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样一句话匆乱的逃了,冷月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为了他而保住了一个秘密,心间荡起一种温暖。
今生还不了你的情,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你。
风,你在我心中,是那么特别的存在…

窗外,半敞的轩窗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似风似影,脸庞隐在风帽中,他静静地瞧着她,冷寒的眼眸现出一种温柔的光彩。
抵上太阳穴,痛苦的闭上眼,锥痛霎时逼上神经。
九夜低下头,望着自己身边的影子,轻轻的笑了笑。
四哥…你一定要活着啊…
从床上下来,披着薄薄的衣服,她打开房门,望着院中的枯树同残花。
深呼了口气,从手中拿起一个短笛放于唇边轻吹,清脆的笛音响起,不多时,她的身边便现出俩个如风魅影。
虽然她自纳兰禛醒来之后便将墨心阁交给他,但是那些人依然听候她的差遣,冷月只要吹起那笛子,他们便会出现。
俩个人跪在她身前,冷月深呼了口气,冷冷的说:“将王爷遇袭的始末全部告诉我。”
俩人一听,当即抬头,遂又对望了眼,有些为难的说:“王妃…这个…”
“讲!”
“禀王妃,九阁主同八殿下不让属下说。”
“谁是你们的主子?是他们吗?你们王爷曾经交代过什么,你们都忘记了吗?”
“…”
俩个人不在说话,但也不说,便在僵持间,名弈风便带着俩个婢女走了过来。
他迅速的看了看俩人,心中猜出是什么事情,手一挥让他们全部下去,走到冷月身边——
“丫头,纳兰的事情有我们就好,你不用操心。”
“名弈风,他是我夫君,你们为何要将所有都瞒着我?!”
“…”
冷月骤然严厉的表情让名弈风一怔,唇边含着一抹苦笑,“那么,便当是我的妒心…”名弈风凝视着她,“我不想看见你为他如此焦急的样子。”
一句话,堵了她的心。
冷月将脸侧向一旁,不在言语。
男子从身后的婢女手中端起了准备好的早膳,送到她面前:“什么事情,先吃饱了再说。”
冷月低眸,瞧着他准备的早膳,眼眸一紧。
手一推,将他们推到一旁,转身便走近了屋内。
名弈风跟着,吩咐她们都下去。
他咳了一声,见冷月不理,稍蹙上眉,随即脸上漾着起一抹笑:“你若这样,绽儿可要不乖了…”
“…”
冷月继续不理,但是她的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腹部,蓦然想起自己在夜府,似乎差点丢掉了他…
正想着,名弈风的声音从后面而起——
“不过,绽儿很坚强,他并没有舍你而去…”
“风,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终于开了口,转过身,静静凝视他,“难道,连我都不能说?”
名弈风冷着脸,沉思万分。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纳兰遇袭的地方找到了,但是…那里死了很多人,大多数尸体无法辨认身份,所有,我们正在找他…”
“无法辨认?”
“因为是受到突袭,他们并没有防范,战场上死尸太多,很多面部都已经血肉模糊了,据探子回报,并没有发现生还者,所以…他…”
“死了?”
冷月很艰难的吐出这俩个字,她感到她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死了…心间不断回荡白芷在地牢中同她说的事情,她同她说了好多好多关于纳兰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是她不曾听到的,包括…金屋子…
室内陡然出现的寂静,让名弈风有些担忧的凝望她,她的脸上异常的平静,仿佛在听一个不认识人的事情。
试探性的喊她:“丫头?”
