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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美丽转过身来,盯着他问:“这样说来,你们准备出手了?”
阎王连连点头,说:“出手,出手,等玉帝的毒一解,我们就出手。”
胡美丽露出笑意来,伸手开启了机关,说:“别走,就在这里等着我。”
阎王松了口气。忙命老鬼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和点心。
秦瓜瓜听说阎王有事找他帮忙。跑得飞快。把胡美丽远远甩在了后面。老鬼亲自等候在阎王寝殿前。一见他就直接引到了藏宝阁内。
反是到过阎王藏宝阁地人。不论爱不爱古玩。都要瞪大眼睛赞叹一番。唯独秦瓜瓜。就跟没看见一般。直扑摆满点心地桌子。一手抓糕。一手抓饼。塞了满嘴。含糊道:“还是你好。有什么事。要打架吗?”
阎王暗想。我地府怎么没这样一员猛将。还会用毒。真是人才呀。
他把点心盘子往秦瓜瓜面前推了推。说:“瓜瓜。听说你善用毒?”
秦瓜瓜点了点头。递了块糕给跟来地胡美丽。
阎王又问:“那你善解毒么?”
秦瓜瓜不满地叫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制毒的人会不会解毒?”
胡美丽笑了一声。说:“阎王爷,您这可说对了,他还真是很多毒都不会解。也不是他不会,而是自己个儿把解药方子忘了。”
秦瓜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那只是少数情况…”
阎王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已经找人看过了,玉帝只中了一种毒,你只要知道这种毒的解法就行了。”
秦瓜瓜腮帮子鼓鼓地抬起头来,问:“玉帝中毒了?”
阎王爷点头道:“正是想让你去帮他看一看呢。”
秦瓜瓜大眼一瞪,把头摇得似拨浪鼓。说:“那不是个好东西,不去!”
胡美丽轻轻推了推他,说:“还是去吧,霓姑娘还需得靠他收拾,不然咱们在天上过不下去。”
秦瓜瓜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他向来不怀疑胡美丽的话,当即点了点头,拍拍点心渣子,说:“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阎王爷满面欢喜。道:“好兄弟,我马上就派人送你们去。”
秦瓜瓜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桌上的点心,阎王马上吩咐:“把各式点心都做上一份,送到秦公子的府邸去!”
秦瓜瓜笑容满面,拉起胡美丽跟着带路地小鬼直奔玉帝的行宫。
素贞在胡美丽家躺了许久也没见她回来,她想出门去找找,却浑身无力,喝口水都觉得直犯恶心,她掐指算了算。这个月的月事好像已经过了时间还没来。她心头一紧,又有些欢喜。难道真让管家娘子说准了,自己有喜了?
她摸了摸仍旧平坦的小腹,笑道:“不过是怀孕,又不是病了,怎么就这样娇气起来?”
她带着微笑翻身起床,扶着院门远远地唤孟婆:“孟婆婆,胡美丽没到你那里去?”
孟婆搅着锅里的汤,高声答道:“听说她和你家秦瓜瓜一同办差去了,恐怕今日是回不来了!”
孟婆终日守在桥头,消息最是灵通,她说是办差,那十有八九就是办差去了,素贞慢慢皱起了眉头,阎王指使胡美丽那是指使惯了,可关着秦瓜瓜什么事?她越想越不对头,披了件衣服,扶着小腹慢慢走到藏宝阁。
虽然阁中只有阎王一人,但素贞一进门就感到了气氛的不同。
她走到阎王跟前,他却有些不敢抬头看她,素贞心中咯噔一响,开口时声音居然有些发颤:“出什么事了?”
阎王惊讶地抬头看她,问:“你居然已经知道了?”
素贞地睫毛忽闪了几下,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说:“难不成你还想瞒我?”
阎王捂着脸埋下头去,支吾道:“我对不起你…”
素贞勉强笑了笑,说:“别说这样的话,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了呢,快告诉我,胡美丽和秦瓜瓜到底怎么样了?”
阎王埋着头不肯说话,素贞只好唤来老鬼,问他缘由,老鬼见阎王默不作声,只好说道:“李夫人,阎王爷也不是故意的,他是没料到,不过这事儿也真是奇了,秦公子制的毒药怎么就让玉帝给中招了呢?”
