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想见,这些日子宫中传言不假,皇上和太后母子不和,已有多日没去慈安宫请安了。
徐昭才刚喝了几口茶,就见着瑞珠从殿外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回禀娘娘,齐氏在外头,非要见娘娘一面。”
徐昭听着,脸色微微变了变,过了这几日,齐氏终于是想通了吗?
也是,若是换了她,她也会做如此选择。毕竟,谋害世子的罪名可不小,足以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那日韩子煜叫人细查,不到两日就查到原来叫齐氏畏惧至此的人竟是紫香殿那位三公主。
也是,正如镜妃娘娘所说,俞氏被废,三公主自然恨她入骨。
只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以为抓住了齐氏的把柄,就能害了她的琛哥儿吗?
徐昭想着,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寒意来。
“叫她进来吧。”
“是。”瑞珠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就转身退下了。
很快,就领着齐氏走了进来。
齐氏身着一身淡蓝色的宫装,挽着发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翡翠簪子,脸色苍白,分明就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齐氏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翘使了个眼色,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妾身有一事想回禀娘娘。”齐氏说着,俯下身子重重磕了个头。
这几日,她噩梦连连,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既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说出去,又怕自己真对着世子下了药,被殿下发现,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担惊受怕了好几日,今日才终于是下了决心,想着要将此事回禀了徐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她是宁府后人,算起来,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哦?妹妹这几日病着,今日过来,本宫倒想多听妹妹说说话。”徐昭看了她一眼,道。
徐昭的话音刚落,齐氏心中便咯噔一下,不自觉握紧了手。
她猜的没错,果然,这事情徐氏已经是知道了。
齐氏咬了咬嘴唇,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那日被她惊惧之下烧掉的纸条,还有那宫女香浓。
“娘娘恕罪,婢妾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当年被废后所救,为保全性命,才不得以投靠了废后。”
齐氏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上头全都是她亲自写的供状。
徐昭使了个眼色,连翘便上前一步,将那供状拿了过来,呈给了自家娘娘。
徐昭伸手接过,打开看了半天,才将视线重新落到齐氏的身上,她不奇怪,齐氏一直以为幕后之人是废后俞氏。
紫香殿那位公主,可没那么愚蠢,早早将自己给显露出来。
“当年是皇上下旨诛杀宁氏满门,你今日来找本宫,本宫也保不了你。”
不然,若是事情传出去,便会安上个窝藏逆党的罪名。
听着徐昭的话,齐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尽了,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娘娘可知道那九转龙佩?”
齐氏说完,视线就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徐昭,见着徐昭挑眉,才又开口道:“那九转龙佩,只有宁氏族人的血可以相溶,当年废后冒险救下婢妾,也是想着有一日找到那九转龙佩,利用婢妾的血得到其中的宝藏。”
她这话说出来,殿内的气氛瞬时就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九转龙佩,那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可偏偏,没有人真正见过。只是当年有传言,那九转龙佩在宁氏族人手中。
皇上本就忌惮将军府,再加上那九转龙佩,宁府满门落到那样的下场,倒也不叫人奇怪。
只是,无论是皇上还是几位皇子,至今都没谁找到那九转龙佩。
可倘若传言为真,一旦找到,就必须用那宁氏族人的鲜血。
所以,齐氏今日才敢前来请罪。
想清楚这些,徐昭看着齐氏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异样。
对上徐昭的视线,齐氏忍耐不住瑟缩一下,低下了头,她心中忐忑,却是笃信,她真正的身份,恰恰能保全她的性命。
良久,才听徐昭道:“下去吧。”
听着这话,齐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殿下那里......”
不等齐氏说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敢说出来,不就是相信殿下定会护着你吗?”
