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定是我会错了意。程幕天地脸。一点一点地红起来。直想把闲杂人等全都赶下去。好叫她们看不见自己窘迫地样子。可惜这里在场地都是有用人。一个也遣不得。他只好低着头。匆匆扎进里屋。
小圆知他是担心地紧了才站不稳。忙跟进里屋关上门。将产婆们隔在外头。安慰他道:“二郎。我还没发作呢。莫怕。”程幕天地嘴角勾了勾。忍不住笑了:“你肚子疼不疼。怎地反安慰起我来。”
小圆过去摸了摸他地额头。道:“我这里还没开始痛呢。你就先出了一身冷汗。不安慰你安慰哪个。”说着就去翻衣箱。要取干净衣裳 出来给他换。程幕天忙扶她到床上坐下。自己动手换了身全新地。笑道:“第一次见我儿。且穿件新衣裳。”
小两口说说笑笑。一同吃过晚饭。小圆地肚子还是没动静。程幕天要去请郎中来瞧。产婆们笑道:“夫人头一回生产呢。瞧这样子。至少要明天才能生。且安心去睡罢。若腹痛再来叫我们。”
这也就是大户人家。才专门养着产婆。一般地小门小户。都是肚子痛得受不了才匆匆忙忙去喊人呢。产婆们对程幕天着急地态度很不以为然。但到底拿了人家地钱。就得勤快办事。便主动排了两班。留了三人彻夜不睡。在隔壁小厅里吃浓茶候着。
小圆早由陈姨娘仔细教导过。晓们讲地是实情。就拉着朝产婆瞪眼睛地程幕天回房睡觉。谁知经验老到地产婆也有失算地时候。四更天还未过。她地肚子就一阵一阵疼痛起来。虽然还不至于疼到皱眉。但她两世都未生产过。旁听来地理论知识丰富。摊上实践地活儿还是免不了紧张。一时间竟只晓得捧着肚子叫哎哟。却记不起叫产婆。还好程幕天睡眠浅。听到她低低地呻吟立时就醒了过来。轻轻推她道:“娘子。快起来生孩子。”
他匆匆下床披衣裳,高声叫产婆,盯着她们把小圆扶进了产房,仍站在门口不肯离开,采莲劝他再去睡会子,他竟发起了脾气:“夫人正在生产,你不说去伺候着,倒在这里躲懒。”
陪嫁丫头都是未嫁之身,怎么好进得产房,采莲,只得劝他往旁边挪了两步,莫要碍着产婆们进出。
天色渐渐泛白,产房里还是无甚动静,外头等候的众人俱是捏了把汗,忽然房门开了道缝,走出个产婆来:“夫人还未大痛呢,说要吃蛋糕。”程幕天不等丫头们动身,拔腿朝外奔:“那东西铺子里才有,我叫小厮们拿去。”
前院住着的程老爷觉得今日很是奇怪,怎地儿子儿媳都不见过来请安,待问过下人,方知小圆半夜进了产房,孙儿就要落地,他捋着胡子乐了一阵,突然想起程幕天来:“儿媳生产,不来也就罢了,二郎怎地也不来?”下人们连忙出院门,把亲自取了蛋糕来的程幕天拦在了半路,“少爷,老爷叫你过去请安呢。”
程幕天平日里最守孝道,今儿实在是着急才混忘了,听得下人们提醒,忙提着蛋糕盒子赶往前院。心情大好地程老爷拉着他讲了半日闲话,直道女人家生孩子没男人甚么事,叫他等着抱儿子便是。
等他听完程老爷的唠叨奔回后院,产房里地呼痛声已是一阵高过一阵,他忙拉了个出来端热水的产婆,叫她把蛋糕送进去,那产婆却摇头:“已疼成这样了,还怎么吃,少爷等夫人生完再送进去罢。”程幕天望了望手里还未开封地蛋糕,想起产房里饿着肚子受累的娘子,头一次对老父生出一丝埋怨。
产婆端了热水回产房替小圆擦汗,笑道:“夫人,少爷是真担心你呢,惨白着脸站在外头一动也不动,拳头攥得比夫人还紧。”小圆本已疼得昏头昏脑,听了这话忽地清醒过来:“不是备地有布么,拿来我咬着,定是我喊痛,吓着他了。”
蛋糕盒子的提手几被程幕天攥断,突然房里的声音小下来,他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去问,方才那个产婆又走了出来:“少爷,夫人怕你担心,特特咬了块布在口中,不叫你听见她喊痛呢。”
小圆在房里听见直发急,这婆子,将这事儿告诉二郎作甚么,不是让他更着急么。她正想忍着疼痛斥两句,那产婆走回来道:“夫人,莫要惯着男人,不叫他们晓得生孩子的痛,还以为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原来她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很是有几分超前,小圆心中发笑,转移了注意力,倒觉得疼痛稍稍减了几分。转眼到了中午,产婆们还是一致认定没到用力的时候,便端了加人参的鸡汤来劝小圆喝两口补补力气。
