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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南俊魅的眼神,亦令芷蘅有片刻意乱情迷。
冬气习习,灌入芷蘅单薄丝袍,她迅速清醒,推拒他:“别…叫人看着…”
正说着,院外匆匆跑进一名侍从,身后还跟着一名内监打扮的人。
“奕王,宫中有旨。”侍从低声说。
李昭南无趣的冷下脸,看向传旨内监,内监一副卑笑,只低身道:“奕王,皇上有旨,传奕王杨妃入宫觐见。”
李昭南一惊,芷蘅更是一惊非小。
李昭南眉心紧蹙,冷冷审视着内监脸上每一分神情:“父皇传杨妃?所为何事?”
内监难为道:“这…呵,奕王奴婢只是传旨,皇上…确不曾吩咐为何召见杨妃。”
李昭南看向芷蘅,只见芷蘅秀眉轻凝,亦迷茫的望着自己。
李昭南轻轻拍了芷蘅的肩:“没事,我与你同去。”
“奕王…”
才一出口,内监便出声打断他:“奕王,恕奴婢多事,皇上吩咐,只传杨妃一人而已!”
李昭南犀利鹰眸射向他,内监不禁一个寒战,随即低下头去。
李昭南并不理他,拉住芷蘅微凉手指,向院外走去。
“奕王…”内监出声,李昭南回身目光如剑,“怎么?你要拦我?”
一句话,平静深沉,内监却吓得身子发抖:“不,不…只是…”
李昭南并不听他说完,转身而去。
芷蘅亦望着他,只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暖意融融。
近了冬,寒已透襟。
唯有被他握住的手,暖热无比。
心里,忽而安定许多。
似是只要有他在,莫说是皇宫内院,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
冬意意浓,茗花发,水仙负水。
巍巍皇城,在冬气中肃重庄严,冷风袭入芷蘅绣梅花枝衣领,芷蘅身子一瑟,李昭南看她一眼,李稔太安殿前,浓艳山茶冷香如玉,白玉阶台,冰冷犹若这寒冬时节。
“我便在门外等你。”李昭南目光亦似深冬,浓郁的寒,和无尽的担忧。
芷蘅宽慰他,柔柔笑道:“没事,皇宫内院的,能怎样?”
李昭南眼光瞬间黯淡,望向肃然的太安殿,低声说:“就是皇宫内院,才危险。”
他话里有话,芷蘅不解凝眉,李昭南为芷蘅紧一紧月白色隐花风袍:“去吧,我等你!”
芷蘅看着他,心内突而悲伤。
忆起曾经的自己,亦如李昭南一般,认为皇宫之中,是这世上最危险、最冰冷的一处!
她转身而去,目光流连。
李昭南望着她,她纤瘦的背影,一身素净月色,明明是如此清淡的女子,却偏何这般风华绝代?
李昭南握紧手中剑,环望宫宇,莫名有种紧迫感,扰乱了心!
却不知,这是否便是关心则乱!
……………
踏进太安宫,水仙花浓香馥郁。
太安宫是李稔寝宫,红帐低垂、流苏荡着幽幽茗烟香。
芷蘅略微不适,暖融融的一室温香,令她头有微微晕眩。
“杨妃来了?”李稔姗姗来迟,自帘后而出。
身边没有侍人,只他一人而已。
芷蘅微微低身:“参见皇上。”
李稔点头,步步走上龙腾红木躺椅,苍眉肃然,如这皓皓宫宇。
“杨妃,为何不问今儿个因何召你前来?”李稔目光在昏暗殿中意味不明,芷蘅莫名心中一紧,“芷蘅愚钝。”
李稔笑笑:“杨妃歌喉婉转,若天籁之音,果真是朕生平所未闻。”
芷蘅谦然道:“皇上过奖。”
她每一答都如此简洁清淡,不温不火,李稔凝眉走下躺椅,站在芷蘅身前,目光一分一分滑过她如雪容颜,芷蘅略微局促,垂眸不语。
“这样的美色,偏出奕王府,哎…”李稔话头一转,不知所云。
芷蘅举眸望他,一双秋瞳剪水,潋滟流光。
李稔目中有惊艳之色,杨妃他不是第一次见,可每每见到,却似风华更胜当初。
“你与昭南一起,也是这么冷清清的吗?”李稔更走近一步,衣袍便与芷蘅裙角相碰,芷蘅连忙后退,“不知皇上召见芷蘅所为何事?”
