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地上透着一股子寒气,主子本就受了风寒,可不能这么作践自个儿了。
宁贵人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方才,明明皇上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可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就全都换成了冷漠和疏离。
皇上这样的态度,让她心底升起一抹冷意,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皇上离去的身影,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有几个太监路过,见着宁贵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流着泪,不免多看了几眼,在背后小声的议论着。
宁贵人本就伤心绝望,见着这样,一时气急,猛地站起身来,厉呵一声:“大胆!居然敢如此放肆,背地里议论主子!”
见着宁贵人生气,那两个太监立时就露出一抹害怕。
宁贵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可好歹也是个主子,那太监们自然不敢装作听不见或是直接跑掉。
当下,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宁贵人的面前,连声求饶。
“贵人恕罪,贵人恕罪,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宁贵人心里本就有火,见连个奴才都敢看她的笑话,哪里肯轻易放过,只狠狠瞪了那两个太监一眼,示意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冷声道:“掌嘴!”
那宫女才刚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太监急忙道:“仔细伤了姑娘的手,奴才们自个儿掌自个儿的嘴。”
说着,抬起手来,左右开弓,“啪啪”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嘴里说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在宫里头当奴才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太监,谁没有几个真本事,以至于几个耳光打下来,脸上虽然看着通红一片,却没有伤到实处,只需抹上一些消肿的药,保管不出一个时辰就好了。
宁贵人没有叫停,那两太监也不敢停手,只左右开弓一直打着。再有本事的,时间长了,嘴角也渗出了鲜血,脸颊也痛的失去了知觉。
那两个太监虽然面上透着害怕,可心里却是早就把宁贵人的祖宗都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奶奶的,算是倒了大霉了,这宁贵人瞧着弱不禁风,却没想到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仇,算是记着了。
又一耳光还没打下去,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笑声:“这俩奴才怎么得罪妹妹了,惹得妹妹生这么大的火气?”
襄嫔轻笑着向宁贵人走来,直到走到宁贵人跟前,才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一眼,随口道:“行了,都退下吧,往后长长心,别一不留神丢了自个儿的小命。”
听着襄嫔的话,宁贵人微微一愣,随后心底便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火气。
她教训奴才,襄嫔倒会当好人。一句话,就说得好像她有多么心狠手辣一般。
再说了,她还没开口,哪里用得着她多嘴。
襄嫔的话音刚落,两个太监心中一喜,磕了个头,忙不迭的退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站在那里的宁贵人一眼。
襄嫔拿起帕子掩了掩嘴角,才悠悠开口:“妹妹可别恼,本宫只是觉着妹妹没必要跟那起子奴才计较,没得失了妹妹的身份。”
这宫里头,最了解宁贵人的人当属襄嫔了。宁贵人曾经住在长春宫的偏殿,襄嫔也算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所以,不管宁贵人是得宠还是不得宠,襄嫔从来都没把宁贵人放在眼中。心里想着什么,嘴里便说了出来。
这会儿,她的意思分明是在拿那两个太监来讽刺宁贵人,说宁贵人身份卑微,又和宫里头的奴才计较,处处都透着小家子气。
宁贵人心里气恼,这会儿却也只能按捺下去,没了皇上的宠爱,她哪里会是襄嫔的对手。
这样想着,宁贵人只能陪笑道:“娘娘哪里的话,嫔妾怎么会为了两个奴才恼了娘娘。”
虽然这样说着,可毕竟之前她得宠的时候也曾狠狠得罪过襄嫔,所以,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着尴尬。
听着这话,襄嫔愈发瞧不上宁贵人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当下便露出一抹不屑的目光。
