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即便玉贵人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这会儿还是到了惠妃的宫里,短短一日的时间,整个钟粹宫都显得清净了许多,宫女太监们更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这些,玉贵人眼睛里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心道,她这姑姑可真会装,明明是自己的主意,这会儿却摆出一副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委屈呢?
殊不知,最委屈的那个人,是自己这个被她暗地里下了绊子的亲侄女。
见着玉贵人进来,惠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没等玉贵人请安,就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姑姑。”玉贵人低低地叫了一声。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和玉贵人说些体己话。”等宫女们奉上了茶之后,惠妃便开口吩咐。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都退了出去。这会儿若是可以,谁都不想在殿内伺候。
娘娘若是不高兴了,指不定拿他们这些奴才出气呢?
转眼间,殿内就只剩下惠妃和玉贵人两个人。
“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皇上既然封了夏芝为答应,你便只当是后宫里多了个人,别的,就不要多想了。”惠妃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着这番似是警告似是提醒的话,玉贵人压在心里的那股子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姑姑这是什么话?明明最委屈的是她,这会儿却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势。她虽然住在钟粹宫,却也不是她的奴才!
不得不说,惠妃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当了,虽说装着无事才能不被人看了笑话。可在自己侄女面前,这么端着就有些失策了。
“姑姑放心,玉容虽然平日里任性些,却也不是个愚笨的。夏芝姑娘得了皇上的宠爱,也是她的福气,玉容也只盼着皇上哪一日腻了,再想起玉容来。”
惠妃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玉贵人,笑了笑:“你这么说姑姑便放心了,这宫里头日子长着呢,你得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玉贵人也不愚笨,自然听出了惠妃这话是在像自己承诺。可她心里头却很是不以为然,别的她也不敢指望,只想着让自己这姑姑好好管教管教自己身边的奴才,别让宫里头的人以为钟粹宫随便一个奴婢都能爬上皇上的床。
可是当下,她还是抬起小脸冲惠妃开心地笑了笑。
“玉容就知道,姑姑待玉容最好了。”
这话,说的便有些言不由衷了。
“好了,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小孩子气。”惠妃看着玉贵人突然高兴起来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玉贵人才起身告辞了。
惠妃坐在软榻上,眼神冷了冷,玉容这丫头,真是让人心寒。
她今天若是大哭大闹她倒真相信她没多想些什么,可她这么恭顺听话,看在她眼中倒觉得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想起夏芝的事情,再想想玉容刚才的样子,惠妃心里边更不顺畅了。
看来,她得好好的理一理,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祈祥宫里,王密蘅正想着夏芝的事情,外头就有太监来报:“娘娘,李公公来了。”
王密蘅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李德全不是应该在乾清宫伺候康熙吗?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李德全不仅过来了,还带来了一大推的赏赐,其中有一样东西格外的扎眼。
王密蘅看着摆在托盘里的那尊手掌大小的羊脂玉送子观音,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
呆愣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德全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告诉皇上,本宫会亲自去乾清宫谢恩的。”
她这话一出,李德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得了,皇上搞这一出不就是让密主子先服软吗?
这事情,可办成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那芝答应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皇上是想给惠妃娘娘提个醒儿,皇上能宠着她,也能宠着别人。
所以,不要妄想些有的没的。
可这一出,动静也太大了些,连慈宁宫都给惊动了。
也不知道,芝答应这颗棋子会不会很快成为弃子。
第78章 潜在的危险
李德全离开后,王密蘅将托盘中的那块儿送子观音拿到手中反复地把玩了许久,屋子里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秋梅一边收拾着康熙送过来的赏赐,一边扫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自家主子,嘴角的笑容怎么掩都掩饰不住。
别的倒也罢了,这送子观音可是大有深意,皇上若不是惦记着主子,也不会巴巴的送这东西过来。
主子身边虽然已经有了小阿哥和小公主,可在这后宫里,谁不想替皇上多生几个阿哥。就像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名下有就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位阿哥,六宫的妃嫔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羡慕嫉妒呢?
主子若也能如此,又有皇上的宠爱,那才是一点儿顾虑都没有了。
秋梅心里想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好像她想象中的事情已经成真了一般。
王密蘅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桌前乐呵呵傻笑着的秋梅,她从软榻上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秋梅身边,然后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秋梅受到惊吓,猛地退后一步,哀怨地道:“主子,奴婢都快被您吓死了。”
王密蘅凑到她跟前,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半晌,半真半假的调侃道:“你这丫头,怎么满面春/色,不会......不会是......”王密蘅一面猜测着,一面狐疑地将秋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中露着赤/裸/裸/八卦的味道。
“主子,您瞎说什么呢?您再这样,奴婢可不理您了!”
