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不知道摆脸色给谁看,看他一直盯着她瞧,敢情是大伙儿都打了招呼,她也得表示一下吗?
“朱少爷。”她勉为其难的开了口,“早。”
朱曦没有回应,依然不满的盯着她。
“扰人清梦的是她们又不是我。”她忍不住咕哝,“瞪着我看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清晨才下了场雪?”他大步走向她。
“回朱少爷。”钱思儿娇柔一笑,其实心中在咬牙切齿,“不知道,我睡得挺好的。”
事实上,她几乎一夜无眠,这点朱曦很清楚,毕竟他缠了她一晚,她一直到天色微明才睡下,但感觉才刚闭上眼,就被这一声声尖叫给吵醒了。
他突然解开身上的披风,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加到了她的身上,“穿这么单薄的跑出来,不怕风寒吗?”
她肩上的披风还有他身上的温度,暖了她的心,不过这心头的感动没有持续多久,看到两个妹妹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她心一惊,立刻将披风给解下来,露出嫌恶的神情。
“谢朱少爷的好意,只是思儿向来身强体壮,用不着你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收着吧。”说完,不等他回应,她就转身落跑。
先不论她不敢将自己与朱曦的情感公诸于世,单就他是两个妹妹的心上人,万一让她们知道她与他之间的发展,只怕她们会哭天喊地的将天给掀了。
一把无情的大火烧了钱庄,等于烧毁了一切,朱家在事情发生当头,主动给她们一票女眷一个栖身之所,她感激之余,也不断提醒自己绝不能再节外生枝,让自己的家务给朱家添麻烦。
看着她的背影,朱曦有些哑口无言。这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朱语芙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朱曦见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次又是哭什么?”
“大哥关心思儿姑娘。”说着,她眼泪掉下来,“但思儿姑娘似乎不赏脸。”
这种丢脸的事实在无须再提,更犯不着哭丧着一张脸吧。
海丹因京城里出了些事,前几日才回京,因体恤娘亲思女心切,所以让语芙多留几日,哪知道才几天没见,语芙就犯了相思,天天咳声叹息,现在更好,元宝拒绝他的好意,她也能多愁善感的掉眼泪。
“够了。”他的口气满是无奈,“天冷,进屋去,用膳了。”
“是。”朱语芙抽抽噎噎的应声。
“两位姑娘还有事吗?”他看着那对双胞胎直盯着自己瞧,挑了挑眉。
钱吉祥、钱如意两人对看了眼,立刻摇着头,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那进屋去吧。”她们是元宝的妹妹,所以他勉强耐下性子招呼,“早膳该备好了。”
“应该是备好了,我闻到了香味——”
“是啊,确实好香,我还真有点饿了,我们走吧。”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消失在朱曦的眼前。
他没空理会那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以为他没注意到她们正直盯着自己瞧的双胞胎,目光只是若有所思的追着方才钱思儿消失的方向。
钱思儿坐在椅子上,累得眼睛都快要闭上,但她却还得带着浅笑坐在大厅里。
因为朱曦的娘亲正坐在堂上,跟她娘亲话家常。
这些日子,朱曦夜夜上她房里。今日天快亮时,全身赤裸躺在他怀里的她,忽然醒来要他回房,要不是她坚持,他还不打算走……
她垂下头,不懂她与他到底怎么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只是心情虽然复杂,却也有丝甜蜜,令她的双颊忍不住红了起来。
“元宝姐姐。”原本静静刺着绣,严然一副大家闺秀样子的钱吉祥注意到了,“你不舒服吗?脸好红。”
钱思儿的心一惊,一个抬头,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全落到她的身上,她挤出一抹笑,“没有,只是有些累。”
“累了,就去歇着吧。”黎三娘柔声的对她说:“这几天,也够你操心的了,瞧你都瘦了一大圈。”
“谢夫人关心,思儿没事。”
