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几点钟啊?”
“六点半。”
“你这么早就起床?”
“平时是这么早起的。”
“你们学校这么早就上课?”
“不是,是踢球。”
“早上也赛球?”
“不赛,练球。”
“那你还不起床?”
“练球么,去不去都可以,”他搂住她,“有你在这里,我哪里舍得起床?”
“那你今天不上课了?”
“课哪能不上?但现在还早嘛。”
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老说这种话?”
“哪种话?”
“下…流话…”
“这怎么是下流话呢?”
“这都是你那个手抄本里的那个煤矿工人说的。”
“煤矿工人说的就是下流话?”
“怎么不是呢?他是一个——那个——犯罪分子。”
他呵呵笑起来:“犯罪分子说的话就是下流话?如果他说‘开饭喽’,那我连‘开饭喽’都不能说了?”
她也觉得自己的逻辑有点兜不住水。
他说:“其实那人不算什么强奸犯,刚开始他是强迫的,但后来那女人不是——很愿意了吗?严格说来,他应该算那个女人的性启蒙老师。”
“但是连题目都说他是…那个…”
“题目嘛,当然要搞得耸人听闻一点。那人最后不也没被抓去吗?谁判他是强奸犯了?”
她不想继续探讨手抄本,更不想听到“强奸”两个字:“我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反正我不喜欢听那种话。”
她生怕他会生气,会说她装,或者把她赶走。
但他只愣了一下,就回答说:“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啰。”
他果真不说了。
她心情大好。
他们之间因为是女追男,所以她一直有点怕他,觉得他能接受她已经是很看得起她了,似乎稍不如意,他就会把她拒之门外。现在看来他也不像她以前想象的那么容易生气,那么容易得罪。她说她不喜欢什么,他也能唯唯诺诺照办,跟那些男追女的没什么两样。
但她有种直觉,他之所以能对她唯唯诺诺,俯首称臣,是因为他有求于她——他想做那事,就只好对她让步。
其实即便他不让步,她也会让他做那事,因为她怕失去他,怕他误以为她不爱他,但他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以为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离开他。
太好了!以后也不能让他知道她那么害怕失去他,要让他以为她是个很霸道的人,如果他不听她的,她就不让他做那事,甚至还会离开他。
那样他就会服服帖帖听她的。
虽然她觉得这可以算是耍手腕,但她太希望有点什么能抓住他的心了,只好耍手腕。
他躺了一会,很不情愿地起了床:“唉,刚好今天第一节就有课,不起来不行。”
“那你快起来吧。”
“你几时走?”
“下午走。”
“今天就走?”
“明天有课。”
“你怎么总选个有课的时间跑来呢?周末来不是能多呆几天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怕周末来——找不到你的人。”
“怎么会找不到我的人呢?”
“你周末不回家?”
“我回家干嘛?”
“看你父母啊。”
“那要到寒暑假才会回去嘛。”
“难道你周末就守在寝室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你要来,我怎么会跑外面去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权把他定在寝室等她了,不由得兴奋地说:“那我以后就周末来。”
他也很开心:“就是嘛,周末来就不用这么匆匆忙忙往回赶了。”
正说着,上课铃响了。
他说:“打上课铃了,我先去教室露个面,把学生安置好了就回来,你接着睡。”
他拿着饭碗水桶什么的跑掉了。
她老早就要上厕所了,等他一走,马上穿戴起来,到宿舍尽头去上厕所,然后回到寝室,脱了外衣,又钻进被子。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把稀饭馒头放在桌上:“我给你把早餐打回来了,洗脸漱口水也打回来了,你就在寝室里洗漱吃早饭,吃完了不许到处跑,等我。”
她问:“你从课堂偷跑出来的?”
“嗯,我让学生自己看书呢。”
“学校领导知道了不说你?”
“怎么会让领导知道呢?我现在就回课堂去。”
他跑回教室去了,但好像才去了眨个眼的功夫,又跑回来了。
她刚刚漱洗完,正在吃早点。
他搓着手说:“还没吃完早点?你怎么这么慢?”
“要那么快干嘛呀?”
“我待会儿还有课嘛。”
“有课你就去上啰。”
他从桌子上拿起那个手抄本:“还是看黄书吧。”
“我不看。”
“那我念给你听?”
“别念,别念。”
“那我讲给你听吧。”
“你看过?”
“肯定看过啰。”
“你干嘛还要看黄书呢?”
“呵呵,男生哪有不看黄书的?大学四年,黄书看得比教科书还多。”
“难怪你这么黄。”
“你肯定看了四年的琼瑶。”
“怎么了?”
“难怪你这么傻!”
王莙撒娇地问:“我傻吗?”
“你不傻怎么会喜欢我?”
