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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林慕白找了个借口便独自出去了。凭着之前两名手下的描述,他很快便在这诺大的湛园中找到了顾氏以前所住地院落。听手下说,自从顾氏去世之后,此处已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除了每隔几天过来打扫一趟的婆子外,很少有人踏足这里。于是林慕白便放心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那房内收拾得简洁干净,顾氏用过地旧物还在屋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林慕白上前一一翻看过,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环顾四周,见靠窗地桌上还摆了三两本旧书,他便上前拿起一本略略翻了翻。
原来这是一本手抄的佛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端庄秀丽地蝇头小楷,一笔一划极为工整,可见抄经之人用心之诚。林慕白接连将这几本书都翻过,皆是如此。
不知为何,看着这满目清新秀丽的字迹,他只觉得有些眼熟。盯着那本子端详了许久,林慕白终于想了起来:这字迹竟和大哥的手笔有几分相似!
这个发现令他十分激动,以至于拿着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个女子定是与大哥有过非常紧密的关系,否则不可能连字迹都能如此相像。只是,顾氏一个江南女子怎会与大哥有交集呢?这时,一个已经被他淡忘许久的名字慢慢浮上了他的心头——蔷薇。
林慕白此时还不能十分肯定这个顾柳心就是蔷薇。但是据他所知。除了大嫂韩素梅之外。就属蔷薇曾与大哥过从甚密。虽然她是因为白莲教地阴谋才接近大哥地。但能够让大哥这样地人交付真心。必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地相处和酝酿地。想到这里。林慕白不由得狠狠地将那佛经掷到了地上。如果这是真地。那么这顾柳心便是杀害了他兄长地仇人!就算她再怎么诚心向佛。也抹不去她地罪孽!
于是林慕白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打算去向湛文炳求证顾氏地身份。还未走进厅内。他便远远地瞧见了湛文炳正一脸凄惶地在湛少枫面前说着什么。于是林慕白便就近躲在了一棵树后。凝神运气将内力提了上来。那两人地谈话便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耳中。
“孩子。爹爹知道你心里对当年地事还是有些怨恨地。可是。爹爹当年真不是有心要抛弃你们地…你回来。就当是给爹爹一个机会补偿你好吗?咱们再给你母亲立个牌位…”
湛少枫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听湛文炳又说道:“孩子…就算爹爹求你了。咱们湛家就你一个独苗了。这么大地家业。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
“您不是还有个女儿湛青青吗?让她继承不也一样。”湛少枫冷冰冰说道。
“这…这不一样啊…”湛文炳嚅嗫了半天。才又说道:“其实…爹爹只有你一个儿子。青青并非我亲生地女儿。”
第072章 谜底揭晓
听湛文炳继续说道:“当年青青的母亲身负重伤,抱投奔到我这里。见她实在可怜,我便收留了她们。后来,我便娶了青青的娘,把青青也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养大了。但是,儿子啊…我做梦都希望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说着便有些泣不成声了。
这时却听湛少枫说道:“既然你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就应该继续将她看做自己的女儿。”说罢便走开了。
听到这里,林慕白觉得很有必要和湛文炳当面聊一聊此事,于是他便从树后走了出来。
正望着儿子的背影黯然神伤的湛文炳见有人过来了,忙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林大人这是逛到哪里去了?”
林慕白却神色凝重地说道:“湛老板,我这里有些事想与你谈一谈。”
湛文炳先是一愣,见林慕白神情严肃,便也收了笑容说道:“好,咱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便一同离开了正厅,经复廊几经周折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只见林慕白从袖中拿出了那金锁说道:“湛老板,您看这金锁是否就是您要找的那一块?”
湛文炳接过一看,说道:“正是!多谢林大人帮忙找到,小女这几日为此事可是愁眉不展呢!”
湛文炳正欲收起那金锁,却被林慕白按住了一只手,他不解地抬起头来问道:“林大人这是…”
只听林慕白说道:“实不相瞒,这金锁却是我家兄长的遗物,不知为何会成了湛老板的亡妻之物呢?”
