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密蘅正想找人问一问,却听得假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
这笑声,听起来分明有些熟悉。
王密蘅心底诧异了一下,只悄悄走近了几步,却见着康熙新封的曹贵人被太子搂在了怀中。
王密蘅着实被吓了一跳,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皇上。”曹贵人已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只喃喃道。
看那样子,曹贵人不是喝醉了,就是被人动了手脚。
这话一出,只见太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略微泛红的脸颊:“对,是皇上。”
太子说着,就将曹贵人拉近了几分,吻上了她唇角,眉心,甚至是鼻梁。
王密蘅站在那里,瞧着太子伸手将曹贵人的衣带解开,立时就瞪大了眼睛,却没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她看着他将曹贵人的衣裳全都褪下,将她放平在地上,在曹贵人的身上胡乱抚摸着,而曹贵人身子颤了一下,嘴里发出呜咽的情动声。
王密蘅心里砰砰跳得厉害,好歹等着太子到了兴头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享受身下的美人时,才轻手轻脚的迈开步子,蹲□子朝前边走了几步,走过一条碎石小路后,这才慌忙地朝前边跑去。
却不想,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王密蘅抬起头来,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四阿哥胤禛。
“密额娘,您怎么在这儿?”四阿哥朝她行了一礼,才开口问道。
王密蘅静了静神,才道:“本宫随便走走,出来透透风,却没想到走岔了。”
王密蘅心里本就慌乱,当着未来雍正的面更是有些紧张。
这一紧张,眼底的一丝慌乱就尽数落入了四阿哥的眼中。
“密额娘早些回去吧,来人,送密妃娘娘回去。”
到底是未来的雍正,说话行事都是这么雷厉风行。
王密蘅本就迷路了,这会儿有人指路,自然不会拒绝。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四阿哥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深思。
第二天王密蘅醒来,便觉着织造府里气氛不同往日。
王密蘅心里咯噔一下,问秋梅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太子病了,皇上昨夜盛怒之下命人杖毙了好些奴才。”
王密蘅听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她心里已是知道,昨夜太子和曹贵人之事,康熙多半是知道了。
不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不知,这事情怎么会被康熙知道了,难道,是碰巧撞见了?
想着这些,王密蘅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胤禛,四阿哥?
王密蘅一愣,不觉脱口道:“曹贵人如何了?”
话才说完,就对上了秋梅满是不解的目光。
“好端端的,主子怎么问起曹贵人了?”话虽这样说,秋梅又轻声道:“奴婢说了,主子可不要生气,皇上封了她贵人,如今竟也安排了身边的宫女进去伺候。”
王密蘅听了,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昨夜的行事,果断是败露了。
饶是王密蘅素来淡定,也觉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193、
因太子患病,康熙下旨从江宁回銮,驻跸德州行宫,并命索额图前来侍奉。
十一月十九日,太子病愈回宫。
之后,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被拿到宗人府拘禁。
索额图乃索尼第二子,孝诚仁皇后的叔父,世袭一等公,在康熙继位之初,曾辅佐康熙计擒鳌拜,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深受康熙信任。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人,仅仅一夜之间就被康熙定罪,成为天下第一罪人。
即便王密蘅早就知道索额图的命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得惊讶。
天下第一罪人,王密蘅头一次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康熙的刻薄无情。
索额图纵是妄议朝政,也是身为权臣不得已而为之。
康熙因着太子和曹贵人之事龙颜大怒,到最后却让索额图成了替罪羊。这分明,是弃了索额图,以保全太子。
京城
八阿哥府邸
索额图倒台后,八阿哥胤禩倒是一副气淡神闲的样子。
似乎,这些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素来温文尔雅,不比九阿哥他们沉不住气。
“八哥,皇阿玛这回,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八阿哥如此沉得住气,九阿哥早就坐不住了。
皇阿玛为何要突然回京,下罪索额图。
而太子,又是为何病重。
这一切,他都看不透。他只知道一点,索额图之事,和东宫的那位主子脱不了干系。
不然,皇阿玛又为何命索额图给太子侍疾,又牵出“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
“太子的病好些了吗。?”胤禩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问道。
“八哥问这个做什么?”胤禟有些不耐烦地道。
胤禩看了他一眼,才道:“静观其变。”
“八哥?”胤禟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能沉得住气。
分明,皇阿玛和太子已生了嫌隙,不然,就不会将索额图关到宗人府了。
太子乃孝诚仁皇后所生,而索额图乃孝诚仁皇后的叔父,若不是皇阿玛有了废黜太子的心思,又如何会轻易将索额图下罪。
看着胤禟脸上的表情,胤禩只一下一下转动着茶盏。
“太子,到底是皇阿玛一手抚养大的。”如今,皇阿玛是不是有那心思,谁都揣测不来。
“那又如何,咱们不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九哥,八哥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八哥的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十阿哥胤誐听着这些话,半天没明白过来,只插嘴道。
胤禟被十阿哥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八哥,这回,可是你的机会。”胤禟将身子往八阿哥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
胤禩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点了点头,却道:“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才是。”
......
