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显然,德妃这番话真有几分效果,王密蘅站在那里,见康熙看着皇贵妃的目光多了几分责备。
不用说也知道,这责备中一半是因着十四阿哥,一半是因着皇贵妃对德妃的为难。
可以想见,他一进门就看到跪在皇贵妃面前身子摇摇欲坠的德妃,下意识里想要袒护的自然是弱者。
“都起来吧,十四阿哥怎么会病了?”康熙吩咐众妃嫔起身,看着皇贵妃问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威严,皇贵妃急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也是一早才听嬷嬷说的。”
“糊涂!朕将十四阿哥记在你名下,你就是他的额娘,怎么病了都不知道?”没等皇贵妃解释,康熙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开口斥责道。
见着康熙震怒,皇贵妃浑身一颤,捏着帕子的手蓦地紧了几分。
德妃那个儿子和德妃一个样,惯会装可怜,本宫哪里委屈他了,整日的哭闹病了也怪不得她。这会儿,却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皇上恕罪。”
“传太医了没?”
“回皇上,已经传了太医,算算时辰也该过来了。”
这个时候,殿外突然有太监回禀说:“回禀皇上,太医院的太医已经到了。”
康熙一听,扬声道:“快传进来。”
为首的是太医院的周太医,没等几位太医请安,康熙就摆了摆手,吩咐道:“快给十四阿哥瞧瞧。”
太医们浑身一颤,躬了躬身子,急忙凑到了床边,轮流替昏迷不醒的十四阿哥诊脉。
半晌过后,只听康熙问道:“十四阿哥怎么样了?”
周太医捋了捋胡须,朝着皇贵妃问道:“敢问娘娘,十四阿哥这几日可曾服用了药?”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皇贵妃的身上,眼睛里带着几分怀疑和审视,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太医这话,明显就是疑心皇贵妃对十四阿哥动了手脚。
周太医的话音刚落,德妃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皇上......”
德妃的眼睛里含着泪,跪在地上格外显得格外的可怜。
王密蘅站在那里,看着德妃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觉着德妃的演技还真是高,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站在那里的皇贵妃立即变了脸色。
只见皇贵妃微微迟疑,看了看康熙的脸色,这才道:“十四阿哥这些日子进的很少,本宫给他用了些药,是太医院的张太医开的方子。”
“微臣斗胆,那方子可否容微臣看看。”
皇贵妃一愣,立即便听出了周太医话中的意思。不等她开口,就见康熙沉着脸道:“出去拿吧。”
“是。”皇贵妃应了一声,朝身边的桂嬷嬷示意了一眼,很快,桂嬷嬷就将方子拿了过来,而且还一并将熬药的药渣交给了太医。
几位太医一一打开药渣,逐个检验。
“如何?”康熙开口问道。
周太医拱了拱手,道:“此药并无差错,依微臣看,乃是幼子体弱,容微臣开几副方子,给十四阿哥调养几日。”
听着周太医的话,皇贵妃微微松了一口气,各人的体质不同,只要这方子没什么差错,皇上纵是追究也不会太为难她。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大意。”皇贵妃上前一步,跪下请罪。
康熙的脸色缓和了些,“起来吧,十四阿哥身子弱,这也怪不得你。”
“谢皇上。”
“皇上,这也怪不得贵妃,贵妃到底没有生养过,这照顾孩子的难处自然也不会懂。依臣妾看,不如将十四阿哥接到永和宫住上几日,由德妃亲自照看着,十四阿哥的病兴许就好了。”
惠妃的话音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臣妾听说,这些日子十四阿哥哭闹不止,许是哭伤了身子也是有的。”惠妃上前一步,意味深长的说道。
康熙看了跪在地上的德妃一眼,开口道:“如此也好,等十四阿哥病好,再回承乾宫。”
德妃忙扣头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爱妃觉着如何?”康熙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皇贵妃,开口问道。
“如此甚好,十四阿哥能让德妃照看几日,臣妾也就放心了。”
康熙若有所思的看着皇贵妃一眼,命李德全摆驾乾清宫。
“臣妾恭送皇上。”众妃嫔福身拜下,直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站起身来。
殿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皇贵妃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喜怒。
“娘娘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嫔妾就带着十四阿哥回永和宫去了,娘娘也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到底娘娘是没有生养过的,这带起孩子来自然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好在皇上体恤,舍不得让娘娘劳累。”
皇贵妃转过头来,眼睛里闪过一抹寒意:“如此便劳烦妹妹了,等十四阿哥病好后,本宫再派人去接,没得让妹妹空欢喜一场。”
回到永和宫后,德妃抱着十四阿哥细细的看了许久,才让人将早就备好的药熬了,一口一口的喂了进去。
做完这些,已经临近正午了。
德妃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胤祯,眼睛里闪现出一抹失而复得的欣喜。
“娘娘今日,为何......”那嬷嬷的话没说完,就被德妃打断了。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第121章 长进
从承乾宫里回来后,惠妃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错,她抿了一口茶,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皇上这恩典,可烫手的很,这日子还长着,有的熬呢!”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那里的宫女珍儿连忙道:“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白,娘娘今日何苦要帮着德妃呢?”