湛文炳愣了一愣。问道:“这是您兄长地金锁?”
“不错。我家兄长名唤林慕阳。这上边地‘阳’字便是他地名字。”
湛文炳难以置信地看了林慕白一眼。半响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惊叹道:“天哪!天哪!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地事情!”
只见林慕白眯缝了双眼轻轻问道:“湛老板何出此言?”
湛文炳有些激动地答道:“林大人。湛某实言相告。其实青青并非我地亲生女儿。”
这个消息对林慕白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只见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是?”
见林慕白反应平淡,湛文炳略微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金锁便是她生父之物。刚刚林大人却说这是您兄长之物,也就是说——青青就是您兄长的女儿,而您,就是青青的亲叔父!”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慕白还是止不住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湛文炳却还在感慨道:“想不到啊,我们两家竟是这样有缘!”
本来还在发怔地林慕白却突然神色一凛,问道:“青青的母亲是什么人?”
湛文炳答道:“她名唤顾柳心,是苏州人氏。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偶尔我问起时,也是敷衍两句就过去了。试过几次之后,我便不再问了。”说到这里,湛文炳从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栏杆处远远望向亭子外边,像是陷入了一片回忆当中。良久,才又听他继续说道:“她一直话也不多,从不与外人结交,嫁过来没几年就病倒了,一直也没好起来。在我看来,她是积忧成疾。这个女子,一直到了都是一个谜。”
林慕白在他身后冷不丁问道:“不知湛老板可否听过蔷薇这个名字?”
湛文炳回头诧异地看向林慕白,喃喃说道:“蔷薇?好像没…”他皱了皱眉头,费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蓦地,他猛然抬起头来说道:“经您这么一提醒,我倒有了些印象。有一日我在柳心房内,当时她已经病得很重了,一直昏昏沉沉地无法醒来。突然我就听到她说了一句‘蔷薇…此生对不住你,只有来生再报了’。当时我很是诧异了一阵子,后来便渐渐淡忘了此事。”
林慕白此时已经确信这顾柳心就是蔷薇本人。一时间,他的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经他之前的调查,蔷薇便是毒死他大哥林慕阳的凶手,可现在,他们竟有了一个女儿?对于林慕白来说,一方面,她是兄长的遗孤,可另一方面,她又是仇人的女儿。这叫他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湛文炳却不知道林慕白此刻的复杂心情,兀自在那里感叹着两家地奇妙缘分。却见林慕白阴沉着脸说道:“湛老板,这金锁你就交还给青青吧。只不过,有关她亲生父亲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为什么?”湛文炳十分不解。
“因为她的亲生父亲是被母亲杀死的。我想她一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林慕白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这亭子,留下湛文炳在原地被这惊天秘闻轰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湛文炳独自在亭内呆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勉强将刚刚的事情消化完毕。这时又想起一场宴席在等着他,作为主人家,消失太久是很失礼的。于是他便揣了那金锁匆匆赶往前厅去了。
进了厅内,见大家还是谈笑风生的,席间气氛很是轻松快活,湛文炳便放心不少。他刚一进来,齐浩便笑着说道:“湛老板逃席够久了啊,得罚上三杯!”
湛文炳忙回到自己位上,笑着说道:“该罚!该罚!”说罢自己将面前酒杯斟满,举起来一饮而尽。三杯过后,又端起酒壶站起身来亲自为客人们一个个倒了酒,走到湛青青身旁时,他笑着弯下腰来,拿着那金锁在女儿眼前晃了晃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湛青青一见那金锁便眼睛一亮,一把从爹爹手中拿了过来,左看右看开心不已。她捧了那金锁在手上,喜笑颜开地看着湛文炳说道:“爹爹在哪里找到这个地?”
湛文炳慈爱地轻轻拽了拽湛青青的羊角辫说道:“这不是爹爹找到的,是你林叔父帮忙找到的,你还不快去敬杯酒谢谢他?”
