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勇却喃喃,“他.....还是叶航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让很多喜爱我的朋友失望了,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表达歉意。
先是半副身家的经济官司,再是从不打针的孩子突来的肿瘤手术,年后,孩子恢复较好,本想无论如何也先把这个文写完,谁知四月母亲脑溢血突然过世。
期间我有上网,有看到大家的殷殷期盼,但很对不起,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真的很抱歉。
山有巅峰,也有低谷,低谷非我所愿,只能面对。
近期会尽力完结,但更新时间不定。
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47章 血池
地底深处,暗河潺潺,玉石金柱砌成的层层古室沿巨型裂谷而建,能工巧匠雕刻出飞檐叠瓦,朱藤窗棂,宅中软被厚枕,雅致富丽,只是那精雕细琢的窗棱外,不见半点光亮,反而黑雾缭绕,阴暗湿重。
铜鼎,烈焰,石室中炙热逼人。
原本鲜血淋漓的心脏在日夜炼制中渐渐变色,泛出淡淡金色。
隔数尺之遥,面色惨白的青年唇角带笑,轻轻捻起起一旁珍贵材料,以长勺添进鼎中后,手腕微动,极小心,极小心地调整着火势大小。
随着材料的添入,火势瞬间加大,炙热火舌如有形一般,开始绕卷着焰中事物舔舐。
心脏表层血色淡去,金色渐增。
盯视鼎中许久后,阴蓟终于收回目光,垂目掩下眼中的贪婪狂喜,踱步走出这间只有他才能进入的炼房,转进厚重石墙后的另一隔间。
这房间极干净,石壁以玉石镶嵌,地上铺着雪白厚毯,正中有一玉石平台,旁边层架上搁有玉盆等物,这般清简洁静,依旧掩不住屋内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息,阴蓟含笑走近玉台,朝趴卧石上,浑身不着片缕的女子柔声道,“好姑娘,你真是送了份再好不过的大礼给我。”
女子趴卧,呆呆望着他,眼神空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阴蓟将手浸入旁边的玉盆细细清洗,微笑道,“怪不得阴家的咒法对他全无用处,原来他身上被引过天火。”
他笑着叹息,“天火至阳无可比拟,世间阴晦自然不能沾染其身,按说,凡夫便是婴孩身上都有些许污秽杂质,绝无可能承受得起,这咒术闻所未闻,只怕天时地利人为,缺一不可,我那祖姑姑居然能做到,真是天纵奇才。”
“看来她真是极喜爱那家伙呢。”想到叶航未死前那英气勃勃,俊美无匹的模样,阴蓟突然有些遗憾,抬手覆上自己俊秀却略显僵硬,死人般惨白的脸颊,喃喃道:“真可惜,没时间将他的皮带回来......”
听了这话,女子神情呆滞分明已没有神志,不知为何,眼中竟缓缓流下眼泪。
“别哭了宝贝儿...”阴蓟伸手替她抹去泪珠,动作温柔无比,眼中却没有一丝人味儿,“当初答应过将你们做成灯让你二人永不分离,现下是不成了,他已死了好几日,纵是尸身还没下葬,那身皮剥下来也没有用了。”
看着女子越涌越多的泪,他唇角带笑,细心解说,“这剥皮吧,不能剥死人的皮,为什么呢?因为人死不出三息,全身就开始萎缩硬化,那皮太死就一点弹性都没有了,剥昏掉的人的皮呢,皮肤又太过放松不够紧致,做出的灯不美观,所以只有清醒地活剥才行,人一疼,全身就会绷到最紧,皮光肉滑,剥下来的皮才最适合......”
他悠然自得的说着,像是一位书画名家一面拈笔一面在客人面前介绍如何落笔才是最佳。
说完,他冰冷手掌慢慢抚上女子雪白细腻的脊背,啧啧赞叹,“你的皮就极美,一点疤都没有,定会是我做的最好看的灯。”
越想越是心情愉悦,收回手时,他忍不住含笑低头,在女子因冷意而起了细小疙瘩的美背上印下森冷一吻,温柔的低语犹如情人轻喃,
“好姑娘,且忍耐一下,待今夜我炼好那至阳宝物后,就来给你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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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室门瞬间,身后石门缓缓闭拢,封门符纸自动贴于其缝上,看了眼符纸,想了想,又抬手自袖中弹出一线银丝隐入符纸。
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万万不能被族人发现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阴蓟心情极好,悠然穿过炼室昏暗长廊,自底层旋梯缓步上行。
待到上层,平日里时常传出癫狂咒骂或哀嚎惨呼的间间石室,均是石门半开,已无半个能静下心来修习或炼药的族人。
大概,都疯了吧?
