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水

严冬腊月,天寒地冻,井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踩上去溜滑溜滑。罗依极不愿近前去打水,但婆婆孔氏就在身后,逼得紧,没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伸着已冻僵的手,去扯那硬邦邦的井绳。然而,井台上终究是太滑,她的身子又太单薄,几个拉扯,井绳犹自纹丝不动,她整个人却朝井里栽了过去。
“呀”随着罗依发出短促而慌乱的尖叫,孔氏下意识地伸出去手去,似要去抓她的衣衫,但中途不知想起点甚么,手下就顿了一顿,就在这停顿的刹那间,罗依瘦瘦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井中,只余自井下传来的,渐渐弱去的呼救声。其实这呼救声也没持续多久,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噗通的落水声就传了上来,惊得孔氏浑身一个哆嗦。
“救…救人…”孔氏欲大声呼喊,但却有种名叫惊喜的感觉浮游而上,直卡在嗓子眼,让她放不开声量。
但还没等她惊喜到绽开笑脸,便有一人旋风似的冲进院门,急吼吼地问她:“救人?有人落井了?”
孔氏定睛一看,来人却是罗依父亲的小徒弟,韩长清。他这忙忙慌慌的神情,教孔氏看了极为刺眼,使得她不情不愿地将井台指了一指,才想起来要掩面作势,挤出几滴眼泪,装出哭腔来喊:“是罗依落水了呀…”
然而韩长清根本没去瞧她,只听得一声罗依,就把手里拎的东西一扔,拔腿奔了出去,转眼请了隔壁的赵大婶和她的二儿子赵世杰来帮忙,拿绳子绑在腰间,下井把罗依救了上来。
大概因为大冬天的,井水太冷,罗依被抬到屋里时,已是面若纸色,气如游丝。赵大婶给她换衣裳时,已是不住地搓她的四肢,但仍旧没有起色。
孔氏见她这样儿,寻思是活不长久了,一时心虚,便指着韩长清的鼻子大骂:“好你个韩长清,无事总朝我家跑,你说,你若不是特意来寻罗依的,又怎会这般地巧,她落水时你正好就冲进来?”
“你休要胡说,我和阿依清清白白”韩长清无心同她细辩,匆忙丢下这一句,就拔腿跑出门,去请郎中了。
孔氏犹自骂骂咧咧。赵大婶看不过眼,劝道:“孔嫂子,少说一句罢,哪有人自己坏自己儿媳名声的?”
孔氏听她这声气儿,是说自己冤枉了罗依,当下不服气,同她争辩起来。
她们这里吵得欢,无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罗依,眼睫毛微微动了一动,嘴角也朝上翘了一翘。不过,罗依也没留意到他们,因为她正沉浸在穿越的喜悦之中——她真是太好命了,刚被医生诊断出得了绝症、活不过三年,转眼就穿了,白捡一条命来活。狂喜过后,又有些怅惘,虽说她在那世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但却是刚在服装设计界崭露头角,眼瞅着就要事业成功,却突然穿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唉,罢了,也许这都是命…罗依正默默地安慰自己,忽闻床畔一声怒吼,吓得她睁圆了眼睛。
原来是赵世杰见自家老娘吵不过孔氏,出声帮忙:“再要胡说,小心我揍你”
赵大婶虽说是个厚道人,但她这二儿子却是个小混混,做起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孔氏看了看他那碗口大的拳头,十分不甘,但还是把原本要骂的话收了回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罗依醒了,而且看起来精神不错,虽然脸色仍旧惨白,但那一双眼睛,里头却是有神采。
孔氏顿时心思百转,脸上挤出个笑容来,道:“你醒了?”
正在这时,一人风似地奔进屋内,直扑罗依床前,口中叫着:“阿依,你怎么了?”