齐氏被她看穿心思,脸色变了变,露出几分尴尬来。
“下去吧。”
齐氏小声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还未退下去,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有宫女匆匆忙忙进来,走到徐昭跟前道:“娘娘,出事了。”
那宫女在徐昭耳边低语了几句,徐昭一时就愣住了,视线不自觉朝齐氏看去。
齐氏过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宫女香浓,竟然失足落水,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死透了。
察觉到徐昭的目光,齐氏心中不安,等听到香浓失足落水溺死的事情,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双手紧握,眼中满是紧张和不安。
到了这会儿她如何猜不出来,除了那香浓外,这东宫还有派来监视她的人。
不然,如何会她才刚过来,那香浓就失足溺水。
若是意外?这也太巧合了些。齐氏绝对不会相信,竟能这样巧合。
“娘娘。”齐氏不安道。
徐昭叫了江嬷嬷过来,吩咐了她几句,才对着站在那里的齐氏道:“好了,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齐氏看了徐昭一眼,想要开口,对上她略显不耐的目光,又全都咽了下去,最后只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才转身退出了殿外。
“娘娘,这事情也太巧合了些。”见着齐氏离开,连翘才忍不住道。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揉了揉太阳穴,也觉着这事情太过巧合。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事情定是和三公主有关,就是不知,宫外的安王有没有参与其中了。
原本死了一个宫女算不得是什么大事,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会有。可偏偏,香浓溺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自然有人觉着是太子妃治下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失足落水,有哪个会信呢?肯定是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情,被人给推下水了。
说不定,是那香浓想要勾引太子殿下,被徐氏知道,随后才失足落水。
短短半天,宫里头就传出好几个版本来。
徐昭也被太后传到了慈安宫去。
太后坐在软榻上,脸色阴沉看着跪在地下的徐昭,良久才开口道:“哀家还以为你稳重,不想竟闹出这些事来,连自己宫里的人也管不住。”
太后眼中的不满丝毫都不掩饰。
徐昭面色变了变,只低着头,没有出声辩解。
这个时候,她自是说什么错什么,倒不如不说,免得叫太后觉着她口舌伶俐,最擅狡辩。
卢嬷嬷站在一旁,视线从徐昭身上移开,不着痕迹看了自家太后一眼,想要开口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正当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殿下!”
下一刻,徐昭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吹来,紧接着,一只手不由分说将自己给拉了起来。
徐昭诧异之下,身子一个踉跄,还以为会摔倒,却被某人毫不避讳搂在了怀中。
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都被这一幕吓愣了,而太后,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这么些年,从未有人敢在太后面前这般放肆过。
更别说,这宫里人人都知,太后最疼太子殿下这个孙儿,而殿下对太后也是格外孝顺。
谁也没有想到,殿下为了太子妃,竟然能不顾孝道,将徐氏给拉了起来。
“皇祖母身子不好,孙儿东宫的事情,还是不必操心了。”
韩子煜面无表情看了太后一眼,开口道。
听着他的话,太后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视线蓦地朝徐昭看来。
“你就为着一个女人,这般和哀家说话?”
她眼中的寒意太过强烈,徐昭虽不害怕却也不自觉瑟缩一下。
这样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要杀了她。
韩子煜听着太后这话,微微勾了勾嘴唇,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皇祖母当年,是不是也这样责问过父皇,可惜,用尽手段也未能叫父皇忘了母妃。”
随着韩子煜的话,太后眼中骤然露出几分震惊来,身子也晃了晃,差点儿就从软榻上摔下来。
第 213 章 皇帝
“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强自镇定,看着站在那里的韩子煜问道。
韩子煜满是嘲讽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皇祖母病着,需好生休养,孙儿告退。”
韩子煜说完,就伸手拉着徐昭的手,径直走出了殿内,竟是一丝脸面都不给太后留。
屋子里的宫女见着这一幕,心中大震。
太后面色变了又变,下一刻,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紧接着就晕倒过去。
“太后。”见着太后吐血昏倒,慈安宫内当即乱作一团,卢嬷嬷忙叫人去太医院传太医去。
看来殿下,当真是知晓了当年之事,不然,即便他看重徐氏,也万万不会闹到这种地步。卢嬷嬷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后,心中满满都是不安。
从慈安宫出来后,韩子煜走的很快,徐昭被他拉着,有些赶不上他的脚步,小跑了几步突然间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徐昭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张,片刻才记起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
韩子煜的目光朝她膝盖上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就将她横抱起来。
脚下一空,徐昭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昭才有些不安,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他将她放下来。
宫里头这么多的人,被人看到免不了会议论,更别说,他们如今这样的动作了。
很快,徐昭就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视线,只是碍着身份,那些宫女太监只看了一眼,就全都低下了头。
“殿下。”
韩子煜看了她一眼,手稍微松了一下,徐昭吓了一跳,面色一变,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才发觉某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抬起头来,正巧对上韩子煜的视线:“孤贵为太子,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抱了?”
