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想,要是当年小姐不跟着来京城,那该有多好。
锦儿陪着秦湘一路回了吴府,刚回去就被嬷嬷叫到了夫人房中。
吴夫人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盏茶,带着几分威严看着秦湘。
坐在她下方的,就是妾氏莲姨娘。
“我听管家说,你又出去了?我倒要问问,我吴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头养着野男人。”
吴夫人说话素来刻薄,再加上秦湘离了娘家,更是任意的作践她。
“怎么,见了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请安吗?”
不等秦湘开口,莲姨娘就娇笑着道:“母亲就别怪姐姐了,兴许姐姐是刚从外头回来,疲累了也是有的。”
莲姨娘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秦湘在外头偷了汉子,累的连屈膝行礼都不能了。
她的话音刚落,吴夫人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不要脸的东西,还不跪下!”
当着几个婆子奴婢的面,吴夫人当真是没给秦湘一丝脸面。
这些年,那些奴婢们也见惯了,每每吴夫人作践秦湘的时候,就当是看笑话了。
秦湘气的发抖,嘴唇都咬出了血,一双眸子里满是屈辱的泪水。
“怎么,不想跪我这个老婆子?”吴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吩咐站在一旁的安嬷嬷道:“你去,将弘哥儿带到我这里,再收拾间偏房,给弘哥儿住。”
弘哥儿就是秦湘的儿子,也是吴家的长孙,吴夫人这话,就是要分开她们母子。
秦湘眼中一阵慌乱,对着吴夫人满眼不屑的目光,终于是跪了下来。
“都是儿媳错了,求母亲不要让人抱走弘哥儿。”
吴夫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是我心狠,只是将弘哥儿留在你那里,说不准哪一日,就被你教坏了。”
秦湘跪在地上,听着吴夫人的话,心中的恨意愈发的涌了上来,却是无可奈何。
吴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听她的,都变着法儿的作践她。
她在吴家,连个粗使的婆子都不如。
“我也有些累了,你若真知道错了,就跪在外头吧,别扰了这儿的清净。”
吴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锦儿见着自家小姐被这样作践,心里也气的厉害,却又一声都不敢出,怕惹怒了吴夫人,自家小姐就更受罪了。
秦湘在院子里跪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个婆子出来,说是老夫人说了,让夫人记着今日的教训,别再随意出去,丢吴家的脸面了。
那婆子口里虽称着夫人,语气中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尊敬,瞧着秦湘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锦儿扶着自家小姐回了屋里,忍不住骂道:“这吴家没一个好人,一个个心肠狠毒,就不怕被老天爷收了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和姑爷进京,也不用遭这份儿罪,连个下贱的婆子都敢作践小姐。”
锦儿的话音才落,就被秦湘狠狠一巴掌打的头都歪了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着你家主子下贱?”
听着秦湘的话,锦儿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不等锦儿说完,秦湘就从桌子上拿了个锥子,在锦儿胳膊上狠狠扎起来。
尖叫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又听秦湘训斥道:“作死的东西,连你这个贱婢都敢欺负我了!让你说,让你说!”
秦湘发作了一通,看着遍体鳞伤的锦儿,手中的锥子猛地掉在地上,然后失声痛哭起来。
......
