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珍喝着手里的茶,见着傅娅脸上的笑容,眼中满是讽刺。
这一个个的,不知在演戏给谁看,这心里是苦是甜,日子过的怎么样,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若是苦到极处,自欺欺人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傅珍想到此处,眼睛里不免溢出笑意来。
正当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宫女挑起帘子从外头进来。
“回禀侧妃,崔氏求见。”
那宫女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恼怒来。
这崔氏,也太放肆了些。今个儿是皇后娘娘恩典,老夫人进宫探望侧妃,崔氏这是此举,分明是打了众人的脸。
她一个宫女出身的人,身份卑贱,难道还想着和老夫人平起平坐?
不止是老夫人,傅娅这个主人的脸上更是下不来,铁青着脸怒道:“她来做什么,就说我没空,有什么事情等明儿再来。”
见着自家主子动怒,那宫女忙出去将这话告诉了崔氏。只片刻,却又走了进来,低着头支支吾吾回道:“回侧妃的话,崔氏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特意给侧妃送颗人参过来,好给侧妃补补身子。”
那宫女说完这话,便低下头去,连看都不敢看傅娅。
这东宫里人人都知道,在殿下面前最得宠的不是太子妃姜鸾,而是这个宫女出身的崔氏。如今太子膝下唯一的景阳郡主,也是崔氏所出。
侧妃虽然身份贵重,却也不得不忌惮崔氏。
傅娅脸色变了又变,视线朝老太太那里看去。
不等她开口,老太太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吩咐那宫女道:“既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就叫她进来吧。”
那宫女听了,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才又退了出去。
很快,就领着崔氏进了殿内。
崔氏一进来,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身着一身玉兰色纱缎宫装,挽着流云髻,头上插着一支羊脂玉簪子并两朵珠花。这身打扮,在夏日里叫人觉着清清爽爽,很是有几分好感。
与她这身打扮不同的是,崔氏的相貌妩媚勾人,粉光脂艳、柔媚姣俏,一双眸子看过来,叫人由不得感叹一声,好一个艳丽佳人。
这一素一艳,叫人印象极深,傅沅心想怪不得崔氏这般得宠,大抵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妾身给侧妃请安。”崔氏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言语间虽透着几分恭敬,却是叫人觉着刻意了些。
她这请安,倒像是来炫耀,或是看笑话的。
“起来吧。”傅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崔氏站起身来,伸手接过宫女手中的一个檀木盒子,开口道:“昨晚妾身不经意提起姐姐还病着,殿下知道了,惦记姐姐的身子,就叫妾身给姐姐送来这颗百年人参,好叫姐姐补补身子。”
“不知老夫人和两位姑娘也进宫了,倒是妾身来的唐突,扰了姐姐和家里人说话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崔氏说着,视线就朝傅沅和傅珍看过来,见着傅沅的时候,面上却是露出一抹震惊来。
她还未入了东宫的时候,偶然见过一幅昭懿皇后的画像,这傅四姑娘,竟和已故的昭懿皇后有几分相似。
崔氏知道皇后娘娘没留周老夫人和傅家两位姑娘多说话,就叫人领着到了这祥和宫。
她原先还有些不解,如今见着这傅四姑娘的相貌,可不明白了过来。
皇后娘娘生平最恨的,大概就是已故的昭懿皇后了,见着这样一张相似的脸,心情哪里能好。

第70章 动怒

傅沅察觉到崔氏看到自己时候那一瞬间的诧异,也觉着有些不解。
她是头一回见到崔氏,她为何这样惊讶?
