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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儿叫了声“哎哟”使劲儿去掰高妈妈的手,分辩道:“老爷刚才派我去叫门上套车追两位姨娘呢,我这是回来复命来了!”
“复命就通报一声作甚么没声没息的?”高妈妈听得她提追黄鹏和翠柳回来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她的耳朵掐了几下。
扣儿吃痛,鬼哭狼嚎叫道:“两位姨娘出大事了,我这不是担心老爷发脾气才想先看看屋里的动向么?”
“大事?。”高妈妈心中一惊,放开了她的耳朵,问道,“甚么大事?赶紧讲。”
“两位姨娘小产了!”扣儿摸着已发红发烫的耳朵,哭丧着脸道,“门上才套上马车,还没出巷子呢,就见去姚庄的车回来了,他们上前一问,才知走到半路时,两位姨娘下面就见红了,请游医来一看,说是动了胎气,陪着去姚庄的婆子吓掉了魂,不敢再赶路,就急急忙忙地把她们给送回来了。”
婉娘们有身孕了!而且还是两个都有了!高妈妈的一颗心一阵狂跳,几欲蹦出喉咙来:“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扣儿道:“没谁知道了,我怕老爷生气,谁都没告诉。
“那门上给老太太那里送信了么?。”高妈妈仍是不放心。
扣儿想了想,道:“不曾给老太太送信,许是怕老太太发脾气,怪罪他们罢。”
高妈妈这才稍稍放心。
而此时里面的甄氏听见外头有动静而高妈妈又没进去禀报,就自己走了出来,扶着门框问道:“妈妈,出甚么事了?”
高妈妈心想此事瞒是瞒不过去的,还不如趁着刘振业没醒,赶紧和甄氏商量出个对策来,不然等刘振业醒了,事情就更加难办了。想到这里,她赶紧上前,小声对甄氏道:“太太,出事了,咱们到书房去说。”
甄氏心一惊,抬腿就朝对面的书房走,但高妈妈却又道:“太太,这事儿不能让老爷知道,您把秋蝉叫去陪着他,那样就算他醒了也不怕。”
把秋蝉叫去陪着他?那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这院子里又多出一个妖娘么?甄氏惊讶地看向高妈妈,而高妈妈却坚定地冲她点了点头。
为了瞒住刘振业,高妈妈居然不惜让秋蝉去勾引他,这一定是出大事了!甄氏心内更加慌乱,连忙点了点头,拉起高妈妈就走。
高妈妈指使扣儿去把秋蝉叫来,亲眼看着她去了卧房,这才同甄氏两人扎进书房,把门紧紧锁了。甄氏还不知出了甚么事,手心里就已冒出汗来,她紧张地盯着高妈妈,问道:“究竟出了甚么事?”
高妈妈小声而迅速地把刚才扣儿所说的事复述了一遍,甄氏立时就懵了,颤着嘴唇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高妈妈急了,忙去推她,催道:“太太,您得赶紧拿个主意,不然等这事情传开了,习就难办了!”
“就算现在没传开,又能怎么办?”甄氏露出一丝苦笑。
高妈妈语气急促,但思路倒还清晰:“太太,刚才扣儿前言不搭后语,先是说两个姨娘小产了,后却又说只是动了胎气,这小产和动了胎气区别可大了,若果真是小产了,那太太也就不必操甚么心了,顶多拼着让老爷骂一顿,抠几天的气罢了:但如果只是动了胎气太太,你也不想五少爷和七少爷再多两个小兄弟的罢?”
“你的意思是?”甄氏又是一惊。
高妈妈压低了声音,道:“太太,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老爷已经是生气了,而且把太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还不如干脆狠下心,悄悄地做些手脚,落了两个姨娘的胎如果太太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换来的却是两个庶子,怎么戈得来?”
