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夸,只是,算了,救督主要紧。说起这个,马进良同谭鲁子暗自觉得,那个女子才是怪物会使邪法,不然怎么没见几次,就蛊惑得督主不顾自己生死。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两帮子人为了一个结果,也就把从前的恩怨丢开了手,认真联起手来。
茫茫沙海要寻沙子容易,寻绳子却难,还是常小文回到龙门客栈下的地道里,找了布幔来,搓做几根短绳连载一起,慢慢放下去,虽离着那屋顶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凭着在场这些人的能耐,除了胡中玉,要平安落在王宫的屋顶之上,自是不成问题。
几个人先后落下,便是胡中玉也在常小文同谭鲁子的援手之下落在了王宫的屋脊之上,这一落下,各自就向四处查看,还是马进良眼尖,一眼瞅见不远处的屋脊上仿佛有个大洞,那是,或许,督主同那个女子就摔进了这宫殿之中。
马进良人虽粗豪,对着雨化田倒真是一片忠心的,也来不及同谭鲁子商议下,急急就朝着雨化田同顾少棠所在的那个宫殿掠过去,谭鲁子见他过去,自是也跟上,常小文叫到:“你妈妈的,想抢我和少棠的宝藏吗。”说了同老柴也跟了上去。
马进良是第一个掠进破洞的,他自是没想着底下是一片池水,为着落地稳,还使了千斤坠的功夫,这一来水花就大了,直扑在池边相拥的两个人,还亏得雨化田反应极快,拉着顾少棠退开丈许,这才没淋成落汤鸡。
“督,督主,女,女人。”马进良落下的瞬间已看清了两人拥在一起情形,心中警惕大作,完了,这一回督主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他也算得反应快,忙捂住双眼叫道:“哎呀,督主,水进到我眼中去了,我什么也没瞧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来,分明是直承他什么都瞧见了,顾少棠虽是江湖出身,到底也是女孩子,叫他这一叫可算是恼羞成怒,一抬手就是三枚飞镖射向马进良。
马进良捂着眼睛,却还是从指缝里偷瞧雨化田反应,一见顾少棠发镖打他,督主那里只做个看不见的模样,挪步闪开,他倒是闪开了,后面跟着落下来的谭鲁子猝不及防,腿上就中了一镖。
谭鲁子这腿上一中镖,自然站不住,落在水中之际双手在空中乱抓,跟着他跳下来的正是常小文,一只脚就叫他抓个正着,在空中就失了平衡,直直的落下来,正落在谭鲁子身上,把个谭鲁子直接就砸进了水中。