三百年来,寻不到续命人的族人年满四十即亡,族中死胎连连,十胎里仅能活下一两个,祠堂无故崩塌十数次,各种离奇灾难不断发生,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如今,偌大的屋群,所住的阴家人只有不到百数。
再不改变命轨,阴家就要灭族了。
那个被追踪了数百年的少女被抓回了多少日,族人就狂热庆祝了多少日,这会,只怕都聚在九层天的大殿外等好消息了。
只是,把改命的希望全寄托于那个活了三百多年的阴家阿离的身上,还是太天真了点啊。
阴蓟仰头,眯眼望向被黑雾笼罩的第九层宅府,苍白唇边浮出一丝冷意————
阴家的老祖宗,只怕,另有打算呢......
出了底层,长长石板街沿坡Z字形层层而上,每走几步,窄街左右两边高高的立柱上便自动亮起两盏柔灯,上到老宅第八层,巨大的山腹中,亮出了一条蜿蜒灯龙,遥遥洞顶仿佛有磷石镶嵌,在连绵灯火辉映下如浩瀚夜空一般,如若不去细看那灯上隐隐现出的血色,景观实算得上是绝美了。
上到九层,四周淡淡黑雾已有如实质,沾在肌肤上冰凉刺骨,黏腻甚重,古殿在雾中显得混沌不清,隐约见殿前黑压压一片人头,私下咬耳朵的话语在这幽深莫测的地底中鬼语似的飘来荡去。
阴蓟远远站定,细细听了一下,知晓今日殿门依旧没有动静,唇角微扯,却并不往里走,而是步到旁边一人多粗的殿柱后,像前几日一样,自袖中取出一片极薄,极光滑,却泛着淡淡血色,皮缎似的东西,他手指微动,很快剪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形,口中喃喃施咒,随后将之一抛,那人形忽如有生命般向黑雾弥漫的殿顶飘去。
人形薄皮隐入雾中,飘过殿前人群上空,落在森冷殿顶某处,无声无息地从那处细小缝隙间一点点挤了进去。
黑黝黝,阴森森,潮湿不堪,死气沉沉。
没有亮灯,大殿里面暗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转出后殿,才出现了一座奇怪的巨大石屋,没有窗,半圆的屋顶,石缝中处处爬着青苔,阴阴仄仄仿佛百年坟窟,黝黑的大门锈迹斑斑,隙边隐约透出了一丝血色微光。
这孤伶伶的一座死灰色的怪屋,若隐若现在阴冷冰凉的黑雾中里,神秘恐怖,简直不是世上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薄皮沿着石室飘行了半圈未发现结界,轻飘飘落在门缝处,没有一丝震动地,缓缓切进了石屋。
这是一间充满了浓烈的霉味,腥味,和死味的阔大石窟,角落层架上搁着世间难寻的各种珍稀药物,正中高台上放置一巨鼎,鼎身遍刻古怪符文,布置一如数百年前阴家老宅中的炼丹洞窟,不同的是,这处并无炉火,大鼎依旧冰冷沉重的立在那里。
贴满了符纸的布幔遮挡住最深处两丈见方的血红大池,偶尔微动间,才能看到浮浮沉沉浸泡在腥气冲天的血水中的清瘦少女。
衬着昏暗的烛光可见池周隔尺便焚香烧烛,香烛上贴满了刻有阴家私符的符纸,浓稠液体中,无数黑色细丝像有生命般在少女身躯上爬行缠绕,只剩一双纤手和一张冰玉似的脸还露在血水外,丝缎般的长发飘荡在血中,她就像睡着一样安详。
“砰.........砰......”