不等傅沅想明白,崔氏就笑着开口道:“这是府里的四姑娘吧,怎么以前从没进宫过,妾身只见平淑郡主带着五姑娘一块儿进宫。”
崔氏说着,对着傅娅道:“姐姐若没什么别的吩咐,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灶上还煲着粥等殿下一会儿回宫用呢。”
听着崔氏的话,傅娅脸色微微变了变,点了点头,开口道:“下去吧。”
看着崔氏福身退下,傅娅的脸色阴沉下来,虽然之前老太太的话已经叫她明白了自己处境,可这会儿她还是觉着很是难堪。尤其,叫傅沅和傅珍两个妹妹见着了她的难堪。
老太太看了傅娅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将话题转移开来,又陪着傅娅说了一会儿话。
午膳是在祥和宫用的,等到用完午膳后,老太太说是碍着宫中规矩,不好久留,怕惹来闲话,便起身告辞。
从宫里出来,坐到回府的马车上,一路上老太太一句话都没说,傅沅和傅珍也没敢开口,怕惹老太太生气。
就这样快到傍晚的时候,马车才在宣宁侯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早有婆子等在那里,见着马车停下,便扶着老太太和两位姑娘下了马车,行至垂花门,老太太对着傅沅和傅珍吩咐道:“都回去歇着吧,累了有一天了,不必过来了。”
傅沅和傅珍听了,应了下来,目送嬷嬷扶着老太太走开后,这才转过身来。
“亏得是大姐姐进了宫,这若换了旁人,过的是好还是不好,这人一嫁出去,祖母哪里还会跟着这般担心。”
“所以我觉着,大姐姐在这点儿上,也是很有福气的,至少在祖母眼中,四姐姐不如大姐姐重要。”
傅珍说完这话,不等傅沅开口,就转身离开了。
傅沅挑了挑眉,心中愈发认定了在普福寺,傅珍定是听到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说出这些意味深长的话来。
等到回了蕙兰院,万嬷嬷见着自家姑娘回来,不免问起她进宫的情形来。
傅沅将祥和宫的事情说了出来,万嬷嬷听了,带着几分感慨道:“崔氏宫女出身能宠冠东宫,又在太子妃姜氏的打压下诞下了景阳公主,可见是个厉害的。”
“只是,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可见是被太子殿下的恩宠迷了眼。”
听万嬷嬷这么说,傅沅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嬷嬷的意思,是说大姐姐能斗得过崔氏去?这崔氏如此羞辱大姐姐,往后会自食其果?”
不仅是傅沅不理解,一旁的怀青也不解的开口问道:“奴婢听姑娘方才那番话,大姑娘如今的处境可不好,如何能翻身,压得过崔氏去。”
更别说崔氏还生了景阳公主,除非大姑娘能一举得男,才能够翻身。
可如今,太子殿下连碰都没碰过大姑娘呢。这不得宠,何来的子嗣。
万嬷嬷听着二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将一支鎏金海棠花步摇递到自家姑娘手中。
傅沅伸手接过,思忖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嬷嬷指的,是皇后娘娘。”
这簪子只今个儿皇后娘娘赏赐的,做工精致,不愧是内造之物。
见着自家姑娘明白过来,万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姑娘可别忘了,大姑娘能够进宫,是皇后娘娘一手促成的。这回,也是皇后娘娘觉着大姑娘受了委屈,才传了懿旨叫老夫人和几位姑娘进宫看望。”
“要不然,大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老夫人怎么会只叫大姑娘咽下去,而没有别的反应。”
“这些年,老夫人虽年纪大了,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万嬷嬷一番话,叫傅沅想起了今天在祥和宫的时候,老太太知道大姐姐受了委屈,并没有震怒生气,反而表现得平静得很。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老太太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她们都以为老太太气极了连话都不想说了,而没有想到,老太太对这一切心中都有数。只要皇后娘娘肯帮着大姐姐,老太太就不会担心大姐姐在宫中出什么大事。
想明白了这些,傅沅才又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宁寿堂
卫嬷嬷端着茶盏过来,递到老太太面前:“老夫人,大姑娘可是病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接过卫嬷嬷递过来的茶,指着她道:“你这人,想说什么就说吧,非得拐着弯儿地问。”
卫嬷嬷听着,笑着奉承道:“老夫人睿智,老奴心里怎么想的都瞒不过您去。”
老太太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几口,才将今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说到妙蝶被杖毙而死时,卫嬷嬷愣了愣,重重叹了口气:“她跟着大姑娘多年,谁能想到年纪轻轻就去了,她家里只有个种地的哥哥,嫂子是个厉害的,不然也不会才刚五岁就被卖给了人牙子,进府做了伺候人的活计。