素贞大骇,一把抓住老鬼的手腕,急问:“你的意思是,玉帝中的毒是秦瓜瓜制的?”
老鬼点了点头,素贞又问:“那这毒可是玉帝吃了什么东西后中地?”
阎王猛地抬起头,和老鬼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知道?”
素贞颓然坐下,说:“我就知道那瓶毒不可能自己无缘无故丢掉的,肯定是被什么人偷了去。”
阎王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急,仔细想想。本王就奇怪。秦瓜瓜一直住在青城山,他制地毒怎么会到玉帝那里,你这样一说我倒有些明白了,原来这毒还是从天庭来的。”
素贞定了定神,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突然想起那个带了“千里眼”、“千里耳”印记回来地家丁。她把桌子一拍,惊道:“难道是她?”
阎王和老鬼齐声问道:“谁?!”
素贞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咬着牙说:“还能有谁?”
阎王一点也不奇怪,说:“我们也猜想是她,毕竟只有她想着那帝位。”
素贞看了他一眼,说:“想着帝位的倒未必只有她,那羽姑娘的心思不比她少,不过她更会掩饰罢了。”
阎王摸着胡子来回走了几圈,吩咐老鬼道:“去。叫盯梢的人加上羽姑娘。”
素贞摸了摸肚子,居然觉得有些隐隐作痛,她忙把背靠在椅背上。轻轻问道:“树生在那里,想必没有为难胡美丽和秦瓜瓜吧?”
阎王嘲讽地一笑,说:“你猜玉帝怎么说的?他说只要树生能找到生子秘方,这事就不予追究了。”
素贞低头看了看自己地肚子,说:“玉帝竟如此重男轻女?”
阎王笑道:“他哪里是重男轻女,是怕担了教女无方地恶名!”
素贞恍然大悟,说:“也是,明眼人都晓得,这下毒的不是霓姑娘就是羽姑娘。就算他认为毒是秦瓜瓜下的,那也是受了他自家女儿的指使。”
她冷笑一声,又说:“看来咱们倒是沾了玉帝女儿的光了?”
阎王见素贞不时摸着小腹,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便说道:“你也是成了亲的人,想必知道这生男生女,哪是人自己说了算的?这明面上是要卖树生一个面子,可万一要是生子秘方找不回来,或者找回了秘方却又没有效…”
这话把素贞吓出一身冷汗。她急得站起身来,说:“这可怎么办,那树生不是很危险?”
阎王敲着桌子说:“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下毒地人自己承认是他偷了你地毒。”
素贞想了想,问道:“阎王,你可知天庭的醉不归?”
阎王用手比划了几下,说:“天庭最大地酒楼,本王怎会不知,据说他们弄出两道前所未有的新菜。本王还没去尝过呢。”
素贞又问:“那你可知那醉不归的老板是谁?”
阎王理着胸前的胡子。说:“差不多的人都知道,醉不归背后的老板就是玉帝的亲妹妹。昌元公主。”
“那你可知,这位昌元公主是与霓姑娘走得近呢,还是与羽姑娘走得近?”素贞托着腮若有所思。
阎王有些疑惑,看着她说:“依本王看来,昌元公主自然是与霓姑娘走得近,可这有什么用处?莫非,你与昌元公主有交情?”
素贞面露笑容,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说:“那你就不用管了,我且去当一回说客,等我回来再作打算吧。”
素贞走到机关处,阎王有些不放心,叫住她说:“素贞,容本王多问一句,你可是有了身孕?”
素贞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估摸着是有了,等我找了大夫来诊过脉,再去通知树生。”
阎王爷忙过去拉她回来坐下,说:“那你还乱跑什么,要是你有个闪失,本王如何向树生交代?”