第 37 章

谭鲁子摔下来之际把个常小文也带了下来,两人就在水中摔了个面对面。常小文虽然豪爽,也是头一回和个男人这样接近,一下就跳了起来,谭鲁子也摇摇晃晃坐起来,还不及站起身,就叫常小文一把揪住领口,怒吼道:“你妈妈没教你别乱抓女人脚吗?”
“又是你妈妈的!”谭鲁子反手抓住常小文的领口,回骂道:“你妈妈没教你不要这样坐在男人身上吗?”
这话一出口,大伙儿这才看见虽然两人都还在水里,常小文却是坐在谭鲁子身上的,若是不看两人抓着对方怒吼,那样子实在亲密得过了头,便是夫妇俩也不见得能做出这样的姿势来。人人因此都静默无语,只余下常小文同谭鲁子两个维持着的姿势,大眼瞪着大眼,脸上却都是越来越红。
顾少棠在一旁看得实在忍不住,又怕自己笑出来,常小文会恼羞成怒,只得转过身去,把头埋在雨化田肩颈处,闷声偷笑。马进良虽也想笑,只是碍着同谭鲁子素日关系不错,不好意思再笑他,再者,他现在这样,一半还是他害的,只能背转身去,双肩不断耸动,显见得忍笑忍的辛苦。
雨化田觉得顾少棠的鼻息热热的吹在耳边,脸上也略有些红,又看见谭鲁子同常小文两个那样,实在也不像话,清了清嗓子道:“谭鲁子,起来。”
“是,督主。”谭鲁子听得雨化田吩咐,不敢耽搁,忙跳起身来,他这一跃起,常小文便坐不稳了,身子向后一仰,眼瞅着就要落进水里。若是半日以前,谭鲁子说不定会笑嘻嘻看着常小文落水,还过去加上一脚,问她还说不说“你妈妈的”了,此时看她要倒入水中,倒是反应极快,一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口中却道:“你妈妈的,站都站不稳,还出来闯什么。”
常小文出人意料的没有回嘴,只是红着脸看了谭鲁子一眼,便退了下去。顾少棠好容易止住笑,抬头看了常小文同谭鲁子这般情形,又把头埋了回去。
胡中玉下来的最晚,前头常小文同谭鲁子的情形他也没有入眼,只看着顾少棠那样自然的把身子转过去,那样自然地躲在雨化田怀里笑,只觉着鼻子上像被人揍了一拳一般,眼泪也险些落了下来,为了不叫人看出来,故意大声笑道:“常小文,这下你要嫁给这个男人了。”
这话一出口,常小文气急败坏要来打他,胡中玉也十分狡猾,就往谭鲁子身后一藏,常小文哪里还敢过去,只是跺着脚骂:“你妈妈没教你别乱说话吗,你出来,躲在人家后面算什么本事!”胡中玉从谭鲁子肩后探出个头来:“就不出来,出来给你打吗?”
顾少棠本来在笑,听得胡中玉这句,背脊不由挺直了,刚才自己和身前这个男子的样子也被人看了去,岂非也一样不嫁都不成了。想到这里,才惊觉自己正靠在这个男人怀里偷笑,脸上也红了,急急退开几步,瞪了若无其事的雨化田一眼,转过身去,一眼瞅见常小文半个身子湿透的样子,而这里除了自己都是男人,说不得要找些东西给她遮挡下,便想起昨夜雨化田给自己穿的斗篷,便要问雨化田借了去给常小文披一披,雨化田如何不明白顾少棠的意思,还不待她开口便道:“谭鲁子,你送她回去换衣裳。”他的衣裳除了她,谁配穿?
谭鲁子脸上红透,却不敢不从雨化田吩咐,常小文却不肯,便道:“你个怪物,我又不是你手下,凭什么要听你的。”雨化田微微歪一歪头,挑起一侧眉毛:“怪物?”
“不是,不是,督主,她乱说的。”谭鲁子一看雨化田这个神气就知道他不喜欢怪物这个叫法,生怕他着恼,忙一把捂住常小文的嘴。常小文被他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堵着嘴,挣扎着出不了声,只得随他跃了上去。
马进良过来给雨化田见礼,雨化田一指顾少棠道:“也见过顾帮主。”这话一出,就是向马进良确认了顾少棠同他们是友非敌。
马进良听了这话,再一想方才看到的情形,顾少棠射了几镖的事哪里敢放在心上,只是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属下”不对,“我”字无礼,盘算了半日,才躬身一礼道:“在下见过顾帮主。”顾少棠看了雨化田一眼,笑道:“大档头客气了。”
老柴见了顾少棠同雨化田这个情形,他是老年人,如何不明白,因见雨化田神情间对着自家帮主颇为回护,倒也乐见,过来给顾少棠见了礼,又见过雨化田。
顾少棠便道:“老柴,叫叔伯弟兄们都下来罢。”

