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乘风恨声道:“李昭南,你是如何逃出天牢!”
霍乘风为李昭南准备的天牢,乃齐豫最是隐蔽、最是牢靠之处,而守卫李昭南的兵士亦是精兵强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李昭南是如何身受重伤,逃出重围。
甚至,还可以放火,火烧齐豫皇宫。
此时,齐豫宫廷已然乱作一团。
四处逃窜的皇族宫妃,提了水桶冲出大殿救火的内监宫女,刀枪相击、浴血奋战的齐豫宫兵,一时之间,交杂在霍乘风眼里。
李昭南,究竟是怎样的人?
如此浩大的阵势,他是如何做到身在牢室,运筹帷幄的?
是预谋已久,还是…急中生智?
无论怎样,李昭南都是一个太可怕的对手!
李昭南只是看着他,挑唇笑笑:“霍乘风,你想法设法想得到我的女人,却没有管好自己的女人!”
霍乘风心内赫然一惊,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他指谁?素月吗?
“李昭南,便是如此,你以为你能逃得出这齐豫皇宫吗?我北秦十万大军恭候,奕王,你纵是插翅也难飞!”
“霍乘风,你错就错在,好大喜功、盲目自大!今日,本王便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谋事!”说着,长刀直向,烁亮的刀锋直逼霍乘风眼前,“谋事第一,便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霍乘风盯着李昭南,向后微微一退,身边侍从便齐刷刷冲上来护在霍乘风身前:“太子您快先走。”
霍乘风一声令下:“李将军,速速出宫,调集大军包围皇城。”
“不必了!”李昭南朗声道,“霍乘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令人污染我军饮水,令我军皆染疫病,我们便不能故伎重演吗?呵,只怕现在你的十万大军,能有一万还可动弹,便是奇迹!”
霍乘风身子一震,一股凉意自脚底直冲头颅!
李昭南,真真好似地府鬼魅,令人不得不由心生寒。
“太子…”
此时,一个女子声音远远自殿口传来,她一脸惊惧,苍白的面容,写满复杂纠缠的悔恨。
素月!
霍乘风目光阴森:“素月!这一切…可与你有关!”
李昭南的话响在耳际,霍乘风不由得紧紧盯住她,他不敢相信,自己原是部署周密、天衣无缝的计划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霍乘风,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的妒火,可以焚烧掉一切吗?”芷蘅微微挑眉,目光冷冷的看着霍乘风。
霍乘风一怔,只见素月立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太子,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啊…我只是想…只是想助李昭南逃走,带着杨芷蘅一起走,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霍乘风目光骤然一聚:“什么…你?”
素月虽仍是自己侧妃身份,可齐豫皇宫,她如何可以来去自由?助李昭南逃出天牢!
“太子,是她骗了我,是她骗了我!”素月直指向芷蘅,声色俱抖,“她骗我,她只想和李昭南逃走,不会伤害太子,我才趁那夜酒醉,偷了你的令牌,以你的名义假意进牢为你带话,将李昭南部下带进天牢中,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素月哭声连连,霍乘风这才忆起一月前的那晚,素月状似看破一切,与自己饮酒叙旧,一番恳切后,自己的确醉了!
“素月!枉我对你如此信任!”霍乘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素月几乎哭肿了双眼,“太子,素月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霍乘风手中剑锋一侧,芷蘅便是一声轻吟,霍乘风望着李昭南,殿外大火已然弥漫,眼看便要烧向兴安宫内。
最后一搏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霍乘风手中剑锋一侧,芷蘅便是一声轻吟,霍乘风望着李昭南,殿外大火已然弥漫,眼看便要烧向兴安宫内。
“李昭南,这一次,我霍乘风认了!只是我死!你的女人也要陪我一起死!”说着,霍乘风一挥手,身边死士一齐冲上,李昭南与大沅兵卫挥刀相抗。
李昭南眼看着霍乘风带着芷蘅向殿后跑去。
李昭南欲要摆脱战群,飞奔过去,可是脚下却被什么牢牢禁锢,低眼看去,只见素月匍匐在地,紧紧抓住李昭南双腿,力道之大,不似一纤弱女子:“太子快走,快走!”
霍乘风眉目一厉:“休要假惺惺。”
一眼方毕,便见他绕过廊柱,直向后殿,李昭南一脚踢开素月,急追过去。
只见后殿乃是通往二楼之处。
霍乘风带着芷蘅不知去向哪里!