若没有自家娘娘的那些话,皇上也不会松口让德妃将十四阿哥抱回永和宫住些日子。
平日里也不见娘娘和德妃亲近,今日怎么一下子就转了性子,帮衬着德妃去了?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着实诧异了良久。
惠妃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偏她皇贵妃一枝独秀,这宫里头也太冷清了些。”她的话音顿了顿,声音里微微带了几分冷意:“何况,本宫可不希望承乾宫里出个阿哥,没得分了皇上的注意。他十四阿哥是从德妃肚子里爬出来的,身份地位哪点儿比得上本宫的胤褆。”
听着惠妃的话,宫女珍儿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娘娘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着大阿哥。
德妃的儿子和皇贵妃的儿子,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自然不同,皇贵妃位同副后,十四阿哥养在承乾宫里算是半个嫡子,怪不得自家娘娘容不下。可事已成定局,娘娘唯一能做的,就是挑拨十四阿哥和皇贵妃的母子之情了。
原本就是养子,再有德妃时不时在中间闹腾着,十四阿哥纵是养在了承乾宫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要知道,承乾宫的那位主子,眼睛里可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娘娘说得极是,奴婢听说十四阿哥自从住到承乾宫后就日日哭闹,皇贵妃不喜人吵闹很是发了一通脾气,连平日里照看十四阿哥的嬷嬷都是内务府新挑来的。十四阿哥被德妃骄纵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只要见了贵妃娘娘的面就大哭不止。说起来,这母子的缘分还真是浅。”
惠妃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浅不浅的也不是你我说了算,做额娘的自然要处处忍让着,只是皇贵妃怕没有那样的耐性,佟家的女儿,生来就受不得委屈。”
话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奚落的意思。
佟家的女儿虽然尊贵,一进宫就是贵妃的位份,可孝懿仁皇后和如今这位皇贵妃,哪一个又真正得了皇上的恩宠。
佟家,如今还没出过一个皇子呢?是她自己不能生,还是皇上容不下呢?
惠妃笑着,突然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玉贵人可安生了?”惠妃抬了抬眼,目光落在站在那里的宫女身上。
“回娘娘的话,这几日贵人怕也没了力气,一日有半日在床上躺着,奴婢想着娘娘是不是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听到自家娘娘的话,珍儿有些为难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回道。
玉贵人自从生产后,就整日整日的闹腾,屋子里的瓷器被她摔了大半,闹得钟粹宫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说起来,也怪她自己命不好,没有当主子的福气。论出身,论相貌,在宫里头玉贵人都算是拔尖儿的,可皇上偏偏就不待见她。除了刚进宫的那会儿得了几天的恩宠,就再没见皇上召见过她。
这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生下的还是一个面黄瘦弱的公主,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挥手让人抱下去了。宫里头的人背地里都在说,玉贵人都是自己作死,当初若不是嫉妒密嫔的恩宠,也不会因为生气摔了一跤导致早产了。
倘若不是早产,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公主,兴许能挽回皇上的心呢?