她声音中带着颤动,李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句,令她心跳如剧,他言行未免过于暧昧,目光未免过于放肆。
她背上隐隐生寒。
深宫暗谋
李稔却忽而叹道:“说起来,朕还真有些舍不得。”
芷蘅不解凝眉,李稔转回身,背对芷蘅:“那日赛马,杨妃一曲莺歌,令阿那国王子容行山念念不忘,你知道,昭南开罪阿那国公主,令结盟受阻,该当何罪吗?”
芷蘅一惊,大沅朝,奕王威严不容忤逆!
这是她来到大沅最深的感受,她望着李稔背影,他微微回眸,目光深暗,那一瞬而过的杀意却没能被昏暗烛辉遮掩!
李稔淡声说:“杨妃,若是得罪了阿那国,想必战火重燃,我军才经一番苦战,又听闻北秦联合了南楚、赣良,欲组成联军共抗大沅,若此时外患再起,只怕我大沅内外交困,不可抵御,且冬日苦寒,乃兵家大忌,不宜此时兴兵,你说…是吗?”
芷蘅身子一震,心惊李稔竟有如此一番言语,脑中顿时空白。
他此言何意?有威胁、有警告、有逼迫!
“皇上…”
“杨妃,若要你略做牺牲,与容行山一夜春宵,解我大沅此番之困,结万世之好,你可愿意吗?”
李稔打断芷蘅,一句话说出来,夹带着冬日凛冽的寒。
芷蘅顿时僵住,目光惊凝的看着他。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稔,李稔却冷笑着,打量她一身清素绝美:“于你来说,没什么的?不是吗?就如…你当初新婚之夜,亦可为北冥国诱惑昭南一般…”
芷蘅心一颤,那一夜的往事,恐将终生追随于她,在人们心中,她永远都是在新婚之夜,失身他人的荡妇。
芷蘅面无表情,只冷声说:“皇上,此事可问过了奕王?我大沅朝巍巍天朝,却需一女子以美色相诱,传扬出去,岂不令邻邦笑话?大沅国威何存?皇上颜面何在?面对中原列强,大沅可挥兵攻之,面对外敌番邦却畏惧如狼,又可是所谓天朝该有的姿态?芷蘅区区女子是小,大沅国体是大,芷蘅鲁莽,还请皇上三思。”
芷蘅微垂星眸,随而恭声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芷蘅先行告退,奕王尚在殿口等候。”
说完,转身而去。
方一举步,却被人自身后突地抱紧,芷蘅一惊,回首看去,只见李稔目中倏而流淌热烈光火。
他目光灼灼,似乎要将自己吞没:“若不愿,也并非不可,这是容嫣非公主的计策,若是你不愿…朕亦有办法推脱掉!如何?”
芷蘅大惊,急欲挣脱开李稔的怀抱:“皇上,请自重!”
“自重?”李稔轻嗅她身上淡淡幽兰香,双手不自觉收紧,令芷蘅不得挣脱,“何必这般假装?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天下皆知,你我效仿了唐明皇与杨贵妃,岂不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李稔用力扯下芷蘅月白披袍,绣傲梅寒枝的衣裙,勾勒女子绝好身量,李稔一见,更加焚心似火,转过芷蘅身子,向着娇美雪颜吻去,芷蘅侧首避开:“皇上,奕王便在殿口等我…”
“休要拿奕王压朕!”李稔目光如刀,狠生生盯住她,几乎捏碎她的细肩,芷蘅轻声呻吟,李稔却更紧了手劲,“奕王又怎样?呵,你以为昭南真的爱你吗?告诉你朕的儿子,朕最了解,奕王李昭南爱的人,只有他自己!难道你不曾听说,他曾亲手诛杀自己的发妻吗?呵呵,当时他与江沄的恩爱,可不比对你少几分!”
芷蘅身子大振,水眸凝结,她看着李稔,李稔面目扭曲,铮铮述说着当年往事。
江沄,这个名字被再次提及,重燃心内万千疑问!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与自己提到她!
“你不信是吗?”李稔挑唇笑着,唇边有岁月雕刻的清晰痕迹。
芷蘅看着他不语,李稔捏紧芷蘅手腕,将她硬生生拖到大殿门口,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昏昏天际,云霭低沉。
暮天下,白玉宫阶落满残香败蕊。
芷蘅望去,心脉却被突地牵扯!