“你派人往她家里送一百两银子,也算是不枉她伺候了娅丫头一场。”
卫嬷嬷听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才要说什么,就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听着丫鬟的请安声。
“二太太。”
听着黎氏这个时候过来,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来。
黎氏自打入了府,除了请安便不大到她的宁寿堂来。
今个儿,怎么却是转了性子。
老太太正想着,就见着有丫鬟从外头进来,回禀道:“回禀老太太,二太太求见。”
“叫她进来吧。”老太太看了那丫鬟一眼,吩咐道。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很快就领着二太太黎氏从外头进来。
黎氏穿着一身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插着一支鎏金点翠发簪,缓步从外头进来。
“媳妇给母亲请安。”黎氏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起来吧,这个时候了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老太太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绣墩。
黎氏谢过,上前坐了下来,笑着开口道:“媳妇真有一事要和您商量,只是前些时候珺丫头的事情惹得老太太您生气,您又带着几个姑娘去普福寺小住了几日,刚一回来又遇着大姑娘的事情。媳妇想着,倒不如今个儿等您从宫里回来,就过来和您商量了。”
黎氏一番话,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恭敬,老太太听着,便知道多半是真有事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老太太拿着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对着黎氏道。
黎氏听着老太太的话,微微一笑,想了想才开口道:“媳妇今个儿过来,是想和您商量沅丫头的亲事。”
黎氏突然提起傅沅的亲事,老太太不免愣了一下,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和身旁的卫嬷嬷对视一眼,才开口问道:“怎么,永嘉伯府的事情才过去几日,你就等不及要张罗沅丫头的亲事了?”
老太太的话中带了几分不满,明显是对之前黎氏要将傅珺嫁到永嘉伯府的事情有所不满,黎氏听着这话,嘴角的笑意僵了僵,转瞬,却是轻笑一声,朝着老太太道:“您教训的是,之前珺丫头的事情是媳妇唐突,没事先问问您的意见。这不,遇着沅丫头的亲事,头一个就想着来和您商量了。”
黎氏说着,看了站在老太太身旁的卫嬷嬷一眼,抿嘴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媳妇听说,上回您带着沅丫头去南阳王府赏花宴的时候,遇着了府里的二公子。”
黎氏一句话说出来,就叫老太太沉下脸来。
老太太生平最不喜宋淮砚这样的晚辈,虽出身显赫,却是任意妄为,不顾兄弟情谊,不懂孝道。
听黎氏这个时候提起宋淮砚来,老太太自然心里堵得慌,难不成黎氏是想将沅丫头嫁给那南阳王府的二公子?
如今宣宁侯府嫡出的姑娘里,能上的了台面的只沅丫头一个了。
若是嫁给宋淮砚,还不知京城里的人背地里如何笑话他们宣宁侯府呢。
一个嫁进东宫为侧妃,一个嫁给了名声不好的南阳王府二公子,这是为了攀上皇家,要将孙女儿一个个卖出去了吧?
老太太想着,沉声道:“沅丫头还小,等及笄后再说亲事不迟。”
听老太太这样说,黎氏看了老太太一眼,张了张嘴唇,说话间有些迟疑。
老太太见着她这样,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黎氏听了,才开口道:“那媳妇就直说了,前两日媳妇听说,南阳王府的二公子似乎对沅丫头很是上心,还说是要将沅丫头娶进王府呢。”
黎氏的话音刚落,老太太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厉声训斥道:“一派胡言!哪里听上一耳朵,就连姑娘们的名声都不要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会有人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这继母有多疼爱前室留下来的女儿。”

第71章 问话

老太太震怒之下,丝毫都不顾及黎氏的脸面,直直戳中了黎氏为人继室的最难堪之处。
黎氏若是个贤淑慈善的,这些年也不会对这个继女不管不问,更不会短短时日就谋划出这些来。
她这个继室,倘若不是有慈安宫的太后娘娘撑腰,还不定怎么被人议论呢。
黎氏听着老太太的话,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僵在那里,她贵为郡主,到底是个心气儿高的,何曾叫人给过这样的难堪。
黎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不顾老太太生气,又开口道:“母亲就是为了宣宁侯府的脸面,也该高兴这门亲事。我的珍姐儿向来任性,不比沅丫头稳重规矩。娅丫头在宫中,也要个帮衬不是?”
