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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到如今,她亦明白,芷蘅之所以要走,恐早已是必须踏出的一步。
而这一步,许最艰难的一关,便是自己!
紫樱哀伤垂首,芷蘅亦望向窗外一树寒花,纷纷如雪的瑞香,早已怒放枝头——
昭南,原谅我,亦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我不能面对你,更不能面对自己,和未知的未来。
我累了,怕了,此时只想隐居山中,不再经受人世的恶斗!
……………
一月,兰蕙芬、瑞香烈。
新皇登基之日便在明晨。
经近半月诊治,芷蘅的“病”在罗永的用药下渐渐好转,瑞香浓郁的白,直逼腊月薄雪。
夜色,婉转低回。
芷蘅静静立在一树瑞香下,瑞香馥郁的芬芳,沾染衣袖,仿佛是浑然天成的香料,浓了夜雾。
李昭南缓步走近,芷蘅低眼,望见石地上投下的身影,她微微笑了:“你来了?”
芷蘅异常的安静,到令李昭南一惊,芷蘅回眸看他,微风拂起墨发如丝,白羽暗纹莲花披,荡漾如风。
李昭南眼前一阵恍惚,如此安静优美的容颜,他似已许久不曾见过。
“芷蘅…”李昭南轻声唤她。
芷蘅微笑点头:“嗯…”
一声方毕,便突地被李昭南牢牢抱进在怀里。
面对自己,芷蘅已许久没有这样的安静。
芷蘅目光幽幽,心内猝然疼痛。
这个怀抱,她已阔别许久,以后,也许…更久。
她任由他抱住,他的呼吸沉重耳际边:“芷蘅,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从此以后,我会要天下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
铮铮的誓言,却刻骨心酸。
芷蘅靠在他的胸膛前,此时此刻,丝毫不怀疑他的真挚与情意。
只是昭南,你可知道,你的这份深情,我已不堪承受。
这半月来,不断入耳的是孙家的威逼与要挟,是这九重宫阙,远胜沙场的刀枪相见。
她虽幽居栖霞殿,但她身子好转的消息仍是不胫而走,从而引起轩然大波。
人人俱都知道,奕王定会立栖霞殿中的女子为后。
孙家立时如坐针毡,便有堂上,暗自威胁辞官而去的一番言论,如此一来,必将带走文臣一边不少势力,武将亦有不齐心的,这样,新朝怎能立基?
李昭南又是这样一幅强悍性子,芷蘅微笑流泪道:“我不要做皇后。”
“不!你要做!”李昭南语声笃定。
瑞香扑面而来,夜风里,如雪、似絮…
芷蘅不做争执,轻轻挣开他拥着自己的手,她望着他,一双眸,如栖霞殿后一泽浅湖,静得,令人心中荒凉。
李昭南抚上芷蘅痩削的脸,深深望着:“明日,我即将登基为帝,再过半月,我便正式册你为后。”
芷蘅望着他,他的目光与月色一脉皎然,她幽静的笑了,没有说话。
李昭南轻轻凑近她的唇,芷蘅却扯身避开,李昭南一怔,片刻沉痛,难道,适才的温馨,竟皆是虚假吗?
见他恍惚,芷蘅只轻声道:“我好累,想休息了。”
万籁无声。
夜色下,瑞香落了满袖浮香。
李昭南缓缓放开她,多日以来,芷蘅肯如此面对他,已是很大的一个跨越。
他轻轻放开她的衣袖,苦笑道:“好,那我便先去了。”
若有似无的疏离,令李昭南眉宇微沉。
他转身而去,芷蘅却突地叫住他:“昭南…”
瑞香如雪。
李昭南顿步,这两个字,已多久没有了这样的情味?
君临天下
他回身,芷蘅一身素白,立在浮香荡漾的花树下,久久凝望负手而立的孤傲男子。
她眼里浮着雾水蒙蒙,凄迷万千:“陛下,芷蘅恭祝我大沅万世昌隆!”
李昭南身子陡然一震,眼前女子幽幽的一句,似潜入心间的一道光,倏然照亮整片天地。
他唇微动,强自压抑下心中涌动的波涛。
她的笑,竟令他却步。
为什么,心中却有这样的酸痛,芷蘅目光中的伤悲浓郁得深入心骨?