孔氏正要骂人,却见来人正是她的儿子沈思孝,便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有韩长清在,她怎会有事。”
沈思孝一回头,正瞧见韩长清领了郎中进门,他的目光在韩长清和罗依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脸色渐渐地不好看了。
韩长清极怕他们误会,方才是急着去请郎中,才来不及解释,这会儿郎中已上前为罗依诊脉,他便去井边把散落的盒子拣了回来,拿给众人看:“我是替师娘跑腿,来给阿依送糕点的。”
孔氏马上把盒子接了过去,道:“她才落了水,哪里吃得了这个,且先搁我那里罢。”
好个老货,连儿媳娘家送来的几盒糕点的便宜都要占赵大婶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
韩长清到底是男人,心思粗,倒没觉着甚么,而且一心记挂着得快点去罗家报信,因此见罗依已然醒来,郎中又在跟前,便告辞走了。
郎中给罗依诊过脉,称人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侵,得有好几日的伤寒,须得好生调养。说完,留下药方,找孔氏要了出诊费,便走了。
且不论孔氏听了这诊断是何种心情,反正赵大婶母子两是松了口气。赵世杰晃着拳头威胁孔氏和沈思孝:“好生调养,听见没有不许再欺负罗依”
孔氏怕他犯浑,不敢惹他,但看向赵大婶的目光就变得很不友善,似在责怪她没把儿子看管好。
赵大婶倒不怕她,只是看看罗依仍无血色的脸,想了想,便道:“我那儿刚得了块好布,正想求阿依给做件新衣裳呢,却没料到她落了水,看来是做不成了。罢,我找街头的牛裁缝去,只是他家的手艺,比不上阿依的…”
赵大婶出手向来大方,请罗依做衣裳就从来没少给过银子,孔氏马上就换了笑脸出来,道:“不过是落个水,算甚么大事,何况郎中也说了没有大碍,你只管把布送过来,我立马就叫她裁起来。”
“不急,不急。”赵大婶忙道,“等她大好了,我再把布送过来,不过这事儿可就这么说定了”
“哎哎”孔氏连声答应,亲自把赵大婶母子送出门外。
赵大婶瞧她这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能有钱赚,罗依暂时算是安稳了,至少在衣裳做好之前,孔氏不会十分地为难她了。
屋里只剩下了沈思孝,他便重新凑到罗依床前,探头去看她。罗依此时已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似已熟睡。她人瘦,脸小,加之才受了寒,气色也不好,但却愈发衬得那嘴唇红扑扑地,娇艳欲滴。咦,她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嘴唇却怎么这般地红艳?沈思孝不晓得罗依这是极度兴奋所致,不由得暗自称奇,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越伏越低。
眼瞅着他就要把自己的脸凑到罗依的唇上去一探究竟,孔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看那韩长清殷勤得,我们又不是不给罗依请郎中,偏要他跑了去”
沈思孝慌忙直起身子,待听明白孔氏话里的意思,看向罗依的眼神马上变得晦涩莫名。过了一会儿,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道:“郎中说了,阿依没甚么大碍,我这就收拾屋子去。”
他的意思,孔氏明白,是说晚上依旧要同罗依圆房,这事儿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不假,可这会儿罗依才刚落了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真是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孔氏开口就想要骂人,但一想,沈思孝可不就是还没碰过女人?因此这话又给咽回去了。他们的这座房,是个一明两暗的套间,隔着窄小的客厅,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沈思孝,正在忙碌地收拾着自己的屋子。孔氏还从来没见他这样积极过,一时心里堵得慌,但若让她以罗依落水的缘由去阻拦,岂不显得她太关心罗依?她才不要给她这个面子因而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沈思孝这般的猴急,可见是没把罗依的病放在心上,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好几遍,方觉翻滚的血气稍稍压下一点,转头斜瞥着床上的罗依,骂道:“早就说好及笄这天圆房的,却怎地还不起来梳头穿衣?”
当看到罗依仍旧紧闭双眼,一动不时,她反倒高兴起来,心想她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入洞房,决计是讨不了沈思孝的欢心的。她面带着微笑,冷哼着到对面看沈思孝去了,罗依仍旧没有反应,只顾惊叹脑中突然出现的界面。
界面,是的,类似电脑游戏道具购买的界面,金属钮扣、暖宝宝、牛肉罐头、防狼喷雾、脚踏缝纫机,五样物品一字摆开,旁边有数量下拉窗口以供选择,下面标有购买价格。不过此时所有的价格标示都呈灰色,以她玩电脑游戏的经验来看,这说明她身上所携带的钱不够,无法进行购买。是了,她才刚被人从井里捞起来,哪里有钱呢?