自从回宫后,康熙就很少踏足后宫。
后宫之人,也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索额图关到宗人府,谁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个时候,安静低调才是上上之策。
又过了一个月,皇上新封的曹贵人突然暴毙而亡,曹贵人的死在后宫没有激起一丝的波澜。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这个年,因为索额图和太子之事,康熙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后宫里虽然仍旧张灯结彩,却也开心热闹不起来。
当皇帝的心情不好,谁敢面露喜色。
王密蘅很庆幸,这些日子,康熙一次也没传召她。
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事关太子,说什么都不对。
想想,都尴尬的可以。
王密蘅看着小包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只觉着心里暖暖的。
历史上这个孩子身体不好,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日子王密蘅每晚都要带他到空间里泡温泉。
而胤禑和悫靖,她则时不时的备些灵水滴在饮用的水中。
当额娘的,最希望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什么荣华富贵,权力地位,都比不上平安二字。
所以,王密蘅不止一次庆幸,她不是宜妃、德妃,更不是惠嫔,不需要因为夺嫡之事担惊受怕。
看着软榻上皮肤白白嫩嫩的小包子,王密蘅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
“娘娘,十五阿哥来了。”
王密蘅一听,满脸喜色的抬起头来,急忙道:“快领进来。”
其实,如今的胤禑哪里需要人领着,只是她这个当额娘的一直都觉着他长不大罢了。
片刻的功夫,宫女秋兰就掀起帘子跟着胤禑走了进来。
胤禑走到她跟前,规规矩矩请了个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
王密蘅笑了笑,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又吩咐秋梅道:“让小厨房做几样十五阿哥爱吃的菜,还有点心。”
听着王密蘅的话,胤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是恭敬地道:“儿子谢额娘。”
王密蘅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你四哥,怎么变得越来越有规矩了?”
胤禑听了,扬了扬头,反问:“难道之前,额娘觉着儿子不懂规矩吗?”
一句话,就将王密蘅给问住了。
王密蘅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会,额娘的意思,是胤禑比之前更懂事了。”
听着她的话,胤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额娘,不要总把儿子当成小孩子,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密蘅愣了一下,笑了笑:“好,胤禑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听着自家额娘满是笑意的话,胤禑深觉自己该去找四哥玩,他就从来都不把他当成小孩子。
那张冷素严厉的面孔,这会儿想着倒也不错。
他又从来都不会真的罚他,顶多是抄抄书,又没有很累。
用完饭后,听到自家儿子要去找四阿哥玩儿,王密蘅突然就有一种儿子被四阿哥抢走的感觉。
“胤禑,是额娘好还是你四哥好呢?”王密蘅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的话。
听到王密蘅的话,胤禑眼中露出一抹无奈。
“当然是额娘好了,额娘,儿子告退了,过几日再来看您。”胤禑说着,行了个礼就急急忙忙跑到了殿外。
王密蘅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被儿子当孩子“哄”了。
胤禑离开后,王密蘅陪着小十八玩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的书,不知不觉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晚上用了些点心后,就听说康熙翻了卫贵人的绿头牌。
王密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诧异了一下,卫贵人因着是辛者库奴婢,自打诞下八阿哥后,康熙就一次都没翻过她的牌子。
康熙不会是想......
有那么一瞬间,王密蘅突然就有些明白康熙为何要这样做了。
若是她猜得没错,很快,卫贵人就会成为良嫔了。
一连几日,康熙都翻了卫贵人的绿头牌,之前在后宫毫无存在感的卫贵人,一时间占尽了风头。
钟粹宫
惠嫔听外头的人说卫贵人来了,立即就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让她进来。
“嫔妾给娘娘请安。”卫贵人缓步上前,恭顺道。
看着她如此恭敬的样子,惠嫔满意的点了点头。
卫贵人正得皇上宠爱,对她却如往常一样恭顺有加,她自然高兴。
也算是这些年,没有白白的庇佑她和八阿哥。
如今,八阿哥被皇上封了贝勒,这其中也有她一份功劳不是。
不管怎么说,八阿哥总是在她宫里养大的,这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
“快起来,都说不用如此多礼了,妹妹就是不听。”惠嫔笑着将她扶起来。
“娘娘体恤,嫔妾却不敢放肆,乱了规矩。”卫贵人恭敬地答道。
看着卫贵人这样,惠嫔心里头只叹了一口气,恭顺是好,可也太恭顺了,这样子像个木头人,皇上怎么会喜欢?