泪眼中,只见阶台白玉柱边,容嫣非倒在李昭南怀中,李昭南并不回避,任由她靠在他的胸前。
那个曾威风凛凛的阿那国公主,那个曾英姿飒爽的巾帼女杰。
此时此刻,竟小鸟依人,一副温柔。
芷蘅心间剧痛。
昭南,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为什么要让她靠在你的胸前?
你有苦衷是不是?一定有,对不对?
虽是如此,可忍不住泪水落下,李稔冷笑道:“看到了吗?昭南可是远近闻名的风流多情?纵使你天姿国色,又怎样呢?”
深深一刀扎入芷蘅心中。
芷蘅深深吸气,摇头道:“不,不会…”
可眼前的一切,却不容她狡辩。
容嫣非娇柔的唇吻住李昭南,李昭南站着,一动不动。
精雕细刻的侧脸,雪山一般不可企及的桀骜,正在容嫣非的吻中一点点融化,是吗?
最后一丝希冀终于被骤然撕碎!
昭南,为什么你任由她这样抱着你?
难道,我们曾共同经历的,都不过虚妄吗?
是谁?在深牢大狱中,抱紧我?
是谁?守在我病榻边,三天不眠?
又是谁?口口声声对着一片云天发誓,无论是谁的命令,都绝不会娶容嫣非!
可是为什么?
昭南,在我极力相信,我也可能得到幸福的时候,你却无法推开你身前的女子?
一树山茶被风吹落,生命尽处,早已谢尽了曾经的风华。
忽的,有一阵异香拂过脸颊。
芷蘅身子立时虚软,沿着殿门缓缓滑下…
……………
凤承殿前
“容嫣非,够了吧?”李昭南的声音冷如寒冰。
他低眸看着她,身前的女子勾唇笑道:“风流多情的奕王,便没一点动心吗?”
容嫣非嫣红容颜,自负的微笑。
不错,容嫣非的确是极出色的女子。
可李昭南依然目色无光,冷冷看她:“只可惜,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
“哦?”容嫣非眸有流霞,璀璨如星,“那么奕王于杨妃,是动心还是痴心?是留情还是守情?”
“与你无关!”李昭南推开她,容嫣非却依然紧抓住李昭南风袍,“不想知道你心爱的杨妃身在何处吗?”
李昭南骤然回首望她,容嫣非淡淡微笑,轻捋秀发。
她容颜泛着嫣红,眸光却流露冬寒。
适才,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问他是否果真不会与女人动手?他不理,她便紧紧抱住他,扬眸看他说——不要推开她,否则便是动了手,那么便要与她决一胜负。
他不屑的任由她抱着,直到她吻上他的唇。
他知道,容嫣非在挑战他的忍耐限度!
“你说什么?”李昭南凝眉问。
容嫣非笑道:“我说,你不想知道你心爱的杨妃此时身在何处吗?”
李昭南鹰眸锐利,审视着容嫣非变换的眸光。
忽的,目光烁然,冷声道:“是你要芷蘅进宫,不是父皇?”
容嫣非笑笑:“不错。”
“芷蘅在哪儿?”李昭南声色淡淡,目光却犀利。
容嫣非冷冷笑了:“和我一决胜负,我自会告诉你!”
说着,面色一沉:“奕王,若是晚了,可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美丽的杨妃大概…”
她没有说下去,笑容玩味,转开话锋:“若是杨妃怎样了?你会如何?”
“我会杀了你!”李昭南言之凿凿,铿然有声。
“好,要的就是奕王这句话!奕王动手吧,不然休想知道你的杨妃身在何处!”
容嫣非墨发翩翩,自腰间拔出两刃弯刀。
李昭南淡淡拂她一眼,转身欲去。
容嫣非一怔,喝道:“李昭南,你不是要杀我吗?动手!”
李昭南唇角微挑,蔑然道:“你不会有机会和我动手,若是芷蘅伤了一丝头发,我…会将你一刀毙命!”
容嫣非心中一震,这个男人冷如雪山,狂傲不羁。
她咬唇:“好大的口气,那么我告诉你,你若不与我动手,只怕你堂堂奕王的女人,便要成了我的嫂子!”
