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桓滚烫的气息喷在林嫮生耳边,紧接着就听见他讲:“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林嫮生的手掌下刚好是陆凌桓的心脏位置,能清楚地感觉到掌下心脏有力的跳动,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着挣扎也忘了,手上一松,毛巾就落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就在这个时候,被林嫮生扔在床上的煤球不甘寂寞地叫了几声,把林嫮生叫回了魂在陆凌桓怀里挣扎起来。叫林嫮生这一挣扎,陆凌桓也恢复了理智,慢慢地松开了怀抱,抬头摸了摸林嫮生滚烫的脸颊,把头低下去想去亲吻林嫮生的额头。林嫮生刚好反应过来,仓皇地退出浴室,退到自己床边捞起煤球抱在怀里,讲了句:“阿哥,你快点,我在楼下等你。”就夺门而出,没有听见陆凌桓在她身后重复了遍:“嫮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林嫮生到了楼下,章丽娟正看着阿珍阿娟摆早饭桌,看见女儿下楼了就迎了上去:“囡囡啊,侬起来了啊?”又一看陆凌桓没跟在她身后,倒是奇怪起来:“凌桓哪?”

听见陆凌桓名字,林嫮生就想起在浴室里的那个拥抱,有些恼羞成怒:“姆妈,我才是侬小囡啊。侬也不问问我为啥哭,睏得好不好。”

章丽娟对上林嫮生,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办法的,再说她也想知道林嫮生半夜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就赔笑讲:“是姆妈不好,那囡囡睏得好勿好?”林嫮生把脸埋进煤球的长毛里,闷声闷气地讲:“还好啦,后来就没做梦了。”章丽娟坐到女儿身边,抚摸着林嫮生开始留长的头发:“那囡囡到底做点啥梦,吓得这样,要勿要姆妈帮侬到玉佛寺求张平安符?玉佛寺的平安符很灵的。”

林嫮生从煤球身上抬起头:“姆妈,都什么年代了呀,你还搞封建迷信。”

林开愚从书房出来,正好听见林嫮生这句话,把报纸敲了敲女儿的头:“你们教授没告诉你们对未知事物可以不信不能不敬吗?”

林嫮生哼了声:“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神鬼啦,你捉个来我看看。”一转头看见陆凌桓过来了,倒是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生他气,“阿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凌桓几乎是本能地顺从林嫮生的意思:“是的呀,鬼神之说大多是愚夫愚妇自己吓自己的。”一看章丽娟表情,又补充了句,“不过有些事物,以现在的科学技术还不能给出合理的科学的解释,把它们归类与神鬼,使人有些敬畏心也是好的。”

林嫮生咦了声,想起自己还在生陆凌桓的气,就皱皱小鼻子,把头转向一边,又不理陆凌桓了。陆凌桓看看林嫮生的表情,谨慎地在她身边坐下:“嫮生,刚才是阿哥不好,你不要生气。阿哥以后会尊重你的意愿的,你原谅阿哥这一次好不好?”林嫮生瞟了陆凌桓一眼,要过了一回才点了点头,陆凌桓得着林嫮生的谅解,笑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林嫮生明白陆凌桓是为着他在浴室里的冲动赔罪,可林开愚和章丽娟哪里晓得,还以为陆凌桓是因为刚才没有顺着林嫮生的意思所以,多少觉着女儿太任性了,就是陆凌桓肯哄她,也不能这样寸步不让的,可是看陆凌桓高兴成那样,也不好教训林嫮生,只好算数。

陆凌桓在天一亮的时候就打过电话回家,吩咐管家把他隔夜准备好的衬衫西服鞋子都交给司机送到林家来,又怕惊扰了林家人睡眠,特地关照了晚一点,所以直到林家的早饭要吃好了,陆凌桓的司机刚刚把陆凌桓的衣裳送来。

陆凌桓借了林开愚的书房换了衣服,出来时林嫮生因为有早班戏,所以正和煤球告别,章丽娟少不了吩咐林嫮生下班不要乱跑,要等陆凌桓来接,林嫮生叫章丽娟念得烦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讲:“知道了呀,姆妈你再讲,我都会背了。”

第67章

因为林嫮生已经拉了陆凌桓走出了客厅,章丽娟也不好追上去再说,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林开愚讲:“侬看看这只小鬼呀,一点也勿懂事。我为啥啰嗦,还勿是伊自家,看看伊招点啥银,一个神经病算是进去了,剩下来个简直是疯子,幸亏有凌桓,要勿是伊处处保护周到,我睏觉也睏不着。”