听着他这话,徐昭愣了愣,到底是没再说话,反而是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方才在慈安宫对着太后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撕破了最后的那层窗户纸。
对于太后,他向来是有孝心的,只是这孝心面对杀母之仇,大概谁都没有选择。
徐昭想着,伸手将他搂的更紧了些,许是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他,好暖一暖他的心。
只是她不知,对于韩子煜来说,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慈安宫的那位太后,就已经是陌路了。
一路上,不少宫女太监看着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诧异之下,心里也都清楚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早就听说殿下宠着太子妃,如今见着这般,才知,太子妃到底是有多受宠。
韩子煜抱着徐昭回了朝华宫的时候,连翘见着,面色当即就苍白了,以为是自家娘娘因着香浓溺死的事情被太后责罚,所以连路都不能走了,才需要殿下抱着。
等到见着殿下将娘娘放在软榻上,而娘娘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眼中的担心才消散下去。
不过,自家娘娘是被殿下一路抱回来的,想想也真是......
殿下的性子,竟也能做出这种举动来。
连翘想着,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叫人端了茶上来,然后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出了殿外。
短短一会儿功夫,太后吐血昏倒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而缘由,竟是被太子殿下气到了。
后宫妃嫔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殿下是为了太子妃徐氏,才惹怒了太后,甚至不顾孝道将人直接从慈安宫带走了。
很快,又有人打听到,殿下是一路抱着那徐氏回了东宫的。
众人听了,诧异之下,心底还有些隐隐的羡慕。
徐氏倒是好福气,能得殿下这般恩宠。
众人的印象中,殿下生性冷清,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偏偏,为着徐氏做了,更是丝毫都不顾忌太后的脸面。
一时间,宫中众人对于太子妃愈发忌惮了几分,能叫殿下这般在乎的,岂是寻常之人?
这后宫佳丽三千,便是得皇上专宠的穆妃,怕也没这个本事。
至于孝道,想想太后这几日做的事情,如今被气到也不算是意外。更何况,殿下是未来的天子,而太后已经上了岁数,有谁会想要和太子殿下过不去,议论这些呢。
若是传到殿下耳中,可不是叫自己后半辈子都没了出路?
慈安宫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乾玺宫。
皇上听了,脸色当即就阴沉下来,更是将手中的折子用力甩在了地上。
魏公公站在那里,见着皇上震怒,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半个时辰前,折子才到了皇上手中,皇上看了,脸色未变,却是盯着这折子看了许久。
他跟了皇上多年,多半也猜得到这折子里写的是当年贵妃被害之事。
“皇上。”
“传朕旨意,将卢嬷嬷带到慎刑司去。”
听着皇上的话,魏公公不由得一愣。
都好几个月了,皇上这是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动手处置当年的罪人了。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没法子叫她如何,可那卢嬷嬷,不过一个奴才,死了也只有太后伤心。
魏公公应了声是,才转身退出了乾玺宫,带着两个侍卫一路朝慈安宫方向去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太后才醒了过来。
伺候的宫女飞雁见着太后醒来,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
太后见着是她,愣了一下,视线落在飞雁略带着几分不安的脸上。
“出什么事了?”
不曾想太后一醒来就发觉了不对,太后的话音刚落,飞雁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太后,魏公公刚才过来,将卢嬷嬷带去了慎刑司。”说完这话,飞雁就伏下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个时辰前,魏公公过来,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将卢嬷嬷带去问话,到这会儿都没回来。
慈安宫上下,都是战战兢兢,空气中都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太后本就病着,听着这消息,当即就震怒了,厉声道:“哀家跟前的人,他一个奴才也敢动。”
见着太后震怒,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一地,他们哪里听不出太后真想责骂的是皇上。
谁都琢磨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皇上和殿下怎么都对太后生了嫌隙。
太后怒火中烧,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后。”有宫女上前,忙替她拍了拍后背。
“皇上驾到--”正当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通传声。
听着这声音,屋子里伺候的宫女眼中忍不住露出不安来。
一连好几个月,皇上都没来慈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今个儿过来,怕是......