只能说,玉贵人虽是娘娘的亲侄女,可这肚子不争气,没能给皇上生下一个阿哥,不然的话,皇上也能时常来钟粹宫了。
“她倒是舒坦。”听着宫女的回禀,惠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
“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见着惠妃沉下来的脸色,宫女珍儿急忙跪下请罪。
这些日子,娘娘对玉贵人越发的不待见了。
惠妃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陪本宫过去瞧瞧吧,这么大的人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惠妃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些,可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珍儿急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搀扶着惠妃走了出去。
冬日的阳光是极为清冷的,一走出殿外,一股刺骨的凉意席卷而来,珍儿急忙将手炉递给了惠妃。
惠妃的视线朝偏殿看了一眼,随口道:“玉贵人屋里可还暖和?”
听出惠妃话中的意思,珍儿急忙回禀道:“娘娘放心,玉贵人还在月子里,有娘娘在,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太过分,一早就将竹炭送了过来。”
惠妃点了点头,道:“一会儿送两筐红箩炭过去,也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了。”
“是,玉贵人定能体会娘娘的心意。”珍儿应了一声,笑着说道。
见着惠妃过来,候在殿外的宫女急忙上前请安。
那宫女站起身来,上前挑起帘子。
“你家主子呢?”
“回娘娘的话,贵人用了药,才刚躺下。”听到惠妃的话,那宫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
这神情落在惠妃的眼中自然多了几分了然,不过,她也没打算发作一个奴婢,这当奴才的也有当奴才的苦处,尤其是遇上不靠谱的主子。
很显然,诞下公主的玉贵人在惠妃心目中的地位简直是一落千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天了,只去看过玉贵人一回,而且还是她刚刚生产完的时候。算起来,也有大半个月了。
用不了几日,玉贵人就出月子了。
惠妃挑这个时候来,绝非真的关心自己这个亲侄女。
那宫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见惠妃面色平静,随口吩咐了一句:“传太医过来给贵人诊诊脉。”
听着惠妃的话,那宫女心里头很是诧异,福了福身子,急忙跑了出去。
惠妃缓步走进内室,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月子里不能见风,殿内的气味儿自然不会好闻,再加上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就愈发的让人难忍了。
听到脚步声的玉贵人转过身来,见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惠妃,猛地坐了起来。大概是起得太急,身子晃了晃差点儿跌倒在床上。
“躺着吧,你身子不好怎么不让人回禀本宫,也好叫太医来看看。”惠妃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开口的话却让玉贵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在这之前,惠妃甚少在她面前自称本宫。
玉贵人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有劳娘娘挂心了,玉容福薄,没能替皇上生下个阿哥,哪里还敢惊动太医。”
惠妃一听,眼睛里闪出几分诧异。好些日子不见,自己这侄女倒是有些长进了。
她的性子最是急躁也最不肯服软的,突然见她这样卑微起来,由不得让人惊讶。
似乎是猜到了惠妃的心思,玉贵人笑得有些苦涩:“这些日子,玉容总算是明白了,额娘说宫里头锦衣玉食可没有皇上的宠爱日子都是苦的。”
惠妃审视了玉贵人许久,听着她声音里透着几分绝望,眼中也再没有昔日的跋扈,这才相信了几分。
也是,再心高气傲的女人到了这个后宫,最后也都变得温顺了。玉容年纪轻难免有些任性,可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想来也任性不起来了。
这样想着,惠妃心里头倒也舒坦了几分。
到底,玉容是她的亲侄女,若是她可用,她何苦再寻另外一颗棋子。
如此想着,惠妃的面色当即便柔和了几分。
“别说傻话了,你还年轻,日子也还长,有的是机会得到皇上的恩宠,如今还是好生养着身子要紧。”惠妃将玉贵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触手带着几分凉意,就知道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纵是有她护着,这没有恩宠的妃嫔日子也是难过的很,更何况,这些日子,因着她的刻意疏远,底下的奴才也愈发的怠慢了。
听着惠妃的劝慰,玉贵人此时才哭出声来,一下子扑到惠妃的怀中哭道:“姑姑,都是玉容的错,以后,玉容一定都听姑姑的。”她这样哭着,似乎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和绝望。
“都是玉容没用......姑姑定要帮帮玉容。”
惠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好了,不哭,有姑姑在,总会替你谋划的。”
惠妃的话音刚落,玉贵人的哭声便小了几分,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盈盈泪水,不敢相信地开口:“姑姑说的,可都是真的?”