她还盼着,八阿哥能助胤褆一臂之力呢。若她一直这个样子,皇上的新鲜劲儿过了,还能宠着她吗?
想着这些,惠嫔只劝道:“你也别小心太过了,皇上如今宠着你,你自该拿出主子的身份来。”
“是。”听着她的话,卫贵人只应了一声,脸上却只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她如此,惠嫔就知道她这话是白说了。
许是这些年,她小心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有的。
惠嫔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算了,胆子大了难免心也会大,既然成了习惯,不如就这样罢。
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外头有太监回禀:“娘娘,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惠嫔一听,笑着让李德全进来。
李德全脸上堆着笑意,躬身请了个安:“奴才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公公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惠嫔忍不住问道。
李德全的视线朝坐在那里的卫贵人看了一眼,才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奴才这儿有一道旨意,是关于贵人的。”
听着李德全的话,惠嫔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卫贵人则是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贵人卫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著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良嫔。”
“良嫔娘娘,接旨吧。”
听着李德全的话,卫贵人才颤抖着举起手来:“臣妾谢皇上恩典。 ”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该不该让十四阿哥突然病死,德妃只有四阿哥一个儿子,然后......各种虐她。
194、
卫贵人封了良嫔后,却依旧住在钟粹宫的偏殿,因为康熙的旨意中并没有提及迁宫之事。
王密蘅听得这些消息后,很是无语,嫔位都给了,还差一个宫殿吗?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
一个钟粹宫,两个嫔位,听着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良嫔若和往常一样日日去给惠嫔请安,传出去了只让人说她小家子气,拿不起来,连带着八阿哥脸上也不好看。
可若是不去,保不准惠嫔心里头会生出什么不快了。
众妃嫔在嫉妒完了良嫔成了一宫主位的好运后,又醒过神来等着看钟粹宫的笑话。
谁曾想笑话没见着,倒见着惠嫔和良嫔姐妹情深很是和睦。
一时间,也只能在心里头暗骂一句,觉着她二人分明是面和心不合。
不管怎样,康熙的一道旨意,就让卫贵人成了良嫔。
八阿哥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卫贵人封嫔后,康熙忙于宫务,又因着太子之事心情不好,好些日子都没来后宫。
这一日,王密蘅正坐在软榻上看着书,秋梅坐在桌前做着绣活。
乾清宫的小太监突然就过来传旨:“密妃娘娘,皇上传您去乾清宫伴驾。”
听着他的话,王密蘅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可更让她诧异的是来传话的人不是李德全。
进宫这些年,康熙若有什么旨意或是口谕,无一不是李德全过来。
王密蘅心里头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下却一句话都没问。
只应了一声,收拾妥当后,就跟着他到了乾清宫。
王密蘅见过这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他是李德全身边最为得力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在乾清宫当差。
“不知皇上传本宫过去有什么事情?”王密蘅小声道。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小太监言语间十分的恭敬,可王密蘅依旧从他略显仓促的脚步间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刚迈入乾清宫,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儿,王密蘅见着等在门口的李德全,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可是病了?”
李德全的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才道:“娘娘快些进去吧。”
王密蘅微微颔首,跟在李德全的身后进了内室,周太医正立在床前,脸色很是凝重。
王密蘅快步走过去,明黄色的帐幔内,康熙正躺在床上,虽然醒着,脸色却很是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李德全端来一碗药,放在了桌上,朝王密蘅示意一眼,就和周太医躬身退下了。
“皇上。”王密蘅忍不住道。其实她是想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犹豫了一下,却始终没敢问出口。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着太子的事情。
康熙下罪隆科多,虽是为了保全太子,可太子已成惊弓之鸟,父子之间已有嫌隙。
“皇上,臣妾服侍您喝药吧。”王密蘅走到桌前拿起药碗,又坐到床前小声道。
康熙没有说话,王密蘅也全当他是默认了。
说起来,这还是王密蘅头一次喂人喝药。
喂完药后,却见康熙从枕下拿出两份奏折,递到她的面前。
王密蘅当下就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后宫不得干政,她又不是不知道。
这会儿看了,康熙要是回头后悔了,不得把她给杀了才能放心。
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康熙苦笑了笑,不容拒绝的将那奏折放到了王密蘅的手中。
看到上头的“密奏”两个字时,王密蘅才知道这不仅是奏折,而且还是密折。而且,很显然康熙已经看过了,这会儿交给她是特意给她看的。
王密蘅顿时就感觉手里拿着的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念。”康熙只说了一个字,却让王密蘅顿时一凛。
急忙应了声是,才将奏折打开。
“臣王鸿绪谨密奏:
臣恭接密封御批,随即回至臣寓启封密看。仰蒙我皇上委任至深,感激无地,更蒙谕臣:“亲手密密写来奏闻,不可令人知道,有人知道尔即不便矣。”钦此。仰见睿虑周详,惟恐臣有不密,以致为人嫉忌生出口舌是非,真天地父母之心也,不觉感而泣下。臣自蒙圣主密委,凡有奏折皆系臣亲手书写,并无旁人得以窥见,况此事关涉甚多,尤所当慎之又慎,时刻凛遵者也。今据所闻,先缮折密奏。
访得:苏州关差章京买昆山盛姓之女,又买太仓吴姓之女,又买广行邹姓之女。
革职科员陈世安在苏买人要营谋起官,又贪商家资财之富,将妾重价卖与之,成交之后其女大出怨言云,当日价不满百两,留侍数年,今卖重价。等语。陈世安现在安顿其女家。
......