“哎呦,好端端的妹妹的衣裳怎么脏了?”襄嫔说着,就瞪了跟在宁贵人身后的宫女一眼,呵斥道:“不中用的东西,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等本宫回了贵妃,再将你撵出宫去。”
那宫女一听说“撵出宫去”这四个字,脸色陡然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虽然是自家主子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这个时候,那宫女自然不好说出一个字来,只能不住的求饶。
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跪在襄嫔的脚下,宁贵人死死咬着嘴唇,看着襄嫔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
她再愚笨,也明白过来襄嫔是专门过来找茬的。
保不准,连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落在了襄嫔的耳朵里。见她失了恩宠,这才过来羞辱她。
“行了,起来吧,本宫又没说什么,这要死要活的什么样子,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几句话就吓成了这样。”襄嫔指桑骂槐道。
说着,又看了站在那里的宁贵人一眼,道:“妹妹身边的人,还是让妹妹自个儿处置罢。出来这么长时间,本宫也有些乏了,就不陪妹妹了。”
说着,莞尔一笑,转身朝前边走去。
天气本就寒冷,看着襄嫔离开的身影,宁贵人的身躯微微颤抖,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都要咬破了。
见着她这样,跪在地上的宫女心中一急,连忙站起身来,劝道:“主子,您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宁贵人素来心气儿高,之前得了康熙的宠爱,更觉着自己比旁人尊贵了几分。
却没想,这会儿要被襄嫔这样羞辱,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去。
当下,只冷声道:“今日的羞辱,只好好记着就是了。”
第170章 枕头风
承乾宫
佟贵妃原本听见宁贵人好生打扮了一番朝着祈祥宫那边去了的时候心里头还很不是滋味儿,这会儿听着宫女的回禀,不免笑出声来。
要是她猜得没错,这会儿宫里头上上下下,怕是都传开了,说宁贵人大冷天的堵在半道上想要勾引皇上,结果皇上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起驾回了乾清宫,让她闹了个没脸。
想想这宁贵人模样极好,眉宇间又和密妃有几分相似,没想到这宁贵人在冷风里站了一个多时辰,皇上却连正眼都不看她,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这样,倒也称了她的意,宁贵人失了宠,自然有失宠的好处。
这人呀,只有到了绝境的时候,才能发掘出自己的潜力。
佟贵妃一边摸了摸自己一日日鼓起来的肚子,一边看了站在那里的宫女紫韵一眼,眼睛里蓦地闪过一抹算计。
“你去敬事房一趟,就说本宫说了,这几日宁贵人病着,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宁贵人的牌子就先撤下来吧。”佟贵妃微笑着说道。
听了佟贵妃的话,紫韵恭敬地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福了福身子,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桂嬷嬷才从小厨房里端了熬好的安胎药过来,正巧碰上推门出来的宫女紫韵,手里端着托盘,眼睛却看了紫韵一眼,小声问道。
“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紫韵一听着桂嬷嬷的话,哪里还敢有什么隐瞒,视线朝里头看了一眼,急忙小声说道:“嬷嬷怕也听说了宁贵人的事情,娘娘吩咐奴婢告诉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说宁贵人受了风寒,这几日就不便伺候皇上了。”
紫韵的话说的委婉,可桂嬷嬷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娘娘分明,是想趁机停了宁贵人的绿头牌。
桂嬷嬷思忖了片刻,才对着紫韵说道:“你且去吧,宁贵人病了,自然是不好侍寝的。”
紫韵听着,总觉着桂嬷嬷这话里透着几分不对劲儿,却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只福了福身子,就朝门口走去。
其实,桂嬷嬷并非是觉着自家娘娘撤了宁贵人绿头牌的事情不妥,而是觉着自家娘娘此举大有深意。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撤了绿头牌只是一个开始,这宁贵人往后的日子,怕是有的受了。
她伺候了娘娘这么些年,心里头自然清楚,娘娘无非是想利用宁贵人来扳倒密妃。