自己与唐世言合谋,放了这把大火,计划最后烧到兴安宫,唐世言在外统领,自己冲进兴安宫救芷蘅。
只是他不知道,大火竟烧得这样快!
“霍乘风,你若是男人,便不要总用一个女人当你的保命符!”一语方毕,便有脚步声自楼梯上传来,霍乘风下楼一剑劈过来,李昭南横刀挡开,“芷蘅呢?”
“呵,李昭南,那便看你有没有命救得了她!”
言毕,冷剑已被烈火熏得火热,与刀锋碰撞出惊人的火花。
瓦石木屑裹着流火纷纷陨落。
李昭南急欲向二楼冲去,只是霍乘风困兽犹斗,纠缠不休!
李昭南再无心与他纠缠,一刀劈过去,刀刀致命。
霍乘风却以剑将李昭南逼开楼梯,二人缠斗至窗边,霍乘风趁着头上一块横木落下,一剑刺去,李昭南为躲避剑锋与滚落的横木,只得一个翻身跃下宫阁!
霍乘风跟着跃下来。
李昭南欲再度冲上楼去,却被霍乘风横加阻拦。
此时,雕梁玉栋轰然塌陷,仿佛脆弱的朽木,坠下高楼。
李昭南大惊,芷蘅还在里面,如此下去,定然性命不保!
巨大的心痛,倏然令眉目生冷。
他一刀挥过去,震得霍乘风手腕发麻:“霍乘风,芷蘅若有三长两短,我让你北秦数万人一齐偿命!”
一语方毕,但见一男子持剑而来。
“唐兄,这里交给你。”李昭南眼前一亮,将霍乘风甩开数步,霍乘风正欲追过去,便被唐世言横剑挡住,唐世言眉眼带笑,“霍太子,与唐某过过招吧?”
霍乘风一惊,眼前之人,他依稀记得,他乃是水陆贼寇头领!
他竟会与李昭南在一起!
心头再度火起,难怪李昭南可得到数万援军,难怪,可以火烧辽城!
素月所指的下属,难道就是唐世言吗!
混乱的嘈杂中,宫宇被火海笼罩。
巨大的恐慌席卷着李昭南的心。
他此生此世,许从未如此害怕过,会如这般…怕失去一个女人!
…………
《三嫁皇妃【完结】》第4卷 莫道不关痴与恨
芷蘅被霍乘风以腰间玉带捆绑在二楼,眼看大火迂回楼梯,蔓延攀爬而来,芷蘅拼命挣扎,来势汹汹的火焰轻易吞噬了整个宫宇,声势愈发雄壮。
芷蘅手腕被缚,剧烈挣扎之下,终于脱出,许是霍乘风并不真的想要她的命,并未将玉带勒紧。
大火已燃烧了她丈许长的鲜红嫁衣,芷蘅将外披脱下,一身淡淡胭脂红罗裙,反而轻便许多,她连忙向窗边冲去,焦烟呛口,仿佛五内俱焚。
她声声咳嗽,大火之中,她辨不清方向,辣眼的火焰烘烤着她的肌肤。
“昭南…”她拼命呼喊,无助的跑。
汹涌的火舌由楼梯、地缝流窜而来,疯狂的火焰几乎将她吞没。
忽的手指触及一处,被猛然推开。
扑面而来的清凉,令芷蘅清醒。
她定睛而望,正是窗子被豁然打开,但见夜色中,熊熊烈火燃烧着这座宫宇的每一处。
风助火势,草木尽凋。
她向下望去,只见李昭南正提刀而来。
满天流火中,她看到了生机!
“昭南…”芷蘅一声呼喊,正欲冲进火海的李昭南猛然举首,烟雾缭绕中,只见芷蘅惊惧无助的凄美容颜,探出窗外。
他心下一松,还好!
还来得及!
大火忽的冲出殿门,爆发剧烈的响动,整个兴安宫在火海中摇摇欲坠。
突地一根火木落下,淹没在烈焰中的兴安宫,开始塌陷。
李昭南连忙大喊:“芷蘅!跳下来!”
芷蘅一惊,向下望去,兴安宫二楼,高高在上,只是这样望下去,便令她头晕目眩。
犹豫之间,身后的火势汹涌扑来。
如云似雾般的绉纱裙裳被火焰沾染,她连忙脱下淡淡胭脂色绉纱,那身纱衣,便如纷纷凋谢的花瓣,顷刻化为灰烬!