“可是”甄氏在娘家时,这样的事见得也不少,但此时她却很犹豫,“这一时之间,我们怎么去动手脚?她们人还在门上呢。”
高妈妈空有主意,一说到具体策略,就和甄氏一样茫然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在甄府中所听闻的种种,却觉得那些夫人们的手段,都是有计戈有步骤,而且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还真没有哪个和甄氏一样,尽处在劣势,而且时间还紧迫。
甄氏焦急地在书房内打着转,她一急黄鹏和翠柳怀了孕,二急若是刘振业得知她们见红的消息,一定轻饶不了她。她越想越急,越想越急,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高妈妈也是急得团团转,紧急之下,竟出主意道:“太太,咱们卖妾,是跟着七奶奶学的,而今出了岔子,不如去问问她的主意?”
“问她?”甄氏惊讶无比,且不说苏静姗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又是个冲喜的喜娘,单就这婆婆拿自己屋里妾室的事去请教媳妇,就能让甄氏羞愧难当了。这教她如何张得了口!
高妈妈看出了甄氏的为难之处,忙道:“是我糊涂了,这样的事怎能让太太出面,还是我去。”
“你去?不,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甄氏连连摇着头,又在书房内转开了。
高妈妈看着她接连撞歪了两把椅子,三张凳子,终于等不下去了:“太太,别犹豫了,就让我去问问七奶奶罢,不然等这事儿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咱们都没好果子吃。而且…,七奶奶一定很乐意帮着太太解决掉此事,您想想看,她跟七少爷多一个庶出的小兄弟,就要被多分走一份家产。”
甄氏茅塞顿开,面露喜色:“你说的极是,这时候他们该是和我站在一边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儿子媳妇。”说着,又连连催她快走:“若是七奶奶没有法子,去找五少爷和五奶奶商量也是一样的。”
高妈妈应着去了,但心里却想,五少爷的脑子,哪能和七少爷比,若是七少爷想不出鞘决的方法,那五少爷也一定想不出来。至于五奶奶,她只晓得朝老太太跟拼凑,找她商量,她会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还是个问题呢。
春在堂离骜轩不远,高妈妈想着想着,就已到了骜轩院门口,守门的小丫鬟见着她来,连忙上前来搀,笑道:“高妈妈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怎么,她就不能多来几趟么?高妈妈心中不悦,但无奈有求于人,任凭怎么不高兴,还是挤出了笑脸来,道:“太太叫我来瞧瞧七少爷,七少爷在屋里呢?”
小丫鬟却笑道:“哎呀,妈妈来得真是不巧,我们七少爷才刚睡下,七奶奶正在屋里陪着她呢,要不您先到厅里坐坐?”
高妈妈诧异地看了那小丫鬟一眼,心道,这才几日没来,骜轩的小丫鬟就变得如此伶牙例齿了,那苏静姗究竟给她们灌了甚么**汤?而且,她可是奉了甄氏之命来的,又是谁借了这小丫鬟胆子,让她竟敢阻拦?还有,她奉命来探望刘士衡,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么,这小丫鬟拦她作甚么?难不成刘士衡和苏静姗两个正在屋里作甚么…“
哎呀,这可是大天白日的…“高妈妈忽地就红了脸,喝骂那小丫鬟道:“七少爷的病可才好!”
第八十九章 求助
小丫鬟未经人事,哪里晓得高妈妈意指何事,因此一愣:“七少爷正是因为病才好些,所以才歇下了呀?妈妈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高妈妈有些尴尬,忙甩开她的手,自朝里面院子去,口中道:“太太说了,一定要让我瞧瞧七少爷再回去,我不敢违命,还是去看看罢,照说我是太太的乳娘,就算七少爷睡了,我看看也没妨碍。”
小丫鬟追上去拉她,两人在山墙前扭作一团。看守垂花门的小丫鬟见势不妙,赶忙一路小跑,进去通风报信。
苏静姗正在房里拨算盘算她的私帐,忽闻小丫鬟的通报,不由得哀叹一声,道:“我就是担心麻烦事会找上门来,这才嘱咐她们看紧了门,却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刘士衡坐在她对面,极为认真地在写着一张单子,就好像周围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苏静姗合上小账册,冲着他生气道:“写写写,你这菜单都写到后天的晚饭了,还嫌不够吃的?”
刘士衡头也不抬,继续在单子上添上一道剔缕鸡,再才开口道:“先前我天天吃粥,好不难过,现在身体‘好转’,好容易能吃点正常的饭菜了,能不好好想几个菜出来吃?”