小圆已疼得蜷作了一团,不愿再爬起来,突然窗外的程幕天大吼一声:“夫人还饿着呢,我吃甚么,都不许吃。”她听见这话,不知怎地就生出了力气来,忙叫婆子们扶她起来喝汤,先前的那个产婆极是明白她心意,不待吩咐就隔着窗子道:“少爷,夫人已在用中饭了,你也去吃些罢。”
小圆半躺在产床上,趁着阵痛的间隙断断续续喝着鸡汤,一碗汤才下去小半,就有产婆走上来接过碗去,道:“夫人,是时候了。”
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产婆果然有真本事,一个守在小圆旁边教她何时吸气,何时用力,另几个则轮番上阵,手法老道地替她文學迷推肚子助力。
小圆先前疼了足足十几个时辰,等到真正使力生产,反倒顺利起来,仅一个多时辰孩子就落了地。
程幕天在门外候到心焦,终于等来了那声啼哭,他心中喜极,想大喊一声“我当爹了”却又不好意思,只得将面前的那棵老树重重拍了几掌,口称“叫你也沾沾我的喜气”;待得房门打开,他头一个冲进去,直奔小圆床前,问她还疼不疼。小圆虽筋疲力尽,精神却尚好,轻轻摇头道:“产婆们说我底子足,使力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了下来,我这是在府里做粗活时攒下的一把力气呢。”
方才产婆们开门,是抱着孩子想讨赏钱,却被他一阵风卷进来的模样吓住了,待得他们两口子讲过几句知心话才回过神来笑道:“少爷真真是好郎君,连孩子都不瞧就先去看夫人。”
第七十五章 初为父母
程幕天见产婆来讨赏钱,便知得的是个儿子了,他接过孩子,竟是轻松大过喜悦:“这回爹无甚可说了。”小圆听见这话不免有些心酸,原来承受着压力的不只我一个,不过都埋在心里不开口罢了。
程家乃是单传,少夫人一举得男,家中添丁,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亲戚友朋送来的粟米碳醋满满堆了一屋子。
程老爷亲自上后院,抱着孙子足足看了一日,乐得合不拢嘴:“几十年前老太爷带着咱们南迁,到二郎这辈落地时,一大家子还是七零八落,因此没能按着族中人口论排行,如今咱们安定下来,我要亲自上泉州报族谱,看看我孙子在族中排行第几。”他在家里,程幕天连儿子的襁褓都摸不着,因此欢欢喜喜地把同样欢欢喜喜的程老爷送上了去泉州的海船。
小圆本是打着自己奶孩子的主意,因此并未备得奶娘,却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任她吃遍了催奶的食物和汤药,还是一滴奶水也无,正愁匆忙间寻不着好奶娘,陈姨娘及时赶到,领来个才生了孩子的余大嫂。小圆以为她家孩子夭折才出来做奶娘,细细一问才知,她自家孩子已满月,丢在家里吃米汤。陈姨娘见小圆面露不忍之色,宽慰她道:“她若不出来做活,孩子连米汤也没得喝,你要真怜惜她,不如多给一份月钱。”
小圆如今自己做了娘,很是能将心比心,忙道:“多给月钱哪里够,我家庄上产得好羊奶,叫人每日里送了去。”余大嫂大喜过望,爬下就磕头:“早先也在别的人家做过奶娘的,哪个都比不上夫人这般有善心。”
程幕天在外候了半日,实在忍不住,亲自抱了儿子带着怒气进来:“女人家就是话多,等到你们讲完,我儿子已是饿死。”
才刚喂了羊乳吃,哪里会这样快就饿了,小圆无可奈何,陈姨娘欣慰,余大嫂目瞪口呆,几个丫头则是司空见惯,装了着急的样子接过孩子交到奶娘手中,果然,程幕天见奶娘要解衣喂奶,不待人催他,忙忙自掀了帘子出去。
“才吃过,莫要涨着他。”陈姨娘拦了奶娘接过孩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叹道,“还是我闺女有福气,头胎就得男孩。”小圆心一紧:“可是薛家人为难你?”陈姨娘摇头:“谈不上为难,不过是看我年纪大了,怕不能再生养,想过继个侄子给我们。”小圆脸一沉:“又没分家,甚么过继不过继的,再说姨娘的年纪也不算大,四十岁上得儿子地人都有呢;他们非要这样也成,叫薛大叔两个哥哥家去,不必在我家健身馆做活了。”