李昭南骤然停住脚步,转身望她,容嫣非冷笑的眉眼,不似说谎。
天将晚,云收尽。
李昭南愤然转身,直向太安殿而去。
容嫣非连忙追上他:“她早不在太安宫了。”
李昭南丝毫不理会她,行至殿前,内监欲拦住他,却被李昭南锋利目光迫住:“杨妃呢?”
内监颤声道:“奕王,您不能进去!”
李昭南抓住内监衣领,铮铮重复:“杨妃呢!”
内监支吾不语,侧眼看向容嫣非,容嫣非冷冷嗤笑:“奕王何必如此想不开?”
李昭南看也不看她,错身而过。
容嫣非容颜顿时冷住,她气郁万分,从来,没有人会如李昭南这般一再的无视她!
不远处,只见李昭玉缓步走来,李昭南看他一眼,他眉间带笑,掩饰不了目光中的得意。
李昭南心思忽的一转,乍然一惊。
心里可怕的念头顷刻蔓延。
今日的皇宫,肃重中有几分压抑的空气,无端令人喘不过气。
先是李稔,再是容嫣非,现在,连李昭玉都出现在面前,难道…这些人都是事先串通的吗?
那么又有什么阴谋酝酿在这寒冬腊月的酷寒中?
“三弟,父皇有旨。”李昭玉淡淡说道。
李昭南冷冷看他,不语。
李昭玉早已习惯了他的桀骜与无礼,若是平时定然出言相讥,然今日却只是神情淡淡:“父皇口谕,杨妃暂且留在皇宫陪伴皇后,三弟自可先行回了,待五日后…盟约签订,自会将杨妃安然无恙送回奕王天府。”
五日!盟约!
容嫣非适才的一句突兀进脑海中——
若再迟一步,杨妃便会成为她的嫂子!
李昭玉得意的笑:“三弟,便先回吧,若是盟约一签,弟妹定然功不可没,到时候天府的威望便更进一层,大哥便先恭喜三弟了。”
李昭南心中浪卷滔滔,恨不能将李昭玉碎尸万段。
可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甚至没有领旨谢恩。
冬暮下,气息沉沉,流荡的湿冷潜伏在阴森森的天色中,笼罩整座皇宫。
李昭南回身阔步,向皇后凤承殿而去,途径容嫣非身边,冷冷一哼:“公主如此卑鄙行径,本王见识了!原来所谓草原巾帼女杰,不过如此!”
最后四个字如刀一般刺进容嫣非心里。
她追上去:“你不要含血喷人。”
容嫣非亦迷茫的望着李昭玉,他怎么会在这里?留杨妃五日?签订盟约?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只是叫李稔传杨妃入宫,佯装威胁,言容行山欲与杨妃一夜春宵,逼迫李昭南与自己动手。
可是…这些都是假的不是吗?
都是一个计策不是吗?
她转身看向李昭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昭玉玩味的笑:“公主,令兄见杨妃如此美艳绝色,只恐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父皇体恤令兄一片心意,便留杨妃于宫中五日,以结我两国万世之好,岂不两全其美?”
容嫣非大骇,握着弯刀的手骤然一收。
怎么会是这样?
她看着李昭玉志得意满的样子,忽的一阵急促的晕眩。
自己设计了一个局,可却陷入了另一个局中。
自己自以为聪明的设了一个计,却不想是被他人算计其中了?是不是?
她不过是因为任性、不过是逞一时意气、不过是心血来潮!
可是…
李昭南悲愤的背影消失前,她迅疾的跟上去!
从此改观
不行!绝不能是这样!
她容嫣非决不能被利用!决不能…背负着这样一个卑鄙下作的罪名,而成全了他人的阴毒计谋!
决不能!
………
夜将至,云低矮。
厚重的浓云包裹着清冷的凤承殿。
李昭南目光一聚,只见凤承殿前早有宫卫严阵以待!
看来果然有阴谋!
