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西凛同九巍,统一了雪疆,三国从此合为一国,更国名为楚,年号为昭明,这一年,便为昭明元年。
国之旗为雪豹人身旗,国之主封号奠元,国姓为君。
她身着着华贵的凤袍站在凤涅宫的殿中,怔怔的望着窗外,此刻秋意来临,凤涅宫外面的树叶已开始发黄,身边,是替她整理的宫女,冷月像个木偶般任凭她们弄着衣衫,弄着袍饰,有宫女拿来了一双明澄澄的金缕鞋,放于她的身前。
抬脚踩进去,低着头望了望,便有宫婢行来提醒她:“娘娘,该准备出去了。”
“嗯。”
她应着,一手搭在晴儿身上,身后小桃替她拉着凤袍的裙摆,方走出凤涅宫,便瞧见一辆明黄色的步辇,此时已有宫人为她挑开了帘子,等候着她的上行。
冷月慢慢走到其前,步辇微压,抬脚便踩上了准备好的方凳。
她上去后,立刻有人放下了帘子,晴儿同小桃立在两旁。
一路上,步辇发出辘辘的声音——
她的心突然狠狠跳了两下,让她捂住了心前,虽然此时早已心字成灰,但是她还是要确认一件事情。
她要他的亲口。
宫中很大,便是行着步辇到达册封的大殿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坐在里面摇摇晃晃许久,手脚都有些僵了。
渐渐的,她仿佛听到了喧闹的声音,知道离着大殿不远了,这便绷紧了身子,握着的手心紧出一层汗,冷月微微挑开了帘子,眼眸的尽头是大殿庄严的形象——
此刻,便听一声高扬的通报:“皇后娘娘到殿——”
一语毕,她面前的帘子立刻被挑开,小桃同晴儿一边一个,低首含眉扶过她来——
冷月下辇,眉梢一鼓,她立刻感到了无数个双眼直直朝自己射过来,抿了抿唇,她便用平日里行走的姿态平视其他人…
众人却在刹那间跪下,高呼着她的名字,冷月的眼前是一条分外长的红毯,她踩在软软的红毯上,眼眸一含,便瞧见了他站在殿的尽头——
这样的场面,像极了现代的婚礼。
由两个人扶着,行走在红毯上,一步步踏上那象征着权利的台阶,他一身明黄的袍子,发丝束起金冠,腰间和田玉带,脚蹬飞云靴,面容庄严而沉静。
而她,金缕的凤袍,大红的底色,身体每个地方仿佛都在发光,头上簪着诸多簪子,头顶正中是凤冠。
眉目舒展,唇角含笑,她越发的靠近他的位置。
直到,她的手,被他牵起——
这才回头,她望见了很多人…韺,名弈风,轩辕烈、元将军…白芷碧海封地上的使臣…甚至…魅兮。
这样多的人,她突然觉得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所有人,是他们同自己走完了这些路程,直到现在。
冲着他们淡然的一笑,她捏了捏手指,便同纳兰禛转过身来。
他牵着她开始踏上象征着九五之尊的台阶,只要两人最后行完了十二层台阶,便可登上最后的龙位。
纳兰禛望了她一眼,眼眸慵懒,含笑对她点点头,她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感受着他的身体散发着热量,深闭上了眼睛——
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十步,十一…
便当着所有人都观看着这一幕时,她的脚蓦地停在了第十一步上——
手指紧握,抬起眼来深望了他一眼。
纳兰禛眼中先是凌过一丝狠厉,蓦地又柔和下来,他侧过头来望着她,手指牵着她继续往上走…
然而,她就像固定在那里般,一动不动。
四周霎时间有了乱糟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全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冷月独自背着身承受着所有目光,一双眼眸只望着他——
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下来,对于她这种行为感到渐渐升起了阴冷,两人的目光便在空中绞了会,冷月忽而颤了颤唇…
“纳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她说着,语气是那样的轻缓而平和,纳兰禛手指一紧,以眼眸示意她有什么问题先等到册封完成了之后再说,冷月却不听从,依然站在那里望着他…
下面的声音愈加的大,纳兰禛强压着心中的愠气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嗯’字。
冷月笑了笑,抬起了无畏的双眼:“我要你纳兰禛先发毒誓,接下来所说出来的所有都是最真实的言语,如若有半点掺假,必…孤老终生!”