素贞挣脱他地手,说:“可我得去找昌元公主。”
阎王想了想,唤来老鬼,说:“去,拿本王地帖子,去请昌元公主来地府叙叙旧。”
“叙叙旧?”素贞坏笑道,“莫非你与她…恩?阎王竟有些脸红,作势欲打,素贞忙求饶道:“我不过是佩服你,与谁都有那么点子交情。”
阎王转了笑脸,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本王是谁。”
阎王地帖子果真好使,晚饭时分,昌元公主竟带着满桌子地酒席来到了地府。还没进门,素贞就听到了她爽朗的笑声。
“阎王,好久未见,可还想念我醉不归的美食?”昌元公主一身家常衣裳,满面带笑走了进来,不等阎王开口。就指使着下人摆起酒席来。
阎王却有些扭捏,中规中矩地行过礼,站在一旁竟有些手足无措,都忘了把素贞引见给公主。
素贞眼看着阎王指望不上,只好自己走上前去,向昌元公主行了个礼,说:“公主,久闻大名。”
昌元公主虚扶一把,笑问:“你是?”
素贞报上姓名。昌元公主微微有些惊讶,拉起她的手端详起来,说:“原来是你。我还没谢过你的那两个秘方,今日总算是见着了。来来来,正好我带了酒席来,就先让我敬你一杯!”
素贞也不推辞,与公主一同入席,先同饮了一杯。
公主见阎王还呆立一旁,不禁笑道:“阎王,我可是反客为主了,莫怪莫怪。”
阎王忙走到客座坐下。道:“哪里话,哪里话。”
他扭头对素贞说:“原来你果然与公主相识。”
公主指了指桌上的“大闹花果山”和“番茄炒蛋”,对阎王说:“你不是总说还没吃到我醉不归的那两道新菜吗,且来尝尝味道如何?”
阎王依言各尝了一筷子,赞不绝口,公主亲自替素贞又斟了一杯酒,却面向阎王,问道:“你可知这两道菜是谁家的秘方?”
阎王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素贞。奇道:“难不成是素贞?”
公主微微点了点头,朝素贞一举杯。
阎王又夹了一筷子“大闹花果山”,有些不敢置信,道:“树生可没少跟我抱怨,说素贞从不下厨啊?”
素贞又气又恼,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说:“瞎说,我家树生可没与人诉苦地毛病!”
酒过三巡,公主止了下人继续斟酒的动作。问阎王道:“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也该说了。”
阎王一愣,不好意思地笑道:“公主还是那样冰雪聪明!不瞒你说。今日邀你来,主要是素贞想见你。”
“哦?”公主颇有些诧异,转头向素贞看去。
素贞咬着筷头,不知如何开口,公主倒是善解人意,主动说:“可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说来,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帮。”
素贞有些惊喜地抬头,没想到霓姑娘与羽姑娘的亲姑姑,性情竟是大为不同。
她想了想,开口道:“公主,此事本不该启口,只是性命攸关,所以厚了脸皮请公主前来。”
她把玉帝中毒一事给公主大略讲了一遍,公主大惊失色,失手打碎了一个酒杯也浑然不知,说道:“他们这样闹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觉得他们自家父女的事,我不便插手,怎么她们竟然连自己地亲生父亲也要动手?!”
素贞苦笑道:“玉帝倒是舐犊情深,明知是自己女儿所为也要袒护到底,此乃人之常情,我倒十分理解,只是苦了我那被冤枉的两位朋友了。那毒药本是秦瓜瓜送与我防身之用,在我家三个房间里各放了一瓶,那日我发现只余了两瓶,就有些疑心,没想到玉帝所中之毒正是这个。”
公主皱起眉头,轻声说:“难道,真是霓儿所为?”
阎王正要点头,素贞却递过一个眼色止住了他,自己对公主说道:“我看倒未必,依我对霓姑娘的了解,此事多半倒像是栽赃嫁祸。”
阎王面露惊讶之色,但想起刚才素贞特意问他昌元公主与霓姑娘羽姑娘地亲厚关系,心下了然,不禁对素贞心生佩服之意。
昌元公主抓起素贞地手,感激地说:“我也知道你与她误会颇多,但没想到你的胸怀竟如此宽大。”
素贞长叹一声,道:“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另一位也是亲女儿,只怕玉帝…”
昌元公主沉吟片刻,眼中流出泪来,说:“阎王是知道地,当日我嫂子王母娘娘生下长女霓裳,初为人母难免手忙脚乱,我每日过去帮忙,霓裳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感情深厚,纵然她有千般不是,我又怎忍心看着她受苦?”