惠妃神色温柔的笑道:“放心吧,姑姑怎么会骗你。”
玉贵人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姑姑这样说,玉容便放心了,姑姑放心,玉容再也不会使性子了。”
惠妃点了点头,朝着玉贵人笑道:“那就好,你是纳喇家的女儿,总会在后宫里立足的。”
第122章 魏紫
似乎是印证了惠妃的想法,出了月子的玉贵人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了。
玉贵人刚走进殿中,众人的视线就全都看了过来。
玉贵人一改平日的艳丽,身着一袭素雅的宫装,站在那里盈盈下拜。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四周出奇的寂静,看着玉贵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玉贵人一直是跋扈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恭顺有礼了。尤其,是她这一番装扮,娇柔可人,盈盈拜下,当真是楚楚可人。
王密蘅坐在椅子上,心里头也不免觉出几分奇怪。
一个月的功夫,玉贵人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起来吧,你才刚出月子,怎么就来给本宫请安了,你身子弱,该好生养着才是。”皇贵妃示意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忙让人扶起。
“多谢娘娘挂心,嫔妾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再说了能来给娘娘请安,本就是嫔妾的福气。”玉贵人站起身来,柔声谢道。
皇贵妃微微一笑:“坐吧,过几日就是十公主的满月宴,贵人身子好了本宫也就放心了。”
听了这话,玉贵人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欣喜,忙福了福身子,这才坐下。
因为早产的关系,十公主先天不足身子骨很弱,连洗三都没办。若不是皇贵妃开口,怕是连满月宴也被人遗忘在脑后了。
毕竟,只一句公主身子弱,怕着了凉就能成为一个极好的借口,让人挑不出半点儿差错来。
十公主本就不被皇上喜欢,若是连满月宴都没有,日后纵是长大了也会被人瞧不起。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听到皇贵妃说起满月宴,玉贵人立刻就觉着欣喜不已。虽说,她并不在乎这个女儿,可若能借此机会见着皇上,倒也算有些用处的。
不得不承认,玉贵人心里头对这个女儿是一丁点儿都不在乎,也是,在这宫里头,女儿本就不被重视,更何况,还是被康熙厌弃的,没得连累了她这个当额娘的。
这一个月过来,恍如隔世。她总算是明白了额娘说的那四个字:过刚易折。
在这后宫里,在这宫里头,沉不住气的往往是最不长命的,过于直冲便会遭人妒忌,被人陷害。就连惠妃这个亲姑姑也厌弃了她,因为她没能生下个阿哥,也因为她这样的性子注定是成不了气候的。
天知道昨日她瞧着奴才们送过来的那两筐红箩炭,心里有多么的讽刺。
惠妃待她这个亲侄女,也不过如此。只可惜,她现在翅膀还嫩得很,不借着惠妃的力,根本就飞不起来,更别说是在后宫立住脚争得皇上的恩宠。
为今之计,就是好好的改了她的性子,到底她是纳喇家的女儿,是惠妃的亲侄女,比起外人惠妃用起她来自然更放心一些。
玉贵人刚坐下,就听襄嫔开口说道:“哎,说起来妹妹也真是好福气,虽说是个公主吧,却也是金枝玉叶,皇家的女儿。只是这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十月怀胎,人家密嫔就能生下对儿龙凤胎,一举成嫔。说起来密嫔的福气可是胜过妹妹的,若再能替皇上生下个小阿哥,就再好不过了。”
王密蘅坐在那里,任由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聚集过来,觉着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这襄嫔真是嘴贱,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哪儿哪儿都有她,怪不得出身不错姿色也不错却始终不得宠。
王密蘅微微一笑,看着襄嫔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姐姐这话妹妹可担不起,妹妹再有福气也比不过姐姐不是?听说,姐姐宫里的一株牡丹开得极好,这大冬天的,若不是老天眷顾着姐姐,这牡丹怕也开不好啊!”