苏静姗伸手拿过他写的菜单,略扫了一眼就把眉头皱了起来,道:“这些菜色,大厨房大多没供应,又得我们自己出钱买来吃,虽说你不缺这几个钱,但到底要避讳些,由此露了财可不好——暂且不说这些,高妈妈都到垂花门了,你赶紧想想辙罢”
刘士衡却满不在乎地道:“来了就来了,怕甚么,是祸躲不过。”
“你也晓得是祸?”苏静姗急了,“你母亲学我遣妾,却弄出这么个烂摊子,而今自己收拾不了,就想拉我们下水,我才不要上这个当呢”
刘士衡搁下笔,仰头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娘,你叫高妈妈进来罢,不然依着她们,还不知会闹成甚么样儿呢,万一闹大了,最后不好收场,可就不好了。”
苏静姗一想也是,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若甄氏落难,他们也别想讨着甚么好去。于是便冲门口唤了一声,叫小丫鬟把高妈妈请进来。
高妈妈就等着这一事儿,没过一会儿就赶到屋里,一面匆匆给刘士衡和苏静姗行礼,一面急速地道:“七少爷,七奶奶,快帮着太太想想办法罢”说着,就把黄鹂和翠柳有孕见红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七少爷,七奶奶,这两位姨娘若是真小产还好,如果没小产,那可就要多出两位小少爷出来跟你们争家产了,你们可得赶紧想想办法”
苏静姗很是讨厌她这一副嘴脸,要知道惹下麻烦的可是甄氏,与他们有甚么关系,偏还要作出替他们着想的模样,而只字不提甄氏的不是。她看了一眼刘士衡,见他没有要出声的意思,便自己开口道:“高妈妈,两位姨娘为刘家开枝散叶是好事,就算分些家产走又何妨?更何况,太太从小就教导七少爷,‘好汉不争爹娘财’,要钱自己赚去,总盯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产算甚么能耐?”
高妈妈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不焦急,正要开口与她好好讲讲这其中的利害,苏静姗却道:“高妈妈,快些莫要再说了,这要叫旁人听见,还以为我们七少爷没志气,只晓得贪图家产呢。”
刘士衡似是对她的这番言谈很满意,朝这边看了一眼,又低头开始写菜单了。
高妈妈见苏静姗把她的话堵得死死的,很是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向刘士衡求助:“七少爷,太太可是你的亲娘,而今亲娘有难,你怎能不伸出援手?”
高妈妈把话说到这份上,刘士衡就不能不开口,只得暗叹一口气,抬起头来:“妈妈,你别急着叫我们帮忙,还是先把事情的真伪弄弄清楚罢。”
真伪?高妈妈一愣,随即急急忙忙地道:“我们院儿里的小丫头扣儿回来报的信,那还能有假?”
笨人一个刘士衡不加掩饰地露出鄙视的表情来,道:“我的意思是,那两个姨娘说她们有孕,就真是有孕了?你们可曾请郎中去诊过脉?可曾找医婆去瞧过?”
“还真是的这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在家时甚么事也没有,一出府门就有了孕?一准儿是她们为了不去姚庄,装出来的”高妈妈觉着刘士衡讲得实在太有道理,拍着大腿连连点头,就要去找甄氏商量请郎中和医婆的事。
苏静姗从旁看着,一直忍着没作声,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高妈妈,提醒她道:“妈妈,那两位姨娘都已经回来这一时了,风声也一定已经传开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如果太太这时候动手脚,肯定会让老太太晓得的,所以你回去后还是劝劝太太,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就随它去罢。”
高妈妈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对于此事究竟已有几人知晓,她也拿不定主意,因此嘴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甚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去了。
高妈妈走后,刘士衡颇有些玩味地看着苏静姗,问道:“若此事老太太决计不会知晓,你会帮着娘去害那两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么?”
苏静姗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不会。”
刘士衡赞许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虽然爱财,但还没到浑身铜臭的地步。”
苏静姗却仍是摇头,道:“谁人不爱财?你好像比我更爱罢?——不过同这个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既然自家男人都已经做出这种事了,把孩子害死又有甚么用,害掉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难道这一辈子就一直忙着算计妾室腹中的孩子?”