番外之意外

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我本来喜欢的是那种俊秀的男人,就像顾少棠的那个男人一样,可是没想到。
第一次和谭鲁子见面,我们就打了起来,当然是我挑衅的,我不就是为了探探路么,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野蛮,居然还手,还过分到下毒。
你妈妈的,当我夺命无常常小文是吃素的吗?
我毒死了他们的一个人,眼看着要打起来,幸亏顾少棠赶到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比我还霸道,逼着人家喝毒酒,喂,那一喝会死人的好不好,人家肯定要和你急啊。
为了宝藏,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动手,所以,我去挑逗了顾少棠带来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啊,长得真是俊,中原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面如傅粉,唇若含朱,可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冰冷无波,我甚至觉得他想把我一把扔出去。
后来,他果然做了。
原来他是什么雨化田,原来他是朝廷的大官,他的功夫真漂亮,一个人对付我们这些人都不吃力,只是也太偏心了,怎么对着顾少棠就手下留情来着,不就是她脸比我白点,个子比我高点嘛,至于么,打得我吐血,连她一根头发也没伤。谭鲁子那个死男人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
再后来顾少棠就和雨化田掉下了山谷,我们下去找他们,谭鲁子,你妈妈的,你说你跳就跳吧,拉我脚做什么,害得我,嗯,那个坐在他身上了,全被人看见了。
再后来?你妈妈的,再后来我就上了贼船了,怪不得我妈妈说,中原男人不是好东西,她是那样上当的,我居然也是,一时糊涂就那样了。
算了,其实他人也不错,不和雨化田比的话,长得也算很帅,而且,而且中原人不那样说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现在我要和他回京了,他继续做他的西厂二档头,只是厂督已经不是雨化田,我觉得他知道,至于那个独眼龙,我觉得他不知道哎,他可没有谭鲁子聪明。

番外之 谁说我不知道

谭鲁子那个番邦娘们说我没谭鲁子聪明,我呸!
要是我没谭鲁子聪明,怎么我是大档头,他是二档头。要是我没谭鲁子聪明,怎么督主假扮风里刀的时候把西厂的人马交给我掌管,而他扮个客商还给人看穿了?
谭鲁子说我没他聪明,那是质疑我们督主的英明,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督主的英明在遇上顾少棠那个女人之后就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被她红口白牙说了那么几句居然就同意合作,督主哇,我已经布置好了人马,只要扫荡过去,龙门客栈立刻化为齑粉,片甲不留哇!督主哇,你怎么可以浪费我一番心血。
这个也就算了,督主,你怎么可以为了救那个女人就不顾你的万金之体,你要有个好歹,抛下我们这些西厂兄弟怎么办?以后东厂那些死太监欺负我们,谁被我们出头啊。
呃,那个谁,不要躲在角落里,你说我卖萌?什么是卖萌,我不懂,你不要以为你和督主长得一样,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只知道,督主是我们西厂人生的的导师,指路的明灯,哎哟,顾少棠,你这个女人怎么射我飞镖!什么,我说的恶心?这是我的心理话,你居然这样污蔑我,我,我要和你决斗!
呃,督主,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顾帮主那么温柔可爱聪明善良,我崇拜也来不及,我怎么敢和她动手呢。
终于要回京了,和我们一起回去的,是督主,也不是督主。督主说了,他最信得过我,所以,我一定会完成督主的交托,绝对不叫他老人家失望。
至于谭鲁子,你这个笨蛋和你那个番邦娘们正好配一对,督主不叫你知道这个秘密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哈。