片刻的功夫,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就从殿外进来,周身带着一股威严,叫这殿内气氛愈发紧张了几分。
“都下去。”皇上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宫女便站起身来,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太后和皇上二人。
“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着皇上眼中的疏离和寒意,太后才发觉自己喉咙哽咽,竟是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才开口道:“皇帝朝政繁忙,今日倒是有空来看哀家了。”
太后这话,明显是说皇帝不孝。
“哀家敢问一句,卢嬷嬷犯了什么错,值得皇帝如此大费周章,连孝道都不顾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一动不动,似乎想要看到他心里去。
听着太后的话,皇帝却是神情冰冷,全然不在意道:“一个奴才,不必母后挂心。”
皇帝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供状来,放到太后面前的小方桌上。
太后见着这染血的纸张,面色蓦地一紧,拿起供状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今个儿过来,可是要哀家给那贱人偿命?”
太后说着,眼中不自觉露出几分嫌弃和嘲讽来。
当年,她就该在那宁氏进宫时,就将人给除去了,也省的后来这些事,叫他们母子二人生了嫌隙。
她还没老糊涂,自打俞氏被打入冷宫,皇帝就没踏入慈安宫一步,还愈发宠起那个穆氏来。
她哪里不知,皇帝这是什么都知道了,以至于无法面对她这个当母后的。
她以为,日子长了,皇帝总能想清楚,当年她那样做,都是为他好。君王该是雨露均沾,后宫从来都容不下“专宠”二字。
更别说,那宁氏,根本就是迷了他的心了。不然,也不会过了几十年,都无法释怀,宠上了那个和宁氏相似的穆妃去。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太后这句话,显然是断定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叫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偿命。
良久,才听皇帝道:“儿臣不敢,母后既然身子不好,日后就安心在这慈安宫养病,后宫之事,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六宫妃嫔无事不得惊扰太后。违者,打入冷宫。”
皇帝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登时就发出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
太后不敢置信看着皇帝,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第 214 章 九转龙佩
“奴才遵旨。”魏公公领旨退下,很快就将圣旨晓谕六宫,一时间朝堂后宫都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谁也想不到,圣上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旨意中虽是叫太后在慈安宫安心养病,无事不得惊扰,可谁都看了出来,皇上这,分明是将太后幽禁在慈安宫了。
这旨意,当真有违孝道了。
徐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下,才下意识就朝身边的某人看去。
韩子煜却是面不改色,继续喝着手中的茶,一点儿都意外的样子。
等喝完手中的茶,才转过头来看了徐昭一眼,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来。
“慎刑司那种地方,铁打的汉子都能撬出话来,更别说是卢嬷嬷了。”
徐昭听了,心中咯噔一下,皇上派人带走了卢嬷嬷,她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短短一日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又有多少在眼前这人的谋算中。徐昭早就习惯,有些事情,他并不会对她说,只有她问了,他才会开口。
好在,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徐昭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至于紫香殿那位,一个废后所出的公主,到底是掀不起什么浪来。
韩子煜呆了一会儿,就动身去了书房。
“殿下。”沈长生从殿外进来,走到案桌前,从袖中拿出个檀木盒子,双手呈到自家殿下面前。
韩子煜伸手拿过那檀木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块儿雕工精致的九龙玉佩,玉质上好,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格外的耀眼。
韩子煜伸手将那九龙玉佩拿在手中,反复看了许久,才将视线移到站在下头的沈长生身上。
见着自家殿下的神色,沈长生忙回禀道:“殿下,卢嬷嬷早就暗中将这九转龙佩从慈安宫调换出来了。”
谁能想到,这九转龙佩会在太后的慈安宫。若不是卢嬷嬷开口,殿下怕是一辈子都寻不到这玉佩的下落。
韩子煜听了,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嘲讽来。
“都安排好了?”
“听殿下的吩咐,东西到手,就将卢嬷嬷一家子送出京城了。”他的声音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吩咐人......”
沈长生虽未明说,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当年贵妃被害的事情,殿下如何能释怀,卢嬷嬷可是跟随了太后多年。
有多少事情,是她参与过的。
韩子煜听了沈长生的话,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她是个明白人,用不着孤动手。”
沈长生听了,只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可不是,卢嬷嬷在宫中多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想来,是不需要他们另行动手了。
“奴才明白。”
韩子煜将桌上的檀木盒子合上,又对着沈长生道:“今晚,你去一趟长乐院。”
沈长生听了,当即应了声是,心中有些感慨,废后废了这么大的周章,这到头来,却是给殿下送了个好礼。
那齐姨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宁氏后人,正好能用得着。
.......