湛青青便从爹爹手中接过酒壶,乐颠颠向林慕白走了过去。芷兰敏锐地发现父亲的脸虽然是在笑着,却是带了几分紧张和僵硬,不觉有些奇怪。
只见湛青青笑嘻嘻斟满了酒,双手托着酒杯举到林慕白面前说道:“青青在此敬林叔父一杯。多谢您帮忙找到了金锁,这东西对青青意义十分重大,青青是在感激不尽!”
看着那充满真诚笑意的小脸,上边还能找到些许大哥的影子,林慕白不由得心中一软,便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第073章 隆冬风寒
那天之后,湛家与林齐两家的往来就更加频繁和密切都以为这是湛文炳急切希望湛少枫能够回到他身边的缘故,却不知这其中还有湛青青的缘由。不得不说林慕白一开始对大哥和白莲教徒的这个孩子是持着抵触情绪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心中已是越发怜爱这个小侄女了。并且,见湛文炳明知青青是林家的孩子,却依然对她百般宠溺,让她至今活得无忧无虑,林慕白便对湛文炳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份感激来,看他对儿子想念得紧,于是也想替他在劝回湛少枫这件事上助一把力。
其实就算没有湛文炳这层关系,林慕白还是要打算将湛少枫从芷兰身边撤走的。自那天从那纵火的郑婆子口中得知,这两个孩子竟半夜三更一同溜了出去,不管他们当时是因为什么缘故,这件事终究是不合礼数的。当年林慕白因为女儿在自家府上被劫一事,警觉性骤然提高,这才安排了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侍卫在女儿身边保护她,却忽略了他们毕竟还是一男一女,尽管那时他们都是小孩子。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而芷兰一个女孩子家身边长期跟着一名男子,总是有损其闺誉的。于是林慕白一边做着湛少枫的思想工作,一边更是暗中紧锣密鼓地为女儿寻找着可靠的武婢。
芷兰哪里知道她那狐狸老爹心中的小九九,兀自在这边专心搜罗着自己之前损失的药草,沉浸在研制药物的乐趣之中。一贯感觉敏锐的她,一旦钻进自己地世界里就会忘记一切,竟没有注意到湛少枫这些日子以来的犹豫彷徨。
因为母亲的缘故,湛少枫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他认为正是父亲的始乱终弃才导致了母亲的凄凉离世,直到现在他也还是这样认为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日子湛文炳为了唤回他所做地努力,湛少枫也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并且最近他又得知原来父亲一直宠爱的湛青青竟并非他亲生,想到父亲多年来一个人地孤独寂寞,湛少枫不由得也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再加上林慕白这几日对他的开导和劝解,他的心里也渐渐地有了几分松动的迹象。但是一想到要离开对他恩重如山的林家时,湛少枫心中又是地十分不舍。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把林家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尤其是他已经守护了五年之久地二小姐,自己几乎就是一点一点看着她慢慢长大的。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地,却因为在杭州遇到了父亲而突然转变了方向,这么大的转变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心中自是又添了几分茫然无措。
日子就这样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过去了,不知不觉已是隆冬时节。
这天地一早,天气格外寒冷,任凭坠儿一遍遍地叫着,芷兰就是起不了床。前一天的晚上为了研制一种新地药,她一直忙到后半宿才睡,此时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来。
坠儿见芷兰地脸色红得有些异常,便小心翼翼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竟烫得吓人,这才知道小姐生病了。于是她慌忙到院中叫了一个侍,让她将此事告知林老爷和夫人。交待完这些事坠儿也离开了,她准备将此事告诉杜姨妈并请个大夫过来。