血池之上悬有一大红皮鼓,皮鼓边嵌有一圈颜色灰白的骨头,鼓膜不敲自动,隔许久发出一声低沉闷响,声音极微弱,犹如将死之人随时可能停止的心跳。
薄皮小心翼翼探身,头形处像是眼珠的两点凸起处咕噜噜转动了两下,阴测测的想窥探出石窟内的情形,这时内里传出细微的衣袍拂动的声音,那皮立刻伏地紧贴石板,不再有动静。
被黑袍罩住的干瘦身影鞠偻着,似乎有些吃力的抱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缓缓从里面走出,一步一喘,几乎只剩下残出的气,衣袍擦过地面,发出“嚓......嚓...”的声音,阴森又诡异,走到池边,她弯腰将怀中的东西往血池中抛去,“扑通”一声,血花溅起老高,那东西在血水中转了两圈,方缓缓沉下,原来是一个头上钉满了针的婴孩尸体。
血水翻涌,一阵凄厉惨绝的婴鬼哭声在血池中荡开,浸泡在血水中的少女身体倏地抽搐起来,苍白嘴角渗出血迹。
被黑袍罩住的头颅伏低,鸡爪般的老手颤颤巍巍地往少女白玉脸颊处摸去,干瘪指尖落在那柔嫩冰凉的肌肤上时,激动得发起抖来,
“...至纯至净...真是..完美...”黑袍下,枯哑老声碎碎念念,掩不住贪婪了几百年的欲望。
隔得太远听不分明,紧贴地板的薄皮悄然拱起往血池处挪去,却不想那看似空旷的大厅中间竟是设了结界,触动刹那,黑袍老妇发出尖锐斥声:“谁?”
一道阴风劈来,薄皮逃离不及被震至半空,瞬间“嘭”的一声炸成碎片,半空中掉落下两颗圆溜溜的带着血丝的眼球!
殿柱后,阴蓟掩目震退,后背“咚”地撞上大柱。
“嘶——”他扶额低喘,好半响才恢复了目力。
转出殿柱,他站在大门外,阴冷望向那殿宇最深处,轻轻磨牙道——
“......这老不死的...”
这时袋中有纸符微微抖动,他伸手夹出并展开,见符上显示数里之外正有人进入封石矿山,皱眉,伸手招来两个瞧见他后出来朝他行礼的族人,
“外头有人找来了,去看看,正值紧要关头不宜出事,如果是来求符的,吓走便是。”
族人恭敬称是,忽又问,“会不会是苗寨的人?”
“是又如何?”阴蓟挑眉,“苗人寨姥终身不得出寨,她那大孙被我重伤,孙女功力尚浅便是带人找上门来也不足为惧,阴家结界岂是那般容易被打开?过了今夜,便是苗人倾族而出又能怎样?有来无回罢了。”
族人闻言目露狂喜,点头飞身离去,阴蓟眯眼一笑。
待今夜子时那东西炼成,他便脱胎换骨,烈阳之下再不惧怕,若再能得到那个身心洁净得如初生莲花般的阿离,一个泣血,一个泣泪,生下的血脉将是何等优秀?阴家就可血脉重塑,辉煌再现,现下这些个扶不起的烂泥,扔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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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凛风雪中,荒山野路被雪铺成白茫茫一片,老勇几人艰难穿行其间,最前方叶航速度惊人,一掠便是几丈之遥,如遇荆棘断树或山石挡路,也不掠上翻过,而是以掌辟出劲风将障碍清除,方便后面三人紧跟,老勇一路只见各种碎屑四溅,直看得心惊不已。
急行了一个多钟后,几人见到了荒废好几年的封石村。
一到这里,雪势变得浓密,积雪将曾经到处都是矿石灰尘的道路掩盖,只露出半截枯萎的茅草,泥土路两边散落着一些灰色的木板窝棚,几乎都已毁败,一路穿过去,腐烂木屋中偶尔露出已看不出颜色的毛巾一角,弃在地上的塑料暖水瓶被风刮得微微滚动,荒凉,寒冷,吞没着这片早已没有人迹的地方。
风刮在脸上是刺涝涝的割痛感,衣服裹得再紧也没有用,每根汗毛都冷得快要得竖立起来,脏兮兮的半塌窝棚上塑料布被风吹出哗剥声,仿佛在召唤这几位不速之客钻进去避一避这快要冻到骨头缝里的寒,可这几人并不停留,匆匆踩着积雪前行,穿过窝棚区,那光秃秃的,坡度平坦的山丘另一面,便是传说中闹鬼的封石矿山了。
黑黝黝的矿山远看寸草不生,近看倒是零零散散长出了一些枯黄灌木,远光手电一扫,可见半山还有个未拆走的破旧井架,井架旁不远处,是一团黑乎乎暗影。
那就是镇鬼庙。
那两扇窗,像眼,那一扇门,似嘴。
门被风吹开。