“喜欢你就是傻?”
“当然啦。”
“为什么?”
“因为我一无所有嘛。”
“谁说你一无所有?你有才,又有貌,还这么会踢球…”
“这些有什么用?”
“那你觉得什么才有用?”
“这要问你们女生了。”
“女生都很喜欢你。”
“但不是像你这样的喜欢。”
“我是哪样的喜欢?”
“你呀,是不顾一切的喜欢。”
她笑起来:“那不正好吗?你一无所有,我不顾一切…”
“我这段时间神思恍惚,如在梦中。”
“为什么?”
“不敢相信啊。”
她又骄傲又感动地搂住他:“现在相信了吗?”
“有点相信了。”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动情了。”
她擂他两拳:“又乱说!”
“是真的,你自己感觉不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午还是两人一起去食堂打饭,吃过饭后,就到车站去买票。
奇怪的是,这次她不像上次那么生离死别般的难受了。
而他倒显得很不舍:“刚来,又要走了。”
她开玩笑说:“走了不好?走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给学生上课。”
他瞪起眼睛:“你这么想走?”
“不是我想走,是你想我走。”
“乱说!我怎么会想你走?”
“我走了你可以一个人睡一个床嘛,没人跟你挤。”
“但是我喜欢跟你挤。”
她好开心,许诺说:“我过几天再来。”
“过几天?”
“过——两个星期?”
他叫起来:“要过那么久啊?”
“我好多书都还没看呢。”
“你可以带到这里来看嘛。”
“但我还要做实验啊。”
“就差那么两天?”
“马上就要考试了。”
他没辙了,哭丧着脸。
她就喜欢看他这么急迫要见她的样子,虽然她怀疑他见她的目的就是那事,但仍然喜欢看他急迫的样子,就像吃奶的孩子急迫地寻找妈妈一样,很可能孩子寻找的是奶头,但妈妈总觉着孩子是在寻找母亲大人。
这次回D市的路上,她已经没功夫打情书腹稿了,一直都在昏睡,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张着嘴睡,趴在前面的椅背上留着口水睡,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瞌睡,好像这两天她一直没合眼一样。
回到D市,她先去学校澡堂洗澡洗头,然后用电水壶烧水泡方便面吃,吃饱了才拿出纸笔来写信,但刚写了几个字,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干脆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忙忙地上了好几节课,还去实验室干了半天活,回到宿舍已经很疲惫了,情书的事只能再往后挪挪。
一挪就挪了好几天,终于逮住个空子坐下来写信,但发现才思好像枯竭了。
上次真不该写那么多的,四年的暗恋,一封信就写光了,这次写什么呢?
但她还没彻底破除“谈恋爱一定要写情书”的迷信思想,所以还是写了一封,硬撑着写了三张纸,但只写了正面,没写反面。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她顺路把信丢进了邮筒。
这次她没指望他回信,回信反而来了。
大姐大给她从系里带回来的:“给,你的情书。”
“哪里有人给我写情书?是我爸妈的信吧?”
“肯定不是,这么鬼鬼祟祟的,连回邮地址都不留,会是你父母的?”
她很好奇是谁写信不留回邮地址,打开一看,连落款都没有。
但一看内容,就知道是他写来的。
通篇都是“我想你”、“你什么时候来呀?”、“再不来我要死了”之类的话。
信很短,就一张纸,还夹杂着很多手抄本词汇,但她仍然很开心,因为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一封信。看来他是越来越深地掉进情网里来了,虽然他的情很可能是“性”,但怎么说也是掉进网里来了。
大姐大问:“是他写来的吧?”
她装糊涂:“谁?”
“你的王英俊同学啰。”
“哪个王英俊同学?”
“别跟我捉迷藏了,你对我不老实,我就不把重要情报告诉你。”
“什么重要情报?”
“先说是不是他吧,如果不是,这事就跟你不相关了。”
她只好承认:“是。”
“哈哈,我就猜到是他。看来我们俩都是属苍蝇的。”
“为什么是属苍蝇的?恶心死了。”
“苍蝇只叮有缝的鸡蛋嘛。”
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大姐大的意思,马上声明说:“我不是叮有缝的鸡蛋哈,我是他们分手之后…”
“那不是缝吗?如果没这个缝,你挤得进去?”
“反正我觉得这不相同…”
“不管同不同了,只记住他女朋友把他甩了的消息,还是我最先透露给你的呢。不然的话,等你睡醒了闻到风声,他早被人抢跑了。”
这话她相信,因为她老早就知道喜欢他的不止她一个。
她真诚地说:“我真得谢谢你。”
大姐大告诫说:“不过你得当心点,我听说那个老莫的爹妈不赞成儿子跟宗家丫头搞对象…”
“为什么?”