“…带我去战场…”
冷月凛冽的目光骤然发亮,全部集中到他身上,“不用拦我,带我去。”

名弈风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笑了笑,当即点头:“好。”
谁也拦不住她,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这便是倾冷月,不受任何人左右的倾冷月…
眼眸掠到早膳上,不看冷月,低声说着:“你先吃完,我们就去…”

负责清理战场的将士们每人皆带着悲色,穿梭于风沙走石中。
将护身的铠甲除去,强壮的汉子撸起衣袖,结实古铜的手臂,高大的身形,他们抬起自己战友们的尸体,然后将他们装上辕车。
有些尸体已经散发了臭味,血糊的样子让人反胃,几个新兵忍不住便跑到一旁剧烈的吐起来,一旁的老兵瞧了发出嗤鼻的不屑。
衣着不同的将领指挥着,眉心都深深蹙去,却说一个上午即将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纳兰禛的身影。
便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悲愤在所有活着的人心中扎根生叶,除了穿着兵服的战士们,纳兰禛的隐卫也在其中搜寻,他们几乎将每个尸体都扳正,仔细的研究。
风沙尽头,一匹雪白色的骏马驰来,对着长天嘶鸣,马匹在不远处停下,当即从那上面下来一个身影——
她束着长发,现出巴掌大的俊颜,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透明之色,身形虽瘦但是圆润,上身是一件白狐坎夹,下身长裤同长靴,此般的打扮当即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
只因这样利落而又不施高雅的女子,很少在战场上出现…
几个人甚至看呆了,开始猜测冷月的身份。
身披大红色风氅,步伐坚定的朝着战场上走来,她的身后,是一身白衣贵气十足的名弈风,男子俊逸风华的身姿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俩人站在一起,十分的般配,男才女貌。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便疾步走去,躬身行礼:“王妃…八殿下。”
四周发出了一阵哗然,其他的众将士们听到冷月的名号之后,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崇拜。
只因她的名号早已传遍了三军,人人皆在传诵,而今,终于见到了真颜…
先不说她训练的野狼队,纳兰禛没有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冷月统领着这些军士却无一个人反对,这便让他们佩服。
哪里有一个女子,能有这番的胆识?
冷月走到那将领身边,含眸瞧了瞧宽广的土地,一目瞭望的,全是尸体,这样的悲戚,让她的眼眶一红。
战争是残酷的,她知晓这个道理,然而当真正自己亲身经历在其中后,才发现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悲伤。
深含了一句,感慨的说:“安顿好这些死去兄弟的尸体,他们的家眷,每家每户每年要发救济银,上到老,下到小,无条件的供养着,另外,吩咐营中,等这一切安顿好了,便举行个追悼吧…”
冷月一上来便说了这些,那些将领听了无不眼眶一热,心中感慨他们跟了一个好的主子,平时里纳兰禛对他们不薄,而今他的王妃,亦然。
领命之后,他们又都跪下,请命:“请王妃责罚,属下们…属下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王爷踪迹…”
冷月叹了口气,弯身扶他们起来——
“不怪你们,还是我来吧。”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的意思。
冷月也不同他们废话,当即从腰间掏出一双丝质手套,戴在手上,解下风氅,便朝着死人堆中走去——
“王妃——!王——”
几个人想喊她,名弈风的手当即伸了过来,男子眯起双眸,凝视着阳光下她的身躯。
“相信你们的王妃…她会找到纳兰禛的。”
同那几个人这样说,名弈风突然感到寒风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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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天幕下,赫然奔跑着一个灵动的身躯,万千将士抬眼看着她,瞧着她冷静异常的处理每一个尸体,靴子踏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风沙狂狷,撩起脑后的青丝,衣袂翻飞,冷月仔细的找寻着每个尸体,眼中凝着一道光。
脑海中,是曾经的画面,她躺在纳兰禛怀中,执着他的手掌,唱着那首歌…
翻过那些人的手掌,用布子将它们擦干净,细心的找寻着那熟悉的踪迹,纳兰禛掌心上的那枚痣,是她曾经触摸过千遍的,瞧过千遍的…
这样的寒冬,她便将自己置身于死尸之中,执着的找寻着他的身体。
纳兰…就算你要死,我也要看到你的尸体。
慢慢的,冷月身后,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将士们布满风沙的脸上写着怜惜,他们显然不明白冷月到底在尸体中穿梭什么,但是她逐渐染脏的衣衫同袖袂,却印在每个人眼中。
他们很想去帮忙,但是他们又止步于身前。
只有冷月,独自一个人寻找着。
“八殿下。”
名弈风站站在人群中,眉心轻拧,听到有人唤他,便回了头。
一名男子翩翩紫袍,蹒跚而来。
手中执着一根玉拐,在名弈风身边站定。
“世子。”
名弈风温润的笑,略抬手做礼,纳兰韺靠近他的时候,眼眸亦朝着远方拉去…
当瞳孔定格在那抹身影时,默默地说:“她….找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名弈风叹了口气,口气无奈:“恐怕…纳兰…”
“四哥不会死。”
纳兰韺笃定的说,呵出一口气:“四哥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
“韺…”
“什么事?”