像恶鬼张了嘴,随时等着吞噬自投罗网的人,然后,带他们进入森罗地狱。
第48章 镇鬼庙
小庙地处废弃矿山,只供镇压妖灵,是以常年无人打理,庙顶屋瓦上积雪满满,近看门窗漆色斑驳,十分陈旧,被风雪吹刮得眉毛眼睫都沾满了雪片的几人带着满身凛冽寒气,“嘎吱”一声推开庙门,一脚踩进。
内里全然黝黯,不到三十平方的大小,照明灯四下一扫就能看清所有情形,雷玲儿牢记苗人规矩,进门不用手电,而是亮起火折。
骤入庙门敌暗我明,亮火折其实是危险举动,但这小庙给人感觉实在太过幽森,光明在手,总胜过两眼摸黑。
火舌摇晃,爆出花火,嗤嗤作响,这全然漆黑的空间里,带着暖意的火光让人不自觉安心不少。
庙内空落,灰尘处处,却不似普通庙宇两旁立有神像罗汉,只在殿中心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面泛黄,上面结了不少蛛网,倒把刻字遮了个七七八八,殿内最里靠墙处摆了张大桌,桌后举头三尺之处,置有一口神龛,坛内奉着一个神袛,但身上罩着块褪色了的红布,看不见神像的模样。
庙门已关,但风雪依旧从门窗缝隙呼呼灌入,雷玲儿手上的火折被吹得将熄未熄,奇怪的是,神龛里那松垮垮的红布竟是迎风未动,看多两眼,便只觉阴森之气袭面而来。
“装神弄鬼。”老勇大步走向石碑,还差两步时身后有猫叫传来,他立即停下,隔了一臂之距微微俯身,用戴着手套的手几下将石碑上黏腻的蛛网拂开。
“这里果真跟阴家有关。”他嘿了一声。
只见发黄的碑面刻有朱砂描绘的“敕令”字样,周围全刻的是密密麻麻的扭曲花纹,碑下方的地板上则钉有三枚钢钉,钉尖朝上有些发黑,像裹了一层垢物。
“这上面是雄鸡血。”老勇指着钉尖上发黑的东西朝靠过来的王大头解释,“按乡下人的的说法,碑上刻镇鬼咒,碑下埋了鸡血钉,就是厉鬼也不敢踏过这道坎,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被钉住脚,然后被镇鬼咒打散魂魄,只是这纹跟那些乡下神婆们画得不同,倒是跟阿离姑娘惯用的符文一样。”
“这确实是阴家的咒纹!”雷玲儿以手遮风,将火折凑近细看,肯定道。
“这镇鬼庙是阴家人修的?”王大头皱眉,“既然矿工失踪跟他们脱不了关系,那阴家不就是这个‘鬼’吗?自己镇自己干什么?”
老勇收回抚在阴家符文上的手,“要隐藏自己,自然不想这片山区被过度开发,当年矿工开矿无意间挖通的那条矿道,有可能已接近阴家地界...”
“我明白了,阴家怕自己的老巢被发现,索性搞出了闹鬼事件!”王大头恍悟。
“苗,满,彝...山里住的少数民族大都信奉山神,相信万物有灵,对神鬼传说向来敬畏,出了事只会以牲礼重祭,以求宽恕罪过,外面人想进来查探反而会被当地人驱之赶之,就怕会惹怒了神鬼,他们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老勇叹道。
“矿山被封,这一带再无人敢踏进,阴家自然就继续不为人知了!”王大头哼哧。
雷玲儿接道,“但不知为啥子阴家又需要人祭,所以放出风声能供奉人祭的就能得到养鬼符,这地方虽然普通人不敢来,但时不时,还是有心存恶念的人会自动送上阴家需要的祭品...”小姑娘因为天冷脸色很有点苍白,说到养鬼符时弧度很美的红唇撇了撇,仿佛有点看不上的意思。
“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没找错地方就对了!”王大头激动得两眼发亮。
“老大...”他扭头,却发现叶航已不在自己身后。
这时内里一声凄厉猫叫传来,并伴有“嘭嘭”两声巨响,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掀翻落地。
三人立时起身。
却见里面那张大桌已四分五裂半,桌后神龛也被一掌震碎,露出被神龛挡住的无数条木板封死的矿洞入口,撕裂的红布散落一地,里面的神像被叶航从龛里拖出,这会他一只已烂出灰白指骨的手,正罩在那神像的头壳上,指骨轻颤,显示他愤怒已极。
小庙内,叶航杀意冲天。
“叶大哥!”雷玲儿迅速掠到叶航身边,伸手轻按上他的肩骨处。
掌下黑衣已被腐烂的血肉浸湿,摸上便是一手猩腻,黑袍内传来一阵骨骼轻错的“咯咯”声,雷玲儿脸色大变!