见那些东西看得着却买不了,罗依就失去了兴趣,转而点了点界面右上角的叉叉,睁开了眼睛,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屋子来——比起穿越、多出一个健康的人生,这界面算得了甚么。只不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此时去了何方。看方才那姓孔的女人对她的态度极不友善,想来原先的罗依,是常常受她欺负的罢,只不知此番落水,与她有没有关联。在古代,姓孔的女人,应该是被称作孔氏的罢,那她在这里,是为罗氏?说来还真巧,她和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一样,都叫作罗依,不知这是否就是她穿越的契机之一…
等等刚才那孔氏说甚么来着?圆房?和谁?难道是才刚离去的那男人?

第二章 探望

罗依顿时觉得头痛起来。她才刚穿越,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生,怎么就要去和一个尚不知好歹的陌生男人圆房?不行,她这好不容易多出的一辈子,不能稀里糊涂地同个根本不认得的男人搅在一起,就算她此时的身份是他的妻子,那也得待她好好考察考察,确定他是个合适的人选再说。
正想着,忽闻对面吵将起来,竖耳一听,原来是那想要同她圆房的男人以为孔氏去抓了药,正问她;孔氏却跟个点燃的炮仗似的,破口大骂,骂他不孝,只晓得惦记给媳妇抓药,却对她的心口痛不闻不问。那男人小声地辩解着,语气十分委屈,但孔氏却根本不听,只顾骂着,而且骂着骂着,就扯到了罗依身上来,直把她骂作了狐狸精,祸水,用词十分地不堪。
“是哪个在骂阿依?”院门猛地被人踹开,韩长清气势汹汹地冲进厅里来,一眼瞅见孔氏和沈思孝都在西间,顿时怒上心头,高声责问:“阿依尚起不了身,你们母子二人倒有闲心吵嘴?”
孔氏走出门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算她的甚么人,轮得到你来指责我?阿依,阿依,叫得倒是亲热”
韩长清一巴掌打掉她的手:“看你这嚣张样子,还不知往日里怎么欺负阿依呢”
“到底是谁嚣张,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孔氏双手叉腰,横眉竖眼。
沈思孝在屋里默默地听孔氏骂了个够,方才跑出来,小声地劝:“娘,你还是对他客气些罢,他到底是我那私塾老师的儿子。”
“呸”孔氏冲着韩长清狠狠啐了一口,“就因为他爹教书没用,才害得你两次科考未中,我没上门去找他算账就算好的了,还要我对他儿子客气?”
沈思孝虽然挺乐意韩长清挨骂,但到底怕孔氏这话传到外面去,让别人说他不尊师重道,因此上前去给韩长清作揖问好,赔着笑脸道:“我正要出去给阿依抓药呢。”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别扭极了,他是罗依正正经经的丈夫,却作甚么要去同个外人解释?
韩长清知道他家从来都是孔氏作主,他是插不上手的,因而只冲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院门又响,只见两名中年男女走了进来,韩长清连忙迎上前去,口中唤着:“师傅,师娘”
来人正是罗依的爹娘,罗久安和高氏。沈思孝看了孔氏一眼,也迎上前去,行礼唤人:“岳父,岳母。”
罗久安沉着脸,开口时斥责的却是韩长清,而非沈思孝:“你在别人家大呼小叫的作甚么?没得规矩”
韩长清面露不满,但却不敢同师傅顶嘴,只得垂下了头,默默陪罗久安和高氏来到厅上。
孔氏见了他们,皮笑肉不笑:“哎哟,亲家和亲家母还真是关心阿依,不等我去接就来了”
在罗依没生儿子前,娘家人不请自来,即便是在这小门小户间,也是极失礼节的事情。罗久安闻言,极不自在地把目光投向了别处;高氏更是红了脸。不过二人到底是担心女儿,即便孔氏冷嘲热讽在前,还是坚持要看一看罗依。
孔氏只得领他们去了东间。这里是孔氏的寝室,因家里只有两间卧房,而沈思孝和罗依又尚未圆房,因而罗依一直是跟着她住。此时的罗依,已把刚才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因而当罗久安和高氏才一踏进房门,她便把称呼叫出了口:“爹娘”
罗久安见着她脸色半分颜色也无,难过地站到了一旁。
高氏则是心疼不已,扑上去扶住她的肩膀,不许她坐起来,带着哭腔道:“阿依,怎么好好的,就掉进井里去了呢?”她说着说着,手下感觉出罗依身上瘦骨嶙峋,摸着全是骨头,就忍不住惊讶出声:“阿依,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