因着皇上的那道旨意,宫中众人愈发明白往后是要跟着东宫才有出路的。
这一大早,竹墨和齐姨娘就到了朝华宫,给徐昭这个太子妃请安。
见着穆氏没来,徐昭微微有些诧异,一旁的江嬷嬷低下头来,小声回禀了一句。
“娘娘,穆氏昨晚着了风寒,一早就派人过来告假,说是不能来给娘娘请安了。”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都坐吧。”徐昭吩咐道。
“谢娘娘。”竹氏和齐氏谢过,这才上前几步,坐了下来。
才刚坐下来,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穆姨娘来给娘娘请安了。
徐昭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一早说病了,不能来请安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昭哪里知道,穆蘅萱病了,叫了许久都不醒,是身边的宫女自作主张前来告罪,哪里知道等穆蘅萱醒过来,知道了这事儿,扬手就给了那宫女一个耳光,又强撑着身子一路过来。
“婢妾给娘娘请安。”穆蘅萱脸色苍白,即便敷了脂粉都无法掩盖眼底青色,给人一种受了打击的样子。
也是,太后被幽禁,最伤心的人怕就是穆蘅萱了。没了太后帮衬,她在这后宫,的的确确只是个位分卑贱的侍妾。
听说,昨个儿皇上的旨意下来后,穆蘅萱大受打击,当下就瘫倒在了地上,连晚膳都没叫人送进去。
“既然病了,在屋里躺着就是了,哪里需要过来请安。”
徐昭随口一句话,落在穆蘅萱耳中便多了几分其他的意思。
穆蘅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才福了福身子,道:“回娘娘的话,婢妾无碍,能来给娘娘请安,乃是婢妾的福分。之前是宫女不懂事,才叫人过来告假,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她的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一声嗤笑。
“妹妹倒真是会管教下头的人,这样的事情,竟也能出了差错。”
说这话的人,除了齐氏外,再没有旁人。
自打那日齐氏过来将一切坦白之后,她就愈发尽心讨好起徐昭这个太子妃来。
如今太后被幽禁,这后宫里,还有谁能敌过太子妃的贵重。
齐氏想着要讨好徐昭这个太子妃,说起话来自然更没有多少顾忌。
更何况,失了太后这个靠山,如今的穆蘅萱,哪里需要她忌讳呢?
齐氏的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穆蘅萱的身上。
穆蘅萱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尽了,心中觉着格外的难堪和屈辱。
齐氏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讽刺她。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发作,免得叫徐氏有了借口责罚她。
穆蘅萱隐忍着,将齐氏恨到了极点,到底又做出一副委屈恭顺的样子来。
“娘娘恕罪,都是婢妾管教不严。”
徐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齐氏,才出声道:“好了,你身子不好,别站着了。”
“谢娘娘。”
穆蘅萱谢过,这才落座。
东宫本就没多少事情,这几日宫里头最大的事情便是太后被幽禁,可不管是穆氏还是齐氏,都不敢提起半个字来。
所以,只挑了些关于衣裳首饰的事情来说,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穆蘅萱坐在那里,不时应上几句,因着昨晚一夜未眠,又着了风寒,身子当真难受极了,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到了最后,额头上都渗出冷汗来。
虽然是夏日,可她却觉着自己骨子里都生出一阵凉意来。
好不容易等到徐氏发话,从朝华宫退出来,穆蘅萱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紫香殿
三公主坐在软榻上,阴沉着脸,半天都没说话。
“公主,事情既已如此,公主也该想开些。”
一旁的宫女见着她脸上的表情,满是担心道。
自打皇上那道旨意下来,公主的脸色就没好过。
本想着叫太子妃栽了跟头,叫她在六宫妃嫔面前丢尽脸面,哪里能想到,竟成了这样的结局。
往后这后宫里,还有哪个能牵制住太子妃。
自家公主想要报仇,更是愈发没有希望了。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宫女看了三公主一眼,迟疑了许久,才小声道。
听着她的话,欣月公主才抬起头来:“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公主,奴婢伺候公主多年,见着公主这样心里也很是难受。事情既已成定局,公主何必太过执拗,非要和那徐氏过不去。倒不如......”
那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公主厉声打断了。
“放肆!”