“这么说来,你还算是个贤惠的…”
刘士衡正夸苏静姗,却听得她又接着道:“如果换成是我,根本就不会去理会甚么黄鹂,甚么翠柳,而是会选择在那个男人刚动纳妾的心思时,就暴打他一顿,想一次,打一次,一直打到他不敢再起心纳妾为止。”
刘士衡总感觉苏静姗在讲这番话时,语气虽然平静,但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身上,让人感觉凉飕飕,特别是在她说到“那个男人”时,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仔细听去,好像还在磨牙。
刘士衡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朝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他本来想说点甚么,但苏静姗又没有指名道姓,若是他张了口,岂不就是承认了自己“那个男人”的身份?可不说,又总觉得心里闷得慌。
这个女人刘士衡突然也很想磨磨牙齿。
不提他夫妻二人这里讨论男人纳妾的事,且说高妈妈回到春在堂,将刘士衡和苏静姗的建议讲了,甄氏听后,急急忙忙地拍了小丫鬟扣儿去叫门上请郎中和医婆,然后又叹气:“真无计可施了么?七少爷没有说甚么?”
高妈妈亦是叹气:“虽说七奶奶平日行事鲁莽,但今次她说的话倒有些道理,太太,你想,老太太掌家多年,府中哪里没有她的耳目?说不准两个姨娘有孕的事,她比咱们知道的还早哪。若咱们这时候动手脚,岂不是自己朝刀尖上撞?”
此话有理,甄氏连连点头,而高妈妈口中的“这时候”三字,更是提醒了她,令她眼前一亮——反正黄鹂和翠柳就算有孕,也是要住到她眼皮子底下的,到时有的是机会灭掉她们俩肚子里的孩子,何必非要挑今日?
她这样一想,心里就安定多了,叫高妈妈给她倒了盏热茶,一面吃着,一面等门上的消息。
在等待的时间里,对面卧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喘气声和呻吟声,让甄氏血气上涌,几欲晕倒在地,要知道,对面那是三间的套房,而卧房是在最里头,这得多大的动静,才能传到这边来?那秋蝉小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高妈妈也听见了那边的动静,不停地在心里咒骂,只是让秋蝉去陪着刘振业是她的主意,因此她也不好说甚么,不然可就是自打自脸。
甄氏的一双拳头在袖子里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但直到手掌心里被掐出血来,也没有起身去对面阻止,因为门房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黄鹂翠柳情形如何。
好容易挨到扣儿回来,还没等她行礼,甄氏就急不可待地问她道:“如何?”
扣儿回答道:“太太,两位姨娘确是有喜了,只不过黄鹂姨娘身子弱些,已经小产了;翠柳姨娘还只是见红,胎儿仍在。”
真是怀孕了甄氏直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几欲滑下椅子。高妈妈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又扭头叫扣儿下去。
扣儿看了看对面,问道:“可要报与老爷知晓?”
高妈妈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低声怒骂:“多嘴多舌,小心罚去洗衣房”
扣儿被扇了个踉跄,哪还敢去对面,捂着脸一溜烟地跑了。
“妈妈,难道我就真如七哥儿媳妇所说,甚么也不做,坐在这里等着老爷来打骂么?”甄氏泪流满面,很是绝望。。.。
第九十章 愤怒
听得甄氏悲切,高妈妈心中一痛,但却也是一筹莫展,两人一坐一站,相对落泪,忽然听得门帘一响,扭头去看时,却见刘振业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满脸怒色。
甄氏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紧张地不敢去看刘振业的眼睛。
高妈妈则朝前挪了几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黄鹂和翠柳现在何处?”刘振业的酒很明显已经醒了,声音沉闷,听得出他正压抑着怒火。
“两位姨娘大概在路上罢,老爷且先去歇歇,她们明儿应该就回来了。”高妈妈寄希望于消息还没传开,能拖一时是一时。
但刘振业却喝道:“你们还想瞒我到几时?刚才扣儿已经来禀报过了,黄鹂和翠柳已是一个小产,一个动了胎气,现正在门房,是也不是?”