正在练剑的湛少枫一听到“小姐病得厉害”几个字,立马收起剑来快步走进了屋里。
湛少枫还从未在芷兰未起时进过她的卧房。一进去便看到那小小人儿正严严实实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再走上前去,只见她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小脸红得如同艳丽的桃花,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看上去就像是在梦中为什么事情而痛苦挣扎着。
轻轻地探了探她光洁的额头,湛少枫这才知道原来小姐是发烧了。想必是天气突然转冷,不小心着凉了的缘故吧。湛少枫看着昏睡中的芷兰,心中不由得小小地感慨了一下。在人们一贯的印象中,大夫总是以一种救死扶伤的形象出现的,似乎他们自己是不会被疾病缠上来的。小姐在他心目中便是这样的一副形象。她向来活力充沛,医术高明,眼睛里从来盯的都是那些难杂症,想不到今日,竟也被这小小的风寒给击倒了。看着面色绯红的芷兰,湛少枫摇了摇头,有些无意识地伸出手来替她拂去了额上的乱发。
怔怔地望了她一会儿,湛少枫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闯了进来有些不大合适,一会儿坠儿等人回来看到也极是不妥的,于是他便打算速速离去。刚一转身,一只衣袖便被紧紧地拽住了,又听床上那昏睡的小人儿叫道:“枫哥哥救我!”湛少枫回头看过去,只见芷兰那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额上已沁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来,可她的眼睛却还是紧紧闭着的。原来,是做噩梦了。
湛少枫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拽着他衣袖的小手扒拉下去,正欲转身离开,这次,却是他的衣袍被拽去了大半。只见芷兰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那样子就如同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奈的湛少枫只好一根根地轻轻掰开她细嫩的手指头,半天才弄妥。低头一看,那袍子已被芷兰攥得皱皱巴巴的了。
这时,睡梦中的芷兰突然没来由地低声抽泣了起来,这回不知道又梦到什么了。看着她微微**的小鼻头和无声滑落的晶莹泪水,湛少枫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充溢了他的心口,那感觉既酸涩又甜蜜。他索性也不走了,就在床边对着芷兰坐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一幕景象,尽数落入闻讯赶来的林慕白眼底。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静静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便又转身悄悄离去了。
第074章 聚散有时
这孩子,好端端地非要半夜弄什么药,这下反把自己了…坠儿你是怎么照顾兰儿的?”
“那个那个…小姐说了,这个玉霜花必须在月夜下研磨成汁,让它吸收了月光中的精华,才能充分发挥药效…奴婢也没办法拦着她。”
“还玉霜呢,自己先成冻霜了。”林夫人忧心忡忡地从外间走了进来,却见床上那丫头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炯炯有神地瞪着屋里的几个人。
“哎呀醒了醒了!”正趴在桌上发呆的齐萱这才发现芷兰醒了,顿时高兴地叫了起来。坐在床尾的杜姨妈闻声也连忙凑过来看她。
只见芷兰却突然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脖子一脸焦急地对着外边叫道:“坠儿!坠儿!”
正在外间吹着汤药的坠儿闻声连忙放下药罐跑了进来,问道:“小姐?”
“那个装着玉霜花汁的瓶子你收起来了没有?那个东西是绝对不能照到日光的。”
“放心吧小姐,五更时奴婢就已经替您收起来了。”
于是芷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脑袋里隐隐作痛,皱了皱眉,她又乖乖缩回被窝里躺了起来。
“你啊——”林夫人一脸无奈地替她掖好了被角,说道:“整日里就捣鼓这些药,难不成将来还想当个大夫不成?”