第 40 章

老柴听得顾少棠吩咐,便走到屋顶的破洞之下,从怀里掏出一根铁筒,拔去上头盖子,就往空中一掷,但见铁筒一声鹰啸,窜得老高,就在空中爆开,绽放出老大一朵红云来。
雨化田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一眼顾少棠,笑道:“原来你的人马都在附近,怪不得你敢孤身前来同我谈合作。”
顾少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没有底牌,我怎么就敢与虎谋皮。”
马进良看得顾少棠召唤手下,便凑在雨化田耳边道:“督主,要不要我也把我们的人马唤来。”
雨化田看他一眼,奇道:“叫来做什么?”他出京是为着宝藏,可现在,既然是她族人的宝藏,她又想拿来安置她的族人,自是由她做主。
马进良听得这话,惊疑不定地看了顾少棠一眼,又看了雨化田一眼,不敢多说,躬身退在雨化田身后,只是摸不着头脑,这个女人论姿色也不是上上之选,怎么就能叫督主喜欢成这样?居然放任她把人马都召了来。就不怕她生了歹意么?
顾少棠看看马进良,知道他信不着自己,这也难怪,更是忠心可嘉,便向雨化田道:“不如,等我的弟兄来了,就叫他们搬珠宝,我同你。”她说到这里,雨化田便接口笑道:“我同你留在这里,互为牵制。”少棠啊少棠,怎么你说的话做的事,这样和我心意,叫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雨化田心中得意,笑得便张扬,眼角仿佛带了钩子,勾得人心跳,顾少棠看他媚眼如丝的模样,又当着老柴同胡中玉,脸上不由微微一热,瞟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马进良瞪着独眼看着几乎要不认识的雨化田,这个是督主没错吧?从他到锦衣卫再到西厂的这些日子,几时笑成这样明媚的?别是搞错了,那边那个脸色发白的才是真督主?
想到这里脚下不由微微移动,几乎要向着胡中玉靠过去。
便在此时,顾少棠的族人也到了,虽个个是汉人打扮,但一进得宫殿,无不神情肃穆庄重,向顾少棠行完礼之后,便站立不动。又待得片刻,常小文同谭鲁子也回来了。这一番来去,两人之间虽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神情间似乎已大有不同。那常小文嘴角带着笑,不时瞟一眼谭鲁子,谭鲁子故作镇定,脸上却有奇异的红色。
人既已到齐,顾少棠,雨化田,常小文,胡中玉等为首的几人便看了常小文得到的地道图,由常小文,谭鲁子,胡中玉等人按图索骥去寻找昔年大白上国的宝藏,搬到地面上去,雨化田同顾少棠果然留在最后。
顾少棠主动提出要留下来,一面是要叫雨化田的手下安心,一面是想看看这故国的宫殿,待得这番离去,怕是再来无期了。雨化田虽是为了宝藏来的,既然决定不要了,自然是随便顾少棠处理,她肯单独和他留下,自是对他全心信赖,这比什么宝藏都叫他喜欢。
两人如闲庭信步一般在宫殿里兜了半日,各自取了件事物,也是入宝山不空手归的意思,待得两人依着看过的出路图到得宫殿外头之际,却见地上堆了满满一地的…金子。
居然的金子,真难为他们这一会就搬了这许多出来。只是,这些金子便是全带走,又能值多少,宫殿之中宝石美玉不计其数,拿着又值钱又轻便,岂不是比黄金这种蠢重东西好上许多。
“蠢货”雨顾二人几乎又同时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说完这句,不免又对看一眼,这一回两人都是微微一笑,各自转回头去,一个向着马进良,谭鲁子道:“我既然同你们督主说了合作,自是不好叫你们空手而回,这些金子,二一添作五,你们分一半去。”一个向着胡中玉,常小文等人道:“你们走江湖发财不易,我既同顾少棠说好了同你们合作,也不能委屈你们,我的属下,拿些辛苦银子便是,你们八,我们二。”
两个当头的开了口,手下的自是毫无异议,这反也有了意见,一个只肯拿一半,一个只肯拿二成,倒也一时争执不下,还是后来各自退了步,西厂的拿四成,鹰帮的拿了六成,这才罢了。
不说两帮子各自搬金子,顾少棠瞅着他们忙,便从袖中抽出一把金鞘匕首来递给雨化田。雨化田接过,刀鞘上雕满了同顾少棠的飞镖一般变形的凤尾图案,抽出匕首来,只觉着手中匕首如一汪秋水一般,寒气逼人而来,显见得是一把神兵利刃。
“哎,我的飞镖好还我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没事转我的飞镖做什么,我们很熟么?
“哎,可是我喜欢。我喜欢的就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雨化田一般从袖中抽出一样事物来,递在顾少棠手上,“这个倒是可以还你.”
雨化田递过来的是一卷发黄的画轴,顾少棠狐疑地瞅他一眼,慢慢打开画轴,画上是个异族少女,那容貌身形乍眼一瞧,便有几分仿佛熟悉,竟是依稀有着顾少棠的影子。
“我看她和你有些像,想来该是你的先祖,我带了她的画像给你,也算一个念想。”。
顾少棠收起卷轴,却是微微一笑,双手一催内力,卷轴竟是在她的手中化作片片纸蝴蝶,随风而去:“从此之后,大白上国与我顾少棠再无半分瓜葛,我只是顾少棠。”
“雨化田,有一句话我说了,你若应得那自是再好不过,你若是不能答应,那么,我同你,只谈买卖,不谈感情。”
“你讲。”
“你是雨化田,我便跟你,你若是西厂厂督,那么从此你做你的高官,我做我的草民。”
“我当是什么事,莫非你忘了你自己说的话了?”
“什么话?”
“你说‘官场倾轧黑暗,雨督主不会不知道罢’我既然知道,好容易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次日,西厂队伍开拔,率队的依然是西厂掌印督主雨化田,只是二档头谭鲁子身边却多了个异族女子。
“喂,你真的要留下来?江湖路也不见得就是坦途。你可莫要后悔”
“有你在,什么地方去不得。”
“那他呢,他真做得了雨化田?”
“既然我都能做风里刀,他怎么就做不了雨化田?何况还有谭鲁子和常小文帮他。只是你,你答应我的事不许赖。”
“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我是雨化田你就跟我。”
“是啊,可是你现在是风里刀胡中玉。啊哟。放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好像是你先打算赖的,所以”
所以,江湖路远,□正好。