仿佛…这一眼过后,便再也没有明天…
一瞬间的错觉,晚风中的女子已飘然转身。
衣袂蹁跹,背影纤柔而孤绝…
昭南,原谅我,不能亲眼看着你走上那皇城巅峰的至尊极位!
次日,太安宫前,阜阳门外,华盖如织、帐帘飞彩。
鎏金帝辇九曲回环,过处,玉阶璀璨。
金丝蟠龙袍绣祥云腾日,红毯绯然,与紫墨龙袍交映成景。
那步履坚沉的男子,一步步踏上权利至尊的极位!
气度煌煌若冰峰融雪,修身伟岸似黛峦冲霄,沉稳从容、贵胄威仪。
琉冕耀亮他深黑眼眸,那曾踏敌尸骨、血洒疆场的王者,终于站在了这权利的最高峰。
睥睨众生、气魄豪迈。
他深邃的眸,扫过殿下文武百官。
礼乐声中,呼声响彻云霄,恭祝新皇千秋万岁!
金煌与宏状,威仪与贵气,萦绕栾阳城碧天如洗。
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号明和元年!
李昭南低低一声叹息,望这九重宫阙、万里河山,终究…少了一丝柔和浅笑…
芷蘅,可惜你不曾亲眼看见。
……………
冗长繁多的礼数过后,李昭南才踏出太安宫。
便只见一名内监匆匆跑来,忽的跪倒在地,目光惶惶失措:“陛…陛下…”
李昭南眉心一蹙,他认得,这是栖霞殿中的小太监林通。
“陛下,杨妃她…她…”林通重重磕头,目光,“杨妃她…仙逝了…”
天地陡然变色!
李昭南目光震动,怔怔望着他:“什么?好放肆,可知今天是何日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林通看着他,眼里的慌乱与惊恐,瞬间令李昭南僵在了当地。
他看着他,看着他的惊惶与悲痛。
一月薄暮,忽而便是冷冷冬寒!
李昭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哭声连连的林通,眉宇顿时凝霜:“不可能,不可能!”
昨夜,还是花前月下,情意朦胧。
今朝,却怎么会是阴阳两重,天人永隔?
李昭南豁然冲开林通,踏步向栖霞殿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
芷蘅…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
栖霞殿中,已是一片哭声哀哀。
芷蘅一身白衣胜雪,静静躺在锦绣浮华的帐幔间。
但见,满面花黄猝然荒废,漫天烟尘细细燎飞,李昭南犹自不信,阔步冲到芷蘅锦床边,不会,不会!
昨夜,她悲伤的目光乍然惊现脑海——
陛下,芷蘅恭祝我大沅万世昌隆!
温柔入骨的声音,痛入心髓的眼神,言犹在耳,目光清晰。
可是为何…今日却要面对这样的结局!
云儿跪倒在床边,哭声连连,李昭南惊痛的跌坐床边,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上芷蘅凄白容颜。
冰冷的触感,寒气似穿肠噬骨的毒药,心内如被一柄尖锐的刀反复剜割,割开曾经温柔脉脉的似火缠绵,形成一道深深伤口。
鲜血涌出伤口,涌出曾经或伤、或痛、或温馨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李昭南不解、不甘、不可置信!
芷蘅,竟会这样离开他?!
望着芷蘅安静的脸,如同酣睡的天界神女。
烟气沉浮,焚心似火——
她曾要他放她走,曾如此悲伤的避开他的眼神!
“放我走。”她曾说得伤心欲绝。
他说,“绝不!”
可是…他竟终究没能抓紧她翩然的衣袖。
温柔已不复,水袖断作古,浮云绵细,秋风悲曲,曾高歌的女子,如今安静的躺在一片锦绣里,一动不动,唇际似还隐隐噙着一丝笑,犹自倾城!
繁华…终究眨眼即逝。
芷蘅,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如今,我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你,这万里河山,这九五至尊,还有何意义?
倏然站起身,崭新的龙袍广袖拂落杯盏,碎了一地。
浓郁的药香,苦涩入心,芷蘅——
你,竟就这样离我而去!
身边之人颤颤的望着新帝哀痛的眼光,深黑不见尽头。
“杨芷蘅!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李昭南直指床榻上的女子,她冰冷的脸,不会再为之动容半分。
痛彻心扉,戚然间,苍穹之月枯冷,李昭南举头望月,月色竟苍白得如此凄凉。
他铮铮冷笑——
芷蘅,我们的情,弹指不过一挥间,却终是,长不过一瞬、短不过千年…
我…绝不会原谅你!