林开愚放下报纸,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自觉遇到这样的事束手无策,就有枉费他在学术界颇有令名之叹。

杜森伯格滑停在明星公司大门前,林嫮生同陆凌桓讲了再会就要下车,手腕叫陆凌桓拉住了。“阿哥做啥。”林嫮生回过头,张大眼睛看着陆凌桓,她的眼瞳乌黑,巩膜几乎像婴儿一样的浅蓝。

陆凌桓的心在她澄澈的目光中暖得像一摊水,本来握在嫮生手腕上是手滑下去同她十指交扣,还有只手从林嫮生身后绕过去,托住她的后脑勺,身体前倾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在挺翘的鼻尖轻轻一吻,最后落在林嫮生唇上蜻蜓点水般一沾,就是这样林嫮生的眼睛也睁大了,条件反射一般地往后一躲,粉白的面孔慢慢地涨红了。

陆凌桓倒是没有再追上去,反而松开了手,林嫮生得着自由,立刻推开车门逃一样地下了车,回身关车门的时候看见陆凌桓眼里都是笑:“下午见。”林嫮生难为情地往四周一看,看没引起人注意,就对陆凌桓嗔了句:“坏人!”连车门也没关,转身就往公司里走,看林嫮生脚步匆匆,陆凌桓笑得眼睛都弯了。

林嫮生匆匆进了公司,劈面就撞上了陈岚。

陈岚生了一双桃花眼,就是不笑的时候也是含情脉脉的,可是现在看向林嫮生的目光却是冷冰冰地,一手撑着墙壁挡着林嫮生的去路,冷笑着讲:“林大小姐现在满意了?”

林嫮生奇怪地看着陈岚:“陈先生这是什么话,怎么我听不懂?”陈岚盯着林嫮生看了一会,终于放下了挡路的手,心平气和地讲:“林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做太绝,给人留一条活路,对大家都好。”

林嫮生性子娇气,叫陈岚这样指责,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眉毛也有点立起来了:“陈先生,我尊重你是前辈才在这里听你说话,可不是来叫你莫名其妙加罪名的。”

陈岚点着林嫮生讲:“好,既然你要明白,那我问你,许艳晴是有不对的地方,几次为难你,你换掉她的角色,这是你有来头有本事,我们无话可说。可是你叫公司停了她所有演出,难道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原来许艳晴现在落魄得厉害,明星公司开的电影不要说女主角了,就是女配角也捞不着演,只好拿基本工资。许艳晴又是红过的,门摊已经铺大了,所谓的由奢入俭难,自然辛苦。幸亏明星公司还算厚道,肯放许艳晴去诸如朝阳、五月花等小公司去客串几部戏,抽取的提成也可以忽略不计,不然许艳晴只怕现在住的公寓也租不下来了。

许艳晴在公司里和女演员们关系一直冷淡,唯有陈岚,因为和她常年搭档演爱人不讲,在戏外为了抢版面也常扮演情侣,日常天久的,多少有些感情,现在看许艳晴这样可怜,他又是个肯讲义气的,不然也不能在林嫮生这个新人被记者围堵时自告奋勇出头帮忙,现在林嫮生为难了许艳晴,陈岚自然要为她出个头。

虽然林嫮生从林开愚那里知道了想石野村自说自话地换下了许艳晴,可是许艳晴没有电影演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知道,眉头皱了皱,倒是不讲话了。陈岚看她不出声,自然以为她是心虚,倒是放软了态度讲:“林小姐,我以前也帮过你,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给许艳晴一条生路。我保证,她不敢再和林小姐叫板的。”

如果要放许艳晴一条生路,最好还是要石野村出面,可是林嫮生一点都不想同石野村碰头,所以林嫮生迟疑着皱起了眉头。看林嫮生不出声,陈岚逼上两步要去拉林嫮生,刚好白莉莉过来,就朝两个人中间一挡,似笑非笑地讲:“怎么,陈先生要暴力威胁吗?”

白莉莉是老牌子明星,又是从昆仑公司借过来的,陈岚也不好同她翻脸,只好苦口婆心地同林嫮生讲:“林小姐,你再考虑考虑,放许艳晴一马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呢?”讲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看着陈岚走远,白莉莉头也不回地同身后的林嫮生讲:“要是我呢,我就放人一马。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人逼到绝路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林小姐,你说是不是?”