“老莫是D市人嘛。”
“D市人怎么了?”
“D市人都把自己当很大一回事的,只瞧得起本市的人。”
“又不是老莫的爹妈搞对象。”
“但老莫是个孝子嘛,最听爹妈的话,他前面那个老婆就是被他爹妈搞散的。”
“为什么要搞散?”
“因为那个女的跟他爹妈处不好。”
她正在琢磨一个男人怎么会为了爹妈就跟自己的妻子离婚,就听大姐大说:“所以你要当心了。”
“我当什么心?”
“当心老莫和宗家丫头的事黄掉。”
她那锈逗了的脑子好一会儿没转过弯来。
大姐大提示说:“如果宗家丫头这头没搞好,肯定会回去找那头。”
“找那头?”
“找她的前任男朋友啊!”
她恍然大悟:“哦,你是在说这!但是…他说…他说过哪怕宗家瑛回头去找他,他也不会要她了。”
“这谁说得准?男人都是忘不了初恋的。”
“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大姐大感叹说,“女人哪,要当就当男人的初恋,如果你是后来的,哪怕你对他再是多好,他搞来搞去还是忘不了他那个初恋。”
她锈逗的脑子开了一点窍:“你们老穆…”
“他不是男人吗?是男人就是这德性!你看他那个老婆,又丑又凶又懒,他还舍不得离掉,不知道在等什么…”
“不是在等你毕业吗?”
“听他瞎掰!我对他说,如果他是因为我在读书不方便离婚,那我可以不读书了,马上退学。”
她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了,不拿个学位就放弃?”
大姐大笑了:“看把你急得!我试探老穆的嘛。谁会那么傻,为了个有家室的男人,把自己的学业给放弃了?”
“呵呵,原来你是在试探他啊?那他怎么说?”
“他?当然是花言巧语地劝我别退学,说他保证在我毕业的时候把婚离掉。我给他放了狠话了,说你这次如果说话不算数,我要把你在系里搞臭,让你在D大呆不下去!”
“怎么搞臭?”
“我把我们的来往信件都留着,照片什么的,也都留着,到时候往系里一交,再往他老婆那里送一份,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觉着有点恐怖,劝解说:“何必啊,这世界上好男人多得很,干嘛抢人家的?”
“好男人多得很?在哪里?你指一个我看看。”
她想说王世伟就是一个好男人,但她不敢说,怕把大姐大说动心了。
大姐大感叹说:“好男人早就死绝了,剩下的都是坏男人。”
“老穆呢?”
“老穆也是坏男人,背着自己老婆跟女学生鬼混,难道还不坏?”
“那你怎么会…喜欢他?”
“我只不过是矮子里挑长子,看在他是D大老师的份上,可以帮我读上研究生,还可以帮我留校,不然的话,谁看得上他呀?”
“他怎么帮你读上研究生?”
“呵呵,这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你可别对人家说。”
“我不会说的。他怎么帮你了?”
“他帮我搞题啊。”
哇,这可太武艺高强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研究生考试的题也能搞到,幸好是她考完了才听说,如果考前就听说了,她肯定吓得不敢考了。考什么呀?人家连考题都搞到了,你考得过人家?
大姐大再次嘱咐说:“你真的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我就玩完了,老穆也玩完了,漏题给他的更玩完了…”
她再一次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好了。那毕业分配老穆怎么帮你?”
“如果我跟他结婚的话,我就可以留校。”
“是嘛?”
“照顾夫妻关系嘛,我们系里有这样的政策的。”
“那宗家瑛如果跟老莫结婚,不是也可以留在大学部?干嘛要去附中呢?”
大姐大有点鄙夷地说:“她不同的嘛,她自己只是本科,老莫也只是系里管仪器的,怎么能跟我这个研究生和老穆这个讲师相比呢?再说老莫要不要她,还两说呢。”
她想到宗家瑛和老莫的事有可能黄掉,心里就惊慌起来,宗家瑛肯定会回头去找王世伟。虽然他说过即便宗家瑛回头找他,他也不会要,但看他那个念念不忘的样子,他肯定会要,哪怕是为了报复宗家瑛,都有这种可能。他可以先和好,然后狠狠甩掉宗家瑛,把心中那口恶气好好出一下。
也可能像大姐大说的那样,男人总是忘不了初恋,哪怕初恋背叛过自己,男人还是最爱初恋,后面来的,都是替代品,要打折的。
怎么办呢?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于是,呼啦一下,她又跑到B县去了。

第七章
这次,王莙就不到王世伟教室外面去晃了,直接到他寝室去找他,因为刚好是周末,他肯定不在教室。
但她事先没跟他约好,不知道他在不在寝室。万一他不在寝室,她就到操场去找他,他可能在那里踢球。
她一边往他寝室走,一边盘算,万一他既不在寝室又不在操场,那就只好在他门外等了,他晚上总要回来睡觉吧?