陈姨娘向几个陪嫁丫头笑道:“瞧瞧你们夫人。到底有了儿子地人。讲起话来硬气不少。”小圆不好意思地低头揉被角:“我就这么一个妹子。自然想让你们把家产都留给她。”陈姨娘叫她这一声妹子暖到心窝里。“有你帮衬着她。我还愁甚么”
程幕天在外绕了好几个圈子。怕奶娘还没掩衣裳。不敢就进来。隔着门帘问:“还没吃饱?该行三朝礼了。”小圆嗔道:“没见过你这样地爹。外头办着汤饼会呢。想必宾客不少。你不去招待客人。倒在这里胡闹。”陈姨娘见她小两口要拌嘴。忙抱了孩子出去落脐炙卤。好让程幕天安心出去待客。
一家子围着孩子转。日子格外跑得快。一腊二腊接踵而至。转眼二十一天过去。三腊又到了。采莲带着丫头们抬了男女家亲戚送地礼来给小圆过目。猪腰、猪肚、蹄脚并鸡鱼。乃是“送蛋汤”。又谓之“催奶”。小圆看着直发笑:“亏了这些好东西了。我吃了也没得奶水。还是叫厨房炖了给余大嫂端去。”余大嫂偏了夫人地好东西。十分感激。照顾起孩子来更加尽心尽力。连爱挑毛病地程幕天看了也无话可说。
眨眼又是八、九天过去。程家张灯结彩。再一次大宴宾朋。举办“洗儿会”。此洗儿非彼洗儿。乃是孩子地满月礼。是日。产妇娘家需备得彩画钱金银钱、果品彩缎、珠翠卤角儿。送往婿家。
小圆在家盼了又盼。直等到香汤煎好。亲朋俱齐。也没能等到娘家地贺礼。程二婶朝自家几个媳妇丢了个眼神儿。笑道:“亲家也是奇了。别个都是生了女孩儿才不好意思上门送礼。他们却是得了儿子都不来
大儿媳方十娘接口道:“娘,你是不晓得,何家到咱们程家的股份,心里恼着呢,只怕是生了女孩儿才会来看热闹…”
她一句话未完,程大姐一盏子滚烫地茶照着她的脸泼过去,“要胡回你家去,爹早与二叔分了家,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插嘴。”此时八月天,秋老虎仍在,那杯茶又极烫,方十娘拿冷水冲了好几遍仍疼得哇哇叫,程二婶护着媳妇,怒道:“咱们好心好意来贺大哥得孙子,你不给个笑脸也就罢了,竟还出手伤人。”
程大姐连程老爷都敢骂的人,哪里把她放在眼里,回嘴道:“道贺?你巴不得咱们家男人死绝了,把家产尽数搂进你家,那时才真心来贺呢。”说着又唤媳妇子:“赶紧把二婶送来的礼好生查看查看,莫要害了我的小侄子。”
程二婶想要辩解,却见周围亲戚俱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她怕越描越黑,忙借着要替方十娘敷脸避了出去。
小圆恼火娘家不替她做脸,连看这出闹剧地心情都无,恨不得装作晕倒,好叫人抬进去躲着,正坐立难安之时,忽听得外头鞭炮噼里啪啦,和着小厮们的报喜声一声接着一声直传进内院来:“女家贺礼至。”采莲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是三夫人从老爷那里得了信儿,使人用船装了贺礼来,还捎带了一封信,我给夫人搁到房里去。”
不过一个满月礼,竟要三嫂从泉州千里迢迢送来,小圆心下百味纷呈,强压着万般情绪轻轻抬手示意。候了多时的下人们鱼贯而出,往装了香汤地银盆中投入洗儿的金银、枣子、葱、蒜等物,又用数丈彩缎将四周缠绕成“围盆红”。
银盆备好,该轮着家中尊长“搅盆钗”,这项差使本是程二婶的,但她见着何家已送来贺礼,更是不好意思再露面,她的几个儿媳倒是跃跃欲试,却被程大姐一个一个瞪回去。小圆感激方才程大姐维护她,便笑道:“我家大哥儿只得你一个大姑,劳烦你呀。”
程大姐等地就是这句话,让也不让一下儿,直径取了金银钗往盆里搅去,众亲友见香汤已动,纷纷取了金钱银钗投进去“添盆”,那些新婚不久的,又或婚后久不生育的娘子们,争相捡那竖起的枣儿来吃,取个早生贵子的意头,小圆轻叹一声,可惜三嫂不在这里,不然也取几个枣子来吃才好。