“倘若沅丫头嫁到南阳王府去,太子便是再不喜欢娅丫头,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不管不问,将那祥和宫当做冷宫一般了。”
“如今的勋贵里,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南阳王府,沅丫头与其嫁到别家,不如嫁到南阳王府去。这一来二去的,咱们和南阳王府就沾上了亲,可不体面?”
黎氏不愧是自幼在宫中长大,一番话说下来,处处都是利益,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儿上。
见着老太太脸色缓和下来,黎氏才又道:“都知道您疼沅丫头,可娅丫头到底在您跟前儿孝顺了这些年,而沅丫头,在您跟前儿的日子,还比不上青馥这丫头呢。您便是心疼她,也该想想咱们府里的前程才是。”
“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她嫁的风光,咱们府里上上下下也跟着高兴不是?”
黎氏说完这话,就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又陪着老太太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见着黎氏退出去,老太太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卫嬷嬷:“你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黎氏怎么会提起南阳王府来,以她对黎氏的了解,她能到她跟前儿说出这些话来,这事情定是有了什么眉目。
老太太朝门口看了一眼,脑子里不禁想起几日前在普福寺遇着老王妃和陆王妃的事情来。
如今想来,二人的态度的确是颇有深意。
许是,那宋淮砚真的对沅丫头动了心思。
老太太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傅沅并不知黎氏去宁寿堂的事情,只是在吃过晚饭用点心时,恰好从一块儿白玉糕中发现一张叠好的纸条。
傅沅不动声色将那纸条打开,只见上头写着“南阳王府”四个字,落款是一个“雪”字。
傅沅压下心里的惊讶,知道这消息是黎氏房里的映雪传出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黎氏竟这么快知道了这事情。
转念一想,又觉着在情理之中,傅珍可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这些日子,傅珍和黎氏这个生母关系渐好,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头一个告诉黎氏。
傅沅收起那纸条,看着碟子里的白玉糕,一时也没了吃的兴致。
也不知外祖母收到哥哥的信,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沉淀了几日,她对这件事情不像最初的时候那么忐忑不安,整日惦记着了。她如今的心态,竟然有种认命的感觉。
因为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决定,那种无力感,叫人觉着不论做什么,都只能等待一个结果。
“姑娘,时候不早了,该睡了。”怀青从外头进来,对着自家姑娘道。
傅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在怀青的服侍下梳洗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沅去给老太太请安后,才回了自己院里,外院的闵嬷嬷就传话说是陈老夫人想念她,想将她接回府里住上两日,派了方嬷嬷来接。
傅沅听了,叫人打赏了闵嬷嬷,起身去了宁寿堂请示老太太。
她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佛堂念经,等了好一会儿,丫鬟青馥才扶着老太太从佛堂里出来。
见着是傅沅,老太太诧异道:“不是叫你好好歇着,怎么又过来了?”
傅沅上前扶着老太太进了屋里,才将外祖母想接她去淮安侯府住两日的事情回禀了老太太,站在那里听老太太示下。
“也对,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去你外祖母跟前儿尽尽孝了。”老太太听着这话,看了傅沅一眼,温声道。
老太太说着,便吩咐一旁的卫嬷嬷道:“你叫人准备些礼物,别叫人觉着咱们府里的姑娘不懂礼数。”
卫嬷嬷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了。
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绣墩:“你过来坐。”
傅沅听了,上前坐了下来,才刚落座,就听老太太道:“你回府也有些日子了,可还过的习惯?”