这边,秦姝正逛在兴头上,看看这个,动动那个,从一个铺面到了另一个铺面。
小糖人,剪纸,珠宝首饰,还有各色各样的风筝。
秦姝这一路,买了好些东西,楚昱泽跟在她身边,见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也微微扬起。
正当秦姝要进一间胭脂铺的时候,就被楚昱泽拉住了。
“你用的便是最好的,用不着这些。”
秦姝听了,也觉着有些对。更何况,胭脂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用,若是不够天然,过敏了可就不好了。
秦姝点了点头,就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
“嗯。”
“那就先去用膳。”
楚昱泽拉着秦姝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间酒楼,酒楼的名字就是他之前所说的,福德园。
刚听着陆成和小二说要间雅间,秦姝就拽了拽楚昱泽的袖子,然后往大堂的那个空位看了一眼。
楚昱泽皱了皱眉,见着秦姝满脸讨好的样子,最后还是依了她。
秦姝和楚昱泽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楚昱泽看了站在那里的陆成一眼,开口道:“出了宫,没那么多规矩,坐吧。”
陆成这才坐了下来。
大堂里热闹的很,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都能在这里听到。
什么哪家的小姐和哪家的公子结了秦晋之好,不出半年,却是和离了。
什么宫里头有多少个妃嫔,有的妃嫔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淳妃娘娘。
那位娘娘,可是仁厚慈心,更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能生出二皇子和三皇子来。听说,除了两位皇子,还有一个公主,那公主和三皇子可是龙凤双胎,天大的祥瑞呢。
秦姝听着愣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酒楼,听到她的名字。
那说书人正说着,突然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是个醉酒的男子,从座位上跌倒了,连带着桌子都翻了,洒了一地的饭菜。
秦姝才刚转过头去,就见着有人扶着那醉酒的男子离开了,她只看到一个背影。
“哎,读书人这个样子,可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老兄,你可认识他?”
“他呀,不就是城东吴家的公子,听说考了好些年,至今还是个童生,那吴家举家入京,就是丢不起那个脸。”
吴家?秦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吴家,可是秦湘嫁过去的那个吴家?


第165章 送信
秦姝只想了想,就将此事放到了脑后,不管是与不是,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从酒楼里出来,楚昱泽又陪着秦姝逛了好一会儿,直到傍晚才回宫。
一路上,秦姝兴奋的很,一点儿也不觉着累,楚昱泽略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这女人,宫里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值得她这么高兴?
“好了,靠在朕身上歇一会儿,逛了一天难道还不累?”楚昱泽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处,有些不满道。
秦姝挣扎了几下,楚昱泽刚想开口训斥,就见她往下挪了挪,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闭上了眼睛。
楚昱泽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是嫌他肩膀骨头硬,不舒服。
楚昱泽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这女人,未免也太挑剔了些。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秦姝歪在某人怀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楚昱泽见着睡着正香的女人,不顾陆成诧异的目光,就将人抱了下来。
然后,一路抱着回了毓淑宫。
二人才回了毓淑宫,消息就传到了皇后郭氏的耳朵里。
郭氏坐在软榻上,深深看了回禀的宫女一眼,脸色铁青。
孙嬷嬷见着自家娘娘脸上的神色,使了个眼色,示意那宫女退了下去。
然后,才开口道:“事已至此,娘娘只能装作不知了。”
虽说祖宗规矩,后宫妃嫔不能随意出宫,可今个儿,是皇上带着淳妃出宫的。
难不成,娘娘还能找皇上兴师问罪去?
所以孙嬷嬷才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郭氏听着这话,没好气瞪了孙嬷嬷一眼:“你只会劝本宫忍着,本宫是正宫皇后,难不成要忍上一辈子?”
“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也是替娘娘着想,娘娘都忍了这么些年,如今当了皇后,更是要沉得住气。”
“可打听到,今个儿皇上和淳妃去哪儿了?”郭氏想了想,忍着心中的怒气问道。
“说是只在京城里转了转,陪着淳妃买了好些东西,娘娘也知道,皇上虽说是微服,可暗地里藏着那么多的暗卫,咱们派出去的人,哪里敢靠近皇上。”
郭氏听了,点了点头,心中却也忍不住嫉妒起来。
她进宫这么些年,皇上也从未带她出宫过,更别提,陪着她逛街买东西了。
旁人进了这后宫就是一眼四方天一辈子也出不去,偏她淳妃能耐,能勾引的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孙嬷嬷站在那里,瞧着自家娘娘眼中的嫉妒,只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娘娘只想着坐稳这皇后的位子就好了,恩宠什么的,哪里能和淳妃娘娘比。
这也怨不得娘娘,谁让娘娘是正宫皇后,是皇上的妻子。
自古男子,哪有专宠正室的,十之八九,都是宠着后院的侍妾。
“娘娘也该往好处想想,娘娘如今是正宫皇后,太后也待娘娘不错,皇上爱宠哪个,便宠哪个去。左右也动摇不了娘娘您的位子。”
听着孙嬷嬷的话,郭氏只嗤笑一声。
“往好处想,本宫也想往好处想。可皇上如今看重二皇子,你让本宫怎么能安心?”