……………
帝王登基之日,杨妃芷蘅自尽于栖霞殿。
曾经沉鱼落雁之容,令花惊草败,如今风华消逝,徒留万缕悲哀。
李昭南下令大葬杨妃,倾城女子的葬礼,竟惊动了整个栾阳城…
一月薄风剪碎云影,那曾对云许下的誓言,终究一场空梦。
满城凄凉,白绫哀哀,栾阳城大街上,泱泱百姓林立街头,李昭南站在城楼,俯望目中万里江山。
华城死寂、落阳凄哀。
李昭南紧紧握住双手,芷蘅,我与你,终究无法逃过命运的劫数,我们…如花双生,彼此滋养间,已然深深伤害,无奈遥远天边、再不相见!
而那些曾有的苍白誓言,早已风逝在了深远的记忆里…
在你心里,这一份恨,到底是抵过了我们的爱、抵过了奈何桥、孟婆汤的阴森恐怖…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竟走得如此决绝!
今生今世,我不会原谅!
来生来世,我不会原谅!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第6卷 下部【涅槃卷】只恨今生相见迟 三年鏖战
大沅新皇登基,内忧外患,朝内有李稔愚忠之臣不断相逼,在外,北秦趁着大沅剧变,与齐豫、赣良、南楚组成联军,共抗大沅,李昭南得讯,决定披挂前线、御驾亲征。
临行,立孙氏如妍为大沅贞皇后。
孰料,这一场鏖战,一打便是三年。
虽李昭南得阿那国容嫣非公主倾兵相助,可三国联军强悍,南楚更是一支强援,一方战场此次安在南楚边界,南楚和连山山势险峻、奇峰陡峭,不仅如此,北秦还遣使前往漠北,以厚利挑唆汗国与阿那国关系,算计自北面对大沅进行牵制,容嫣非果然不得已非带兵回国,更只剩下大沅一支兵力,这一年尤其艰苦的形势,令李昭南不得不再次请出唐世言驰援南楚。
战备方面,北秦助南楚加固了城墙,更在城东、鸭绿水以及和连山山脉广大地区集结兵力,并大力加强城东防卫,以此作为第二道防线,企图封锁大沅水陆进攻路线和登陆口,并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在大沅粮饷匮乏之时乘机反攻。
自经历碧霄殿之变,天下皆知,中原第一大帮,佣兵数万的兴龙帮幕后乃是大沅新帝,于是这一次,霍敏没有掉以轻心,霍乘风便是忽略了唐世言的援军,方功亏一篑。
当然,还有那被霍敏称为祸国女子的女人。
山中,二月风涩。
杏花飞雨,血腥的泥土中,杏花成泥,凋零在无情的战火里。
大帐内,如今已是一国之君的李昭南,手持长卷,彻夜研看手中战图,烛色幽幽,跳曳陆离。
有侍人为李昭南奉上一杯热汤,李昭南喝了,那汤浓郁,色润泽,疲惫似乎消失了不少。
他抬头看侍人:“为唐公也上一碗。”
说着,转眸看向身边的唐世言,唐世言瞥他一眼:“什么唐公?陛下若再如此称呼,我便转身就走。”
唐世言虽拒绝高官厚禄,但李昭南准许他于宫中行走,封唐义公,民臣见之,亦要退避行礼。
李昭南笑笑:“随你。”
说着,望向手边汤水,那汤汁微晃,映出烛光幽幽的晕。
忽的,是谁的浅笑牵动心肠。
李昭南心中一颤,蓦然凝住目光,几乎起身刹那,侍人端着汤走进大帐,方令李昭南回神。
他迅速敛住心神,目光重归冰冷。
唐世言望着他,微微垂眼。
三年来,李昭南不曾忘记那埋身花冢的女子,那栖霞殿中徒然消逝的一缕香魂。
唐世言接过汤,喝了一口:“果然好汤,令人心神俱畅。”
李昭南心底微微一沉,三年来,这样无端端的错觉,始终缠绕着他,在朝堂、在寝宫、在硝烟战场。
可是,每一次,不过片刻短暂的一瞬,昔日红妆,阁楼独坐的倩影,早已不复…
之后,便是长久的悲伤,令他的心…更加冷如冰霜。
三年来,人们都道弑父杀兄一个不留的李昭南,变得更加残忍暴虐、冷酷无情。
可谁又知道,这些冰冷如铁、残忍如刀的背后,是铭心刻骨的伤痕,被深深掩埋在心的最深处。
“不知容嫣非可平息了阿那之乱。”李昭南岔开话题,唐世言却笑道,“陛下还是关心下自己较好。”
当今天下,如此这般与李昭南讲话的没有几个,唐世言是一个、容嫣非是一个!