番外之兄妹

那边那个,粉妆玉琢的,笑起来眼角勾勾的,没事乱放电的,是我妹妹。
我妹妹这个习惯很不好,她不知道天底下色狼很多吗比如,对街那个,喏,就是那个,眼睛都放光了。
可是,我爹说,我妹妹像他,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配着一副铁石心肠。 他也好意思说他自己是铁石心肠,看见我娘就笑得花一样的不知道是谁;娘子,娘子叫得我掉鸡皮疙瘩的不知道是谁;有了娘子,儿女踹一边的不知道是谁。
哎,那个小子,你别瞧我妹妹了,会吃苦头的。哎哟,果然动手了,我说妹子哟,你能下手软和一点吗?那小子的脸都快抽成猪头了。
我这个妹妹啊,长得跟我爹脱个影一样,因为是女孩子又多了几分柔媚,简直漂亮得不像话,可是脾气,脾气哪里像我爹了,分明是我娘啊。只要冒犯了她,啧啧,就喜欢赏人耳光,甩得那个开心啊。
从前她甩人耳光,我那个爱护短的爹爹在一旁看着,现在,现在轮到我了,我爹说,我妹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就找我这个做哥哥的算账。
天啊,我才十三岁,我虽然是哥哥,也不过是比她早到这个世上半柱香都不到好不好,我命好苦啊。
我?我长得像谁?看见没,这些花,这些果子,都是那些小姑娘送我的,没看我长得风流倜傥,潇洒英俊到人神共愤吗!一样是掷果盈车,只是当年的卫叔宝又怎么及得上我俊朗矫健。
谁拿石头扔我!是娘啊。(爹啊,你管管你娘子啊,他拿石头扔你儿子,当爹的:活该!娘子,扔得好!)
这,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娘啦,知道啦,要论俊俏,儿子怎么敢和娘比,娘穿女装是大美人,娘穿男装,那是比爹,不是,是和爹一样英俊潇洒啊。
呜呜,有个护短的只护老婆女儿的爹的儿子命苦啊