李昭南见状,心知芷蘅心内的恐惧。
于是索性拔腿向火海里冲去。
“奕王,不可…”突地,有人拉住他手臂,回头一看,是李民。
“放开!”李昭南甩开他。
芷蘅见了,她知道,此时火海之中,楼梯皆已然化为焦炭,若是李昭南冲进来,只恐怕于事无补,他们二人皆会殒命在此!
她心一横——
这样的场景,亦依稀曾有,犹记得兴江大火,火海之中,她亦曾纵身跃下滔滔江河。
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而现在,站在楼下的是李昭南!
是爱她的男人!
她怕什么?
“昭南,不要过来…”她高声呼喊。
言毕,只余一身纯白色罗裙的女子,便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木芙蓉,翩然夜色里!
芷蘅纵身跃下高楼,李昭南连忙冲上几步,张开双手。
刹那,身后宫宇便如天塌地陷般倾倒,冲天火焰,只在眨眼间便摧毁了整座宫宇。
李昭南双手触及那柔软身躯的瞬间,大地似乎轰然下陷。
他紧紧的抱住怀中女子,就地翻滚,将女子牢牢覆在身下。
轰鸣声中,他缓缓抬起眼,只见怀中的女子一双惊凝美目望着他,泪眼如娑,却盈盈带笑。
还好,她毫发无损。
心中顿时豁然,他似乎…从未如此深切的感激上苍。
他们相对的眸光里,似已隔了千百年!
“奕王,您没事吧?”是李民焦急的呼喊。
李昭南站起身,将芷蘅拥在胸前,仿佛不是这样,她便会离他而去。
“我没事,霍乘风呢?”李昭南冷声说。
“在此!”只听唐世言悠慢的声音响起,已被五花大绑的霍乘风、赵金丰、赵康已被唐世言拿下,推倒在李昭南面前。
李昭南冷冷看着他们,霍乘风不甘的扬眸:“李昭南,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残杀无辜生灵,迟早…”
“你的手段又高明到哪里?”李昭南沉冷的声音,与身后蔓延的火势形成强烈对比。
赵金丰连连磕头下去:“奕王,奕王,我…我知错了,知错了,但求您饶我一命,我定当…”
李昭南抽刀直刺,只听一声尖锐,血光顿时刺眼:“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言毕,钢刀已穿透赵金丰胸前。
赵金丰双目圆睁,鲜血沿着唇角滑下,拔刀刹那,身子抽搐几下,扑通倒在焦裂的地上。
芷蘅连忙闭眼,脸颊深埋在李昭南胸前。
李昭南轻抚她长发,安抚她的心慌。
眼神却望向霍乘风,霍乘风亦目色如火。
“霍乘风,你…已不配做我李昭南的对手!”李昭南睥睨着他,冷傲而憎恨!
这个人,差点让他失去了芷蘅。
霍乘风毫不畏惧,只淡淡说道:“李昭南,我只想死得瞑目!”
大火依旧漫天。
李昭南冷笑道:“还不明白吗?你错就错在没有马上杀了我!而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我才得以与唐兄里应外合,你有十万大军又如何?到头来不过自讨苦吃,唐兄的本事,我想不必我多说,你亦该知道,令他得知了我所在,那区区牢房,可还能锁得住我?齐豫兵弱,唐兄只需带了我的三千精兵便可打进城来,而你可以与赵金丰串通,我如何不能与守城串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原也不难!”
霍乘风心中大骇,此时想想,芷蘅如此之快的转变的确可疑,只是自己急于操办婚礼,对她听之任之,其他的交给无能的赵康安排,的确太过疏忽。
他以为,只要李昭南在牢里便万无一失,他以为,只要芷蘅在他的手里,便是王牌!
他愤恨的看向芷蘅,芷蘅依在李昭南胸前,如一支弱柳,不能禁风,可在他的面前,她却永远冰冷坚强,如同一块不可动摇的磐石。
“我终究是被你算计了!”他看着芷蘅,芷蘅轻轻侧过眼,不语。
此时,大火借着风势,焦烟的味道已然浓郁。
忽的,传来浩大的喊杀声。
李昭南凝目望去,但见几百北秦死卫向这边冲来。
唐世言拔剑刹那,大沅军卫亦齐刷刷亮出刀兵。
“放了太子,否则,你们也逃不出这皇宫,咱们玉石俱焚!”说话的竟是素月。
月夜下,风起乍然。
撩起李昭南黑色裘袍。
霍乘风回头望去,只见素月一身纤瘦,领在众北秦兵卫之前,急匆匆而来。
他的心里,却依然恨她。
胭脂泣血
“你来干什么?若没有你,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霍乘风冷冷看她,几乎咆哮,望着一身狼狈的霍乘风,素月只是惘然落泪:“太子,素月对不起您,定用命来偿您!”
