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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趁此刻无人注意,便在父亲身后使劲儿拽了拽他的衣袍。林慕白转头见芷兰攒眉蹙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蹲了下来低声问道:“兰儿可是有话要说?”
“嗯。”芷兰点点头,便附在林慕白耳边悄悄说道:“兰儿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种病的疗法,此疾并非无药可救。”
林慕白闻言有些惊讶,痨病居然有法可治?还是在自家书上?他怎么不知道?但他知道女儿虽然年小,却是有些本事的,她的话应是有些根据的。于是问道:“依你所见该如何医治?”
芷兰答道:“方才兰儿观外祖父面色,应是初得痨病,并不难治愈。只是此病乃慢性之疾,需大量用药和长期医治。所需之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兰儿还需要些时间和药材。”
林慕白沉吟了一下说道:“就依你所说,回去之后需要什么药材爹爹都会为你提供。只有一条,必须小心保密,不得为外人所知。”
“嗯,兰儿知道。还有,此病极易过人,为避免更多的人染上痨病,还有一些事必须马上着手去做。”
“你说。”
“兰儿见外祖父地房间虽然光线充足。却门窗紧闭。这对病人是极不适宜地。应当常常开窗通风。且他地被服等物须常换。在日光下暴晒。最后。还有最重要地一件事情。外祖父地用品食具用后必须用滚开地水烫过。且接过他吐出痰液地手帕必须立时焚烧。不得留存。”
林慕白在心中将这一条条都记下了。遂说道:“爹爹会马上嘱咐他们地。”于是起身走到岳母和妻子身边。将防止痨病传染地几个事项都告知了韩老夫人。老夫人闻言立即命下人着手去办。
为了不致引起注意。林慕白并未将女儿可以治愈痨病地事情告知她们。所以不知情地韩老夫人和林夫人仍沉浸在悲伤之中。母女两个抹着眼泪。眼儿红红。芷兰看着也是十分不忍。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地人前来传话说。韩老爷子地咳喘已经平息了许多。要众人进去说话。于是大家便跟着韩老夫人又进了老爷子病卧之室。
像平常那些垂死之人一样。韩老爷子叫大家进去无非是一番临终嘱托、财产分割。有些个旁支亲眷还因为分割不均。起了好一阵子争吵。幸而林慕白提醒大家痨病容易过人。众人怕自己也染病。急忙退出病房。总算还给韩老爷子一个清静。
芷兰自觉免疫力不高。便和观云一起出去到院中等候。谁知出了门后。这些人便继续争执不休。甚至恶言相向、拳脚相加。兄妹两个看着这幅景象十分无奈。暗想哪个高门大户不是如此。常言道。树倒猢狲散。现在人还没死呢。就这样不成体统。
站在院中,芷兰看向屋内,只见她老爹还站在病床前,不知正在和外祖父说些什么。芷兰猜测应是告诉他还有救,不可放弃希望之类的话。给病人治病,心理上的配合也是十分重要的。
没过多久,林慕白便从屋内走了出来,见院内仍是吵闹不休,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在韩家,他一个外人不便多说什么。于是便带了两个孩子去了前厅,欲和妻子商量着向岳母告辞回府。林夫人却说什么也不肯在父亲病重之时离去,坚持要留在韩府。
无奈的林慕白将妻子拉在角落里,附耳悄悄说了一些话。芷兰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林夫人泪痕未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喜,还不住地看向女儿。
芷兰向上翻了一个白眼儿,就知道老爹为了巴结娘亲什么都会做,比如出卖她。
于是林夫人转忧为喜,但她也知道事情干系重大,神色间并未显露出来,只和丈夫一起向母亲道了别。韩老夫人也未多做挽留,毕竟府中这些争夺家产的事情就已经够她心烦了。
回到林府后,芷兰便开始着手加紧制药了。这次要做的药可没有以往那么容易。因为肺结核主要使用抗生素治疗,而抗生素这种东西并非从植物中提取,而是由细菌、真菌之类的微生物产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芷兰必须自己培植一些霉菌,让这些霉菌分泌出抑菌物质来。她再用一些工具将这些分泌物提取出来,便是可以治病的抗生素。这事说起来容易,但在这个条件简陋的时代,在短时间内提取高纯度的抗生素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芷兰知道此事对自己意义重大。这是她的第一个病人,而且此人还是她的外祖父。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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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初见成效
三天来,芷兰一直在兰苑闭门不出。林慕白日日过来询问所需之物,得到的答复总是令他匪夷所思。比如要他提供大量的狼毒花、甜瓜、玉米以及冰块,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和治痨病有什么关系?这也就算了,芷兰还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瓷器,下方是圆柱形陶瓷,上方却是一个中空的钢针,要他找玻璃工匠照这样子在一天之内立即做几个出来。要知道,玻璃在熙朝可是罕见又贵重的东西,为何非得用玻璃呢?这又是什么东西?家里是哪本书上写到这些了?自己怎么没看到呢?