一语出,整个朝纲陷入混乱。
最后那四个字,使她捏着手指说出,纳兰禛听后,双眸陡然变色,震惊的望着她…
此时的冷月,双眼间毫无昔日的温情可言,她的眼色冰冷的像封了千年的冰霜,唇边还是微微的恨意。
停搁了半晌,便听到纳兰禛明朗的声音:“朕发誓,若所答之言与心不符,必…孤老…终生…”
顷刻间,殿内上下,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其他…这时候,所有人都瞧见了皇殿上的男子眼眸的转变,他的那双眼眸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旧情…
那些过往…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额…这一更晚了,只好挪到了第二日,囧,话说,这次过去后,就差不多该结局了近日评论区有些争议,我只想说,我所写的每一步都是我事先预算好的,但是…毕竟偶能力有限,总会有不足还有一些描写明暗笔描写或许我自己认为到位了但是你们不这么觉得,所以,请各位多担待。哈…正文字数两千字。】
正文 不负江山不负卿15
她笑了笑,凝望着他的双眼,微张了唇瓣。
殿内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话,半晌之后,她忽而眼眸瞧了名弈风一眼,直瞧得他全身一颤。
“第一个问题…”声音带着极尽的轻悄,如风般从殿中划过,一身红色的凤袍明艳华贵,藏在袍袖中的手稍紧了紧——
“纳兰禛你当日娶我,根本便是利用对吗?你同名弈风在西凛的大殿合演了一出戏…他拒婚,你便趁此向皇帝说了你要娶我…甚至…你利用九夜威胁我,破了我的清白…”
她话方说完,对面的人眼角有丝颤抖,面上却保持着冷静,毫无凌乱可言,他的身体僵若木石,笔直的站在原地,绞着冷月。
两人的目光一直在重叠,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甚至有些期盼能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的不适,然而她没有,至始至终都那样平静,她…真的…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九巍的城头,隔着滚滚黄沙,她瞧见他,矗立在千军之中那双森冷的眸子从来没有注视过她一秒…
“是。”
一字千钧。
他承认了,在众多的人面前,他竟然平静的承认了…
“好——”冷月笑,顿了顿,再次张口:“我在问你,那日同你大婚当晚,直到后面的你独身去曲尾西郊,你的目的,完全是引我前去…你甚至,不惜戳自己一剑,那天晚上,我同你共同战斗,甚至同你掉落山崖,便都是你同名弈风之间早已做好的事情…我仍记得那个阉人的声音,其实他根本不是父皇身边的阉人,而是你后来安排进宫的那个阉人…”
一连两问,将所有都暴露在台面上,纳兰禛所做的一切,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她想明白所有事情后,便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曾经同他在一起的时光,他显得那样好,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她总是对他说我相信你,但是现在…她还能相信吗?
他做的每一件事,真的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所想去实现,先是骗了倾冷月,利用九夜威胁她,后到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赠给她那个银袋,分明带着试探的味道,之后,便是她同他第一次并肩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呀…他曾对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她同他一起掉落悬崖,她为他疗伤,直到她与他再次回到西凛,原来,都是他所导演的一出戏…
他只是将她当成了一枚棋子,一枚可用的棋子。
“是——”
第二个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冷月继续笑,脸上好像僵了,手指几欲掐进肉里,她只是想确定,只是想确定他所做的一切,但没想到,那些全是真的…
“纳兰禛,第三个问题,当日在西凛,你为了探知到底父皇是不是真的,而故意去了墨心小筑,故意…带上了我…你故意,让我亲眼瞧着你被父皇的禁军带走…你以此为饵,原就是诱惑我前去,因为你早就知道魅兮对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若是用我便可以探知魅兮的真实身份…你成功利用了魅兮同我,最后…因为那件事情,打压了方家,探知了夜魅兮的真实,甚至…明了了我对你的…感情…”
她说到最后,紧咬着牙,望着他,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可是便是这样的问题,她问到此,已经感到心头很累,她真的很累…突然很想结束这一切,那些对于她来说,曾经是美好的一切,却在不断的揭开它原本的真相…
皇殿上,龙袍明黄而华贵,衣袂稍动,对面的男人稍捏了下手指,将手负在背后,他的眼睫稍颤…深紫色的眼瞳便如一道迷障,丝毫看不到任何,男子的唇角微动,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冷月在听到那个字时,脚下向后退了两步。
她一步步的,走下那大殿的台阶。
“纳兰禛…是不是后面的,你都会说是?是不是如若这些问题我从不问你,你从来不会对我说,你已经得到了这一切,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可是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有什么,是真的?!”