听了这话,秋梅顿时恼羞成怒,两眼一瞪就开始抱怨起来。
“好啦,跟主子我说说,刚才在想什么呢?”王密蘅越来越觉着,她一点儿也不像宫里头的那些妃嫔那么有威严。这不,连秋梅这样老实本分的丫头都敢对她瞪眼了。
王密蘅果断不会承认秋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刻意纵容的,不然的话,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这样做。
听到王密蘅的问话,秋梅这会儿倒是恢复了正常,回道:“奴婢还能想什么,不过是想着主子快些给皇上多生几个阿哥罢了。”
此言一出,换做王密蘅自己不淡定了。
两个小包子才刚几个月,连话都不会说呢,现在谈这个会不会太快?
她虽然知道历史上的密妃替康熙生了三个儿子,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打算一口气执行完自己的使命。
老实说,她现在还没有从生孩子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呢,那个时候她疼的快要死过去,她觉得自己至少近一两年时间是没有勇气再尝试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了。
再说了,两个小包子还需要她好好照顾呢,她可不想到时候手忙脚乱哪个都顾不过来。
因为后世根深蒂固的思想,王密蘅一直认为小孩子任何一个生长阶段都不能缺失了父母的关注,尤其是在一岁到三岁之间。
她虽然没办法把这种思想灌输给康熙,可最起码不能让两个小包子连该有的母爱都被分出去。
怀着这样的执念,王密蘅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摆在小木桌上的那块儿散发着莹润光泽的送子观音,恨不能立马给康熙退回去?
这都是什么人呀,一个一个当她是生孩子的工具了,难不成除了生孩子以外她真的一点儿其他的价值都没有吗?
王密蘅发现,自己对康熙的怨念头一次这么深。
虽然半个时辰以前才收了他一大堆的赏赐,可这并不代表收东西的人一定得感恩戴德啊?
“生生生,宫里头那么多阿哥公主他都不一定能叫上名儿来呢......”王密蘅在心底一阵嘀咕,觉得康熙不愧是一个嗨皮的大种马。
毕竟,人家是只管播种不管教养,宫里头阿哥公主那么多,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的讨好他,就这,人家还不定记得谁是谁呢?
“主子您嘀咕什么呢?”秋梅在一旁不解地问道,不能怪秋梅多嘴,实在是以她对自家主子的了解,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而偏偏主子每一次露出这种表情以后,就会或多或少惹得皇上不快。
王密蘅瞅了她一眼,得意地扬了扬唇角:“主子我想什么,凭什么告诉你这个丫头呢?”
很显然,王密蘅也明白自己的那点儿小怨念不适合说给秋梅听。
秋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着,这几日定要好好的看紧主子,不能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秋梅不知道的是,王密蘅对那送子观音所含的深意虽然很是怨念,可本质上,能够得到这样的赏赐她的心情还是极为不错的。
毕竟,这些日子她一直发愁怎么在康熙面前刷刷存在感,可又迫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法儿进行。没想到她刚发愁呢,李德全就来了。
换句话说,她才想好好睡一觉呢,康熙就派人送来了枕头。那感觉,真的就好像天上掉下馅儿饼一样让人意外。
所以,她才不会傻到亲手去破坏康熙营造出来的这种“暧昧”呢。
秋梅看着自家主子一转眼就露出了高兴的情绪,心下还觉得奇怪,主子不会被皇上送来的那么多的赏赐砸晕乎了吧,怎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不可能。
皇上又不是头一次赏赐主子东西,以往比这贵重的都有,不过是因着那座送子观音才显得格外不同罢了。
想到这里,秋梅才后知后觉地猜到些自家主子的心思,顿时连骂人的心都有了。
别的妃嫔是削尖了脑袋挤破了脸也想替皇上多生几个阿哥,可自家主子呢,皇上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还在哪儿纠结要不要生。
秋梅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心里头感慨着:这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旁人都羡慕她有个好伺候的主子,可他们谁又知道,这位主子不好伺候起来那才真是要人命呢?
自家主子一般不使性子,可使起性子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她就不明白了,女人生下来不就是生孩子的吗?到了主子这里,怎么偏偏就行不通了?