虽然满腹疑问,但由于时间紧迫,他只有等事后再问了。
湛少枫这几日也加强了警戒,虽然小姐这几日闭门不出省了他很多事,但老爷又特意嘱咐令他提高警惕,防止任何外人看到小姐所做之事。坠儿、琪儿以及福娘几个屋内服侍的,也被下了禁口令。几日来,众人个个都守口如瓶,心中却十分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五天后,芷兰终于带着第一批制好的药出关,请老爹验收。林慕白怀着好奇之心进屋参观,只见桌上除了一个食盒外什么也没有。正在纳闷时,芷兰替他揭开了食盒,原来盒中放了几根柱状玻璃,内有金黄色液状物,四周散放了许多冰块。林慕白还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芷兰带着一脸得意之色答道:“这就是能治肺结…咳咳,能治痨病的药水。极难保存,故兰儿一次制得不多,还得用冰块来保存此物。”
“只要服下此药就没事了吗?”
“那倒不是。此药不是服用的,需要用这个——”芷兰说着便从食盒的另一个抽屉里将那玻璃针管拿出来给林慕白看,“要用这个将药水输入病人体内,每日都要打一针,且要连续三十日方可减轻病情。”
“打针?”林慕白觉得自己算是见识广博了,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治病疗法。
芷兰知道跟一个古人解释再多也是徒劳,于是含糊说道:“书上是这么说啦!”等忙过这件事了,一定要写本书出来糊弄一下。
林慕白问道:“那么三十日过后呢?”
芷兰打开食盒最底下的抽屉,内有十几颗黑色药丸。她合上抽屉答道:“在打针的三十日,要同时服用这些药。三十日过后,针可停用,但药需再服用一年,便可彻底治愈。”
虽然从未听过这种疗法。但痨病本身就已经是绝症了。林慕白也没有旁地选择。芷兰又交待了一些服药地注意事项。并教了老爹如何使用针管以及打针。练习了几遍后。林慕白便提了药盒离开了。
见老爹终于离开了。芷兰松了一口气。“咕嘟嘟”喝下几大口茶水。便对坠儿等人说道:“快快。笔墨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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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白去了韩府见到岳父岳母后。只说父亲林广德早年在南疆时曾遇一高人。赠予他一个神秘药方。可治愈好几种不治之症。其中就有痨病地方子。只是治疗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并且要求严格保密。韩祖峰和夫人虽然不大确信。但想想反正也没几日好活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欣然接受。
芷兰又接连忙了好些日子才将一个月需用地抗生素制出来。用了大量地冰块储存。她地兰苑都快成冰窖了。除了内力深厚地湛少枫。兰苑所有人都在大夏天哆哆嗦嗦穿着厚棉袄。林慕白担心女儿冻坏。便命人拉来大马车。将所有冰块及药水都运到了韩府。兰苑众人总算如释重负地脱掉了大棉袄。
至于那口服地药丸。由于药材并不难找寻。且一年地用量太多。于是芷兰只写了方子让父亲带去韩府。一旦用完便可自行配制。
得空芷兰便偷偷杜撰了一本书,换了笔迹以免被看出是自己写的。毕竟她说这治病方子是从书上看的,总得有据可依吧。
林慕白便日日去韩府探望岳父顺便打针,仅过了三日,韩祖峰就明显有了好转的迹象。韩老爷子和夫人大喜,对这种怪异的治疗方式产生了极大的信心,于是继续按时按点吃药,同时也更加宝贝那剩下的药水,命人严加看管起来。
林夫人听说父亲的病开始好转,十分开心,一定要前去看望。芷兰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成果,便央着母亲带自己同去。林夫人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她的宝贝女儿,焉有不答应之理,于是便带了她一同前去韩府。唯一令芷兰不爽的是,爹娘都坚持让湛少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理由是这关乎她的性命安全,没有商量余地。
