吻他。
「世子爷,谢谢你如此爱我。」
顾延霆以更深的亲吻回应她。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感谢上天让我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