黎三娘看着她的笑脸,不由自主觉得惋惜。明明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却被一言断定克夫,加上外头毁她名节的传言甚嚣尘上,此生看来嫁人无望。
但这几天婆婆身子不舒服,还多亏了她亲侍汤药,比她这个当媳妇的都还要来得周到,看她的举止,倒也觉得她知所进退,是个守分又乖巧的姑娘,只可惜她八字硬,会克夫——每每想起此事,还是令她有些心里不舒坦。
“这几日曦儿和总管总是早出晚归见不着人,每每回府总说累了,早早便回房歇着。”黎三娘叹了口气,交代一旁的下人,“记得用上好的药材炖些补汤给少爷和总管补补身子。”
闻言,钱思儿撇撇嘴。虽说是早出晚归,但她可一点都不觉得朱曦疲累。
注意到娘亲试探的眼神,她心虚的移开目光。她与朱曦的事她是瞒下了,但是娘亲似乎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朱夫人。”林悠柔声对她致歉,“真是失礼,我头有些发疼,想先回房去躺躺。”
“快去吧。”黎三娘连忙回道,“这几日我娘的身子才好了些,你可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
“谢朱夫人关心。”林悠起身,三个女儿也立刻跟着起身,她开口吩咐,“吉祥、如意,你们忙你们的,元宝陪着娘就好。”
钱思儿闻言,立刻上前扶着娘亲。
“这朱府果然是权贵之家。”出了大厅,林悠与三女儿缓缓走向自己的院落,“就连随便安顿咱们的院落都富丽堂皇得惊人。”
她敛着眼,没有答腔。
“朱家不单是巨富,在朱家小姐嫁入皇室,成了王妃之后,还是皇亲国戚。你瞧,这府里为了朱家小姐回来,戒备森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
她听出了娘亲话中有话,“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元宝。”林悠迟疑的看着女儿,“朱少爷安排你住到另一处院落,不许下人们未经许可就擅入打扰,好听点是说想让你好生休养,但娘怕他对你是另有盘算,你若真喜欢朱少爷并非不可,只怕表错情人家会说咱们高攀。”
“娘亲想多了。”钱思儿柔声回应,“我与朱少爷没什么。”
“若真没什么也就罢了。”她拍了拍三女儿的手,“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如今年纪也不小,若朱少爷对你是真心诚意,娘也不反对。”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元宝今生都不打算嫁人。”她小声的开口,“你就别烦了。”
“你——是在意那算命师所言吗?”
钱思儿沉默。说不在意是假的,只是若为命中注定,她也认命。
“元宝,这一切都怪娘。”林悠一脸内疚。
她温柔一笑,“与娘无关,是元宝的命。”这么多年过去,她不曾怪过谁。
“可是你这命运,是我给的。”林悠的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我当年——”
“事情都过了,生不出男丁也不能说是娘的错。”钱思儿制止了娘亲的自责,“天冷,你头犯疼,快进屋去吧,我给你烧个炭火暖暖身子。”
林悠轻叹了口气,随着女儿进屋、躺在床上,看着她忙着替自己张罗。她三生有幸才能生得元宝这样乖巧的女儿,只是她却毁了她的一生。
钱思儿贴心地替她拉好被子,“我已经请财叔替咱们物色个好地点,不多久咱们便可以搬出去,不再寄人篱下,让娘不自在了。”
“娘不会不自在,是怕苦了你。”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儿。
“我不苦,娘别多想。”她不愿娘亲不断将责任往身上拦,“先睡会儿吧。”
林悠幽幽的叹了气,闭上了眼。
爱人原本该是件再单纯不过的事,但到了她身上,却变成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担。
钱思儿有气无力的撑着下巴,方才朱府的下人来请她用膳,但她实在没胃口,所以就打发了下人,一个人窝在房里。
纵使朱曦不同意,但她还是请财叔替她另寻住处,朱府虽不差多几副碗筷,但寄人篱下,人情债难还,所以还是早早做打算的好。
手中的这帐本,多少还能换点银子,但是坐吃山空总也不是办法,钱庄毁了,代表着赖以为生的生财工具没了,如今带着娘亲和两个妹妹,她没有太多时间自怨自艾,得要尽快找出路才行。
冬天走了,春天来了——钱庄是否也能盼到一天柳暗花明?