声音开始嘶哑,顿时一股脑的将所有都说出来:“西凛皇宴,你利用我将得到了那块封地…九巍那日,如若不是苏青晓真的想杀我,你也不会来城楼上救我…你暗中隐藏的弓箭手,分明便是要置我于死地…便是连九夜…”
她说到这里,突然眼角含泪,身子向后撤着,随时都有坠下去的危险,纳兰禛虽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是当他瞧见她慢慢朝着自己远走时,他突然…突然有一种心凉。
手指开始颤抖。
负在身后的两个手,不停的紧捏,双眼一直绞着她,两人的目光从方才起便重叠在一起,冷月突然冲着他大喊:“那日杀死九夜的人根本就是你!对不对…?!是你!”
纳兰禛的身形一顿。
他此刻,正感觉有种东西在流逝。
再也回不来了。
没错,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这才是他,他当初同名弈风早就是合作关系,是他同他共同演绎了西凛皇室那场戏,也是他,为了得到西凛皇室更多的东西,他只有娶公主。
而六公主云初,在他观察了许久后,没有入了他的眼,反而当时因为八公主喜欢侍卫九夜的事情,早已在宫闱中名声不好,他抓住了那个时机,便以九夜做了威胁
故而,当他得知冷月那次怀孕之中,他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个事情真相,这才给她亲自堕了胎。
他决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的差池。
“纳兰禛…他是九夜…他是你的亲弟弟,我问你,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你怎么能?”
冷月在质问他,此刻突然轩辕烈从下面出来,一膝跪在冷月面前,“娘娘,那天拿箭射杀的是属下,你要责罚,便责罚属下吧…”
“呵…大哥…若不是他对你下的令,你会射那一箭吗?”她当场问他,让轩辕烈突然一怔。
那一日,他同元将军因为发现了一个极好的角度,他们知道,那日的情景,若是不尽快的结束,他们恐要损失惨重,当时,他临走之时,纳兰禛曾耳语于他,若是没他的命令,他们便要等。
故而,当轩辕烈在很远之处看见了纳兰禛那微微挥起的手,他毫不犹豫的,将箭射了出去…
可是结果。
冷月瞧见轩辕烈不说话,便将脸转向纳兰禛。
眼角忽而绽开一抹笑容。
明艳的笑容,含着往日所有的温情,她忽然将头上的凤冠拿下,将之放到手中,望着,静静的说:“纳兰,对不起。”
她说完,便将那凤冠…蓦地摔到了地上。
一个动作,所有的人都瞠目,便连高站在台阶上他,也不禁一凛身子。
“今生,绝不做你的后。”
一字一句的说出,环望了众人,转身而走。
便这样吧,从此后,你我再无交集。
她的离去,让整个册封典无法进行,大殿上一时失声,惟独纳兰禛瞧着她离去的身影,薄唇轻抿…
“皇上…皇上…”
此刻,身边的管事太监唤着他,他却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久久无法自拔。
半晌之后,他敛下所有神色,轻声说:“继续。”
所有事情,都好像没有发生般。
册封典礼继续,然而只有他,独自走完了所有的台阶,当他站在最高层时,目视着殿上炙热,目视着那还残落在旁的凤冠残骸,眼角忽而动了一下,负着的手绞在一起,自己独自承受着一切。
从今日起,他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胸口突然一阵郁结,他忙舒缓着情绪——
便在这时,突然有太监跌撞跑来,不顾什么礼仪的忙跪在他身前,忽而颤抖着身子说:“不好了——皇…皇后…皇后娘娘她…她…”
“她怎么了!”