有那么一瞬间,秋梅觉着自家主子似乎和这宫里头的女人都不太一样,可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秋梅终于真相了,碰到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主子,是幸运也是不幸。
好在,幸运的地方比不幸的地方要多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王密蘅终于在承乾宫的殿外见到了康熙新封的芝答应。
不得不说,这女人打扮和不打扮根本就是两个人。放到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惠妃身后那个规规矩矩的夏芝姑娘会有这样的姿色。
王密蘅瞧着她的打扮,若不是身份太过低微,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她相信她的容貌一定能压过在场至少一半儿的妃嫔。
王密蘅瞧着她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这位从钟粹宫出来的芝答应身上,目光里有讽刺,有嘲笑,更多的还是一股子毫不掩饰的不屑。
也是,这院子里站着的妃嫔大多是身份不错的,自然瞧不上夏芝这种背着主子爬到康熙床上的女人。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了芝答应。
“这芝答应,倒还有几分姿色!”
“那有什么,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什么奴才,别忘了人家可是皇上新封的答应,指不定日后比咱们还得宠呢?”
“哼,下贱胚子,凭她也能得了皇上的宠爱!”
许是十分不屑,舒贵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王密蘅眼瞧着夏芝的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眼底含着泪水差点儿就掉了出来。
可最终,还是没掉下来。
王密蘅心里佩服,不说别的,单说这控制眼泪的功夫,就比她强上许多。
当然,不排除有人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说如果哭了就死定了这种突发状况。
这个时候,惠妃缓步走进了承乾宫的院子里。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移到了惠妃的身上,惠妃环视了一圈问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本宫在外头就听见了。”
她这话一出,众妃嫔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胆子小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惠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皇上的事情,哪里是你我能议论的,芝答应,你说是不是?”
惠妃的视线落在对面夏芝的身上,没有一点儿的怒意,这样的目光落在众人的眼中自然多了几分意味。
难不成,这芝答应真是惠妃娘娘亲自“j□j”出来并献给皇上的?不然的话,惠妃为何要替她解围呢?
“是。”夏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小声地回道。
王密蘅站在那里,也有些猜不透惠妃的心思。
都说钟粹宫上下因为芝答应的事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得惠妃生气。可这会儿瞧着,倒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密蘅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中一身身着淡蓝色旗装的玉贵人,她紧紧咬着嘴唇,明显是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有一种直觉,操纵这一切的很可能不是惠妃,而是这承乾宫的主子。
既分了玉贵人的恩宠,又让玉贵人和惠妃生了嫌隙,而且,还没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若是这样的话,纵是她不想惹麻烦,麻烦也要找上她了。
预感到潜在危险的王密蘅觉着,还是赶紧抱紧康熙的大腿吧。
不然到时候,她一个人真就应付不过来了。
第79章 芝答应
没过多久,桂嬷嬷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道:“各位主子可以进去了,娘娘很快就用完早膳了。”
于是,众人就在桂嬷嬷的带领下进了承乾宫的殿内。
没过一会儿,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皇贵妃从内殿走了出来,端坐在软榻上。
“嫔妾给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各位妹妹辛苦了。”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出口的话更是让众人觉得有些意外。
冬日天寒,这位主子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了?
前些日子,舒贵人不过是来迟了一会儿,就被皇贵妃罚跪在殿外一个多时辰,外边天寒地冻的又是早上,舒贵人这一跪差点儿就落了残疾,这会儿她倒是会说“天寒地冻”这四个字了,也不知道听到这话的舒贵人会怎么想。
于是,她这话一出,众妃嫔心里立马就暗骂一声,勉强应道:“娘娘体恤,是嫔妾们的福气。”
王密蘅陪着福了福身子,觉得自己自从进了宫,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是愈发的精湛了。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天寒地冻的,她们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走这么多的路就是为了和皇贵妃说个“早安”,要不是闲的蛋疼,谁有那个闲工夫呢?
这句话在王密蘅脑子里刚一转过,王密蘅就将重点放在了“蛋疼”这两个字上。
好吧,是她表达错了,她们再怎么闲也不会蛋疼的好不?
听着众人极为恭顺的话,皇贵妃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微微抬了抬手,道:“好了,都坐吧。”
众人依言落座。
王密蘅刚坐下,就见站在最后边的芝答应缓步走上前来,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下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许是因为刚才在殿外的时候受到了一些羞辱,这个时候夏芝是愈发的恭顺了,比起她当宫女的时候还要伏低做小。
王密蘅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芝,心里暗暗比较着,到底是当个末流的答应好一些,还是当个被主子看重的大宫女更好一些。
只能说,这一切只是夏芝自己的选择罢了。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到了这后宫,许就变成了不想当妃嫔的宫女不是好宫女了。
只是,没有任何仰仗,就想着攀康熙这个高枝儿,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王密蘅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正巧就看到惠妃无意识的小动作。只见她面色虽然很平静,可双手却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绣帕,那恨极的样子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看到这里,王密蘅更加觉得夏芝想要攀上高枝儿的事情惠妃一定是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人再怎么会掩饰,也掩饰不了肢体上下意识的动作。
若不是真的无辜,以惠妃的沉稳怎么会差点儿连帕子都捏碎了?