她整个人趴卧在太师椅上,这几夜睡得不好,不过才坐会儿,几乎昏昏欲睡。
突然,门被轻敲了下后由外推开,钱思儿连忙坐直身子,摆出端庄的模样,接着就看到几个下人端进了一盘盘的菜肴。
“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为首的婢女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她甜笑着,轻快的说:“请你用膳。”
都说了没胃口,但朱曦显然没把话给听进去。
她原本想叫下人撤下,但想也知道他们不会顺应她这个暂时寄居的落难客人要求,所以她点头,“替我谢过少爷。”
不是她自夸,她钱思儿扮起得体的大家闺秀也有几分样子。
“小姐,请慢用。”
一等人都出去,她又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在太师椅上,懒得动一下。
“饭菜都凉了还不动筷,你是等着要我喂你吗?”
这打趣的声音使她蓦然回过了神,她猛然坐直身子,意外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朱曦。
“你怎么来了?”又是何时进房的?
他大刺刺的坐下来,“看看你。”
“我好得很,有何好看。”她起身走向他,“你就这么跑进来,不怕被人见着了?”
“这是我的府第,谁敢有闲话。”他拉她坐了下来。
钱思儿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他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快吃点东西吧,我听娘说,你几乎都不吃东西,你想去当神仙吗?”
“没胃口。”她可不是他,遇上任何事都能自信的乐观以对。
“没胃口也得吃点,不如每日我都来你房里陪你用膳如何?看着我,你肯定胃口大开。”
“你就是令我没胃口的原因之一,若我真天天对着你,就什么都别吃了。”
他故作不悦的扫了她一眼,“纵是玩笑话,但也过火了。”
“玩笑也有几分真。”她学他的神情,睨了他一眼。
他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知道你挂心钱庄的事,不过就是花点时间重建罢了,别烦了。”
“我挂心的何只钱庄。”她叹了口气,“你不让我出朱府,用担心我会出事的理由把我强留在府里,但不出门,你就真以为事情不会进到我耳里吗?”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他夹了口菜送到她的嘴前,一派神色自若。
她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官府查出,那把无名火是由油行而起,偏偏前些时候你为了我跟油行老板起了冲突,外人都说起因跟你或我脱不了关系。”
朱曦的反应依然平淡,“果然,你的伙计忠心,该说的,一句话都没少。乖,吃点东西。”
在他坚持底下,钱思儿只好开了口,将菜吃下才说:“既然你听过那些话,你心中难道舒坦吗?为免落人口实,我不该再留在朱府。”
“火真是由油行而起,但跟你我没有半点关系,若真查到我头上,大不了来办我,我行得正,我不怕。”他眼中浮现强硬,不想再提此事。
他向来自傲,自然不把那些流言放在心上,但她不同——她从不想令自己的不祥牵扯到他身上。
“朱曦,让我走吧,这对你我才是最好的。”
他静静的看着她,“你关心我?”
钱思儿愣住,“当然。”
“这就够了。”他搂了搂她。
她惊讶的看着他,“够了?”她不懂。
“你在乎我,当然就够了。”
她心急不已,他却一副无关痛痒,嘻皮笑脸的。
“朱曦,你到底——”
他蓦地吻住她的红唇。
她左闪右闪的想躲他,但他绵密的吻不停地落在她脸上,她只能放弃的叹息。
“我现在为了重建朱家产业一事也是焦头烂额,单就采买建材、漆料、桐油,找工匠就花了不少脑筋,淘宝帐号佳轩阁书斋制作火烧了大半……”他低声说道,“看来没个三年五载也恢复不了,所以若你真要帮我,就乖乖听我的安排,别再给我增困扰。”
她的心一惊,虽原本就知道他损失不少,但今天听他这么说,看来事情比她想像中严重。
“只要你开口,我帮你。”
朱曝轻挑了下眉,“你能帮我什么?”