郭氏的言语间分明有未尽之意,却是没有说出来。
孙嬷嬷伺候了郭氏这么些年,不说也是明白的。
自家娘娘是担心,皇上看重淳妃所出的二皇子,会将其立为太子。
孙嬷嬷脸色变了变,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样的担忧,她并非没有,只是,不敢往深处想罢了。
不等孙嬷嬷开口,郭氏就吩咐道:“去,将安哥儿给本宫叫过来。”
孙嬷嬷听着,忙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又小声劝道:“娘娘,大皇子如今也大了,娘娘说话,多少也给忌讳着些,万一伤了母子情分就不好了。”
“本宫知道了。”郭氏面色变了变,应了下来。
孙嬷嬷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很快就带着大皇子走了进来。
大皇子身着一身素金镶边的杭罗锦衣,从外头进来,见着郭氏,规规矩矩的问安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大皇子长得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书太过辛苦,这几日脸颊更是消瘦了几分。眉目间,难掩疲态。
他这样子,哪里像是她的儿子,哪里会得皇上喜爱。
郭氏刚想出声训斥,就想起孙嬷嬷方才所说的那句话。这孩子大了,她若再不给他些脸面,兴许就伤了这母子情分。
“起来吧,到母后这儿来。”郭氏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大皇子这才起身,然后缓步走到郭氏跟前。
有师傅教导,到底是长进了些,如今这孩子见着她,并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
郭氏伸出手去,给他理了理衣裳,就感觉他全身僵硬,格外的不自在。
郭氏的手僵在了那里,面色也不大好看了。
孙嬷嬷见着二人这样,忙笑着道:“娘娘,大皇子读书辛苦,您不是吩咐奴婢在灶上炖了山药鸡汤,正好给大皇子补补身子。”
郭氏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嗯,既然好了,就端上来,安哥儿确实瘦了些。”
一会儿工夫,孙嬷嬷就端着鸡汤走了进来,又有宫女拿了个青瓷小碗放在桌上。
郭氏从榻上下来,领着大皇子坐到桌前,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大皇子面前。
“快喝吧,喝完了好好将师傅教过的书再看一遍,你是皇上的嫡长子,更该用心些,才能得皇上喜爱。”
大皇子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应了声是,就低下头喝起汤来。
只一会儿工夫,碗里的鸡汤就见底了。
“儿子回去读书,先告退了。”
郭氏听了,微微一笑:“好孩子,去吧。”
大皇子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入夜,偏房里的灯还亮着,孙嬷嬷伺候着郭氏洗漱,又朝窗外看了看,叹了一声:“要不娘娘过去劝劝,让大皇子早些睡吧。”
这些日子,大皇子每每都到了深夜才睡下,眼看着人都要熬垮了。
娘娘每日让膳房给炖了汤药,可人若是休息不够,什么汤药能顶事。
“罢了,他既知道刻苦,本宫又何苦拦他。他若是读书好,能得皇上看重,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郭氏并未将孙嬷嬷的话放到心上,只觉着大皇子既然不够聪慧,就要格外的用功,才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才能让那些教习的师傅称赞。
这宫里头,想要过的好,哪个能不辛苦。
她这个当皇后的,不也是日日辛苦着。
毓淑宫
秦姝睡了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就觉着有些不对,自己竟然挂在楚昱泽身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脱了衣裳,依旧是出宫时候的那身衣服。
秦姝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大抵也猜得出来。
多半,是她在马车上睡着了,又让楚昱泽一路抱了进来。
她就说嘛,她好像是做梦了,还梦到有人非要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就死死的赖着,就是不起来。
秦姝低头看着楚昱泽皱巴巴的衣裳,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
绝对是这一整天玩疯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姝伸出手来,像是毁灭证据似的在那皱巴巴的地方摸了摸,才摸了一下,就被某人抓住了手腕。
“舍得醒了?”楚昱泽的脸色不怎么好,活了这些年,他还从来没有不沐浴就睡觉的习惯。
而且,今个儿还逛了一整天,身上早就脏兮兮的,衣服上也有酒楼里饭菜的味道。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身上的这个女人甩开,可偏偏,见着她睡的香,就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方才,陆成想笑又忍着笑的样子,又在他脑子里闪过。
“臣妾一定是太累了,才不小心睡着了。”秦姝带着几分尴尬解释道。
楚昱泽闷闷道:“也不知是哪个说不累,逛了一整天。”
秦姝可怜兮兮凑过去,脸上都是求饶恕的表情。
“知道错了?”