话说到这份上,素贞和阎王都明白了,昌元公主这是要舍羽姑娘救霓姑娘。
素贞上前与昌元公主耳语几句,公主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草草向阎王告辞,回了天庭。
昌元公主一走,阎王就问素贞:“你到底与她说了什么,居然让她舍了羽姑娘?要知道那也是她亲侄女。”
素贞挑了挑眉,说:“能说什么?一则她欠我一个人情,二来这事儿是谁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地是要不把羽姑娘推出去,那倒霉的就是霓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阎王摸着胡子,仰着头,良久,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问道:“那昌元公主有什么法子,竟能让羽姑娘自己亲口承认毒是她下的?”
素贞想起霓姑娘之前所谓地“身孕”,冷声道:“天庭多的是龌龊的法子,何须我们操心?”
阎王颇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说:“是不是有些后悔当神仙了?”
此话戳到了素贞的痛处,她沉默许久,才出声说:“就算是为了圆朋友们的一个心愿吧,他们也不容易。”
阎王安慰她说:“你也别难过,你家官人也是心心念念想再高升一步,你就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素贞恼火地望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她一跺脚,丢下坏笑的阎王,起身回胡美丽家睡觉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朝
素贞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就不愿再呆在阴气重的地府,她独自搬回青城山水帘洞,日日盼着昌元公主的好消息。
天庭的好消息还没等到,却有小鬼急匆匆前来找她。
“李夫人,你快想想办法吧,玉帝的毒又发了!”小鬼跪在洞口不肯起来,素贞只好走出洞来。
她虚扶一把,强行把小鬼拉起来,问道:“秦瓜瓜不是在那里么,怎么会又发作了,莫非是又有人给他下了毒?”
小鬼摇了摇头,说:“听说秦公子根本就没给玉帝彻底解毒,是胡小姐出的主意,说是要玉帝亲口承认他们无罪才肯给解药呢。”
素贞揪着洞前的青藤,面无表情,说:“她说的没错,那玉帝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防着点是对的。你且回去吧,放宽心,玉帝他死不了。”
小鬼本是想劝素贞前去玉帝行宫劝一劝胡美丽,没想到素贞自从怀孕,轻易根本不出青城山,他只好无奈朝地里钻去。
素贞却突然叫住他,递过一封信,说:“我想你还要回玉帝行宫送信是不是?正好替我捎封信给李大人。”
她递过信的同时,把一小块天庭的馍馍塞到了小鬼手里,小鬼低头一看,是一块能增加鬼族法力的东西,当即大喜过望,冲素贞道过谢,往地里钻得飞快。所谓有钱能是鬼推磨,有了那块馍馍,还不到两个时辰,树生就收到了素贞的信。
他紧紧攥着信纸舍不得放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玉帝捂着胸口冷不丁从他背后走了过来,问道:“李爱卿,在看什么呢?”
树生一惊,手心稍稍用力,当即将信纸化作了无形。回身行礼道:“地府的友人来的信。”
地府地阎王爷向来我行我素。玉帝管不了他。听说是地府地来信。玉帝也只得一听而过。不想追问。
玉帝撑着桌子慢慢坐下。叹着气说:“爱卿。就不能让他们先给我把这毒给解了?”
树生站到玉帝面前。说:“不是他们不给您解。实是这毒须得分几次解才能彻底解除。您也不想留个病根不是?”
玉帝三分相信七分怀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催促了他几句。唤了侍女进来扶着出去了。
他一出门。树生就从手心里化出那张信纸。烧成了灰烬。又唤来传信地小鬼。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说:“回去见我家夫人。叫她使了鳞片来看。”
小鬼领命而去。树生站在窗前悲喜交加。喜地是自己几千年前就死过了一回。如今居然要做父亲了。悲地是这孩子选了这样地时候来临。自己给不了他任何保护。只能让他随着母亲躲在深山。
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修长地手,慢慢捏成拳头,又松开。再捏起,直到手变得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坚定地走到桌前,提笔给阎王写了一封信,却没等信使回来,而是全凭法力将信传了过去。
阎王正在用自制的放大镜细细观察着一件瓷器的真伪,突然瓶子口上渐渐现出一封信来,他拿起来一看。痛心疾首地骂道:“这个树生,是不是法力多到没处用,放着信使不用,非要用法力传信过来!”