林嫮生听白莉莉话里的意思,分明也认同陈岚的看法,许艳晴被雪藏是因为她的缘故,自然是气恨交加。可是将心比心来讲,换了她是白莉莉陈岚许艳晴,她也不能信她一无所知,所以心上对自作主张的石野村更加厌恶,彻底将他归到了疯子一路。她在原地冷静了一会,正要往化妆间走,公司老板任君柏的秘书脚步匆匆地跑来,一看见林嫮生就笑了:“林小姐,您在这儿啊,老板请您去趟他的办公室。”

自从林嫮生接了《未央宫记》这部电影之后,任君柏还是第一次要见她,自然有些奇怪:”我今天上午有戏的。”秘书就笑着讲:“已经和伍导演打过招呼了,您的戏会往后挪两场。您看,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林嫮生略微考虑了一回,想到刚才白莉莉和陈岚的话,尽管她不觉得许艳晴被雪藏是她的错,可是白莉莉也就算了,陈岚那边,明显是她不帮忙叫许艳晴有角色演他不肯罢休的样子。既然石野村不能去见,那见一见任君柏倒也是个办法,所以点了头,跟着秘书到了任君柏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打开的那一刻,林嫮生就看见石野村站在任君柏的办公室中间,架着金丝边眼镜的面孔上都是笑容。

林嫮生的面孔就落了下来,转身就走,任君柏的秘书正挡住了身后:“林小姐,石先生是这次的大投资商,您是这部戏的女主角,石先生就角色问题想和您谈谈。”

看见林嫮生的身影,石野村面孔上就有了笑容,好像没有看见林嫮生板着面孔一样殷切迎了上来,轻言细语地说:“嫮生,要见到你可真难,如果不是任老板给我面子,大概我还要遥望你的芳踪。”因为林嫮生不肯转身,石野村又叹息道,“嫮生,就看在我为你解决了许艳晴,您就不能对我笑一笑么?”

石野村自以为自己叫许艳晴落魄,比起陆凌桓和顾墨笙温吞水一样的做法来说,他才算是真正给林嫮生出了气,所以才到林开愚面前表过功,以为多少能感动林嫮生,哪里晓得,自那天以后,林嫮生进出明星公司,总是有人接送,接送的就是那个对上林嫮生就卑躬屈膝的陆凌桓,石野村怎么肯替人做嫁衣裳,所以亲自找上门来。他既然能叫任君柏雪藏许艳晴,自然能叫任君柏把林嫮生叫到办公室来和他见一面。

石野村不说这句还好,讲了这句林嫮生就回过了身,板了面孔同石野村讲:“石先生,你这是在为难我。”任君柏的办公室的门是向外开的,林嫮生这一转身就进了办公室的范围,秘书看她和石野村说上了话,就在她身后轻轻地把门掩上。

林嫮生一开口讲话,石野村已经欢喜起来:“嫮生,你生气了?我知道,我用白莉莉换下许艳晴是没经过你同意,可是我也为了你呀。我不想你被别人欺负,你知道不知道?许艳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一个贱人!她凭什么来挑衅嫮生你?她给你提鞋也不配呢。嫮生,对那种人,文明人的手段是没有用的,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看效果多好,许艳晴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所以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石野村和林嫮生说话时一直轻言细语,好像怕语调高一点就会惊吓到她一样,就连咒骂许艳晴的话,也是一样的温存,可就是这种态度叫林嫮生从心里升起一股子冷气来,脚底下往后退了几步,原本要斥责他的话也含在了口中,发不出声来。

看林嫮生不出声了,石野村笑得更加欢喜:“嫮生,你也同意我的意见了是不是?你也知道我是对你最好的那个是不是?顾墨笙算是什么东西?就是他现在喜欢你,肯追求你,可是如果他不喜欢你了呢,他的前妻就是例子啊,你不理他是对的。还有陆凌桓,嫮生,你太年轻了,你只知道他肯宠你,什么都听你的,可是唯唯诺诺,还像个男人吗?嫮生,那样的人怎么能保护你呢?你说是不是?”