秦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错了。
楚昱泽看了她一眼:“知道错了还不服侍朕沐浴更衣。”
他身上脏的,自己都要忍不下去了。更别说,这女人吃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粘在了衣服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他的身上,现在他手心,都觉着黏黏的,难受的很。
秦姝听了,想了想,没羞没臊道:“要不,臣妾和皇上一起洗?”
“......”楚昱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
吴府
秦湘见着锦儿进来,连忙问道:“怎么,可办成了?”
“小姐放心,奴婢给了前来送菜的陈伯,陈伯答应,连夜就将信送出去。”
那陈伯每日都要来送菜,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出不了什么岔子。
秦湘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将信交到父亲手中,让父亲派人细查,兴许就能知道秦姝是何身份了。
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世上,能帮她一把的,或许就只有自己这个从来都不亲近的妹妹了。


第166章 银环蛇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秦姝去给郭氏请安的时候,就觉着郭氏看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和嫉妒。
她想了想,便知道是昨日出宫的事情被郭氏知晓了。
也难怪,皇上出宫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这个皇后去。
不过秦姝倒没什么担心的,不管怎样,是楚昱泽带她出宫的,郭氏若是怪罪她,就是打了楚昱泽的脸面。
皇上的脸面可不好打,郭氏再怎么看不惯她,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来。
“坐吧,本宫瞧着你气色不错,也能安心了。昕嫔的事情,往后谁都别提了,只当宫里头从未有过这个人。”郭氏看着秦姝,带着几分关心道。
郭氏这话,分明是在讽刺秦姝,她和昕嫔交好,昕嫔才刚去了,她却一点儿都不见伤心。可见,之前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
郭氏的话音刚落,曹昭仪就开口道:“可不是,也是昕嫔自己没福气,不然,这救驾之功,往后有的是恩宠。”
“只是嫔妾有一问,不知道昕嫔瞧着淳妃姐姐这样的好气色,会不会后悔当日的交好。”
秦 姝性子好,却不是任人拿捏的,听着曹昭仪的话,只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昭仪有时间关心这个,倒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争宠。本宫若是没记错,昭仪进宫后可从 未承过皇上的恩宠,新进宫的姐妹便罢了,昭仪都进宫这么长时间了,倒也难为了妹妹。怪不得,妹妹总是心浮气躁,说话也气冲冲的。”
秦姝一句话,就戳在了曹昭仪的痛处,曹昭仪面色一变,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恨不得上前将秦姝撕碎了。
不等曹昭仪开口,坐在软榻上的郭氏就呵斥道:“好了,都是后宫的姐妹,这般吵闹不觉着有失身份。”
“皇后恕罪。”见着郭氏生气,曹昭仪连忙起身告罪道。
秦姝却是不做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
她如今已经成了郭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再怎么伏低做小小心翼翼,郭氏对她的忌惮和恨意都不会减少一分。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又让旁人看了笑话。
郭氏见着她这样,心中有怒,却是发作不得,只能将怒气都发在了曹昭仪的身上。
“好了,坐下吧,本宫又没说什么,值得你这般着急告罪。”
曹昭仪站在那里,听到郭氏的训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四面投过来的或是不屑或是嘲讽的目光,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姝喝着茶,见着曹昭仪仍旧站在那里,突然就笑了:“曹妹妹,娘娘让你坐,你就坐下吧,你是皇上的妃嫔,又不是这宫里头的奴才,这般小心谨慎,又是何苦?”