“陛下,山对面燃起了浓烟,不知是否是联军放火烧山。”一名兵士突地跑进来,跪倒在地。
李昭南倏地站起身,龙眸寒光毕现:“什么?霍敏果然放火烧山?”
霍敏断了李昭南水陆,陆路有重兵把守,如今更放火烧山,是疯了不成吗?
转念一想,不会,这和连山毕竟南楚国土,若要烧山,必然熊熊燃烧数天不息,说不定会危及到南楚都城陌凉城!
即使霍敏肯,南楚国军范寻亦不会肯。
和连山险峻的山势,便是南楚天然屏障,范寻绝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
想必是计。
转眼看向唐世言:“走,出去看看。”
夜色下,群山苍莽,朔风簌簌。
李昭南战袍飞扬,立在番旗边观看,那浓烟虽滚,可终不见火光。
“唐兄看呢?”李昭南问道。
唐世言道:“疑兵之计,不足为奇。”
“可如今,联军断我粮草,时日长了,总归动摇军心,况且今日他出此一计,又意在何为?”李昭南凝眉望着远方,月色寒了眉目,他的眼里亦似有浓烟翻滚。
这一战,已拖得太长,军力耗损、百姓负重,若再不结束,只恐怕动摇国本。
那么自己这三年来的一切俱都白费了。
“许是一探虚实,北秦断我军粮草,时机把握恰当,正等着容嫣非公主被迫回国,而我已驰援南楚之后,突然转变策略,封山封水,要我军困在和连山中,自我耗损,哼,不愧与霍乘风是父子两个,使的手段都是一般。”唐世言蔑然道。
李昭南冷冷挑唇:“却只怕霍敏那只老狐狸比着霍乘风可精明老练得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曾沙场纵横、无惧生死的奕王变作了陛下,便顾虑重重了吗?”唐世言看着李昭南,李昭南眸色一暗,却随即微扯唇角,“这世上可与朕这样说话的,没几个。”
唐世言亦笑:“可对我唐世言发号施令的亦没几个。”
同样傲视不群的眸光相对,片刻,便是一阵朗声大笑。
群山嶙峋,回荡笑声冲霄。
战火在这夜里,似淡去了几丝惨烈…
因有霍乘风教训在前,霍敏此次对唐世言早有提防,待他驰援于此,方封山封水,彻底断了大沅后路。
而大沅此时动荡,断然无法找出合适之人,押粮至南楚。
新势力旧朝臣,两方拉扯不曾停止,这一次粮草能否想法运到南楚,对谁都是未知。
唐世言为做防备,不曾将山中人尽数带出山,此次传信回去,要苏占率人押粮到南楚。
可山中粮草毕竟有限,而自从三年前兴龙帮幕后乃大沅新帝李昭南后,兴龙帮便不便再做些烧杀打劫之事,即使只是杀富济贫,亦不免落人口实,但转做正当水陆生意,又颇为不易,这几年才有起色,勉强养着一山人,若自行购买粮草,想来并无那许多银钱。
三月桃花
唐世言知颇为为难,可终究还是提笔修书苏占,要他定要想法将粮草运往南楚!
李昭南亦在朝中留了李民,可李民无法调度粮草,且粮草调度,需粮草司张友加印,再由左右尚书批示方可行。
而此时朝中形势,天高皇帝远,李民…便望你可从中游说,密令,便是暂时屈就了孙守波,亦无不可!
风萧萧,二月料峭,春寒薄霜,不知再过一个月,这山中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三月,桃花飞似寒雪。
山风却依旧冷如腊月,馥郁桃花香弥漫几里长营,却了无生机。
大沅军队若不能熬过困顿的三月,想来这鏖战三年的持久战,便要以失败告终,那么大沅新朝亦岌岌可危。
天色微暗,哀草连天。
万物寥落。
粮草关系重大,更关系到此一战的胜负结果,若无粮草,李昭南纵再是生死不惧,唐世言纵再是足智多谋,亦无可奈。
大军已有三日未曾饱腹,一日仅一餐稀粥。
唐世言坐在帐中,凝眉看书,突地一名兵卫走进帐子,恭敬说:“唐公,有人送来一封信笺。”
唐世言抬眸:“什么人?”