胆子再大的人听石野村的这番表白都要感到害怕,何况是林嫮生这样娇惯着养大的小姑娘。理智上林嫮生知道要离开任君柏的办公室,可是两条腿发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石野村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

第68章

幸亏石野村走到林嫮生面前几步站住了,没有再接近,依旧是笑吟吟地笑讲:“嫮生,你一直问我,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以前我怕你觉得我荒谬所以不敢说。可是没想到叫你误会我精神状态不正常,所以我考虑下来还是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石野村的态度十分之温文尔雅,可是林嫮生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意来,勉强镇定着开口,希望能叫石野村冷静下来:“石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做精神不正常的人。只不过我们不熟悉,所以生疏一点是有的。”

听见林嫮生的话,石野村又往前走了两步,离着林嫮生不过一臂的距离,侧了侧头,眉眼都含着笑:“原来是这样,可是嫮生,你知道吗?你上次扔掉的那些玫瑰,都是我一朵一朵亲手挑的,玫瑰的刺把我的手指也扎出了血,可是你都扔了。。”

尽管林嫮生力持镇定,可是因为石野村这副姿态实在是太过惊悚,她的眼睛里也含了泪,要落不落的,还努力保持平静:“那是我不喜欢玫瑰呀。”

石野村一下子喜欢起来:“原来是这样!嫮生,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说了,我就不会误会你不喜欢我送花了。那你喜欢什么花?兰花?仙客来?百合?郁金香?马蹄莲?你告诉我,我会记住的。”

林嫮生的眼泪终于没屏住落下来,颤抖着声音讲:“石先生,伍导演还等我拍戏呢,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讲好不好?”

“嫮生,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呀,你哭我舍不得的。”石野村想伸手擦去林嫮生面孔上的眼泪,手刚刚伸上去就叫林嫮生条件反射地拍掉了。

“啪”地一声,林嫮生立刻后悔,怕石野村受了这个刺激,下头会做出更冲动的举动来。石野村看了看叫林嫮生拍开的手,反而道了谦:“嫮生,是我不好,我不该冒犯你,你不要生气。这样吧,既然你还有戏要拍,那我先送你下去,等以后我再把我们间的缘分告诉你,那时候你就会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了。”

讲到这里,石野村白净的面孔上都是深情,还走到门边亲自给林嫮生打开了门。石野村的一举一动叫林嫮生头发也要乍起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用气竟是支撑着她还能客客气气地同石野村讲:“那下回再说吧。”讲完居然还能保持着平稳的步伐从石野村身边走过。

门口任君柏的秘书看见林嫮生出来,还笑着站起身:“林小姐。”林嫮生要咬着牙才没对这个秘书骂出口,只是瞟了他一眼就朝门外走去。一出任君柏的办公室,林嫮生就从走变成了奔,因为怕石野村等她下戏,也不敢回片场,一路就朝着明星公司的大门跑去,一直跑到大街上才敢回头看一眼,看见没有人追她,才敢站住扶着路边的法国梧桐大喘气。

“嫮生?”耳边的一声招呼叫林嫮生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又要往前跑,手臂叫人拉住了,林嫮生又尖叫了声,转过身看也不看地挥手打过去,正好打在那人脸上。这一下林嫮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不光把来人的脸打得偏了偏,就是林嫮生自家的手也震得发麻。

林嫮生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顾墨笙,他的左脸上清清楚楚五个鲜红的指印。

顾墨笙是个不肯轻易放弃的人,虽然亲眼看着林嫮生和陆凌桓在电影公司前拥抱,到底做不到不战而败,所以打算到电影公司门口蹲守,想再同林嫮生说个明白,没想到看到林嫮生像背后有人追赶一样地跑出电影公司,自然关心,立刻下了车,想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只叫了声名字就叫林嫮生打了一耳光,用力之大,顾墨笙都能觉得嘴里有点甜腥气,大概是牙齿把口腔磕破了。

一看是顾墨笙,林嫮生原本紧张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两条腿一软就往地面上跪下去,还是顾墨笙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嫮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吓得这样?”林嫮生双手紧紧地抓在顾墨笙的双臂上,牙关都在叩响:“顾大哥,顾大哥,你送我走。快点。”

好象从来没有叫林嫮生拒绝过,又好像刚才叫林嫮生打了一巴掌的不是他,顾墨笙温和坚定地讲:“好,我们走。”林嫮生点点头,随着她点头的动作,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在顾墨笙的手臂上。可能是因为受的惊吓太大,也可能是奔跑花掉了林嫮生大部分体力,林嫮生只觉得双腿发软,竟是一步也挪不动。她打出生起就叫父母长辈们娇惯纵容,养得颐指气使,十分任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落得更急了:“顾大哥,我走不了了。”

顾墨笙抿一抿嘴唇:“嫮生,我从权了。”讲完弯下腰去在林嫮生腿弯上一抄,把她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向自己的汽车,司机早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顾墨笙把林嫮生放进后座,退出来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置上,才回身同林嫮生讲:“我先送你回家?”