“公主......”她跟了公主多年,是真心为公主好,想想如今的太后,就知道公主若是执拗下去,会是何种下场了。
那宫女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公主,您好歹得为自己以后着想,不可再糊涂了。日后太子殿下登基,您为何偏偏要得罪了徐氏。”
原本,皇后娘娘被皇上打入冷宫,就和徐氏不相干,反而是和当年的贵妃有关。
公主奈何不了殿下和皇上,便将所有恨意都迁怒到了太子妃的身上。
可自家公主怎么不想想,依着殿下对太子妃的恩宠,得罪了太子妃,往后还能有好的。
更别说,这其中还牵扯到王爷了。
王爷叫公主谋害世子,哪里是真心替公主着想,不过是在利用公主罢了。
这皇家,哪里有真正的兄妹之情呢?若是事情败露,公主也会被牵连的。
第 215 章 大结局
转眼就到了冬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朝华宫却是烧着地龙,一点儿都不觉着冷。
江嬷嬷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红枣银耳羹,上前几步,带着几分笑意道。
“娘娘,外头下雪了。”
徐昭一下午都在殿内陪着小包子,听到江嬷嬷的话,就来了兴致,想到外头去看看。
等喝完银耳羹,才叫连翘伺候着裹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走了出去。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徐昭伸出手去,细小的雪花落在手指上,很快就化了,冰冰凉凉,格外的舒服。
江嬷嬷却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昨个儿还咳嗽,可不能这样贪玩,着了寒气殿下要怪罪老奴们照顾不周了。”
听着江嬷嬷的话,徐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嬷嬷更习惯拿某人来“管教”她了。
徐昭放下手来,眨了下眼,就朝一旁盛开的梅花跑去,许是没注意看路,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娘娘。”身后响起江嬷嬷满是紧张的声音。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徐昭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拽了起来,稳稳站住。
见着面前身着一身太子服饰,脸色微沉的韩子煜,徐昭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
江嬷嬷见着娘娘被自家殿下扶住,这才放下心来。真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徐昭被某人责罚,娘娘小孩儿心性,也只有殿下能管的了。
徐昭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韩子煜握紧了她的手,到底是舍不得教训,最后只低声训斥道:“胡闹。”
说着,就拉着徐昭的手朝殿内走去。
徐昭在殿内闷了一日,好不容易下雪了,自然是极有兴致的。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拉了拉某人的袖子,眸光亮亮,带着几分笑意。
某人终于在她的眼光中败下阵来,无奈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等会儿叫江嬷嬷煮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听着某人的话,徐昭一下子就垮了脸,姜汤,她可是最不爱喝了。
不过,为了能够好好的玩耍,某人怎么说,徐昭也只极快地应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说话的功夫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徐昭心思一转,打算堆一个雪人,便吩咐连翘她们拿了铁锹,煤球和胡萝卜过来。
韩子煜隐隐猜到了她的用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察觉到他的目光,徐昭回头看了他一眼,非要拉着他一块儿堆。
韩子煜看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成何体统。”
某人身为太子殿下的包袱,怎么就这么重呢?
徐昭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就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话来。
韩子煜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终于是点了点头。
江嬷嬷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殿下竟然不仅不管着,最后还和太子妃一块儿胡闹起来。
只能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小厨房熬两碗姜汤,等会儿好给殿下和娘娘驱驱寒气,这大冷天的,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事实证明,某人的动手能力,绝对比她要高上许多的。
见着韩子煜很快就堆好了一个雪人,而自己这边,还差了不止一处,徐昭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抓起一堆雪就朝某人扔去。
然后,不等某人反应过来,就极快地跑回了殿内。
身后的宫女连翘忙跟着追了进去,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娘娘这样,根本就是给了殿下借口,瞧着吧,今晚殿下还不知怎么折腾娘娘呢。
徐昭一口气跑进殿内,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顿时就觉着坏了。
依着某人的性子,她会死的很惨有没有。
连翘站在一旁,觉着好笑,嘴里忍不住嘀咕道:“娘娘怎么有胆子作弄殿下。”
她没有说的是,娘娘受了罪也是自己作死不是。
徐昭看了她一眼,装死不说话了。
见着某人从殿外进来的时候,更是心虚,忙朝内室跑去。
连翘忍不住抿嘴一笑,叫人端了茶来给自家殿下。
过了一会儿,才进了内室,见着趴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不肯起来的徐昭,只笑了笑,开口道:“娘娘,殿下吩咐,叫娘娘亲自伺候沐浴呢。”
徐昭一听,顿时就转过头来。
连翘这下是真笑了:“娘娘快些,殿下性子急,等急了吃亏的反倒是娘娘。”