“嗯嗯嗯…”从被子里露出来地小脑袋点得鸡啄米似地表示赞同。被林夫人一个玉指点过去便老老实实不动弹了。
这时。坠儿端着已经晾好地汤药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快将这药喝了罢。”
芷兰一见那黑糊糊地一碗药水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喜欢做药。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吃药。
坠儿见她不情不愿地样子。便搁下汤碗放在桌上。神秘兮兮说了句:“小姐等等啊。”接着又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端了一个小碟子进来放在了那碗药旁边。嘻嘻笑着对芷兰说道:“小姐。这是你最爱吃地四甜蜜饯。可有些日子没吃了吧?”见芷兰脑袋向这边探过来。心知鱼已上钩。便又说道:“不过呢。小姐要把这汤药喝完了。才可以吃得到蜜饯哦——”
林夫人也笑着说道:“对对对。不喝药就不能吃蜜饯。”
这等哄小孩地简单把戏自然不会轻易将芷兰说动。但她心知大家都是为她好。于是便装作很是为那蜜饯动心地模样。巴巴望着桌上那碟子咽了咽口水。无奈地说道:“好吧…”
见她如此配合,坠儿忙端了那碗药过来。芷兰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汤碗咬了咬牙,咕嘟嘟几下便喝完了。放下汤碗,只见芷兰那小脸已经苦得皱成了一团,龇牙咧嘴地叫着:“蜜饯蜜饯!”
坠儿慌不迭地将蜜饯递了一个到她嘴边,芷兰一口便噙住咬了起来,咔嚓一声,那脆嫩地青梅便在她嘴里化开了酸甜浓郁的味道,顿时满口生津回味绵长。芷兰禁不住赞叹道:“这个要比在京城时吃的蜜饯好吃多了!这是什么?”
坠儿答道:“这是糖渍青梅,刚刚湛侍卫去桂馨斋买的,听说那里的蜜饯是杭州最有名的。”
林夫人叹道:“这孩子,难为他这么有心。唉,可惜他终究还是要回湛家的。”
“什么?”正沉醉在酸甜美味里的芷兰惊道,“他不是不回去地吗?”
林夫人嗔道:“傻孩子,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亲爹啊。一时闹闹脾气也就罢了,难不成还一辈子赌气吗?”
见芷兰咬着嘴唇不说话,显得心情有些低落,林夫人又劝慰道:“娘知道你不舍得他走,毕竟你们是打小一起长大地。但是兰儿,人生免不了会有聚散离合。就像娘和你杜姨妈,我们从小就是一处吃一处睡,好得就同一个人似的,但就算这样,最终还是天各一方,十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说到这里,林夫人自己也有些伤感起来。
杜姨妈听得也是眼眶微红,便也接过话来对芷兰说道:“说的是,人这一辈子,哪能不经历几回离别?孩子啊,待你长大了,慢慢就能看开了。”
芷兰本没有想太多的,此时却叫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给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道:“您二位说什么聚啊散啊地,讲得兰儿都糊涂了。不说这个了,来来,咱们一起吃蜜饯。”说着便拿起碟子往娘亲和姨妈那里送。那二人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各起一颗梅子放在嘴里,暗笑自己太痴傻,跟一个孩子讲什么人生,她听得明白吗?真是浪费口舌。
正眯着眼睛看似吃得十分陶醉的芷兰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悲欢离合总无情,有谁能比她这个轮回两世地人更清楚呢?她心里很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要说湛少枫了,眼前这些人,终究都会一个个离她而去。杜姨妈和齐萱自是不用说了,再住上几个月她们便要分别了。等回到京城再过个两年,坠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至于娘亲,芷兰朝林夫人望过去,见那熟悉的面庞,笑得那样温柔,她都不愿意再往下多想了。
尽管她已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尽管她深知人生不过是场相聚又离开的旅途,但她依然全情投入她的新生活。只因她地前生在还未来得及展开时便戛然而止,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未能实现其梦想地遗憾。
至于她的梦想,也不过是希望能够在这旅途中看遍一路美好风景,能够没有遗憾地完完整整走到终点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释然了许多。与其想着以后地离别,不如尽享此刻的欢愉。正所谓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伤。
正在这时,一脸笑眯眯地林慕白从外边走了进来。芷兰看着他那反常的笑容,只觉有些怪异。正欲说话时,却见湛青青从父亲身后闪了出来,只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微微闪烁着泪光。芷兰不觉有些感动,忙安慰她说道:“不要难过呀,这病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