老勇和王大头也急忙赶到,惊见那神像并不是平素熟知乃至乡民所拜的各类神明,而是一尊极美极艳的女人雕像,白坭做成的脸上黑眉红唇,笑靥深醉,乍看竟跟阿离略有相似,却又配上一头白发,予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蓬!”叶航指骨一捏,檀木雕刻的头颅瞬间爆裂,美艳五官炸飞,身体掉落在地!
老勇惊诧,“这是谁?!”
“阿离.....祖母...”叶航抚胸弯腰,嘶声怒道。
原来竟是阴家族长。
“把自己的塑像摆在举头三尺处,还真当自己是神了不成?”王大头望着地上碎散的木渣冷笑。
老勇却已发觉叶航的不对劲,伸手去扶,“阿航?”
“——”叶航浑身抽搐,跌坐在地。
“你们走开!他快要毒发了!”雷玲儿立即将叶航扶坐起,火折往地上一放便盘膝坐在他对面,定了定神,扬起右手,指间闪出一根细长银针,然后猛然向他眉心穴位刺去!
“吼——!”叶航整个人突然身子呈弓状向后弯曲,仰头闭眼,发出一声痛吼!
罩帽向后掉落,露出他血肉模糊的脸,只见他曾经俊美的五官正像热蜡一般融化腐烂,颊骨间汁血淋漓,溃烂的牙床上牙骨狰狞,双手急速抽搐抖动。
迅速后退了两步的老勇和王大头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老勇惊呼。
“怎么回事?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雷玲儿左手银刀一挥,“唰”一声将叶航衣袍割开,露出黑衣下血肉厉怖的身体,接着她动作飞快,不断以银针准确刺入叶航天突,内关,郄门,膻中几穴!
银针入穴,每刺入一针叶航喉头就喀啦一声,雷玲儿动作一气呵成,小巧的鼻尖却因紧张渗出薄汗,“若不是心脏被挖,他身上有血咒是不会断了阳气的,现在阴家的血咒让他七日之内魂不离身,我们苗人的三蛇蛊又护住他身上最后一点阳气,所以他的身体才能随意而动,寨姥说七天之内找回心脏便能救活他...”
“要是找不回呢?”老勇盯着叶航胸口血洞,只觉喉头一阵发干。
先前已知晓叶航心脏被挖,经过极其惨厉,是苗寨的寨姥用蛊虫才将他的身体养到现在,七天内找回心脏才能救活他,但知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看到叶航惨不忍睹的身体和伤口,老勇才真正悚然。
结实健美的身体已严重溃烂,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腐烂深的地方能看见惨白骨架,烂肉处不断渗出黏液,像在融化一般,胸口,一个血洞几乎穿透前后,惨白的胸骨间隐隐闪着血色咒纹,三条细长却颜色艳丽的小蛇在伤口间缓缓游动,已是十分吃力。
阴家的血咒?苗人的三蛇蛊?
祖辈口中的奇闻传说他竟在叶航身上见到了,简直,不可思议。
只是,若找不回心脏,身体这样腐烂下去的叶航,会变成什么样子?
“蛇蛊最多只能撑七天,蛊毒发作他可能会爆体!寨姥也是第一次用三蛇蛊,他身上还有阴家的血咒,谁晓得会怎么样?好在血咒已经入了他的骨血,魂魄暂时不会离身,找回心脏就能肌骨重生,断指复长,只是时间不多了,过了今夜子时,他就是找回了心脏也恢复不了......”雷玲儿一边说一边扎针,银针使完,她轻摆手腕,腕间银铃微动发出叮铃轻响,随即她摘下手腕上常年佩戴的铃铛,凑近叶航胸口破洞处,小心翼翼将它旋开。
一只黄豆大小,通体赤红的蜘蛛从里面慢慢爬出。
清越铃声不断轻响,蜘蛛被引进伤处,三条原本已有些奄奄一息的小蛇闻到气味突然有了动静,纷纷朝蜘蛛游去。
“我养了十几年的蛊,也只够它们撑多一个时辰而已。”看着心爱的蛛蛊转眼间就被小蛇撕碎吞咽,雷玲儿眼中尽是心疼。
“那老大现在怎么样了?”站在叶航身后的王大头焦急不已,却又不敢太过靠近,脖子伸得都快断掉。
蛇蛊生气暂复,被插入数根银针的叶航痉挛渐缓,慢慢直起了后仰的头颅。
雷玲儿在他紧咬的牙骨处扫了一眼,抿唇道,“暂时撑住了,让他缓一缓先。”
暂时没事就好,王大头和老勇同时松了口气,又同时朝被劈碎的神龛后矿洞入口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