“既然你我都身为男人,名弈风一直有一句话憋在心里,你….恨你四哥吗?”
纳兰韺陡然怔住,抬眼观望他,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真的就同他的表面一般柔如璞玉吗?
但是他却想告诉他…
“不恨…”纳兰韺声线平整,眼眸依旧追随着冷月:“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四哥能给她幸福。”
“韺…你也在自欺欺人…”名弈风深有感触的说:“曾经,我也这般想过。但是现在,我认为,她在他身边,只有不断的磨难…”
“所以呢?八殿下,莫非你想重新将她抢回去?”
“名弈风从不强取豪夺。”
“呵…殿下,你想让冷月甘愿跟你吗?这不可能…”韺抬手指着那抹忙碌的身影,“你看,四哥就算真的死了,她也依然会寻找他…”
“殿下,怪只怪,你当初的决定….怪只怪,造化弄人…你名弈风何曾想过,当初你当众据婚的女子,如今,却成了你一辈子的劫?而四哥,自从他在殿上为她解了围,自从他在殿上宣布他要娶倾冷月为妻时,他便已经赢了…”
“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同纳兰禛之间,亦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名弈风意味深长的说着,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了下。
自从昨晚她将他认错成纳兰禛开始,自从她绾他的发之后,他的心就乱了。
本想这一生便这样放弃了,至少能同她当朋友,但是,如今想来,拥她入怀的那种狂躁感,渐渐将他侵蚀。
开始想拥有她,独占她,甚至….得到她。
天风袭耳,或许名弈风到死也不晓得,他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改变了什么…
再回首时,也已是终身遗憾…
跪在一个尸体上,她颤抖的执起那人的手掌——
血肉早已模糊了他的脸,甚至连他的身子也已是不完整,身边躺着一柄长枪,被冷月擦干净的手手心朝上。
她就跪在那里,静静瞧着他掌心上的那颗痣。
小小的,清晰的。
眼前蒙着曾雾,使她无法瞧清楚身前的身姿,唇瓣强迫性的笑,正欲垂下的泪被她活活咽下去。
用手背擦着脸,抬起脸来,不让那泪流下来。
她曾发过誓,不会在为他哭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冷月握紧他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不同于上次,上次虽然纳兰禛死在她怀中,但是她分明还摸到了他的气息,那时候她告诉自己,他不会死。
而今,她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的。
是了,是了,纳兰,你怎么会死?
双膝跪的时间太长了,甚至连站起来是都摇摇晃晃的,她冲着一旁的人招手,声音无力的喊着。
霎时,有好多人拥上来,他们都关切,冷月找到的这个人是不是纳兰禛,此时有一名将领当即靠近,跪下探过那人的鼻息。
毫无气息!他不禁全身都抖了起来,目光投向冷月:“王妃怎么知道此人是王爷?”
“他的手心上,有一痣为相。”
冷月说的轻悄,让所有人都望向她,竟是面目冷静!!
莫非这王妃同王爷关系并不好?
正当所有人都猜测万分时,此时便有另一个将领疾呼:“看!王爷的贴身之物!!”