听着王密蘅的话,襄嫔脸上的浅笑瞬间变成了震惊,随即辩解道:“妹妹不是在跟本宫开玩笑吧,这冬日里牡丹怎么会开花?”
王密蘅安然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勾起,道:“是吗?也不知是宫里的哪个奴才在那儿嚷嚷,本宫也就顺耳听了那么一句,兴许听错了也是有的,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一番话说出来,襄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勉强开口道:“怎么会,妹妹说笑了。”话虽这样说,心里头却恨不得将王密蘅撕碎,那株牡丹是她精心培育出来的,为了能在冬日开花,前前后后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为的就是能在太后面前讨个好。
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的圣寿了。
太后喜欢牡丹,这魏紫又是牡丹中的极品,若能献给太后哄得太后高兴,皇上自然会记得她的好。
可偏偏,这事情怎么就被密嫔给知晓了?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了出来。
她这一说,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襄嫔对太后娘娘可真是一片孝心,这大冷的天能培育出牡丹来,到时候咱们少不得都能开开眼界。”听着襄嫔的辩解,惠妃却是一笑,几句话说下来就让襄嫔变了脸色。
孝顺太后是好事,可若是就此拿到了台面上,等到太后圣寿的那一日她要出了半分茬子,就是大不敬的罪过了。
想着这些,襄嫔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娘娘......嫔妾......”
惠妃脸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襄嫔你怎么了,可是舍不得让咱们瞧瞧,说起来明日本宫正巧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若是知道了妹妹的一片孝心,不定怎么高兴呢?”
坐在一旁的宁贵人忍不住道:“就是,娘娘说的,嫔妾都忍不住想去瞧瞧了,太后平日里礼佛,最喜这些花花草草的了。”
襄嫔坐在那里,整张脸都憋红了:“妹妹说笑了。”
宁贵人听到她的话,微笑着看向了坐在软榻上的皇贵妃:“到底襄嫔是娘娘看重的人,这么早就预备太后的寿礼了。”
王密蘅坐在那里,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宁贵人这话,倒真有几分水平。
这宫里头的人都知道,襄嫔是皇贵妃身边的人,这牡丹之事皇贵妃自然也想给襄嫔留一些余地。不然,若是真出了差错,不光是面子上无光,连带着她这个皇贵妃都会被康熙怪罪的。
听着这话,众人暗笑的同时都不约而同想着,这宁贵人胆子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和襄嫔作对。
转念一想,又觉着也在情理之中。这些日子,皇上对宁贵人可是上心的很,时不时要传宁贵人到乾清宫伴驾,有着皇上的恩宠,宁贵人这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瞧着宁贵人的眼中就有几分嫉妒了。
“如此,襄嫔你定要好好照看,让太后高兴高兴。”皇贵妃颇有几分警告的看向了襄嫔。
“是,嫔妾谨遵娘娘教诲。”襄嫔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
“好了,坐吧,你一片孝心委实难得。”
“谢娘娘。”听着皇贵妃的话,襄嫔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安,皇贵妃这话明显是在警告她了,此事若是办砸了,她的一片孝心怕就成了不敬之罪了。
这么大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王密蘅唇角微微动了动,平日里都是襄嫔唯恐后宫不乱,这会儿她自己进了局中,就知道个中滋味儿了。
王密蘅虽然性子好,却也不是那种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吭声的,除非她有受虐的体质,不然就是她脑子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