一路对着湛少枫那张冰山脸,芷兰原本的好心情都被他冻掉了。此时芷兰简直恨不得将那梅香从坟墓里揪出来挫骨扬灰,若不是当年她惹出的事情,自己至于沦到这样不自由的境地吗?其实公平点儿说,梅香还是有些冤枉的。像她这般神经大条的小丫头,一旦被人知晓身怀绝技,势必会引来有心人的争夺和利用。当年引来的若不是梅香,之后也会有菊香什么香的想劫了她去。
托着下巴,芷兰没好气地看着湛少枫。只见他持剑端坐对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双蓝色的眸子沉静如水,微棕的皮肤上有几道浅浅疤痕。芷兰突然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这样一个十几岁的美少年如此沉默。她只略略听说过一点湛少枫在来林府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那种在马蹄下动乱的生活,于她是不可想象的。想到这里,突然又对眼前这个少年多了几分同情,不由得对着人家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韩府门前,马车稳稳当当停了下来。湛少枫率先下去了,芷兰紧随其后正欲下车,却感到两腋下一紧,双脚已着了地,却是湛少枫抱了她下来。芷兰面上微微一红,正想斥责他“轻薄”,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才七岁的小三寸丁儿,人家这只是尽责而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幸好咽得快,否则丢大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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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打针分五种:皮内注射、皮下注射、静脉注射、静脉输液和肌肉注射,前四种都有些技术难度,但肌肉注射要简单一些,总的来说,排除打错针和药物过敏的情况,肌肉注射的不良反应还是较少的。这里林老爹上场打的针便是肌肉注射了。
第035章 虎头扑蝇
芷兰跟在父母身后再次跨进了韩府那高高的门槛儿,开门的老韩头一见是他们,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二小姐、二姑爷,您们来了!”旁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二姑爷来过以后,将军的身子便一天好过一天。作为韩府的老人儿,他只希望将军能够好好儿的,将军府能够一直兴旺下去。
行至韩老爷子的寝房,老爷子却在睡觉,只韩老夫人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女儿女婿都来了,韩老夫人不等他们行礼,便笑容满面上前迎了上来,和上次见过的惨淡愁容大相径庭。看来老爷子的身体确实是好转了许多。
趁老夫人正拉着女儿女婿的手热泪盈眶时,芷兰悄悄踱到了床前观察外祖父的面色。嗯,面色虽黄但比上次改善了一些;听呼吸声中似乎嗓中还带些痰喘,这个还要些日子才能化开;梦中还有些盗汗,不过量已少了一些。再左右瞧瞧无人注意,芷兰悄悄将小手搭在了外祖父露出被子外的一截手腕上,专心地感受那脉搏的跳动。嗯,脉象虽然有些微弱但却十分平稳,已无性命之忧。芷兰满意地点了点头,掩不住的一脸欣喜,抬眼却撞上了外祖父那清亮有神的眸子。
嘎?醒了?芷兰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小嘴微张不知如何反应。
“你是兰儿对吧?”韩祖峰被这自娱自乐扮大夫的小丫头逗得一乐,遂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唉,兰儿都长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上次来也没能好好瞧瞧你们兄妹几个。你的兄长和弟弟呢?”