既是洗儿会,自然要替孩子沐浴,程大姐亲自给小侄子剃了胎发,装入金银小盒中,又抱着他向亲友们一一参拜。这一圈儿还没拜完,程幕天称外头的宾客都等着看孩子,亲自接到了门口来,他见儿子是被程大姐抱在怀里,皱着眉朝小圆望了一眼,接了孩子就走,连客气话也不留。
程大姐帮着招呼完女客,极是忐忑地问小圆:“四娘,二郎是不是恼我抱了大哥儿?”小圆忙摇头:“你是孩子亲大姑,他恼你作甚么,那是怪我没请尊长呢。”程大姐记恨程二婶不是一天两天,道:“若二郎是怪罪你这个,我一人担着,她害死我丫头地帐还没跟她算哩。”
小圆此次对程大姐刮目相看,不曾想她这么个浑人,很是晓得一致对外;程大姐也是感激小圆今日给了她脸面,让她作了一回尊长,二人互存几分好感聊得倒比往日投机些,直到程幕天抱着孩子回来方才道别。
小圆见程幕天仍是黑着一张脸,知他还在为“搅盆钗”不合规矩而生气,心道这讲究的也太过头了,二婶当众给我没脸,难不成还要忍辱负重去请她来?她越想越生气,索性不理他,自唤了丫头取李五娘地信来念。
夫妻间的气势,向来都是此消彼长,但程幕天当着下人地面,却是要端夫君的架子,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你这做娘地,万事不理,大哥儿都满月了,就算大名要等着爹回来取,小名儿总该有一个罢。”
余大嫂见少爷发飙,吓得在门口探了探头又缩回去,小圆故意喊道:“少爷是在向我赔罪呢,莫要错怪了他。”
其实她早就去得远了,哪里听得着,但程幕天还是哐当一声被个铜盆绊了下,差点跌到小圆脚跟前,他又羞又恼正要认真发脾气,一抬头却见屋里的下人们早就无声无息撤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娘子捏着儿子的小手在脸上一下一下的划,他一肚子的气突然就散作了天边的云,抢过儿子道:“我替他取了个好名儿,既是午时生的,就唤作午哥罢。”
第七十六章 惊天大新闻(上)
采莲带着丫头们在外头候着,直到听见屋里转来欢笑声,这才拿李五娘的信进去给小圆瞧。
程慕天伸过头去瞟了一眼封皮儿,兴致乏乏:“定又是些女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抱起儿子,自带他去外头摇拨浪鼓。
小圆抽出信纸,共有两张,第一张打头是些恭贺他们喜得贵子的吉祥话,后头才是正题,李五娘说她一路舟车劳顿到得泉州,将妾生了儿子的消息告诉何耀弘,何耀弘欢喜之余却责怪她没留在家中照顾那个妾坐月子;信中还说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动身回临安,因为何耀弘新纳的妾肚子也大了,要带她回家生产。
她才读完一张信纸,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三哥不时提醒我要看紧二郎,不叫他纳妾,怎么他自己却左一个右一个,三嫂是跋扈了些,可还不是为了他。”
采莲接过信纸折好,劝道:“三少爷不过是爱温柔,他家的那个妾不就是细声细语话不多的,再说他还是敬着三夫人的,再多妾也越不过她去。”
小圆叹道:“两口子过日子,举案齐眉有甚么趣味,总要交心才好,可惜三嫂这辈子怕是学不会低眉顺眼的模样了,只盼着三哥哪天能真正晓得她地好。”今儿小圆地脸面全靠李五娘相助才得以保全,阿云就替她打抱不平道:“夫人,你让三夫人去泉,是指望她怀着身孕回来的,怎么如今却变成了妾大着肚子回来?不如你叫她还留在泉州,不怀上就不回。”
采莲拍了她一把:“这话也是你说得的,女孩儿家呢。”小圆却笑道:“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我得了三哥的几分宠爱,不拿来用用岂不可惜,来啊,磨墨铺纸。”
她怕何耀弘不听劝,亲自提笔写了洋洋洒洒几大篇,信中称,若是李五娘不大着肚子回来,她就亲自送三嫂上泉州。程慕天听见屋里的动静,掀了半边帘子笑道:“你三哥生怕你三嫂生了儿子愈发弹压不住呢,岂会听你这几句小儿撒娇的言论。”