老太太突然问起这话来,傅沅心里诧异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劳您挂心,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姐妹们在一处玩闹,一处读书,没有什么不好的。”
老太太听着她这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你这孩子和你母亲的性子一样,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不过,你是嫡出的,又是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在这府里没人敢给你委屈受。”
傅沅抿嘴一笑,低着头不吭声了,心里却是琢磨着老太太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
她是府里的姑娘,自打傅娅进宫,旁人只说老太太如今最疼的便是她这个孙女儿了。她听了,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她自幼住在淮安侯府,才回来一段时日,若论起感情来,怕是都比不得老太太跟前儿的大丫鬟青馥深。
如今,老太太又特意说出这些话来,叫她更觉着生分了些。
傅沅正想着,突然又听老太太问道:“前段日子你提起南阳王府的二公子给你送了赔礼端砚过来,后来你跟着我去南阳王府参加赏花宴的时候,也见过那宋二公子,你觉着那宋二公子可好?”
傅沅听着这话,一下子便抬起头来,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到了这会儿,她哪里能不明白,老太太知道了南阳王府的事情,而且,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不然,就不会突然提起宋淮砚来了。
见着她突然愣住,眼中满是震惊,老太太知道她小姑娘家面子薄,一下子听到这话没有准备,一时就慌了。
她看了傅沅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姑娘家总有一日要嫁人的,等明年你就及笄了,是时候寻个好人家了。”
“和祖母说说,你觉着那宋二公子如何?”
傅沅心思转了几转,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茫然道:“孙女儿......孙女儿也不知道。不过见过两回,连话都没说过,孙女儿实在不知道,他好还是不好?”
傅沅这番话,叫老太太一时愣住了。
也是,好还是不好,她怎么能知道?便是知道,当着她这个长辈的面也不好说出来。
老太太看着坐在自己跟前儿眸子里带了几分不安的傅沅,心里对这个孙女儿生出几分歉疚来。
她知道,黎氏的话说的没错,沅丫头嫁到哪里,都不如嫁到南阳王府去。
那宋淮砚虽然不好,可毕竟是南阳王最疼的儿子,而且皇上,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侄子,时常传召进宫。
若是沅丫头嫁过去,对宣宁侯府,对东宫的娅儿来说,是一件好事。便是委屈些,也只能委屈了。
不等老太太开口,卫嬷嬷就从外头进来,走到老太太跟前儿回禀道:“老太太,都准备好了,淮安侯府老夫人派了方嬷嬷过来接四姑娘,您可要见见?”
老太太看了傅沅一眼,摇了摇头:“不见了,叫沅丫头跟着她去淮安侯府住两日,路上小心些。”
老太太说着,又对着坐在那里的傅沅道:“你也回去收拾收拾,贴身的东西总要带上,免得去了淮安侯府用不习惯。”
傅沅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孙女儿告退。”说着,便转身退了出去。
卫嬷嬷见着傅沅离开,才开口道:“您和四姑娘提了宋家二公子,四姑娘怎么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好还是不好,万事都由当长辈的做主。”
卫嬷嬷听这话,自然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
只是,那宋二公子那样不守规矩,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四姑娘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嫁过去,真不知日子该怎么过?
不等卫嬷嬷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小丫鬟进来回禀后,卫嬷嬷就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卫嬷嬷就回了屋里,走到老太太跟前,小声道:“老太太,昨个儿陆王妃的侄女陆敏来了京城,已经在南阳王府住下了。”
老太太听着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是吗?竟这么快?看来,陆王妃是真不喜欢沅丫头。”
“老太太,您别担心,这官宦人家的内宅向来是长辈们做主,只要老王妃觉着四姑娘好,旁人就不敢说出一个不好来。再说,您也知道宋二公子的性子,若真是上了心,哪里还会管那表妹陆敏?”
“陆王妃定是心急,才着急着将她从南边儿接到了京城。咱们呀,只需装作不知道这事儿,等南阳王府一切都妥当了,上门提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