纳兰禛蓦地下了台阶,问道。
“皇后娘娘…点燃了凤涅宫…她点燃了凤涅宫!!”
正文 不负江山不负卿16便陪了你...
凤凰于飞。
当纳兰禛听到殿下的人说出那几个字时,他突然有一种心塌的感觉…仿佛他曾经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徒劳,都在这一日化为乌有。
手指紧握下,走下殿中的台阶,走到那跪地的太监面前,一把将他提起来,声音生冷,“起驾凤涅宫!”
“是,是!”
此时,身后一干的宫人忙不迭跟着,剩下殿中所有人,面面相觑半晌,也随着去了凤涅宫!出了大殿,整个皇宫,此时阴沉沉的笼罩一股阴气——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登基,竟然会发生此事。
火烧凤宫,自雪疆建国来,她还是第一人。
如此浩大的仪仗一直随着在面前走动的他,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凤宫面前,那金碧辉煌的建筑在火光的印照下愈显瑰丽,宛如神仙的金宫般,光艳的琉璃瓦,金色的柱子,殿内的奢华,无一不显示了设计者的用心,然而,此刻的凤涅宫,在所有人眼中又有一种独特的美丽。
只因那熊熊的火光,将所有变得耀眼美丽。
那一身大红色的凤袍,迎风鼓动,她坐在高高的观星台上,双脚对外,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微仰着头。
眼中有几分祈盼,她虽然是白日的天,但是天空的一角仿佛阴了下来,苍穹远大的天幕是那样纯净,她仰着头看着,丝毫不顾那些已然赶来的人——
而余光,便触及到了那一抹明黄。
虽站在人群中,但是她一眼便瞧见了他,他的身形僵硬,所有的眼眸全部停留在这突然燃起的大火上,这样气势的火焰,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宫人一看,立刻奔走呼喊着,大声喊着:着火了!着火了…一时间,所有宫人都开始灭火,四周慌乱不已,惟独她,坐在那里仿若天上的仙子——
眼眸,渐渐向下看。
“你还来做什么…”她突然问,唇角含着笑容,目下的男子面色铁青,似乎在极力忍着他的怒气,手拳紧握。
“倾冷月,朕命你下来!”威严的声音发出,冷月听后更加笑了,笑容带着妩媚同宁静,“纳兰…再见了。”
她说着,手指轻轻从后面拿过来一个燃烧的蜡烛,她细瞧了下面一眼,淡淡的将蜡烛从观星台上丢下去…
“轰——”
那一声突然爆开的火光,霎时震动了所有人的眼,身体跟着颤动了一下,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皆望着凤宫,这才发现凤宫周围的地面上早已被人泼了松油,此刻油一遇火,便霎时点燃,此刻便连水也无济于事。
她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了。
她是要彻底的远离他了。
纳兰禛心中一动,忙不迭的封住自己的穴道,真气流走间,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无法适应,站在人群中,他除了望着她,再无其他…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踏入了他的生命后又要决意离开!她放弃了一切,尽管他曾经以她为棋,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却迷足深陷时,早已为时已晚!自他决定自己开始走上这一条路时,他便告诫自己要戒骄戒躁,要戒情戒欲,他曾经以为,从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倘若真的有,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之除掉。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内心不知何时开始住了一个人时,当他因为听到她因堕胎的声音而心痛时,当他看到她曾在迷茫黑夜中孤身站立在迷雾时,当他感受到她被吊在斑驳的城楼上时,他告诉自己,不要乱,纳兰禛,你是个男人,你有你自己的所想,你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方寸…
可是,他做不到。
他已然乱了方寸。
一边,他不动声色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一边,他开始因为要利用她而变得举棋不定。