林嫮生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光华公司。我要去光华公司。”听见林嫮生要去见陆凌桓,顾墨笙心上五味杂陈,要停了几秒才对司机讲:“光华公司。

雪佛兰发动缓缓从电影公司门口离开的时候,石野村从大门里踱出来,斯文白净的脸上满是阴云,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名字来:“顾墨笙。”

顾墨笙从后视镜里看着林嫮生哭得眼红鼻肿,心上钝钝地疼,小心翼翼地讲:“嫮生,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告诉顾大哥听吗?”林嫮生眼泪落在裙摆上:“他是个疯子,他真的是个疯子。”

顾墨笙从表袋里抽出手绢递往后座:“好孩子,没事了,现在你在我车上,那个疯子不会伤害到你的,别怕。告诉大哥,那个疯子是谁?”

听见”好孩子“三个字,林嫮生猛然一抬头,张大了泪眼看着顾墨笙,抽噎了两下才讲:“顾大哥,是石野村。”一想到石野村那看起来文雅温柔,实际上阴森可怖的姿态,林嫮生不禁抖了一抖,捏着手绢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筋也爆了起来。

林嫮生的这一抖叫顾墨笙看在眼里,真是想握着她的手好好安慰几句,可是顾墨笙也知道他和她关系一般,现在林嫮生又受惊过度,只怕他一伸手,林嫮生就又会尖叫起来,只好握了拳同林嫮生讲:“原来是他。嫮生,你有没有想过不要再拍这个电影?毕竟,你在电影公司不是最安全。”

林嫮生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可是大哥,我已经签过合同,现在不拍算违约的。赔钱不算还要被人讲我不守信用。”顾墨笙笑了笑,刚才叫林嫮生打过的半边脸肌肉一动就抽动的疼:“这点交给大哥解决,不会坏你名声的。”林嫮生想点头,到底还是摇了头:“不用,谢谢顾大哥。”汽车已经开到光华公司楼下,速度慢了下来,她看了眼窗外,“大哥,刚才对不起。”

顾墨笙不在意地笑笑,反而点点林嫮生的手:“我不要紧,倒是你的手怎么样了?”林嫮生垂下眼帘对自己右手看了眼,往背后一藏:“没事。大哥我到了,谢谢。”却是伸出左手去开门。顾墨笙看到林嫮生的动作,就对司机看了眼。司机心领神会,立刻下车替林嫮生拉开了车门:“小姐小心。”

林嫮生下车,谢过司机正要往进光华公司,余光里看见顾墨笙也下了车,不等林嫮生开口问,顾墨笙先讲:“我正好有几句话要和陆凌桓讲。”因为顾墨笙和陆凌桓都是生意场上走的,所以林嫮生也不疑心,“哦”了声就走进了光华公司。

以前光华公司上下都知道林嫮生是老板老师的女儿,老板又喜欢这个小学妹,所以看见林嫮生来已经客客气气了,现在得着陆凌桓吩咐,更加地殷勤谄媚,虽然林嫮生是哭过的一眼就看得出,可是谁也不敢对她的脸多看一眼,半低着头,一连串地叫着林小姐。

林嫮生点一点身后的顾墨笙:“这是顾墨笙顾先生,和我一起上去,可以吗?”她开口,自然没人敢说个不字,位于一楼的市场部一个襄理还亲自过来按了电梯。

顾墨笙的名字在生意场上也算赫赫有名,光华公司和顾氏公司的经营项目又有点重合,所以公司的员工都曾听过顾墨笙名头,看他和自家公司未来的老板娘一块儿来,老板娘的眼睛都有点肿,不免有些猜测,等电梯上去,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陆凌桓也接着内线电话,说是林嫮生和顾墨笙一块儿来了。顾墨笙对林嫮生的心思,陆凌桓再明白没有,听见两个人同来,眉头就皱了皱,等看见林嫮生眼圈鼻尖都是红的时候,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之后,陆凌桓一个箭步上来就把林嫮生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