他放下瓷器,打开信一读,大吃了一惊,唤老鬼道:“叫素贞来一趟。”老鬼闻声而动,阎王却又叫住他,说:“算了。还是本王亲自去一趟吧。”
阎王亲至青城山。整座山的温度骤降了10度,正躺在桃树下啃桃子的素贞诧异地看了一眼桃源。问道:“是不是你淘气降温度了?”
桃源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背后的大胡子男人,素贞半抬起身回头一看,只见阎王正摸着胡子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她地心猛地停跳了一拍,跳起来颤着声音问:“是…树生…出事了?”
阎王一愣,下意识就想顺着她的话玩笑一番,却猛地记起她是双身子的人,只好无趣地咳了一声,说:“你想哪里去了,本王不过是念着你有身孕,所以来看看你。”
素贞抹了把冷汗,抚着胸口重新坐下,连座也不让,狠狠盯着走过来的阎王爷。
阎王从盘子里拣了个红桃子递到她手上,又从怀中掏出树生的信,展开举到她眼前。
素贞就着阎王的手看了一眼,见是树生的笔迹,忙丢了桃儿夺过信纸来。她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展开了笑颜,重新抓起桃子啃了一口,说:“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个?我从来就没觉得天庭好过,既然他也想回来,那敢情好,我没半点意见。”
阎王在老鬼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叩着老桃树的树干,说:“你了解树生吗?他这辈子最大地心愿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让他舍弃了几千年来的理想?”
素贞一口桃子噎在嗓子眼,“什么?光宗耀祖?他都死过一回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不过,男人有这样地想法也很正常,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可能是不想再过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了吧?”
阎王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素贞自己先心虚起来:“他好像不像是怕算计的人…要不,等我见着他问问再说?”
阎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告辞,说:“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素贞看着阎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那里有树生托信使传给她的几句话,让她莫要讲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她默默想了一会儿,树生突然想要回地府任职,怕也跟这个有关吧。
不论回不回地府,那都是天庭政变完事之后的事情了,加之素贞打心底还是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因此她很快就将此事放下,一门心思等着昌元公主地消息。
又过了两日,没等来昌元公主。水帘洞却迎来了不速之客----俞老头。
这日一大早,素贞还在洞中睡觉,就被桃源的敲门声吵醒,她推开木条和蔓藤做成的洞门,带着起床气问:“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桃源知道素贞这些日子嗜睡。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后侧了侧头,说:“有人找你。”
素贞探头一看,原来是俞老头,她随手指了块石头,说:“坐,有话快说,我困着呢。”
俞老头却不坐,走到她面前深深一躬,说:“素贞。我是来替端贤谢谢你的。”
“怎么了?”素贞脸上现着惊讶,心中却暗喜,定是昌元公主办成了事。
果然。俞老头说:“我们公主明白,这次是素贞你救了她一回,特意让我来替她谢谢你。”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说:“等闲东西你也瞧不上,这里是几样小法宝,公主与你的谢礼。”
素贞接过盒子,随手丢给桃源,与俞老头东扯西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俞老头,毒药真地是端贤公主偷的?”
“我要说不是,你信吗?”俞老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素贞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心想,看来府中防护还是松懈了,居然叫羽姑娘钻了空子。
俞老头见素贞脸色不好,以为是她不信,却也不解释,只说:“不管怎样。这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像我,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你也不是个惹事地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此事了结,咱们都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素贞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俞老头还要回公主府复命,也不多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
素贞想用法力送封信告诉树生这个好消息。又怕动了胎气,只好念起口诀来到地府。求阎王送信与树生。
她话还没讲完,阎王就笑道:“你以为地府的消息就这样不灵通吗?再说树生那里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别忘了玉帝在那里。”
素贞一笑,说:“我这是高兴地。想必胡美丽和秦瓜瓜也快回来了吧。”
阎王抿了口茶,说:“你那胡美丽心思多,她不回来玉帝都要急了。”素贞笑了起来,找阎王借了几个手脚灵活会点法力的小鬼,飞往胡美丽的小院替她收拾起屋子来,又备了一桌酒席抬到院子里,等着他们回来。
碗筷刚刚摆好,秦瓜瓜就大叫着冲进了院门,直扑饭桌,先抓了根鸡腿啃了几口,这才对素贞道谢道:“多谢,多谢!”