屋内正在说话的其余三人听到老爷子醒了,赶忙过来请安。林夫人上前扶了父亲起来靠在床上,替芷兰答道:“观云去宫里念书了。观风还小,怕带来吵着您…”
“不怕不怕,下次一并带过来,我要好好瞧瞧我的小外孙们。”说罢韩祖峰抚了抚长须,似有万分感慨般又说道:“为父这辈子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都不及这次的病来得凶险。这回也算是两世为人了,真真是多亏了慕白的药啊!”
林慕白闻言连忙上前抱拳施礼:“这是小婿该尽的孝心,请岳父大人不必过于挂心。”
韩老夫人在旁笑着说道:“只顾着寒暄了,是不是又该打针了?”
这话提醒了林慕白,忙说道:“哦,是是——请岳母和夫人暂到外间回避一下。”
“不就是那一截老胳膊吗?还怕人看哪!”韩老夫人嗔怪道。
芷兰见老爹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有些好笑。前些日子林慕白为岳父注射地部位多集中于左右上臂。今天来之前芷兰告诉他要换不同地位置。最好换在臀部。故林慕白刚刚才会让她们回避。
芷兰知道老爹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便拽着林夫人地衣袖说道:“娘——兰儿想去这边地花园逛一逛——”
韩老夫人笑道:“也对。别把孩子闷坏了。走。咱娘仨出去走走罢。”说罢又吩咐侍女去地窖将今日所用地药取来。才带着林夫人和芷兰离开了病房。
她们三人刚走出小院。就碰上了一行来人。男女皆有。气势汹汹。
“见过老夫人。”来人七七八八零零落落地给韩老夫人行过礼后。领头地一个四十上下地男人上前说道:“侄儿给婶娘请安。我们有要事见叔父。”
“哼!”韩老夫人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韩世潘。你倒是说说你们能有什么‘要事’?”
那韩世潘面上红了一红,随即梗着脑袋说道:“叔父的遗嘱不公平,我们要讨个公道!”
“对!我们要讨个公道!”后边那些人也跟着附和。
韩老夫人闻言大怒:“遗嘱?我问你,老爷还没死呢,你这是存心想咒死他呢?”
韩世潘自知失言,只低了头不说话。后边一个妇人见他底气不足,忙上前帮腔说道:“婶娘莫怪,夫君不过无心说错罢了。我们只是想趁着叔父还在,为自家讨个公道罢了。咱们都知道,痨病拖不了多少时候。到时叔父若是不在了,我们找谁说理去?这事儿以后若是闹大了,大家面儿上岂不难看?婶娘您就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吧!”说罢还大胆地扫了她们三人一眼。
韩老夫人听了这番话,不怒反笑:“行啊,几日不见,你们夫妇两个倒是转性儿了。成,婶娘我今儿个就做回好人,放你们进去。来——请。”
众人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韩老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行动。
“进来啊!趁老爷还有口气儿在,晚了怕就来不及了。”韩老夫人面带讥讽地说道。
林夫人也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淡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先走吧,杵在这里跟门神似的。”说罢便扶着韩老夫人离开了,芷兰紧跟其后,扭头看看湛少枫也跟了上来。
门口那些人愣愣地看着她们离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又壮了胆气进了院门,要向韩老爷子讨回他们的公道。
一想到这些人一旦进去是个什么灰头土脸的光景,芷兰就忍不住“哧”地笑了出来。韩老夫人笑问道:“小兰儿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芷兰忙说道:“兰儿瞧那几个人倒像是纸扎的老虎,不知一会儿见了真老虎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语毕惹得二人都笑了起来,韩老夫人正色说道:“平日里见他们还算规矩老实,想不到一听说老爷不中用了,就如此放肆张狂起来。真是令人寒心哪!虽说老爷病情已有好转,不过看样子他们是不大相信,那就放他们进去见识见识也好。”
行至东花厅,韩老夫人便有些累了。林夫人陪着母亲坐了下来,母女二人一起说话拉家常。一旁的芷兰听着这些话题只觉有些乏味,于是央着娘亲准许自己去花园里溜达溜达。林夫人便命湛少枫跟着她去了。
第036章 将门虎女
韩府虽为将军府,但府内结构却设计得大气而不失秀丽,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情趣。
芷兰一路顺着长亭走过去,便到了韩府的后花园。正值盛夏时节,花开得倒也不多,只那绿油油的草儿长得茂密十分。芷兰忽见一种不起眼的紫色小花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她不由得欣喜若狂。
这花名为紫芸,在医书上曾有记载,可入药,有镇痛作用。与另一种名为五柳的药材配在一起,便可使人瞬间短暂昏迷,实在是攻击防身之上佳用品,居家旅行之必备良药也。只是此草素来长于南疆深山老林之中,并不常见于中原之地。想必是外祖父哪年去南疆征战无意中带回来的种子吧。
芷兰见了这样上好的药草焉有不摘之理?只见她提了裙角,直接便从亭内的栏杆上翻了过去,跳进了草丛中。刚摘了三两朵,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直喝道:"大胆!哪里来的小毛贼!"