俗话说的好,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瞧得出来,宁贵人也是个有心计的,不然,当初就不会在襄嫔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得了皇上的恩宠,最后还让皇上允她搬离了长春宫,让她一人独住。
这样的人,一旦陷入绝境,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娘怕也是看明白了这点,才让敬事房撤了宁贵人的绿头牌,让宁贵人彻底失宠。
想着这些,桂嬷嬷只叹了一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先前劝着自家娘娘的那些话,娘娘怕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不然,就算是为着腹中的孩子,也该安安分分养着胎,什么都不做才是。
说起这胎,桂嬷嬷心里头更是觉着有些奇怪,原本周太医瞧着这一胎是保不住的,谁曾想,这都快到七个月了,还好端端的在娘娘肚子里呆着,每日看着娘娘对着腹中的孩子自言自语,她心里头就觉着不安的很。
桂嬷嬷端着安胎药走了进去,就见着自家娘娘坐在软榻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娘娘,该喝药了。”这安胎药性温,是周太医特意为娘娘寻的方子,所以每日喝着都不会有什么不妥。
佟贵妃低着头,闻到熟悉的药味儿就知道是桂嬷嬷进来了。
当下,只挥了挥手:“放着吧,本宫一会儿再喝。”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将药碗放在软榻上的小木桌上,然后便站在那里静默不语。
好半天,佟贵妃才抬起头来,道:“嬷嬷怕是也知道了,本宫吩咐敬事房的人撤了宁贵人的绿头牌。”
“这件事情,嬷嬷怎么看?”佟贵妃伸手端起桌上的药碗,顿了顿,转过头去视线落在站在那里的桂嬷嬷身上。
听着佟贵妃的话,桂嬷嬷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娘娘的心思,老奴也能猜出几分。只是老奴觉着,娘娘未免心急了一些。”
没等佟贵妃开口,桂嬷嬷又道:“依老奴看,娘娘倒不如不动,后宫里妃嫔最多,皇上总有腻味了的一天。等到开春的时候,新人也该入宫了。到那时,娘娘还怕没人能入的了皇上的眼。”
见自家娘娘似乎有些听进去的样子,桂嬷嬷便继续说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如今看重密妃,说句娘娘不爱听的,皇上见了她,还把谁放在眼里。娘娘只需想一想,这后宫里谁想害她,谁又落到了好处?所以老奴便觉着,与其自己动手,倒不如等新人进宫了,让她们自己斗去。这刚进宫的人心气儿自然是高的,到时候咱们就全当是看戏了。”
佟贵妃看了桂嬷嬷一眼,也不说话,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她这样,桂嬷嬷自然也不好再出声劝着,心里却明白,这些话娘娘多半是没听进去。
只因为密妃那日大闹承乾宫,害得娘娘被皇上训斥了一番,还降了位份。只这一点,娘娘便恨她入骨了。
可娘娘却是不知道,这宫里一时的失意又算得了什么,什么位份尊荣,全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只要娘娘还是佟家的女儿,还是这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皇贵妃还是贵妃,不过是一个字的差别。
至于宫务,娘娘如今身子重,全当是让德妃,宜妃,荣妃帮衬着料理宫务了。
桂嬷嬷心里想的这些佟贵妃并不知道,只端起桌上的药碗,一边喝药一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桂嬷嬷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想说话,却觉着喉咙间像是堵住了一般,只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她说得再多,娘娘要是听不进去,还不如不说。这种事情,也只能等着娘娘自己想通了。
有了佟贵妃的吩咐,敬事房的人自是将宁贵人的绿头牌撤了下来。
只是,这消息不知为何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宁贵人的耳朵里。
不过,却是将事实扭曲了一些。说成了是祈祥宫的密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吹了枕头风,皇上这才命人撤了宁贵人的绿头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贵人又气又怒,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个粉碎。原本就受了风寒,这会儿急怒攻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一连几日,宁贵人的病都反反复复的,喝了好些药都不见好。请了太医来看,说是宁贵人郁结于心,加之受了风寒身子本就虚弱,这才拖着不见好。
送走太医后,宁贵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任由宫女给她喂着药。