秦姝的话音刚落,众妃嫔眼中全都流露出一丝诧异,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性子极好的淳妃,竟也有这样刻薄讽刺人的时候。
不过这宫里头的女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对付曹昭仪这种人,性子好是没用的,只有让她怕了你,日后才有的清净。
淳妃如此,不过是懒得和曹昭仪折腾,更是没将曹昭仪的这点儿段数放在心上。
郭氏坐在软榻上,看着秦姝这个样子,心中突然就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又说了会儿话,郭氏就命众人退下去了。
几个宫女很快就将桌上的茶盏收拾干净,殿内,只留下孙嬷嬷和郭氏两个人。
“娘娘息怒。”孙嬷嬷见着郭氏的脸色,只说道。
“方才淳妃那个样子,嬷嬷也瞧见了,那贱人分明是不将本宫放在眼中。”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放肆?
孙嬷嬷听着郭氏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劝。
到底,淳妃娘娘不是刚进宫时候那个小小的淑女了,怎么能没有半点儿脾气呢?
此事若是放在自家娘娘身上,少不得要让人掌那曹昭仪的嘴,或是让曹昭仪跪在院子里几个时辰。
淳妃只讽刺了她几句,已经是极好的性子了。
至于请罪不请罪的,淳妃到底是妃位,还替皇上生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又得皇上盛宠,哪里会因为娘娘一句话,就急急请罪。
若是真请罪了,后宫的妃嫔背地里该怎么笑话,连带着宫里头的人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看低了去。
淳妃是个通透的,自然不会做这样让人轻贱的蠢事。
她如今的恩宠和地位,怕是连太后不敢随意的作践她。
倒是自家娘娘,因着昨日之事,真真是有些执拗了。
不等郭氏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孙嬷嬷抬起头来,就见着宫女锦画从外头走了进来。
“娘娘,大人从宫外送来的信。”
锦画所说的大人,就是郭氏的生父郭怀安,郭怀安在兵部当差,却没有大权。
不过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的。
郭氏自打进了宫,郭怀安就时常送信进来,不然,她一个后宅之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朝堂之事。
孙嬷嬷将那信拿了过来,递到郭氏手中。
郭氏拆开信封,将里头的信拿出来,才看了一眼,面色就变得惨白。
信中寥寥数语:据微臣打探,皇上有意立二皇子为储君,言二皇子深得朕心。微臣人微言轻,只盼娘娘从中周旋,以谋后路。”
郭氏手里的信滑落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
孙嬷嬷伺候了郭氏多年,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见着自家娘娘这样,孙嬷嬷面色也变了,弯下腰去将那纸张捡了起来,看完之后,神色愈发的慌乱起来。
“娘娘,这该怎么办才好?”二皇子深得朕心,皇上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分明极为中意二皇子的。
孙嬷嬷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原以为,皇上还年轻,要等过些年才会议储君之事,所以只要这些年大皇子长进,入了皇上的眼,再加上他正宫嫡出的身份,太子之位就是大皇子的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如今就有了立太子之心,而且竟毫不避讳他对二皇子的看重。
“深得朕心”这个四个字,分明是打在自家娘娘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郭氏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良久,才朝孙嬷嬷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着郭氏的话,孙嬷嬷面色大变:“娘娘,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