芷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斥吓了一跳,抬头想看看来者何人时,却眼看一个漏风巴掌就要打过来了------一只大手突然出现紧紧钳住了那少女的手腕,那只白嫩纤手立时僵在半空中。
少女娇声喝斥道:"你----你放开我!"说罢连连挣了几下却挣不脱,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湛少枫却像没听到似的,反而将她的手臂攥得更紧了。
芷兰见这少女又气又急,眼见就要哭出来了,便说道:"放开她吧。"得了这句话,湛少枫这才放开了手。
后面一个绿衣丫鬟紧赶慢赶追了上来,小心抚着少女手腕上浮出的红印子说道:"小姐,没事吧?"说完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芷兰两个横眉立目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随便闯到人家园子里,还胆敢对我们家小姐动手动脚的!"
芷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摘人家的花儿没事先打招呼,让人给当贼了,于是赶紧陪笑道:"两位姐姐,我们是到将军府做客的。在此见到这花儿生得可爱,便无心摘了两朵,望姐姐莫要见怪。"
那少女见芷兰伏低了一头,顿时觉得自家的面子又挣回来了,于是重又傲了几分,抬起下巴问道:"是哪家的客人如此没有教养不知礼数?"
芷兰被她这话问得倒噎了一下,还没等她回答,湛少枫替她开口了:"不知这位小姐见人便是一巴掌,算是哪门子礼数?"芷兰从未觉得湛少枫的声音像今天这般悦耳动听过,而且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些事。
“见面便是一巴掌”。你道这少女是谁?正是韩祖峰地孙女、芷兰地表姐韩沁儿是也。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莫非她们两个之间是孽缘?
芷兰已然是认出了韩沁儿。深知这主儿地暴脾气犯起来那可是天雷勾动地火。自己实在犯不着跟这样地人死磕。况且这还是在人家府里。闹大了大家一起丢脸。实在划不来。于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施了个礼说道:"原是我地不是。我在这里给姐姐道个错儿。我们这就离开。"说罢便使劲儿拽着湛少枫地衣袖速速拔脚离去。
"哎----你们给我站住!"韩沁儿被这一通莫名其妙地话和这两个来历不明地人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叫嚷着。哪里还留得住那两人?只见那一大一小走得虎虎生风。脚都不沾地。
湛少枫被芷兰拉着稀里糊涂走了老远才停了下来。看着芷兰走得红扑扑地小脸儿和熠熠生辉地眸子。一点儿不见怯色。湛少枫不由得心中有些纳闷。以他这两年来对芷兰地了解。这位二小姐虽然年小。却一直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地原则。今天这事虽说他们也有点儿错。不过那家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也太过分了。若不是他拦得快。他们家这位二小姐地脸这会儿早就成了肿馒头了。可芷兰不但一反常态向人认了错。还一路溜了这么远。全然不像当初整治夫子那般伶牙俐齿咄咄逼人。难不成真地是一物降一物?
在湛少枫地带领下。芷兰又回到了东花厅。还没进门便听见厅内一阵鬼哭狼嚎。煞是难听。便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婶娘----我们知错了呀!求婶娘开恩哪!"声音听起来像是那韩世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