“我对记帐很有一套。”关于这点,她很有把握,“跟人谈买卖我也行,因为钱庄生意,所以我认得不少人,采买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我可以替你张罗,做得妥妥当当。”
闻言,他笑了出来。
看到他的笑,钱思儿不由得一愣。他笑什么?她很认真耶。
“你一心为我的心意我很感动。”他侧头吻了下她的脸颊,“但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你还是乖乖待在府里就好了。”
“你——”她满心的不愿,“你担心有人对我不利吗?你实在多虑了。”
看到他不以为然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又说:“若你真担忧,大不了我都跟在你身旁,有你看着,你总能放心了吧?”
他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就算不跟在你身旁,也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什么。”她耸了耸肩,反正流言蜚语在她带着娘亲和妹妹住进朱府时,早就沸沸扬扬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管那些闲言闲语,而是替朱曦重建家业。
“你说过,人要学着往前走,就得别在乎他人的眼神,自己的好坏不在他人的嘴里,而是在自己的心里。”
“我真希望这话你是说在嘴里,听进了心里才好。”朱曦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他不是不明白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从不在乎那算命之言,更打心底不相信,也不愿她受任何的委屈。
当年算命师一言断定,朱家大道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地灵人杰,所以做什么发什么,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打小他就是个大路痴,东南西北分不清楚,不管怎么走,最后都只会懂得向西行,而他爹没法子,最后索性陆陆续续买了朱府西边的一整条街,开了一间米行,最后爹意外过世之后,他接手家业,索性由城东开始一路到城西,开始大兴土木,拓展各行各业的生意买卖。
挑了这条路不是没原因,但跟风水没半点关系,只是单纯的为了“一条通”。
他是个大路痴,朱家大道从街头走到街尾,只有一个方向,永远不会迷路,所以地灵人杰根本就是鬼扯。
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外来的相士之言不过就是穿凿附会,压根不可信,所以同一个相士说元宝命中刑克,他自然是打心里的不信。
“替我重建家业,这可是个责任重大的工作。”他一脸看似无害的微笑,“你可能暂时不能搬出朱府,不会委屈你吧?”
朱曦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钱思儿下意识微挪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令他有些不开心,“财叔跟你说了不少,但也跟我讲得挺多的。”
“我只是不想给你惹麻烦罢了。”她喃喃说道。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她没有挣扎,反正他霸道,只要他想要,就算她挣扎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朱曦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在意外头的传言是你的事,反正我有得是时间跟你耗,证明我才是对的。”
钱思儿叹了口气,偎在他的怀里,“现在我只想要帮你重建家业,恢复朱家大道的荣景。”
“如此帮我,我倒欠了你一回。”
“不。”她轻摇着头,听着他的心跳,“若真说相欠,是我欠你许多,你救了我,还救了我娘,更收留了我们母女。”
“你没欠我。”他一副穷极无聊的神情。
“有。”她坐直身子,一脸的坚持。
“没有。”他摇头。
“我说——有!”她有些动怒。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矫情了。”他调戏般亲吻着她的脸颊,“你确实欠我不少,所以你拿你一辈子慢慢还吧。”
钱思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怎么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你真是无赖!”她忍不住摇头失笑。
“无赖也只是对你。”朱曦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当年那个胡言乱语、打算骗吃骗喝的算命师被他和唐傲南联手教训了一顿,连夜就跑了,看来他得花点精神,想个办法去把那人给找回来,解了元宝心中的结才行,不然还真跟她耗一辈子,让自己“妾身不明”吗?