“接着念。”
王密蘅拿着折子的手微微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第二个折子。
“臣王鸿绪谨密奏:
......
臣更有切陈者。皇上行事至慎至密,人莫能测,真千古帝王所不及,但恐近来时候不同,有从中窥探至尊动静者,伏祈皇上密密堤防,万勿轻露,随事体验,自然洞鉴。此臣一片报效愚忠,冒昧渎陈,抱罪无地,伏冀天慈涵宥。
......
王密蘅越念心中越慌,直至念完,都不敢直视康熙的眼睛,如此可怕之事,怪不得康熙日夜宿在乾清宫,轻易不肯走动。
这密折分明有言外之意,暗示有人要密谋行刺,而此人,除了东宫的那位殿下,不作他想。
可这样的密折,他为何拿给她看?
王密蘅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心里头暗暗忐忑着,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被康熙灭口。
王密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满的都是骇然。
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见她这样,康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看着她问出两个字:“怕吗?”
王密蘅本来还提着心,听着这么问,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趴在康熙身上,闷声道:“听皇上这么问,反而不怕了。”
“可朕有些怕。”康熙的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开口道,说完这话,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等王密蘅开口,康熙又道:“想朕八岁登基,十五岁擒鳌拜,十九岁平三藩,亲临战阵七十余次,从未知道什么叫害怕。如今,却因为一个逆子......”
康熙的话虽然没说完,王密蘅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无力和那种几近崩溃的难受。
但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康熙心中憋着气,更多的却是无力。
这个时候的他,格外的脆弱。
王密蘅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了。
她是汉妃,所出阿哥觉无继位之可能,再加上她与各方势力毫无牵扯,这些话她听了,也生不出什么事来。
所以,对于康熙来说,她的身份格外的安全。
也是,一个人心里头藏了这么多的事情,又不能对人说,可不得憋出病来。
王密蘅趴在康熙的身上,听他絮絮叨叨讲着太子的事情。
太子六岁时,出于对他的疼爱,他特地为太子在紫禁城东部的后宫禁地修建了专门用于培养太子、皇子的地方,赐名毓庆宫,供太子胤礽生活起居和读书学习。
太子在十三岁以前,都是在他的身边度过的,他几乎每天都要关心太子的读书学习,教导他功课,听他背诵古文,谈读书心得,临字、写诗。身体力行,讲读和实践着儒家学说,亲自向他传授儒家典。
自从有了太子后,他每天有两件事情必做,第一件是清晨之时,前往太皇太后宫中问安。二是召见太子,亲自为太子启蒙读书,教授文化。
可以说,与其他的阿哥不同,太子几乎是康熙一手带大的。
可太子,却对康熙心存不满,甚至想要密谋谋害康熙。
也怪不得康熙会失望,会心寒,会突然就病了。
可到底,太子是康熙宠了多年的儿子,不会轻易做出废太子的决定。
王密蘅张了张口,只道:“皇上待太子,是极好的。”
听着她的话,康熙平了平气息,反倒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子的错处,他能说得,旁人却说不得。
说出这些话并没有让康熙的病情好转,反而是加重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康熙的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王密蘅连忙让命人传了太医。
太医轮流诊了脉,只说是急怒攻心,又邪寒侵体,需好生调养。
乾清宫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得尽人皆知,更何况是康熙病了的事情,太后亲自过来瞧着,而德妃、荣妃、宜妃、惠嫔全都候在殿外,心急不已,可没有康熙的旨意,不能踏进乾清宫一步。
晚些时候康熙醒了一回,传旨让众妃嫔各自回宫,只留密妃一人侍疾。
于是,一连半个月,王密蘅都呆在乾清宫里,亲自侍奉汤药。
康熙这病,归根结底还是急怒攻心,心情不好。所以每日王密蘅都会给他讲些好笑的事情,虽说心结难解,康熙却也很给面子的笑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