番外之吃醋记

万贵妃死了。那个权倾朝野,宠贯六宫的万贵妃死了。
她一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依附在她这一棵大树上的官员们人人自危。
人人都说西厂厂督雨化田是万贵妃跟前的第一红人,他会怎么样?若是真的雨化田,凭他的心机武功手段,自是能全身而退,可现在京中的雨化田是胡中玉。
胡中玉,那个人啊,聪明有余,稳重不足,面临这样的大事,他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会不会,会不会就造了秧。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顾少棠不能不担心。
所以,雨化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顾少棠撑着头坐在窗前发呆的样子。
“娘子?”
“你说胡中玉这次会不会有事。”
雨化田挑了挑眉,她提胡中玉?也难怪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寻常,嗯:“你很担心他么?”这话怎么听怎么都透着酸气,可是顾少棠没察觉。
“嗯,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顾少棠的话音未落,脸已叫雨化田托着下巴抬了起来:“娘子,你和他青梅竹马哦?”
顾少棠拍掉他的手:“你早知道啊。”大白天的动手动脚做什么呀。
是啊,因为知道才介意啊,她从前的十六年,他一无所知,那个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嗯,这感觉真是不太好啊:“如果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和他在一起了?”她要是敢说是,我,我就捏断她的小脖子,这个女人居然还在笑,笑得还真好看哪。
“相公。”顾少棠勾勾手指,示意雨化田靠近点再靠近点
看着雨化田越凑越近的脸,顾少棠笑开,忽然一拳就打在雨化田腹部,虽然没用力,雨化田也叫她打得楞了,这是,做什么?
“我担心他是因为,他冒着你的名,你从前做下的事,也许要他现在还。还有,就是我和他,只谈买卖,不谈感情。”
是这样啊。雨化田笑得眼角勾起,娘子真是善良,小嘴红红的,真想亲一口。
他低下的头叫顾少棠的飞镖止住了。
哎,谋杀亲夫么?
“倒是你,和万贵妃秽乱宫闱是怎么回事?”他不提她还忘了,既然他翻旧账,那她也来翻一翻好了。
“没有,我怎么会喜欢那个黑了心肠的女人。”娘子身上香香的。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你是她跟前第一红人啊。”我看你怎么解释,顾少棠再次拍开雨化田的手。
“嗯。”雨化田侧着头想一想,对着娘子抛出一个媚眼,“那是因为,她需要为夫为她效劳啊。”
顾少棠顿时大怒,一把把靠在她身上的雨化田推倒在地,抬脚就要出门。雨化田半边身子一挨着地就跃起身来,从身后抱住顾少棠,顾少棠怒道:“脏死了,撒手。”一个肘击就打向雨化田腹部:“碰过那个老女人就别来碰我。”
雨化田一侧身避开顾少棠的肘击:“娘子,我什么时候碰过她了。她需要为夫为她铲除情敌,娘子,你想歪了。”嗯,小脑袋里坏念头真是多,要好好惩罚。
误会了?那,那“还有素慧蓉呢!”从前顾少棠不经人事不懂,等她和雨化田成了亲之后再想起那个柔媚的忽然失踪的女人之际,忽然明白了她看雨化田的目光,分明是情根深种的模样。
雨化田闭上眼,这个小女人记性太好了吧,怎么连那个棋子也拿来说:“她,她不过是棵棋子。”
信吗?其实顾少棠还是信得过雨化田的,不然也不能把自己交托给他,只是,只是凭什么他可以算旧账?要算老账,明明他的多好不好。
雨化田看着顾少棠不做声了,手一收就把她抱进怀里:“娘子。”
“哼。”
“你是故意的。”
“没有。”抵死不认。
“你看看你前面。”
前面的酸枝木镶螺钿半边台上搁着一架小小的八扇黑漆描金灯屏,漆光黑亮如镜,恰恰反映出顾少棠的半张笑脸。
被雨化田抱起放在塌上的那刻,顾少棠尚在惋惜,怎么就没忍住笑呢。