第七章
没几天,朱家大门前来了一行人。
朱曦一早接到通传,便与唐傲南等在朱府。当门房通传人已到了朱府大门前,他大步走出去,沉稳的看着眼前的大阵仗。
领在前头的高瘦男子率先下了马车,一看到他,立刻有礼的上前。
“在下谢东离,是钱家的二女婿。”男子上前报上了名号,“朱少爷有礼。”
他轻点了下头,扬了起嘴角,懒懒的目光落在谢东离后方,“不知谢公子远在四川,怎会突然来访?”
谢东离微愣了下,“我岳母一家,是否住在朱府?”
“是。”朱曦老实的回答,“所以?”
他指着身后解释,“收到元宝来的家书,听闻钱庄被一把无名火烧了,便带了些人马来,希望能帮上些忙。”
朱曦定定的看着谢东离。看他谈话斯文有礼,实在不像个会使计谋取他人性命的阴沉之人,只是单看表现也未必尽然可信,只是他说家书……元宝?!人是元宝请来的?
“谢公子。”提到了元宝,他微敛下眼眸,暂时掩去思绪的让了路,“请。”
谢东离跟在一旁走进了朱府。
一接获下人来报,钱思儿立刻来到了大厅,一看到他,立刻笑开了脸,“二姐夫!”
“元宝!”谢东离一看到她,立刻站起身,关切的问道:“一切都好吧?”
她点头,“都好!娘亲和两个妹妹也平安。你来了,二姐呢?她也来了吗?”
“别急、别急。”他爽朗一笑,“你二姐她要生了,我可是花了番心思才说服她别跟着来。”
闻言,她笑容微隐,感到一丝内疚,“原不想麻烦姐夫,但实在是事出突然,所以只能向姐夫开口,没料到姐夫还亲自跑了这一趟,元宝真的过意不去。”
“说这什么话。”谢东离神色一正,“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套,亲自来这趟只是因为我与你二姐都担心家中的情况,所以一定得来一趟瞧瞧,看看你们才安心。至于你要的东西——漆料和桐油,全在外头的马车上,我能带的都替你先带来了,另外还有几个熟手的工匠也一并交给你发落,若还有其他需要,你再跟姐夫说,等我回四川后,再派人送过来。”
“谢谢姐夫。”她笑开来,转头看着朱曦,“前些时候不是说漆行坐地喊价,我便请姐夫从四川送漆料过来,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前来助他一臂之力,立刻起身,“多谢谢公子。”
“朱少爷别客气,叫我东离便行了。”谢东离轻叹了口气,“要说谢,实在该是我向朱少爷道谢。元宝的家书告知,钱庄烧毁,多亏朱少爷伸出援手,才令元宝可以带着岳母大人、吉祥、如意有个栖身之所。如今我人既已来了,就不好再麻烦朱少爷。”
朱曦闻言神色没多大改变,但是一双黑眸却扫了钱思儿一眼。姑且不论谢东离是否真有伤人之心,但要将元宝带走就令他不快。
钱思儿看他眼神流转,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姐夫先别提这个,娘亲正候着你。”
“是吗?那我就先去拜见岳母大人。”谢东离连忙点头,暂时把要带着元宝母女搬出朱府的事给压后。
她原要带着二姐夫去见娘亲,却在看到朱曦的眼色后,脚步缓了下来,笑着对他说:“姐夫,下人先带你过去,我还有些事跟朱少爷谈。”
谢东离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曦一眼。这一路进城,他听了些耳语,是真是假他姑且不论,但一个女子的清誉要紧,元宝是她娘子疼爱的妹子,他可不想听见一字一句不实的谣传。
“姐夫?”元宝的轻唤使他回过神,他头一低,不再多语的跟着下人先离去。
朱曦瞄了她满脸的笑意,闷闷的问:“你送了信给你二姐夫?”
“是啊。”钱思儿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的不快,“没事先知会你,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