他此时指着死尸上的某一处,众人将目光射过去,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王…王爷…”
当即便有几个人起了哭腔。
冷月的心空荡荡的,说不出什么感觉,眼眸低垂,深深的凝视他。
使劲咬下自己的下唇,生怕这是一场梦,然而唇瓣上的痛苦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纳兰禛,你真的便这样走了?
她想到这里,蓦然转身——
“王妃,既然王爷的尸体已经找到,是不是要尽快准备后事…?”
“将尸体抬回去…放于庭院中。”
冷月突然下令,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王妃?!”
“没我的命令,谁人都不能将他下葬!”她强势的言语让四周鸦雀无声,此刻名弈风同纳兰韺拥挤而来,看了尸体一眼。
“四…哥?”
纳兰韺有些不自在的喊出这个称呼,虽然单腿已残,但是他仍从一人手中夺过那枚贴身之物,紧攥在手中:“不——不可能…”
因他的激动,人群中响起哭声。
冷月一直背对着他们,她甚至从下人手中接过红色的风氅,平静的披在身上,只望着天边的云彩。
风沙迷了她的眼,那眼中强忍的感情,是无人知晓的。
名弈风叹了口气,轻捏上她的肩膀——
“丫头。”
“我很好。”
冷月对着他笑,将名弈风的手推掉,然后离开人群…
身后,是所有围观的人,所有人肩膀晃动,恸哭不已,只有她,像是个外人。
她回身瞧着他们,眼中异常冷漠。
纳兰禛,你若就这么去了,我到死,也不会原谅你…
黄泉路上,我定让你不得安生!
紧咬着牙,扯过马缰来翻身上去——
她不信,不信他就这样死了!!!
洛水。
高门的庭院中,如今却已换上白白素缟。
下人们皆以白衣披身,低头默行,自从王爷的尸体被抬回院中之时,王妃便不许人动,亦不让人靠近。
甚至连灵堂都不让设。
一口薄棺,他的尸体便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忍受着风吹,寒冻,夜侵。
这几日,洛水的庭院几乎让人给踏破了,前来劝她的人一拨又一拨,然而冷月除了闭门不见之外,就是挥手送客。
虽然现在是冬日,但是一个活活的尸体放在院中央,毕竟有些不雅。
更甚者,还有些胆小的下人传言,曾在晚上看到王爷的魂魄在府中游荡。
冷月不听不理,只凉凉的瞧着那口棺材,手指节节嵌进肉中。
忍耐了几日,还是不消她的恨,她将他放在院中一日,就多一分恨意。
无耻的纳兰禛,失言的纳兰禛,卑鄙的纳兰禛…千刀万剐的纳兰禛。
蓦然将轩窗关上,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当黑暗来袭时,她又觉得全身仿佛置于冰窖中。
眼泪扑朔朔的掉下来,咬着牙擦干脸,不让自己崩溃。
门外是隐卫的声音,恭敬的说:“禀王妃,雪疆朝臣们求见。”
“候着!”
依然冷漠的说,整理好自己的神情,来到镜前执起画眉的用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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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冷月拒在门外的朝臣们便都聚集到院中。
空荡荡的院子,只有他的尸体,在陪着他们。
那些老头子们皆不敢看,只消瞧一眼当即就瞥过头来,眉含不悦。
几个老古董甚至拂袖斥道:“未登后位,便如此嚣张,果不是什么贤淑之女…”
众臣们议论纷纷,此时却听见房门轻开——
她从屋内走出去,一身绯红的裙裳,一张画的颇为精致的脸,妩媚的一笑,让所有朝臣都楞在当场——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方去,这王妃却红袍加身,喜庆之气,甚至,还画如此妖娆的妆容?!
他们看在眼中,斥在心中。
“狐媚之相,难撑大雅之相!!何谈后位?!”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冷月骂道。
冷月微笑,来到他们面前,随便找了一个石凳坐下,状似无意:“众位朝臣今日来找本妃,是有何事?”