“不必!”霍乘风生硬别开头。
素月心中顿时陷落。
她扬眸看向李昭南:“李昭南,我素月不求你念我恩情,只求你可留太子一命,我素月愿代太子一死!”
素月说着跪倒在地。
李昭南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与霍乘风犯同样愚蠢的错误吗?”
长风卷起衣袍。
躲在李昭南怀中的芷蘅,瑟瑟发抖。
“昭南…”
“芷蘅,不要求情!”李昭南垂眸看她,目色如夜,“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说着,长刀挥舞。
芷蘅被轻轻推到李民身边,李昭南拔刀刹那,北秦死卫一拥而上,又是一阵惨烈的绞杀。
大火呼啸、冷风森然。
李昭南刀锋凌厉,凌傲入霄,刀刃过处,鲜血横流,血肉飞散。
芷蘅身子不禁一软,微微闭目。
李昭南边是挥刀,边是大声叫道:“北秦将士,本王念汝等一片忠诚、其心可嘉,弃暗投明,本王既往不咎,若负隅顽抗,杀无赦!”
话音落时,杀气腾腾。
李昭南亦知,如此漫天大火中,不可过多缠斗,不如招降!
北秦已然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无端刀锋一涩。
素月见了,连忙说:“休要受他蛊惑,奕王残忍,早已名声在外,保护太子,人人恩赏加倍!”
李昭南一刀劈向一人,却刀锋急停,刀下留人:“我李昭南向来惜才,你等可为北秦奋战至此,足见皆是精兵强将,本王以李昭南三个字保证,缴械不杀!”
风烈,寒重!
霍乘风因一女子而令十万大军沦陷,北秦人心中不无怨愤,如何能使众将再为其卖命?
此时此刻,李昭南如此气势,北秦军将声势完全被压制。
李昭南三个字,确是军中之信,奕王出言素来无悔!
果然,其中一人忽的扔下武器,另一人便随着扔下,霎时间,一直顽抗的北秦兵将,一个一个,皆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兵之上者,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昭南刀还入鞘,只见北秦众人纷纷拜倒:“我等愿归顺大沅!归顺奕王”
霍乘风一见,心冷下半截。
这就是自己一直暗中驯养的精兵暗人,五年前便潜伏于南越。这一次,他将大军放在山中,只带这上千暗人于齐豫皇宫,齐豫兵力羸弱,却不想,自己多年的心血亦如此轻易的付之东流。
李昭南斜睨着惊怒非常的霍乘风:“霍乘风,看在你亦曾是一条好汉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说着,刀光重现,手起刀落。
霍乘风仰天而笑,闭目受死,面目凛然。
这一战,自己输得彻底!却输得不服!
他只是,输在了好大喜功、输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一个跟她声东击西,一个对他虚情假意!
人说红颜祸水,可笑自己乃北秦唯一子嗣,一直不娶,唯一一次娶亲,却注定了今日之祸,第一次动情,却身之将死!
天意!天意!
芷蘅闭紧双眼,不忍猝睹眼前一幕。
残忍的声音刺破喧嚣火海。
皮肉撕裂,与钢刀拔出四溅的鲜血沾染夜色!
芷蘅微微睁眼,只见霍乘风狂笑的脸乍然拧紧,李昭南一刀毙命,他身子缓缓倒在地上,素月立时扑过去,痛哭失声:“太子…”
堂堂北秦太子,竟死得如此落魄!
壮志未酬、埋骨他乡。
芷蘅心里不禁一阵悲怆,她缓步走到李昭南身边,突然感到周身无力,只想要依靠他,躲在他怀里避风躲雨。
“我们走…”李昭南手中钢刀淌血,芷蘅步子虚软,依着他的身边,唐世言跟在身后,突见一分寒光凛冽,唐世言一声惊呼,“小心!”
李昭南警觉之间,回眸看去,却只见一刃暗器直向芷蘅而来!
他连忙抱紧她双肩,欲要越开,不奈,那暗器来势迅疾,猝不及防,正正扎在芷蘅肩头!