孔氏生怕高氏和罗久安因此发难,连忙笑道:“说甚么现今不时兴珠圆玉润了,要瘦下来才好看,所以每餐都不肯好好吃饭,我劝过好几回都不肯听。”
罗依虽然才穿过来,但也不是傻子,只看这孔氏在她爹娘面前的态度,便知她所讲的是假话了。只怕她这一身骨头,都是孔氏故意不给饱饭吃,饿出来的罢。
不过她初来乍到,甚么情况都还不清楚,所以即便是心中起疑,也不敢贸然说出口来,只是沉默着,看自家爹娘罗久安和高氏的态度。
罗久安和高氏显然也是不信孔氏的话,但却甚么也没说,只是一个沉了脸,另一个搂着罗依默默哭泣。
还是韩长清看不过眼,把罗久安拉至一旁,小声地劝:“师傅,我们还是把阿依接回去养病罢,不然她更要瘦得不成人形了。”
接回去?他倒是想可哪有那般容易罗依上头有兄嫂侄子,下面还有尚未成亲的弟弟妹妹,好几口人,全靠个小裁缝店养活,而且屋子还不够住,若是罗依回去,她哥嫂会不会有意见?弟妹会不会吵闹?罗久安深叹一口气,摇着头对韩长清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她还有婆婆在呢,接回去不成规矩。再说她已经被救上来了,郎中也请了,沈家人做的并不差,我们若真接了她回去,还不知人家怎么说我们不把沈家放在眼里呢。”
韩长清不服气:“沈家人做甚么了?人是我救的,郎中也是我请的…”
罗久安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甚么,可当初又不是我不同意。”
韩长清马上泄了气。他是同罗依青梅竹马不假,可当初罗久安也没不同意把罗依嫁给他,全因他自己的爹娘嫌弃罗家只是个裁缝,这才黄了亲事。
高氏搂着罗依低声抽泣,耳朵却一直听着罗久安这边的动静,听到一半,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泪珠子就掉得更加的多了。但无奈丈夫就是天,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因此哪怕她再想接女儿回去,也只能把心思按捺下来,而且还要装出笑脸去劝慰罗依:“阿依,咱们家祖祖辈辈都只是手艺人,靠缝衣裳吃饭,而沈思孝却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虽说还只是个秀才,但到底还年轻,前途无量,只要你好生侍奉婆母,等他日沈思孝高中,便是你出头之日了。到时你凤冠霞帔,不知羡煞多少人…”
这是在劝她忍耐,只要能忍,好日子就在前头?罗依默然听着,不置可否。
孔氏却不耐烦起来,一面催着沈思孝回私塾,莫要耽误了学业,一面翻箱倒柜,说要拿了自家的陪嫁去典当,好给罗依抓药治病。
韩长清直道她这是装腔作势,她要当也当的是罗依的陪嫁,哪会动用她自己的。但罗久安却不愿生事,拦住了他。常氏更是心疼女儿,自掏了钱出来给孔氏,又把感激客气的话讲了一箩筐。
孔氏得了钱,脸色缓和了几许,把罗久安等送出门,就抓药去了。
罗依恨恨地捶着床板,后悔不已。她刚才不该光顾着装样子,而忘了把晚上要同沈思孝圆房的事告诉高氏。别说她是不愿同陌生人上床,就凭她这副虚弱的身子,只怕还没把房圆完,就先只剩半口气了。
只是这会儿高氏已经去得远了,她再后悔也没有,看来只能自己想法子了。想个甚么法子呢…从沈思孝还晓得劝孔氏去给她抓药上来看,他本性并不坏,不如就装可怜,以博得他的同情好了…
罗依正思忖,忽然听见房门响了,她一抬头,只见方才见过的那邻居赵大婶就站在她床前,不禁吓了一大跳她刚才真是想得太过入神,竟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赵大婶见吓着了她,连忙解释:“我是偷偷进来的,所以你没听见响动——若是让你婆婆知道,又要骂人了,所以我特意趁她走了才来。”
不就是串门子么,孔氏为甚么要骂她?罗依正奇怪,就见赵大婶自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接住,有些不明所以。
赵大婶朝外看了看,确定孔氏确实不在,才道:“过几天拿布料来托你做衣裳,那工钱一准儿又是你婆婆全收了,没得你的份,所以我事先扣下几分,先与你送了来。你记得把它藏好,莫要被你婆婆瞧见了。若是万一被她瞧见,也别惊慌,就说是我给你,让你帮忙买线的。”
这赵大婶真是个好人,为她考虑得面面俱到,只是由此也更能看出孔氏有多难相处。一时间,罗依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大概是怕孔氏突然回来,赵大婶并不敢久留,说完话,就匆匆走了。