胡美丽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说:“谢什么?”
秦瓜瓜含着鸡肉,含含糊糊地说:“当然是谢她细心,先备好了酒席。”
胡美丽哭笑不得:“你这馋蛤蟆,不谢她救了我们,就知道谢酒席。”
秦瓜瓜忙又开口要道谢,素贞红着脸连连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所以让别人钻了空子,我该道歉才是。”
胡美丽很不以为然,坐下喝了口酒,说:“这怎么能怪你,你那房子那样大,里外好几间,你也不能面面俱到不是。”
素贞想起树生写给阎王的信,试探着说道:“就是,天庭太过尔虞我诈,住着闹心,还是青城山住着舒服。”
秦瓜瓜第一个响应,举着鸡腿连连点头。
素贞笑问:“瓜瓜,你以前不是一门心思想成仙么,怎么现在觉得青城山更好了?”
胡美丽的脸色有些落寞,替秦瓜瓜回答道:“你虽说和我们样是妖精,可从来不懂我们地心思,我们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地畜生,日夜勤修苦练,化作人形,就盼着不用没走一步都要再三四顾,生怕被人捉了去上了餐桌,我们这辈子唯一地心愿就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他如今已达成了心愿,再也不用过那提心吊胆地日子,自然是住在哪里都一样。”
素贞连连点头,满眼希翼地望着胡美丽。
胡美丽却话锋一转,说:“秦瓜瓜的真身是只癞蛤蟆,还没化作人形时虽说也过得辛苦,可哪里又比得上我,我是一怕被人宰了吃肉,二怕被人剥了皮去做衣,甚至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你觉得天庭生活艰难,可这些对于我来说算得了什么。以前只有别人算计我地份,好容易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算计下别人,我觉得感觉好得很。”
素贞的眼睛酸酸的,嗓子眼像是被塞了块石头,劝她的话怎么也讲不出口。
------(争取明日结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点
胡美丽话说到这份上,素贞也不好再劝她留下来,只好把所有防身的法宝都装进乾坤袋,给她带在了身上。
胡美丽回天庭没几天,就传回消息,羽姑娘因谋害玉帝,被捕下狱,王母娘娘正在努力替她求情;端贤公主被遣回封地,非召不得回宫。
转眼素贞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树生因还在天庭任职,只能每月回来一次。
这天又轮到他休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回青城山电脑室,只见素贞正躺在里间的沙发上,抚着已显怀的肚子,一脸痛苦表情。
他吃了一惊,忙奔过去扶住她的肩,问:“素贞,你怎么了,可是肚子疼?”
素贞抬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才肚子疼,我这才五个月呢,若肚子疼可就糟了。”
树生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问:“那你皱着眉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素贞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说:“自从怀孕以来,我就觉得我的法力源源不断往肚子里流去,孩子月份越大流失的越多,虽然我不在乎那些,可总觉得奇怪。”
她有些话没有讲出口,真正的白素贞可不就是生完孩子就法力尽失变成了普通人的。
树生把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可也感受不出什么,他起身替素贞盖了条毯子,说:“我去问问阎王,他经的事多,应该会知道。”
素贞点了点头,目送他钻进地里。
阎王藏宝阁。因为胡美丽成仙而失色不少。阎王爷正站在许久没有宝物进账地架子前长吁短叹。树生从机关处转出来。随手丢给他一个小茶杯。说:“前几日玉帝赏我地。说是下界前几朝地宝贝。我也不大清楚。你自己去查查吧。”
阎王爷捧着茶杯欣喜万分。说:“把你调回地府地事我正办着呢。你别着急。”
树生拿走他手中地茶杯高高举起。说:“我这回来不是为这个。素贞说她自怀孕后法力一直在流失。我来问问你可知道原因。”
阎王紧盯着他高举地手。说:“这原因再简单不过。你且先把茶杯还我。”
树生还是举着茶杯。又问:“那她可有危险?”
阎王见他不放手。故意逗他道:“有危险又如何。难道你不要儿子了?”
树生把茶杯往他怀中一扔,转身就往外走。
阎王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你去做什么?”