芷蘅一声痛呼。
李昭南连忙将她身子揽住,鹰似的眼,陡然生寒。
滔天大火,熊熊燃烧在身后,宫宇顷刻成灰。
而素月阴森的冷笑,在火光下,犹显得凄厉。
素月仰天而笑,那几乎扭曲的脸孔,张狂在大火滔天的黑暗里。
“杨芷蘅!你别想活得逍遥,活的自在!”说着,突地拔下发上长簪,扬手扎入自己喉咙!
星夜,火浓、风寒、血冷…
素月低眼看着地上的霍乘风,满足的笑了,柔软的身子缓缓倒在霍乘风胸膛…
生不能同寝死同穴!
烈烈风冷、滔天火海!
齐豫整座都城皆陷落在一片烧焦的晦暗中!
………
“芷蘅,你要坚持,要坚持住!”
李昭南策马,奔出火海中的皇宫,可他怀中的女子,却越发虚弱,气若游丝。
她的肩上,大片血红染透了雪白裙裳,那血发乌,李昭南只怕那柄暗器上,淬了剧毒!
他不曾想素月竟是带武之女,只是一个疏忽,便令芷蘅遭受如此重伤!
“奕王,我已令大军撤回,我们要到良江边,上了船方才安全。”风中,唐世言的声音高亢。
李昭南拥着面色如纸的芷蘅,他只怕芷蘅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她身本羸弱,这柄暗器上,又不知淬了什么毒,血色愈发乌黑。
“不能再等了。”李昭南忽的勒紧马缰,大军随之停住。
“唐兄你领人速速上船,我要先为芷蘅将毒汁吸出。”李昭南翻身下马,怀中的女子虚弱的一声轻吟。
夜色下,唐世言看见李昭南焦灼的目光,他怀中的女子虚弱得如同一片孤零的落叶。
“好,我会等你!”唐世言说着,叮嘱一句,“小心仍有北秦死卫追击。”
李昭南点点头,唐世言说得没错,虽然自己收服了那几百于齐豫皇宫的暗人,但北秦人众,其中必定不乏誓死护主之人。
自己杀霍乘风,以他尸体收降北秦大军,这势必大大打击北秦国。
那么那些忠心耿耿之人,更加不会放过自己。
疆埸离歌
可是芷蘅的伤刻不容缓。
他必须先将部分毒液吸出来,否则,毒液淤积,迅速侵蚀心脉,他只怕柔弱的芷蘅,无法坚持到船上。
他将马拴在树丛中,解开芷蘅衣裙,白腻细肩上,乌黑一片血色,月光寒冷,触目惊心。
“芷蘅…”李昭南轻声唤她,芷蘅神志不清,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昭南俯身,抱紧芷蘅身子,生怕稍候的疼痛,会令她挣扎。
他温暖的唇触上芷蘅冰凉的肩,污血淙淙,悉数进入李昭南口中,李昭南用力吮吸,再将污血吐出口中。
芷蘅轻声吟哦,纤手抓紧李昭南肩上衣襟。
月华冷得骇人,惨白月色,将夜笼罩。
远远的,传来纷纷踏踏的脚步声。
李昭南一惊,只见怀中的女子亦缓缓睁开双眼。
“昭南…”
“嘘…”李昭南将手指放在唇上,静静听着来人动静。
凌风傲停在树丛中,一动不动,多年随主人征战,似亦可察觉这不寻常的动向。
芷蘅美眸惊凝,虚弱的靠在李昭南胸前。
听得树丛外一声大呼:“给我搜,他们走的没那么快。”
与北秦亦有多年征战,李昭南识得那是北秦重臣明将军罗飞的声音,唐世言将北秦军队用药,想必此时虽不可尽数醒转,但终究有中毒深浅之分,便如霍乘风将毒投入大沅饮水中,亦不过令疫病害了一半军力。
若是北秦亦如此,想必尚有千军万马追捕而来。
“将军,太子已死,你我回去,想必也活不下!皇上不会放过咱们。”一人突而对罗飞说。
罗飞怒斥道:“你我食朝廷俸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未能护太子周全,便是你我失职!死亦应当!”
那人不再言语,李昭南心下一转,看来北秦军心已乱,人人皆怕连累获罪,这便好!
正想着,有人又说:“将军,那边好像有动静。”
李昭南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正一步步侵近,手指凌风傲的方向。
“芷蘅,抓紧我!”李昭南低低看她一眼,芷蘅点头,苍白的绝美容颜,被如水月光沁得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