李昭南拔出腰间佩剑,一步步走上宫阶,月色凄冷,宫阶如霜,李昭南目光如同地府修罗,森森可怖。
宫卫们面面相觑,奕王威武,大沅无人不知。
虽宫卫不属军队,不归李昭南统领,可奕王威名在大沅已是神话,他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如今他一身严寒,步步逼近,宫卫统领邓东祥首先迎上:“奕王,此为后宫,奕王未经宣召…”
“走开!”李昭南寒剑横在邓东祥脖颈上,邓东祥面上顿时一抽,李昭南震开他,阔步向凤承殿而去。
宫卫齐刷刷拥在殿门前。
李昭南目光扫过去,如此训练有素的行动,显然是早有预谋,手中剑柄紧握,正欲上前,却被突地扯住。
李昭南回身看去,只见容嫣非目光坚然的望着他:“奕王不要去。”
“公主还有何指教?”李昭南甩开容嫣非,容嫣非却闪身至他的身前,“奕王,杨妃…不会有事,而你这样闯进去,擅闯后宫是什么罪,奕王该比容嫣非更清楚。”
李昭南冷冷一哼,拂开容嫣非,容嫣非高声叫道:“奕王,我哥哥容行山根本不在宫中,一晚都在馨馆歇息,我哥哥根本不好女色,你还看不出这是个阴谋吗?”
容嫣非一席话,终令李昭南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夜风下,容嫣非衣袂翩翩,从来眼高于顶的她,此时目光里竟有几分不易见的无力。
李昭南看着她,容嫣非道:“原本,我只是想要激怒你,才故意那样说的,也是我和皇帝串通了,要他陪我来演这出戏,但其实我哥哥根本整夜都在馨馆,我出来时,他还在和兄弟喝酒,即使我哥哥进了宫,我哥哥好酒不好色!对妻子乌兰此情不渝,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可是…这是个阴谋啊,奕王!”
容嫣非的神情急切,李昭南渐渐平稳了心态,他转眼望向凤承殿,凤承殿前,刀兵赫赫,自己也早看出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可这阴谋既是与容嫣非无关,那么…
这一切的谋划者便只可能是一个人——李稔!
李稔看似顺水推舟,实则用意极深!
李昭南望着夜色下庄严冷肃的凤承殿,这座宫殿,在他从小的记忆里便是一座金煌的阴森牢笼。
小时候,他无意闯入凤承殿,被罚跪于殿前七日,水米不进!亦曾记得母亲在殿前被打得遍体鳞伤,染红了殿前浮雕华丽的砖石。
他的母亲,便曾是凤承殿的宫女!
十岁,更因自己无意打碎了皇后的玉如意,被父皇鞭打,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这座殿宇,仿佛便与他一生的宿命纠缠在一起!
父皇,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是不是?你对我,终于没有半分父子情念,有的…只是纠缠不休的利益!
如今中原天下,大沅最强,北秦遭遇重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无法再与大沅抗衡,于是,我便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不是?
面对凤承殿,李昭南冷冷而笑。
他举步上前,容嫣非一惊再次拉住他墨色风袍:“奕王,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要去?不要去!杨妃不会有事!”
“公主难道还不懂?”李昭南转目看向凤承殿,“今天这里,我进去与否,都会有一场浩劫。”
他不相信李稔不会备下后路。
他若不进去,芷蘅的名节、自己的声望,无疑都会大损。
到不如进去,顶多落得个擅闯后宫的罪名,也到坦荡。
“况且,芷蘅还在里面!本王岂能独自离开?”还清晰的记得他说要等她,还记得她回眸的目光,可只是短短时候,他们便仅仅隔着一道门,而不能相见。
长剑寒了月色。
容嫣非不解的看着他:“你果真如此在意杨妃吗?我只听说奕王无情,风流成性。”
李昭南不语,容嫣非轻轻放开李昭南衣袖,李昭南提步而上,剑光烁烁,月色寒凉。
宫卫们互望一眼,邓东祥一声令下:“护驾、护驾!”
李昭南冷哼,护驾,多么严重的字眼?自己不过想找回自己的女人,便只在一声之间变成了刺王杀驾!
刀光交错剑影,李昭南以一敌十!
刀光里,他目光如剧,剑影中,他豪气万丈。
容嫣非忽的感觉眼前的血光里,李昭南的背影如此高大!
第一次见他,是在街上,他策马长街,风姿飒然。
那时候,她觉得他不过如此。
可如今,刀光剑影里,他的背影却陡然巍峨,似远远屹立的山峦,夜色里,更有一层奇异光彩。
容嫣非心思一定,豁然抽刀上前:“奕王,我帮你!”
弯刀在明月下晃亮耀眼,李昭南一惊,随即道:“你无须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