“再添些炭火去,屋子里怎么会这么冷。”宁贵人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锦被,可不知为何,手脚却是冰凉,就连身上都觉出一股寒意。
听着宁贵人的话,那宫女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顿了顿,却是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宁贵人本就心细,见她这也,多少也觉出几分不对来。
“说吧,出了什么......”话未说完,宁贵人就忍不住咳嗽起来,那宫女见了,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等到宁贵人略好些,那宫女才吞吞吐吐道:“还不是内务府的那些个奴才长了一双势利眼,见皇上好些日子没传主子,以为主子失了恩宠,竟然连取暖的炭都克扣了。”
听着那宫女的话,宁贵人的神色一僵,紧紧咬着嘴唇,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那样子,像是魔障了一般。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那宫女连忙喊道,主子病了,她原本是想瞒着主子的,可这样的事情,哪里能瞒得住。
要怨,只能怨这宫里头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主子失了宠,可不是要可劲儿的作践了。
宁贵人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都不觉着痛。
“主子,您要是不痛快就哭出来,何苦这样作践自个儿呢?”见着宁贵人这样,站在那里的宫女自然也着急了。
她们这些当奴才的,主子好了,她们不一定能好,可主子要是不好,她们只会更不好。
听着她这话,宁贵人心里更是难受。
什么时候,她又变回了和在长春宫的时候一样,事事都不痛快了。
只一想,她就恨不得拿着一把刀冲进祈祥宫里,杀死密妃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皇上宠着她,是因为她和密妃有几分相似,而她失了恩宠,却也同样是因为密妃那个贱人。
不过到底,她还是存着一丝理智。
莫说她身子这样,就是好的时候,也不见得就能动了密妃分毫。
看着她眼中的恨意,那宫女连忙劝道:“主子暂且宽心些,千万别听了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乱了心思。”
虽然这宫里头的人都在说,是密妃在皇上跟前说了主子的不好,主子才会失宠的。
可她总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密妃贵为妃位,身边又有两个阿哥一个公主,怎么会和主子一个小小的贵人过不去呢?
第171章 作践
宁贵人失宠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王密蘅的耳朵里,王密蘅听完,只有一个感觉,果然送上门的东西就廉价了。人也是一样的,巴巴的凑上去,知道的明白你是为了争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夜漫漫孤寂难熬。这不好听的话一旦传出去,只能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当然,王密蘅倒也不是觉着宁贵人这一招有多么的不靠谱,关键,要在于康熙的态度。康熙要是心里有你,那当然是水到渠成,若是没有,结果就只能像宁贵人一样成了后宫里头的笑话。
这要是换了王密蘅,顶多是熬不住了去乾清宫送送点心,这去乾清宫的妃嫔十个有九个被堵在殿外,即便是出了什么茬子,也不至于输的这么狼狈难堪。
要不是太过难堪,宁贵人怎么会一病不起了呢?
听说,这太医都去了好几趟,日日喝着药,也没见好起来。
“主子,待会儿皇上来了主子可得和皇上好好说说,也该惩治惩治那些乱嚼舌根的奴才了。”
秋梅一边叠着衣裳,一边说道。
坐在软榻上的王密蘅却是一笑:“怎么说?难不成要和皇上将宁贵人的事情从头说来,皇上可没那个闲心。”
两人正说着,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熙却从门口走了进来:“说什么呢?怎么扯到了朕的身上?”
王密蘅从软榻上下来,走到他跟前,只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可不是和皇上有关系,皇上自己不懂得怜香惜玉,偏要臣妾当了回恶人。”
王密蘅说着,转头对秋梅吩咐道:“内务府送来了新茶,泡给皇上尝尝。”
康熙听着,却是一笑,拉着王密蘅的手,坐在了软榻上。
“内务府的人还算得力,朕才吩咐了李德全,转眼就送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康熙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密蘅,眉宇间颇有几分得意。
王密蘅见此,心中已是了然,当即开口道:“皇上吩咐的,他们当然更上心些,说起来,臣妾还没有去乾清宫谢恩呢。”
康熙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不去?”
王密蘅笑了笑,答道:“皇上日日呆在臣妾宫里,若是专门去谢恩,倒显得生分了。是以,臣妾觉着还是算了。再说了,皇上也不缺臣妾这一谢不是?”