在同她一同走过的时间里,同她一同打下碧城,一同攻陷勰阳,他告诉过自己,决定要敞开心将所有都告诉她,他要好好同她说,他想得到她的原谅。
但是…事情总是与愿为。
今日他在大殿上,听着她的质问,一个字一句话,便像重锤般刻在他的心上,他是多么想回答‘不是’,但是他又想到那个他发出的誓言——
若不与真相相符,必,孤老终生。

孤老终生呀…
滚滚的浓烟袭来,侵袭着所有人的呼吸,他渐渐看不清她的面容了,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鲜红的凤袍印照在其中,金色的绣线在阳光下光亮,她的凤袍扬起,身后那绣的宛若真物的凤凰便在烈火中一闪一现,凤凰涅槃,呈现在每个人眼中。
白芷在喊她,名弈风在喊她,纳兰韺在喊她…轩辕烈在喊她…所有她所认识的人都在喊她,冷月望着所有这些人,眼角流下眼泪…
不求他日长相伴,但求今日容颜印。
每个人的脸庞都印在她的脑海中,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了。
既然知道了真相,既然她知晓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她之于他,只是一枚棋子。
是助他步步高升的棋子。
而今,你高高在上,不会在用到我了。
纳兰禛,这是你送给我的金屋子,我要带走它…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要带走它。
她在上面笑,真真应了她曾在勰阳说唱的那句歌——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忘川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倾冷月——!下来!”
此刻,她似乎在浓烟中听到他的喊声,那样暴戾的喊声,他站在最前面,完全不顾烈火的熊熊燃烧,抬着手望着她,冲着她喊——
火光之间,她仿佛瞧见了他脸上那种紧张的情绪,仿佛瞧见他微微颤抖的手,她笑,在心里说着,倾冷月,你真傻,你定是做梦了。
“倾冷月!听到没有!下来——”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淹没了熊熊的火音,下面的人什么表情都有,但是此刻,她好像突然望不见他了…是幻觉吧,她便知道,自己听到他的喊声,定是幻觉。
什么都是过往云烟,什么都是。
她喃喃而语,低下头来,再也不管一切了,她要好好的在火中睡一个觉,她要结束这一切…
“君如陌上尘,妾似堤边絮,相见两悠扬,踪迹无寻处…酒面扑春风,泪眼零秋雨,过了别离时,还解相思苦。”
火光中,悠然传出一个女音,不高不低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悠扬,那样怨然的诗句被她吟在唇边,每个字都漂浮在所有人耳中,此刻,整个凤涅宫,虽然大火熊熊,但是却悄然无音。
声音飘过宫殿,渐渐的,传遍了所有宫殿。
雪疆的天边,阴的犹如泼墨。
“皇上——!皇上你要做什么!”
下面的人突然爆出新一轮的骚动,一干下人此刻全部拦住他,这个一身戾气的男子。
他竟然要冲进火中,他…
“皇上,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你不能进去呀…这火势这么大,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皇上,你要三思,你要三思呀…”
….
所有人都在劝他,他此刻只瞧着火势逐渐变大,只瞧着她的身影渐渐朦胧,渐渐淡出他的视线,他的情蛊再次发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擦拭了唇瓣的血迹,眼中被烈火染得红紫一片。
“所有人,都让开。”
阴沉沉的说出这几个字,他整理了自己的龙袍,突然开始解自己脖间的衣扣。
他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瞧着他,纳兰禛却噙着唇在笑,暗自说着,“既然还有三年的命,便陪了你…倾冷月,你想死,朕偏不让!便是到了地府,你也是我的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说着,将身在外面的龙袍蓦地脱下,扔给了在场的宫人,那宫人在接到龙袍的一刹那便开始颤抖,这是什么呀,这是一国之君的象征呀,这是后楚的支柱呀…可如今,他登基那日,他昭告天下那日,先是皇后扔了凤冠,而今,皇帝亦扔了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