徐昭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如今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也敢打趣起她来了。
徐昭磨磨蹭蹭去了浴室,不出所料,自然是被某人好生责罚了一番,全身酸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最后还是某人伺候着,给她清洗干净,裹着睡袍走了出来。
许是折腾太累,又受了些寒气,第二天徐昭就有些微微发热,江嬷嬷叫人去太医院传了太医进来。
诊脉之后,那太医嘱咐了许多,最终才说出要说的话来。
“娘娘近日,不可太过劳累,尤其......房事不可太过激烈,免得伤了身子。”
连翘站在一旁,听着这话都替自家娘娘感到尴尬,只强忍着嘴角的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而徐昭这个当事人,则是半天才开口道:“有劳太医了。”
嘴里说着这话,心中却恨不得将某人鞭打几百遍。
等送走那太医后,不一会儿功夫江嬷嬷就端了熬好的药上来,看了徐昭一眼,还是拐弯抹角提醒道:“娘娘也该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这男人啊,便如殿下那样的,也禁不住娘娘自己......”
她话未说完,徐昭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江嬷嬷察觉到徐昭不好意思,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别说娘娘不好意思了,她这个老婆子都觉着不好意思。
昨个儿那浴室,听说闹腾的撒了一地的水,进去收拾的宫女都是红着脸从里头出来,连话都不敢说了。
殿下在乎娘娘,她要不提醒着些,往后这两位主子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徐昭才喝完了药,拿了块儿蜜饯放到嘴里,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江嬷嬷神色慌乱从殿外进来,连鬓角都有些乱了。
徐昭甚少见着江嬷嬷这般失态过,下意识心里头就咯噔一下。
“娘娘,不好了,皇上方才在乾玺宫,突然就昏迷了。”
徐昭一听,当即就变了脸色。
这几个月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像是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生无可恋了一般。
宫里头的人都说,皇上这样,十有八九是因着已故的贵妃。
等徐昭赶到乾玺宫的时候,一眼就见着眼睛红肿,脸色苍白无比的穆妃。
见着穆妃的脸色,徐昭便知皇上这次,定是病得很重。
天色渐渐暗下来,很快就到了晚上。
徐昭和众位皇子公主还有各宫的妃嫔全都跪在乾玺宫的殿外,皇上只传了太子一人进去。
乾玺宫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徐昭跪在那里,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快要僵硬了,身子动都不能动。
这个时候,殿门终于打开,魏公公从里头出来,说是叫众人进去。
因着在寒风中跪了许久,徐昭站起身来的时候,膝盖处疼的厉害,双腿都有些麻木了。
内殿,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更有一种死寂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躺在雕刻着九龙的床榻上,太医们都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声音沙哑,面色青紫,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松......庭。”
魏公公从桌上拿起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来,交到户部尚书马松庭手中。
众人跪下。
马松庭缓步上前,朝着皇上榻前拜下,才伸手接过圣旨。
“皇太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最后一个字落下来,众人齐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咳嗽几声,睁开眼睛,视线朝跪在地上的众人看去。
魏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自然是深知皇上的心思,只开口道:“皇上要和穆妃娘娘说话,其他人等先退下吧。”
魏公公的话音刚落,徐昭清清楚楚见着穆妃脸色愈发苍白起来,眼中满是惊骇和慌乱。
韩子煜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领着众人退下。
穆妃走到皇上床前,跪下。
皇上看着她,拍了拍明黄色的床榻,示意她过去。
穆妃面色愈发苍白,颤抖着身子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坐在了龙榻上。
魏公公站在一旁,看着穆妃的目光俨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许是屋子里的药味儿太浓,皇上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上。”穆妃声音里带着哽咽,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你可愿到地下继续陪着朕?”皇上的声音平淡,却叫穆妃褪尽了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
穆妃哆嗦着嘴唇,手中的帕子也落在地上。
良久,才开口道:“臣妾......愿意。”
皇上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全然没见到她方才的失态。
穆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当年的贵妃娘娘。
良久,皇帝才出声道:“罢了,魏忠。”
穆妃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听到的却并非是殉葬的旨意。
“妃嫔穆氏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进封尔为贵妃,赐住安山宜澜宫,即日离宫,钦此。”
“皇上......”穆妃不敢置信道。
魏公公看着穆妃,心中也诧异皇上在最后一刻变了主意,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皇上这最后一点儿怜惜,分明是因着贵妃娘娘。
也是,这样一张近乎相同的脸,皇上怎么舍得?