皇贵妃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芝,淡淡地说道:“行了,起来吧,日后尽心服侍皇上便是。”
皇贵妃这一出口,在座的妃嫔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几分笑意。她们岂能听不出皇贵妃对这芝答应的不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答应,又不得皇贵妃喜欢,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纵是承了雨露那又怎么样?皇上总不会一直宠着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那也太掉价了不是?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德妃当初是如何得宠的事情给“遗忘”了。
王密蘅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芝脸色一点点地变白,心里腹诽了一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康熙的床可不是那么好爬的,后宫里本就狼多肉少,她这么冷不丁地冒出来不正巧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谢娘娘。”夏芝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最末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原本只有贵人及贵人以上的妃嫔才能来承乾宫请安的,可夏芝是头一次承宠,自然要依着规矩来给皇贵妃行此大礼。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原本惹人瞩目的夏芝就让皇贵妃三言两语晾在了那里。
开始的时候觉得痛快,可痛快之后便觉着这其中的意味,实在是让人深思。
皇贵妃是什么性子在座的妃嫔又不是不知道,说是善妒都不为过,这会儿却是如此的平静。虽说是当场给了脸色,可比起之前受宠的那些妃嫔遭遇到的一切,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很多时候,表面上的不屑只是为了更深的打算。
众人纳闷儿地看着坐在那里的皇贵妃,片刻的时间心里就生出无数种揣测。
“惠妃,如今你宫里可是热闹了,卫贵人是个懂事的,芝答应又得了皇上的恩宠,而玉贵人又是妹妹的亲侄女,妹妹当真是好福气?”皇贵妃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方开口说道。
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一说众人心里又是一番感慨。这东西六宫哪一个像钟粹宫这么热闹,除了正经主子,还住着两位贵人,一位答应。这热乎劲儿,当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
这样想着,众人眼中就露出了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热闹归热闹,可这么多主子挤在一个院子里,还有上上下下的奴才,这么一想,便觉得钟粹宫都有些小了。
惠妃这些日子可没少折腾,先是让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宫,这会儿又让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爬上了皇上的床,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让人觉得她是想争宠想疯了,连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所以,眼瞧着皇贵妃欲拿此事来膈应惠妃,众妃嫔自然是乐的看热闹了。
听了皇贵妃的话,惠妃笑得从容淡然:“娘娘这话可就错了,哪里是嫔妾有什么福气,不过是皇上的恩典罢了,皇上说什么,咱们也只能听着不是?嫔妾再怎么有福气也没娘娘的福气大,这承乾宫这么宽敞,皇上却下旨让娘娘一人独住,这份恩宠嫔妾求都求不来呢?”
皇贵妃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惠妃敢说出这样的话。
王密蘅微微低下头,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会儿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进宫这么长时间,承乾宫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康熙下旨承乾宫让皇贵妃一人独住,明着是恩宠,可私下里谁不在议论,皇上待皇贵妃的心可不及孝懿仁皇后的十分之一。
若是有康熙的恩宠,一人独住自然是极好的,可连恩宠都没了,徒有这么个空荡荡的承乾宫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多住几个人来的热闹,最起码,可以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
可偏偏,康熙下了那样一道圣旨,让想住进承乾宫的人都望而却步了。
这件事情,显然已经成了承乾宫除了皇嗣以外第二个不能提及的忌讳。
皇贵妃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似乎要将惠妃看进眼眸的最深处:“妹妹若是觉得羡慕,也可去乾清宫求一求皇上的恩典。”皇贵妃突然失笑道:“本宫倒忘了,皇上许久都没召妹妹去过乾清宫了,乾清宫的规矩,妹妹怕也全都忘了吧。”
这话,当真是一个极为有力的反击。
皇贵妃看了看因为这话而变了脸色的惠妃,莞尔一笑,道:“好了,本宫这话妹妹也无需在意,妹妹虽然去不得,可妹妹宫里的人皇上却是在意的。少不得,回来的时候会对妹妹讲几句了。”
这一刻,王密蘅头一次觉得皇贵妃竟然还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这几句话说下来,她瞧着惠妃这会儿怕是快气死了。
惠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用力地扯着手中的帕子,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的动静,众妃嫔脸上的神色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谁都没有想到,这皇贵妃动起嘴皮子来连素日能说会道的惠妃都敌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王密蘅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尖细的喊声:“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尖细的通报声,身着明黄色朝服的康熙大踏步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王密蘅抬起头来,看着康熙穿着朝服的样子,觉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说她平日里见到的只是康熙温和的一面,那她现在见到的就是他威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