树生头也不回地说:“去让她把孩子打掉。”
阎王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几步狂奔过去拦住他。说:“你平时不是心眼很多的吗,怎么我一句玩笑就乱了方阵?这我要是不多问一句,万一真害你丢了儿子。以后你还不得要了我地老命啊?”
“什么意思?”树生紧盯着他的眼睛,压抑着怒气。
阎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摆手道:“刚才不过是玩笑,别放心上,我哪知道我一说你就当真?素贞那症状很正常,没半点危险,只是生完孩子还能否保有些法力,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树生犹豫问道:“这是,她怀了孩子的缘故?”
阎王走回架子前拿起放大镜。说:“你别忘了她是条蛇,而你是鬼仙,她若不想生出条小蛇来,那就得靠法力保着胎,一般的妖精在这种情况下,生完孩子,法力也就消耗殆尽了,不过素贞她法力深厚,而且又是位列仙班。应该会好些。”
树生沉默了,站了许久,沙哑着嗓子问道:“那等她生完孩子,这几千年的功力,是不是也就损耗得差不多了?”
阎王点了点头,他知道对于树生来说,法力、官职和地位比他地性命还要重要,便叮嘱他道:“法力没了还可以再修,你可别做傻事。”
树生没有点头。默默转身朝青城山飞去。
素贞听了树生的解释和建议。抬手打了他一巴掌还不放心,掀开毯子就把他赶了出去。
树生隔着石门劝她道:“素贞。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修炼几千年多不容易,总不能为了生个孩子就回到原点去。”
素贞在室内气得直哭,骂道:“去你的修炼,对于我来说,那些法力可有可无,你怎么忍心为了这些虚东西就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树生听了这些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素贞就这样变作一个没有法力的神仙,只得上天找来胡美丽,希望她能劝一劝素贞。
对于法力的看重,胡美丽丝毫不亚于树生,她听树生讲完缘由,马上来到电脑室,当起了说客。
素贞听她讲得苦口婆心,却不知怎样才能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感受,他们一个是兽,一个是鬼,现今的一切全靠一身法力,自然对法力十分看重,可素贞骨子里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一个人没有法力有什么要紧,不就是不能随心所以地飞来飞去,不就是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吗。
素贞低头掰弄着自己地手指头,轻轻地说:“生完孩子我就不能继续修炼了吗?”
胡美丽一愣,说:“那当然不是。”
素贞说:“那不就得了,大不了我生完孩子再修两千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不是天地一灵蛇吗,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她起身拉开石门,对躲在外头偷听的树生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会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丢了你的面子?若你真是这样想地,我马上就去找秦瓜瓜要副药打了这孩子。”
树生脱口而出:“怎么会嫌弃你!只是,委屈你了。”
素贞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不委屈,有你们保护我,就算没法力又如何?”
青城山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五个月又过去了…
“生孩子好可怕,你看素贞脸都疼白了!”
“别吵,我就不信我这千年的妖精会生不来孩子!啊
胡美丽望着抱着肚子在山洞中翻滚的素贞,对洞外的秦瓜瓜说:“咱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想当年苦虽然苦,可也不至于痛苦成这样。”
秦瓜瓜捂着眼睛蹲在洞外,不敢往里看,也不肯搭话,还是小青接过话来,说:“素贞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没想到她就算成了神仙,生孩子时还要靠法力撑着。”
胡美丽的眼神有些暗淡,喃喃道:“什么神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罢了。”
天庭,玉帝刚刚宣布完任命树生为地府特使长驻地府的旨意,树生婉拒了为他举办的盛大送行宴,抓起圣旨就冲回青城山,正好听见素贞凄厉地叫声。
他瞪着眼睛怒视胡美丽,吼道:“素贞生孩子怎么都不叫我?”
胡美丽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现在你知道了?能帮什么忙?”
树生横了她一眼,不顾正在帮素贞按住双腿的小青的阻拦,钻进石门。
不多时,洞内就传来婴儿的一声啼哭,小青抱着孩子走出门来,对胡美丽和秦瓜瓜说:“是个女孩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男人接生的…”
------三年后------
“爹,娘呢?”树生三岁的女儿戴着朵彼岸花,摇着他的手臂问。
树生捏了捏她的小脸,说:“还能去哪儿,准是又去后山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