番外之花烛

纤白的手指在红缎的褥子上抓啊抓。
好紧张,比第一次拿飞镖射人还紧张。
呸,什么比喻!但是,但是是很紧张么,那个谁知道那个雨化田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睡觉打滚;比如,睡觉磨牙;比如,睡觉打呼。
顾少棠觉得自己蒙在喜帕底下几乎要不能透气了,掀开喜帕透口气应该没事的吧,嗯,就透一会。
顾少棠鼓起勇气掀起了头上蒙着的喜帕,呼出一口气来。喜娘忙过来说:“哎呀,新娘子,这个盖头要新郎官来掀的,自己掀,不吉利。”
“无妨,我和她都不讲究这些。”雨化田的声音就在这时在门前响起,顾少棠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立时就把喜帕拉了下去。
雨化田进门的刹那看见的是顾少棠把喜帕盖了下去的动作,和半张红得媲美她头上红色喜帕的半张脸,他的小娘子还真是害羞啊。
雨化田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秤杆,挑起了蒙在顾少棠头上的喜帕。虽然是见惯的容颜,可是在这一室的□之下,格外的妩媚。“娘子。”哎,这个称呼怎么这么顺心呢。
顾少棠听得雨化田叫了这么一声,一抬眼看见他又是那样勾着眼角笑,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膛里扑腾扑腾乱跳,什么娘子啊,叫得那么亲热,嗯,有外人呢。不由瞪了他一眼,她这一眼含羞带嗔,瞧得新郎雨化田心花儿也开了。
喜娘服侍着两人喝了合卺酒,笑盈盈看着这对新人,哟,瞧那新郎官,笑得眼角飞飞的别提多俊俏了,那个新娘子哦,乌溜溜的眼睛不住的偷看新郎,脸红归脸红,嘴角都是笑,她做了十来年的喜娘,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郎情妾意的新人。
所以,所以她还是快点走罢,别扰了人家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啊。喜娘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就留下了雨顾两人。
好尴尬…顾少棠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捱过来的雨化田,别靠这么近呀,讨厌,怎么她坐过去点,他就捱过来点,真是无赖啊。
“以后我们就是夫妇了,当然是要靠这么近了。”
“呸,哎,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
“ 拿走!”
“为什么要拿走?”
“你不是老实人。”
“ 嗯,这个时候我要是老实人,娘子你就该哭了。”
“那个,我才不会哭。”
“娘子。”
“嗯?”
“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番外之求婚记

老柴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红着绿的,下巴那老大一颗黑痣。
老柴楞了,这老太婆是谁?
媒婆看着老柴也楞了下,那个美公子可没说这顾小姐家有老太爷啊,这打扮仆役不像仆役的,长辈不像长辈的,这谁啊,看着我发呆,没见过美人么?
媒婆吴氏拿着帕子掩了掩嘴,飞了一个媚眼,笑道:“这位大爷怎么称呼。”
老柴看着吴氏这样,早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退后两步:“你找谁?”
“奴家是替雨公子给你们家顾小姐提亲的。”一提起雨化田,吴氏立刻来了精神,也忘了自己还站在门前,挥着帕子口沫横飞地开始夸雨化田,如何俊俏,如何有钱,如何温柔,如何多情,浑然未觉老头子退了下去,一个穿着鹅黄半袖下系月白罗裙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前,正负了手看她。
搞什么鬼,找了这么罗嗦个女人来唱他的赞歌,还俊俏温柔多情,我怎么不知道。顾少棠一半好笑一半好气的看了眼正施施然从门内出来的雨化田。
“顾小姐,怎么样。你就答应了罢。”雨化田笑嘻嘻凑在顾少棠身边,嗯,穿了颜色衣裳的少棠就是好看,要是穿大红的就更好了。
“雨,雨公子,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吴氏听到的是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伤风化,有伤风化!还没定亲呢!就是定亲了也不能住一块儿啊!真是,亏她还当这个雨公子是正人君子啊,太,太伤心了。
顾少棠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答应啊?”
“嗯,可是我请了媒婆了,你也答应过我的。”
“你请了媒婆又怎么样?我是说跟了你,可没说什么时候跟了你。”
雨化田简直想扑上去狠狠亲上一口,少棠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可爱呢,怎么能实话都说呢,你看,人家听得脸都绿了吧,要你再说我们俩没什么,看谁还信你。
顾少棠看着雨化田越笑越弯的眼,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转头,就看见那个媒婆一半儿脸白一半儿脸红的戳在,顿时发觉上当。
那,杀人灭口是不是还来得及?
未来的娘子,杀人灭口,你想也不要想。雨化田及时挡住打算扑过去杀人灭口的顾少棠。
看着一溜烟逃走的媒婆,顾少棠咬牙。
“雨化田!我和你没完!”
“那真是求之不得。”