不过,这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穆妃虽晋了贵妃,可有了这道旨意,这辈子也只能老死安山行宫了。
那宜澜宫的一草一木,可都和当年贵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如今也说不出皇上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不过,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寅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大哭声,皇上驾崩了。
徐昭跪在地上,眼泪也是忍不住落下来,殿内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只有一声声压抑着的哭泣声。
皇上驾崩属国丧,皇帝驾崩的当天,内务府便将卤簿、大驾全部设齐。
大殓后,将皇帝的梓宫放在乾玺宫。太子、诸王、皇子、公主、命妇等各自进行斋戒。
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京城上下一片缟素。
先帝的丧礼过后,新帝登基,整个宫中一片忙碌。
本来因着皇上驾崩哀切的气氛,因为新帝的登基而淡化了很多,宫里头又一日一日恢复了平日里的生机。
太子登基,徐昭自然而然成了皇后,入主凤鸾宫。
“娘娘,齐妃、竹贵人还有穆贵人来了。”殿外,有宫女进来回禀道。
某人登基后,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外,只封了一个齐妃,两个贵人。
半个月前,就有朝臣奏请皇上选秀,被韩子煜以守孝为由,驳回了。
如今,这宫里头的人都琢磨出来,皇上这是铁了心思,要专宠着皇后娘娘一人了。
不然,自打皇上登基后,为何除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外,从未去过别处。
皇上在当太子的时候,性子就格外的执拗,如今饶是大臣心里有话,也断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一句。想想那被流放的张大人,不过就说了一句皇后善妒,担不得后位,就被皇上冷冷一句质问了。
“哦,爱卿的意思,是家中有担得起皇后之位的?”
张大人不仅失了官位,还失了脸面,差点儿就羞愧一头撞死在乾玺宫的柱子上。
徐昭只和齐妃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叫她们退下了。
“还未和姐姐道喜,除了皇后娘娘外,这宫里头也只姐姐一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穆蘅萱出自镇国公府,可到头来却是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分,和那宫女出身的竹氏一样,这些日子,心里头不知有多难受。
可见着皇上冷厉的手段,她便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皇上的震怒。
一个无宠的妃嫔,哪里还敢再折腾什么。
只是,心里终究是不甘的。
“妹妹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在殿内抄抄佛经,静一静心。”
见着齐妃眼中的警告,穆蘅萱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
“嫔妾谢娘娘教诲。”
见着穆贵人离开,齐氏嘴角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咱们这位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外,何曾看的见别的什么人呢?
她这个妃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皇上独宠皇后已是朝野尽知之事,整整一年,皇上除了歇在乾玺宫,就是宿在皇后娘娘的凤鸾宫,竟是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了。
这一日,徐昭用膳的时候突然就干呕了几下,传了太医过来诊脉,竟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徐昭愕然了片刻,才喝了一盏茶,就见着了从乾玺宫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某人。
见着某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徐昭忍不住觉着好笑:“皇上都有太子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某人只勾了勾唇角,将她揽在怀中:“只要是昭儿所生,朕都高兴。”
徐昭发现,某人愈发会说些甜言蜜语了,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心里想着,徐昭就问了出来,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控诉,好像某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因着怀孕,就想耍耍性子,最后被某人甜言蜜语一番,哄过去了。
等到周氏听到消息进宫的时候,说起这事儿来,周氏眼睛一瞪,伸手就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就少折腾些吧,也就皇上肯惯着你。”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徐昭笑弯了眉眼。
到晚上的时候,说给某人听,某人只开口道:“岳母大人说的没错,朕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昭儿要对朕好些,才不算没良心。”
听着某人的话,徐昭哭笑不得,主动吻上了某人的唇角。
“别闹。”韩子煜拍了拍某人的屁、股,又抓上某人仗着有孕在身故意作怪的手。
九个月后,皇后在凤鸾宫诞下龙凤双胎,皇上大喜,下旨大赦天下。(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