“只是山里人,说是一个俊俏公子交给他,要他一定要面呈唐公的。”兵卫如实说。
唐世言凝眉,俊俏公子?苏占?将苏占与俊俏联系在一起,实在令人一身寒战。
唐世言打开信笺,只见娟秀小字行云流水,唐世言大惊,立时起身,青袍微荡。
信上说:子时,和连山顶,粮草齐备,只待接应。
短短几个字,令他震惊不已,唐世言豁然抬眼:“那人在何处?”
“正在帐外候着。”兵卫答道。
唐世言将信揣入怀中,只见帐口站着一个黑瘦的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谁给你的这信?你确信他是位公子吗?”唐世言望着那人,经他这样一说,那人亦犹豫道:“许…是,只是俊俏的很,文文弱弱的样子。”
文弱的俊俏公子?
唐世言扯扯唇,笑道:“好,赏他。”
说着,拉过身边骏马,跨马而上,风卷衣袍,山风剧烈,适才还阴沉欲雨的天,仿佛拨开了云日,见了碧色青天…
……
山中春日,总是来得更迟。
目穷之处,云海滔滔,人间天上,云霭空濛,绚丽夕阳为那晚云抹一层玫瑰色凝露。
仿佛便要落雨。
深山之中,却有桃花林深浓春意。
桃开添彩,斐云弄枝,盛世迎春。
那一身洁白的女子,立在纷纷如幕的桃林中,桃花落似薄雪,脱风霜而不萎,弃寒暑而弥坚,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粉黛红颜,媚眼酥心,轻丝绉纱隐现冰肌玉肤,长箫在手,一曲春意愁春风,回眸间,容颜傲世、风情千万。
唐世言策马而来,一身青袍洒逸,漾起满园桃花雪。
与那眸光一处,朗然目色便被桃雪渲染几分脉脉。
“果真是你,‘俊俏公子’。”唐世言望山色茫茫,微笑说。
那女子只是轻握箫管,静静立着,纤指跳动间,箫音便惊落无数桃花雪。
只是三年来,这箫声,始终悲戚如泣。
“我教你骑马,却不是要你冒死跑到战场上来。”唐世言望着那静默的背影,淡淡说。
那背影依然无声无息,在无数落花里,按箫而奏。
“你说,带来了粮草?”唐世言疑惑看着那纤瘦的背影,不可置信。
她只身一人走上这和连山山顶,怕亦非易事。
那女子转眸说:“山下十里之外有充足粮草,由李民与苏占看押着,我唯恐有失,故而先乔装上山,与你商量。”
唐世言半信半疑,他深知如此情势下,能弄到足够的粮草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她…又是怎样做到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唐世言看着她,她低头浅笑,“我能做什么?只不过变卖了当年的随葬品,那些个珍奇,换些粮草来还是不难,又叫苏占联络了李民,李民带一些人,苏占带一些山人,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唐世言却听得内心悲哀,他幽幽道:“你终还是放不下他…”
女子容色一颤,随而望向一方云天,云天低矮,在山间仿佛萦回做雪白霓裳。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云海滔滔,举起长箫,复又一曲动人心。
“陛下亲征三年,听闻朝中多亏孙守波震着,才不至内忧外患。”唐世言见她不语,便岔开话题,声色中有一丝试探,女子果然箫音一颤,随而缓缓放下箫管,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陛下有个什么,孙家亦会牵连,虽于粮草之事,朝中争斗不休,未有结果,但这一次在苏占通知李民,粮草齐备,只待出发后,李民之所以还算顺利的带兵押运粮草而来,也便多亏孙家相助,但孙家到底是个隐患,陛下个性,绝不会永远甘于受制于人。”
“我不懂。”唐世言凝眉问,“既然你心中如此明白,还如此在意他,为何当初却要选择离开?而叫紫樱通知我,写一封那样决绝的信给我,令我不得不答应与罗先生里应外合,偷梁换柱!”
女子目光一动,一片桃花落在眉宇间,浓了忧郁,她默然叹息,苦笑道:“唐大哥,若当时我不离去,你道我还可以活到今时今日吗?”
“他定会护你周全。”唐世言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