但走着走着,她就心慌起来:宗家瑛会不会已经捷足先登了?
太有可能了!
大姐大说了,男人永远忘不了初恋。大姐大还说了,老莫的父母不让儿子跟乡下人宗家瑛搞对象,而老莫是个孝子。
这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除了生成“坏马大吃回头草”之外,还能生成什么?
她知道,如果宗家瑛出手,她王莙就只能甘拜下风。
第一,宗家瑛是初恋,而她是后来的,情场上没有后起之秀,也不可能后来居上,永远是先下手为强,就像《迟到》里唱的那样;“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
第二,宗家瑛是他自己千辛万苦追来的,而她是死皮赖脸送上门来的,连她妈都告诫过她千万别追男生,你追他,他就不珍惜你。
第三,宗家瑛会在他的搂抱亲吻之下动情,而她没有。
三打三败,三战三输,前途无亮。
她想立马打道回府,但知道已经没有回程的汽车了,得在B县住一夜,那么从现在到明天这段时间干嘛呢?
再说,不是还有“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个成语吗?
豁出去了,到黄河边去看看,到底有多么浊浪滔天。
如果待会儿宗家瑛问她来干什么,她就说是从这里路过,来看看老同学。
但是他肯定把什么都告诉宗家瑛了,连她那啰哩吧嗦的情书都给宗家瑛看了,两人不定怎么嘲笑她这个花痴呢。人家宗家瑛是中文系的,那文笔肯定好生了得,她这个理科生还写情书给他,那不是在鲁班他妹妹家门口耍斧头?
她很后悔没把他写的那封信带来,她太宝贝那封信了,特意放进箱子里锁起来了。不然的话,还可以拿出来证明一下她并不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他也是喜欢她的。
不过,可能带来了也没用,他不是连回邮地址都没写吗?而且没落款,如果他不承认,她怎么证明那是他写的?
这么说来,他早就做好了跟宗家瑛复合的准备,所以给她写信都那么不留首尾。只她这个大傻瓜,高调跑到B县来追他,高调写情书给他,搞得全县人民都知道了,还落下了白纸黑字的证据。
她想到这里,真是又恨又怕,她可以容忍他知道她追他,但她不能容忍别人知道她追他,更不能容忍宗家瑛知道她追他。
如果她能让历史倒退,她一定要退回追他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去。
现在不行了,落下了终生的污点。
她捱到他寝室附近,发现门是关着的,她的心迅速下沉,看来坏马正在猛吃回头草,说不定他正在对宗家瑛献殷勤说:“还是你好,不像那个谁谁,嘴里说喜欢我,其实是装的,我使出浑身解数,她都没反应。”
她冒死走到门边,站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但她好像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那两人钻到被子里去了,正在互相使眼色:“别出声,别出声,她以为我们不在家,就会走的。”
她石化了。
对面有个女人大声问:“喂,你是不是找王老师啊?”
她回过神来,嘶哑地回答:“是啊,我…”
“他不知道你要来啊?”
“呃…我…”
“你没他的门钥匙啊?”
“呃…我…”
“你去操场找他吧,他一准儿在那儿。”
“好的,我这就去操场。”
她背上包往操场方向走,对面的女人又喊道:“喂,你背这么大个包去操场啊?多重啊!拿过来放在我家吧,待会再来拿。”
她连声感谢,把包提到对面,放在那女人家:“我一会儿就来拿,谢谢您了。”
她一路小跑来到操场,看见半裸体队又在跟背心队踢球,还是吆吆喝喝的,还是那个小个子裁判,还是把哨子吹得嘀嘀响。
她站在操场边,手搭凉棚使劲张望,专看队员们的脚。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双白袜子白球鞋。
她很失望,开始怀疑对门那女人是骗她的,也许他和宗家瑛就关在寝室里,但那女人撒谎说他不在寝室,把她骗到操场上来了。
不过那女人为什么要骗她呢?难道是为了她的包?
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包啊!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应该不会是为了包,肯定是在为他打掩护,把她支走了,让他有此机会带着宗家瑛溜掉。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溜掉呢?他跟自己的女友会面,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她王莙不过是个加塞的,是一只专叮有缝鸡蛋的苍蝇,是一个暗恋人家男朋友的傻瓜。
而宗家瑛才是他的女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她决定马上转回去拿包,然后去找个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回D市去。
她正低头走着,突然看到地上有双奇怪的脚,一只脚上穿着一只破球鞋,另一只脚上绑着一只破球鞋,绑着的那只,大拇趾上缠着白纱布,不过已经弄得脏兮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