康熙听到前边一句话便觉着很是高兴,等到王密蘅将后一句话说出来,康熙自然是龙颜大悦。
“密儿说得对,朕不缺密儿这一谢,谢了倒显生分了。”康熙笑眯眯的看着王密蘅,那样子让王密蘅的心蓦地咯噔一下,值得这么高兴吗?这话不会奉承过了吧。
不然康熙怎么会乐成这样?
王密蘅不着痕迹的瞅了他一眼,有点儿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好吧,她不去谢恩完全只是因为懒得去,知道她不去康熙也不会怪罪她,很是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味道。
康熙正被王密蘅的那两句话哄得高兴,王密蘅心虚的样子那是一点儿都没发现。
这个时候,秋梅端着朱红色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泡好的茶水和一碟点心。
王密蘅走下软榻,亲手端了茶递到康熙手中,又将一碟点心放在小方桌上。
没等她吩咐,秋梅就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康熙来祈祥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祈祥宫随便一个宫女太监都知道皇上和自家娘娘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连伺候都是娘娘亲自动手的。
所以,不用王密蘅开口,秋梅就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回避”了。
“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朕没有闲情去听。”康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微仰下巴,看着王密蘅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少有的兴致。
王密蘅见此,自然知道是瞒不过了,好在她本来就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根本也谈不上瞒。
当下,就绘声绘色的将宁贵人的事情给康熙描述了一遍,尤其,将宁贵人在小道上和康熙偶遇却被康熙无视,回到自己宫里一病不起反反复复好些日子都没见好的事情当做重点讲了。
最后,才有些愤愤不平地将话题引回自己身上。
“臣妾就不明白了,臣妾什么时候在皇上跟前吹枕头风了。”
王密蘅刚抱怨完,就见康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熟悉的笑意,便有些后悔了。
康熙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戏弄她了。她这话说出来,还不定康熙会怎么想呢。
不出所料,王密蘅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康熙轻笑了一下,随口道:“密儿要想吹枕头风,也不是不可以的。”
“也不是不可以的......”
“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密蘅果然被噎住了,这男人,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王密蘅站在那里,顿时就觉着有些无语,当下,只看了康熙一眼,道:“皇上莫拿臣妾寻开心了,臣妾可不敢存那样的心思。”
再说了,枕头风,她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
她和他,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王密蘅心里的想法康熙并不知道,若叫他知道了,一定会忍不住大怒道:“什么叫没到这种地步?现在是哪种地步?”
当然,依着康熙的性子是不可能这样说的。
最多,是一摔手中的茶盏,冷着一张脸走出祈祥宫,然后,将王密蘅给“冷”上十天半个月。
康熙坐在软榻上,听着王密蘅的那句话,却是一笑:“不敢?比这胆大的事情都做了,还不敢?”
相处了这么久,王密蘅自然是听得出来康熙的意思的,当下,就不卑不亢地问道:“皇上可是冤枉臣妾了,这些日子,臣妾可是安安分分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康熙的勾了勾嘴角,很快接口道:“那是谁把朕挤到床下的?”说这话的时候,康熙很是有些咬牙切齿。
“臣妾又不是故意的?”听着康熙的话,王密蘅不由得尴尬起来,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
谁让,谁让他那日那么容易就答应让她睡里边呢?宫里头有规矩,侍寝的时候妃嫔得睡外头,方便服侍康熙起夜喝水什么的。
她也没想到,她随口一提议,康熙就应了。
她总觉着地方小,半夜里老想朝外头蹭,这一蹭一蹭的,就听见咚的一声,她就被惊醒了。
然后,就发现她睡在床的边沿,而康熙,则被她挤到了床下,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好吧,她承认她做了错事,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谁也没想到,康熙这么不禁挤呀。说实在的,到这会儿她都觉着这事情有些怪怪的,按说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把康熙挤下去,可事实就是如此。当时见着躺在地上的康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