番外之春晓

“哎哟,你轻着点,这样很痛的。”
“我已经很轻了,还痛?这样呢?”
“嗯,这样就不痛了。”
“娘子,看在为夫伺候得不错的份上,叫声相公来听听。”
“是你自己要做的,我又没求你。”
“叫不叫?”
“威武不能屈。”
“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啊,不要啊。”银铃一样的笑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你耍赖,呵我痒。哎哟,放手啊。一会丫鬟们要进来了。”
“那乖乖叫声相公来听听,我就放你起来。”
“别呵了,我叫,我叫,相公。”
“嗯,娘子。”
“走开啦,你看,才梳通的头发又乱了。”
“谁让你不肯乖乖叫相公的。”
一只喜鹊忽然就飞到了半开的窗棂前,探头探脑忘里瞧,状台前正坐着个小娘子,纤腰一握,穿着艳红的褃子,披散着一头如缎的黑发,她的相公站在她身边正替她梳头,菱花镜里映着两张年轻美丽含笑的脸,和他们背后那张喜案上还对没熄灭的龙凤双烛。

番外之孕事

雨化田这一世没料着的事都和顾少棠有关。
出京不过是为着宝藏,却在她身上落了一颗心这就罢了。
本来以为两情相悦,总能成眷属吧,还得等她满孝才能成亲,这一等就是一年多,四百多个日子,这也罢了。
既成了夫妇,那也就该恩恩爱爱,可是,雨化田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娘子少棠怀孕之后,他竟近不了身。
真是作孽,雨化田欲哭无泪。
起先只不过是他一靠近过去,少棠就吐得可怜,请了郎中才知道,原来是少棠有了身孕,孕妇对气味敏感,而他的娘子少棠,恰恰闻不得他身上的香味。
能更凄惨些吗?
他都不用熏香了,甚至把熏过香的衣物都扔了,可是为什么他一靠过去,他的娘子还是吐的厉害?
郎中又说,那是孕妇的情绪问题。
情绪?难道他的娘子心里喜欢的不是他么?
雨化田坚决坚定坚持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再后来,他发现,少棠似乎很喜欢吃咸鱼。
咸鱼…
好!为了能重回兰闺,雨化田忍了。
当他拎着串咸鱼再出现在他娘子面前时,又是惊喜又是伤心地发现,他的娘子真的不吐了。
顾少棠真不是故意的,从前她还觉得雨化田身上那股极淡的香气还挺好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之后,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哪怕雨化田扔了熏香和衣服,她还是觉得能闻到那股气味,忍都忍不住。
看着雨化田拎着咸鱼进门的样子,少棠的心有点疼又有点甜,她的相公可是有洁癖的。
然后,奇迹一般,她竟是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随着月份增加,少棠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她发现她的相公雨化田很喜欢摸着她的肚子窃窃私语。
少棠以为那是雨化田在和孩子说悄悄话。
少棠不知道的是,悄悄话是没错,可是雨化田说的是:小子,你敢折腾你爹娘,等你出来,小心点。

番外之 生产

少棠从来没觉得这么痛过,这种痛简直无法形容,那种要把人劈成两半的痛,一阵阵袭要来,叫她几乎窒息。
怎么没人告诉她,生孩子,这么痛。
她还是要生两个!
这都是那个死男人的错!
少棠恨啊,好容易痛的好些,她就骂一句:“雨化田,都是你害我。”“雨化田你个死男人!”
雨化田守在门外,少棠痛,他也不好受,里头一声声的叫,就跟一根根刺扎他的心一样,听得少棠骂,他除了认错还能做什么。
老柴看姑爷在他眼前转了几百个来回,不时回应下里头大小姐的怒骂,真是又好笑又欣慰,姑爷是真疼小姐的,从认识姑爷以来,就没见他这么慌过,脸白得都没有血色了。
也亏得少棠是习武的,身体底子不错,自怀孕以来,雨化田那真是什么补给她吃什么,生得倒也是顺利,从阵痛起,到第一个孩子出来,不过隔了四个时辰。
听得里头传来第一声婴儿啼哭的时候,老柴就听得咔嚓一声,再一看,紫檀木的条案已叫姑爷一掌按得断了。
丫鬟小鹤抱着小少爷出来见爹之际,雨化田半边脸笑,半边脸却在流汗
等到第二个孩子的啼哭声传出来,老柴只听得咕咚一声,再一瞧,姑爷已经载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该是姑爷这一辈子最丢脸的事了吧,老柴忍了又忍,这才没笑出声。
再后来,少棠知道了,她可是没客气,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雨化田俊脸通红,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没良心的小女人,他会晕,还不是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