罗依把赵大婶给的那块银子举到眼前,细细研究,但掂量了许久,也没估出它的重量来。她正准备将其贴身藏起,突然灵机一动,闭目冥想,打开了刚才出现过的那个购物界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五样供选择的物品中,除了防狼喷雾和脚踏缝纫机外,其余图片下的价格标示都由暗转亮了。这些东西,果然是要靠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银子来购买的不过,买甚么好呢?是拿最便宜的金属钮扣来试试这购物界面的功用,还是买个暖宝宝来御寒?她才刚落水,身上冷着呢。又或者,买盒牛肉罐头来填填肚子?原版“罗依”一定经常吃不饱,所以才这么瘦。罗依咬着手指头,心情十分激动。

第三章 圆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罗依没有过多犹豫,就决定挑那看起来香喷喷诱人无比的牛肉罐头,虽然这在三样能够购买的物品中是最贵的。
就在点下购买按钮的那一刹那,罗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一沉,手中多了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一定就是那牛肉罐头了这界面竟是真的能够买东西罗依惊喜万分,赶紧关掉购物界面,去看手里的牛肉罐头。
同穿越前一模一样的金属罐头盒,小桶状,圆盖儿,拿在手里分量十足,旁边还附送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只不过这盒子上光溜溜的,没有商标,也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之类。
这是标准的三无产品啊不过她连时空都穿越了,还怕被毒死?不知怎地,罗依竟笑了起来,没有片刻犹豫地,就爬下床,找出一把剪刀,撬开了罐头。牛肉的香气扑鼻而来,罗依马上感觉到饥肠辘辘,赶紧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罐头盒就见了底。
该怎么处理这盒子呢?可不能让人看见。罗依想了想,顺手将其连着那双筷子丢进了床底,反正只是个金属盒子而已,充其量精巧些,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甚么。
处理完盒子,孔氏还没回来,罗依趁此机会,再一次打开了购物界面。牛肉罐头、金属钮扣和暖宝宝的图片依旧亮着,看来她手里的钱还算充裕。她想了想,把暖宝宝买了两片,然后出于好奇,把金属钮扣也买了一粒。
这时,牛肉罐头、金属钮扣和暖宝宝都还能继续购买,但罗依还是关掉了购物界面,决定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暖宝宝的外包装和牛肉罐头一样,白板一片,甚么都没有,罗依拆开包装,把两块暖宝宝隔着里衣分别贴在了前胸后背,顿时觉得暖和多了。不过这外包装该怎么处理,真是个问题,因为塑料袋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罗依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是利用刚才撬开罐头盒的剪刀,将其剪成了碎得不能再碎的碎片,然后丢进了床底。
吃饱了,穿暖了,罗依开始有心情来欣赏刚才买的这粒金属钮扣。所谓便宜无好货,即便穿越了不知道几千年,还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只见这粒购物界面里最便宜的东西,真叫一个朴实无华,扣面上盘缠着的树枝,一看就是机器印压,好在上面覆有一层金铜色的镀层,看起来尚算有光泽,总算比街边摊上的货色高了那么几个档次。可刚才在图片上看到的,比这个漂亮多了,可见即便看起来颇为神奇的购物界面,也会和网络购物一样有色差甚么的,罗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笑甚么?韩长清又来过了?”孔氏厉声责问着,拎着一包药自外面走了进来。
罗依不防,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借着被子的遮掩,把金属纽扣和剩下的一点银子塞进了怀里。看来这购物界面,以后还是锁着房门再使用才好,不然有人进来都不晓得。
孔氏见罗依不答,满心不喜,狠狠剜她一眼,将那包药扔到床上,道:“我看你精神头挺足的,自己去把这药给熬了罢。”说着,就催罗依起身,怪她占着了床,害得自己不得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