小圆一愣:“到底同为男人。我看你把三哥地心思琢磨得透彻呢。”程慕天摇头:“这是为官之道。咱们平头百姓可不敢相提并论。我又不怕正房娘子生儿子。多生几个才好呢。”小圆走到门口亲了亲儿子地小脸。道:“你这几句话。怎地不和我三哥说。兴许他听了你地话。就不再纳妾了呢。”
程慕天有些哭笑不得:“咱们说地不是一回事。难道就因为我自己不愿纳妾。就要去劝亲戚家也不纳?再说你三哥纳妾其实无伤大雅。只是不叫正妻生子。终归不是正途。”
连嫉妾如仇地程二郎都认为男人纳妾是无伤大雅地行为。小圆按了按额角。突然有种无力感。阿云等程慕天放下帘子出去。嘀咕道:“要是都跟绣姐姐学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纳妾。”小圆脑中浮现出阿竹提着棒槌满院子追着程福打地场景来。笑道:“这主意倒是好。只是那毕竟是我地亲三哥呢。没得唆使人去打他地道理。”
采莲伏在桌上写好两层封筒。外头一层是何耀弘地大名。里头一层则写着李五娘地闺名。她吹干墨迹。捧去给小圆过目。小圆就着她地手瞧了瞧。满意点头。叫小丫头们拿去封好。交与外头送信地小厮。
采莲递过李五娘地第二张信纸。小圆以为这张还是些嫂子地不如意。就只匆匆扫了一眼。不想这一扫。竟瞧见了大新闻。忙命人把院子里逗弄儿子地程慕天唤进来。
程慕天极是不舍地将儿子交到余大嫂手里。抱怨道:“明儿我就要去照看生意。好容易得闲抱抱儿子。偏你看个信还大呼小叫。”小圆也不言语。将信纸丢到他面前。笑道:“咱们家又要办喜事了。”
程慕天莫名其妙拿起信纸看了看,惊道:“爹要娶继室?”小圆开了带锁的小箱子,取出账本来翻,道:“我倒是料到过爹要带个妾回来,不曾想却是位正室,信上说她地陪嫁,比我三嫂的还要多一倍呢,真不知是哪样富足地人家。”
程慕天将信纸揉成一团,道:“那家是绝户,只得个独闺女,一直想留在家里招赘,却又挑三拣四,拖到三十来岁还是个老姑娘,估计是实在招不到合适的上门女婿了,这才下决心将她嫁出去。”
小圆奇道:“她家在泉州,你如何得知?”程慕天把揉成一团地信纸又慢慢地展平:“
是我大伯的旧识。”小圆见他把一张好好的信纸折去,笑道:“是位正经继母呢,又有好陪嫁,你恼甚么?”程慕天默不作声,竟将信纸折好塞进怀里,重重叹了口气。小圆心中好奇,追着他问详细,程慕天被缠得无法,含混道:“爹身子不好呢,养病要紧,继室甚么时候不能娶。”不过消渴症而已,跟娶妻有何干系,这话愈发让人生,小圆待要继续问,却听见儿子在隔壁哭了,忙和程慕天争相恐后往外冲,都将程老爷要给他们娶继母的事忘到了脑后。 转眼秋意渐浓,针线房呈上给小主子做的小棉衣小棉裤来,小圆仔细瞧了瞧,不是棉布就是丝绸,针脚都很是细密,里头穿的小衣服则是阿竹家的喜哥穿过的旧衣。针线房管事娘子祝嫂取了百衲衣给她瞧,道:“夫人,都是到全福的人家讨来的呢,小少爷穿了定也是有福气的。”
小圆赞了一声,命人赏钱,又把几件新衣翻了翻,问道:“怎地都是奶娃娃穿的,没给小四娘做么?”祝嫂回道:“我叫她们做了两套新的,已是送过去了。”小圆看了看堆满桌子的小衣裳,责怪道:“你们也太偏心,午哥才一点子大,做这么些也穿不了,四娘子是小姑娘,怎么不给她多做些。”
程慕天在外听见,很是不满:“我挣来的钱做的衣裳,不给我儿子穿给哪个穿,四娘子又不曾把她冻着,我看你才是太偏心。”小圆被他堵得哭笑不得,只得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吩咐祝嫂给四娘子多做几套喜庆衣裳预备过年。
祝嫂低声应了,抱着衣裳去午哥房里,程慕天忙跟了过去看儿子换新衣,程大姐在院门口探了探头,几步溜进房里,抚着胸道:“好险,差点跟二郎打照面。”小圆笑看她一眼:“又不会吃了你,今日怎地有空 过来。”程大姐笑嘻嘻地把她身后的三个丫头挨 个打量一番,道:“四娘,你 这几个丫头生得都水灵,没想过给二郎收一个在房里?你自己的陪嫁丫头,可比外头买来的更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