高妈妈一听,火冒万丈,好个扣儿,才挨了打还这般的大胆,竟敢去向刘振业告密,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但还没等到她去收拾扣儿,刘振业已是起了收拾甄氏的心,只见他大踏步地迈到甄氏面前,伸手重重地给了她几下,也不晓得打在甚么地方,直打得甄氏泪花四溅。
高妈妈急忙去拦,却被刘振业也扯住打了几下,疼得她脸都白了。她强忍着疼,质问刘振业:“老爷,为了两个妾,你就能这样对待结发妻子?”
刘振业气道:“她谋害我未出世的孩儿,打她算是轻的”
高妈妈见甄氏流泪不止,心疼不已,转身抱住她,哭道:“太太,这里呆不下去了,咱们不如家去”她仗着甄氏有两个已成年的儿子,便故意讲了这话来激刘振业,但却没想到刘振业是正在气头,闻言竟冷笑三声,连声道:“好,好,好,你们等着,待我禀明老太太,就休了你,好叫你们回去。”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眼见得刘振业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甄氏又惊又怕,身子一软,滑落在地。高妈妈拼死命地把她扶起来,挪到榻上躺着,哭道:“太太,你可不能倒,不能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事到如今,她还只记得不能叫别人看笑话,这话若是让苏静姗听见,一定会替甄氏不值,但奈何甄氏也是一般的想法,闻言还真打起了精神,撑起身子道:“不行,我得去见老太太,不能真让他休了我,不然我们甄家的脸面朝哪里放?”
高妈妈担心的也正是甄家的颜面,更重要的是,以甄家的作派,一定不会接纳一个被休的女子,如若甄氏真被休弃,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她听见甄氏的话,就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搀了起来,又道:“太太,老太太一向不怎么待见咱们,而今又是咱们理亏,只怕她不会听咱们的辩解。”
“那可怎么办?”甄氏一脸的焦急。
高妈妈忙道:“太太莫急,咱们的话老太太不听,七少爷的话她总会听的,老太太一向看重七少爷呢。”
甄氏一听这话,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连连地催高妈妈赶紧去找刘士衡,又道:“五哥儿在老太太面前是说不上话的,也就罢了,但十三姑娘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她在老太太面前撒个娇儿,只怕比士衡的话还管用些,你去找士衡时,顺便也叫上她。”
高妈妈连声应着,脚不沾地地去了。
甄氏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到底还是心里焦躁,追着也去了,不过她不好意思进骜轩的门,便只在院外的竹林后躲着,偷偷从林间的缝隙瞧大门处的动静。
高妈妈到了骜轩,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见到刘士衡和苏静姗,她虽满心窝火,但对刘士衡夫妻的态度,还是抱有极大的希望,心想毕竟是亲母子,哪有眼睁睁地看着亲娘被休而不有所动作的?然而她就是想错了不论是刘士衡,还是苏静姗,都不肯跟着她走,不但如此,两人还劝她道:“哪有人会因为两个妾和还不知男女的庶出孩子就休了结发妻子的?爹荒唐,老太太不会跟着他一起荒唐,且叫娘放一万个心,她不会被休的。”
高妈妈想起刚才刘振业狰狞的表情,哪里肯信,但任凭她好说歹说,刘士衡和苏静姗就是不松口,说得久了,他俩干脆摆开了棋盘,下起围棋来。
高妈妈气得浑身冒火,却不敢在骜轩造次,最后气晕了头脑,竟把甄氏挨打的事说了出来:“七少爷,七奶奶,我要不是担心老爷会打坏了太太,才不在这里求你们”
“娘挨打了?”刘士衡很是惊讶。
高妈妈自知失言,猛地捂住了嘴,但转念一想,反正说都说了,还不如一次说个痛快,说不准刘士衡听了,就肯跟她一起去见席夫人了,因此便松开了捂在嘴上的手,抹着泪把刘振业痛打甄氏的事讲了一遍,她越讲越伤心,最后竟嚎啕大哭,道:“七少爷,太太怕丢人,一直瞒得死死的,其实老爷一不顺心就打她,她身上好几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