“雪疆六部代表恳请王妃尽快将我王遗体移至皇陵,厚葬。”
所有人虽然有怨,但还是下跪恳求,冷月瞧了眼他们,冷笑道:“我若不答应呢?”
“你——”
他们群起,显然有些气愤:“若不是我王欲与西凛结好,却绝不会娶你这样的女子,成婚之前便不是完璧之身,像你这种女人,便是高贵,也不及雪疆的卑劣技子,更何谈什么登上后位?!!”
“你以为本妃稀罕那个后位?!”见有人这样说她,她当即反击,眼眸一斜,将那些人从头打量到尾,“不要说纳兰禛的后位,便是整个天下,本妃都不放在眼中。”
“好狂的口气…”几个老臣俨然已被她激怒,上前一步,指着她的脸:“像你这样不守纲常的女子,真是可怜了我王为了你,不惜挥金如土,大建宫殿,更可怜了我王以身交换…”
然而,当那个大臣脱口而出那话时,才反应过来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冷月的手指一紧,当即射眼过去:“以身交换什么?!”
“没…没什么。”那个老臣忙低下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势。
冷月上前便执住他的手,“纳兰禛他,用身交换了什么?!!!”
“不能说呀…”
“你若不说,你们几个老头子便休想走出这个府院!!”
“…”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只能叹了口气,缓缓道来:“那日王妃身受蛊毒,王回雪疆求夫人赐药,而夫人,只有一个要求…”
“便是,以身交换。”

几个老臣说完之后,下意识的瞧了瞧冷月。
女子素净的脸庞,再也找不到了一丝的笑容。
手脚骤然冰凉,比冬日任何一天还要冷。
那个被她捏住肩膀的老臣只觉肩部有沉重的力量压着自己,身子弯曲,脸上扭曲。
女子在沉寂半晌之后,却慢慢的吐出一句话:“办灵堂。”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随即转身而走。
几个老臣惊叹于她的主意改的真快,惟独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转移…
那抹妖艳的红,此时竟有颓败的味道…
从那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再也没有人去找她,他们将纳兰禛的尸体抬走,然后在府中的正院设立了灵堂。
下人们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不出一个下午,那灵堂便出来了,纳兰禛的棺邸放于正中,四周围满了白色的花朵,台上供着他的画像同瓜果,四根长长的白蜡在灼灼燃烧。
整个院落终于回复了死寂,得道的僧人为他诵经,一旁亦有哭泣的丫鬟们,皆白衣素缟,无精打采的样子。
冷月独独的站于其中,一身红衣让人无法忘记。
漫天漫地的白色,只有她。
红色点于中。
她亦不哭,也不笑。
眼睛却死死的凝视着那台上的画像。
要将他抠进心里。
纳兰禛…你就这样走了,我却只能静静的望着你。
满世界的白色,我只想穿上嫁衣,守候在你身边。
红色的嫁衣,是当日我同你大婚时穿在身上的,那一日,你从上面撕去一块布绑在手腕上,同我说,希望它能带给我好运。
如今,我心甘情愿披上嫁衣,却不知道你是否还在这里?
冷月静静望着,冰凉的手指被人牵起——
一双眼眸落下,含着她:“丫头,人死不能复生。”
“嗯。”
冷月点头,蓦然绽开笑容:“风,我这身嫁衣好看吗?”
“…”名弈风口中苦涩,琢磨着她这句话,倾冷月,他的丧日,你还想嫁给他吗?
“好看。”
“是吗?”冷月低头,咬了咬唇,“这是我大婚那日穿的衣裳。”
“…”
名弈风再也忍不住了,紧握住的她的手,顿时放下。
他的手在空中抖了抖,然后负于后面。
此时,悲乐响起,整个厅堂便沉浸在痛苦中。
与此同时,那大敞的府门,是来往凭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