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静悟斋,傅珍便忍不住道:“这陆王妃的架子也端的太高了些,可见是瞧不上咱们宣宁侯府。”
傅珍这话才刚说出来,就惹得周老太太一声训斥:“住口,王妃如何也是你能议论的?”
周老太太说着,可脸上的确是有几分愠色,傅珍这话虽逾距了些,可有句话说的没错,陆王妃的架子端的太高了些。
他们宣宁侯府也是官宦人家,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陆氏架子端的太高,未免将他们宣宁侯府看低了些。
想着这些,老太太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傅珍还想开口,老太太却是朝前走去,傅沅和傅珍忙跟了上去。
因着方才陆王妃的态度,直到回了西厢房,老太太的脸色都难看的很。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傅沅和傅珍,开口道。
见着站在那里的三姑娘傅珺,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又道:“我看院子里开着许多槐花,你和青馥去采一些来。”
“是。”傅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随后,傅沅和傅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着青馥叫了小丫鬟拿了长长的棍子来将槐树上的花打了下来,傅珺和青馥捡起来拿帕子包起来,傅珍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四姐你瞧见了没,祖母待三姐可亲近着呢,咱们都走了,还留了三姐在这里,明摆着是三姐这两日都要在西厢房伺候了。”
“我可不像四姐你,替人说了好话,却被人当做攀高枝儿的梯子,用过了也就丢在脑后了。”
傅珍知道,傅珺能这么快又得了祖母的喜欢,还特意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其中少不了有傅沅替她说好话。
她只是不明白,明明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傅沅心里真就能一丝芥蒂都无?
若真是那样,她倒佩服她这四姐姐了。
“五妹说笑了。”傅沅听着傅珍的话,只敷衍了一句,心里却想着方才在静悟斋的事情来,一想到陆王妃进来的时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心里就不安起来。

第60章 棋子

静悟斋
老王妃见着周老太太她们离开,脸色便沉了下来,没好气看了一旁的陆氏一眼,开口道:“好好的耍什么性子,叫我怠慢了客人。”
“你说说,为何要这样做?”
老王妃是陆氏的亲姑姑,平日里是真心疼她,也对自己这个侄女了解得很,知道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她方才不会那样失礼,端着架子得罪了宣宁侯府老夫人。
听着老王妃的话,陆氏脸色变了变,好半天还开口道:“到了这会儿,姑姑还想瞒着我。”陆氏话音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姑别什么事儿都由着他。”
陆氏的话音刚落,老王妃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审视了陆氏许久,才道:“都说你管家管得好,连我屋里的事情都瞒不过你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王妃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陆氏见老王妃真的生的气,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来,从座上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道:“母亲恕罪,不是媳妇派人打听,只是不小心听见了下头的人嚼舌根,才知他中意的竟是宣宁侯府的四姑娘。”
陆氏这话不实,老王妃却只看了她一眼,没继续追究下去。
“他?他是谁,他是你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儿子!”
老王妃脸色铁青,眼中满是对陆氏的不满,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侄女竟是偏心地没边儿了。对长子千好万好,对砚哥儿这个最小的儿子却是横竖都看不惯。
不过是当年那件事,竟能生生隔断了母子情分。
老王妃气的胸膛起伏,不等陆氏开口,就指着她道:“你说说,你这些年可有尽过一丝当母亲的责任?怎么到了这婚事上,就知道还有个儿子了?”
当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陆氏被老王妃训斥的面红耳赤,一丝脸面也无,张了张嘴,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见着老王妃面色缓和了一些,才上前一步,开口解释道:“母亲,这婚姻大事,我这当娘的总要过问。之前我不是也和您说了,想将敏儿接到京城里,敏儿性子柔,这以柔克刚,我这当娘的也就能放心了。”
陆氏怕老王妃不信,又说道:“这不,前几日我就派人到了惠州,兄长也答应了,过不了几日人就到京城了。”
陆氏的长兄前些年被皇上派到了惠州,可她这侄女她是真心喜欢,性子柔和,又是个极聪明的,极听话的。
想着这些,陆氏的眼中闪过些什么,见着老王妃看她,又立马掩饰了下去。
“您又不是不知道敏儿,若是她嫁给砚哥儿,叫砚哥儿收收性子也是好的。”
听她说了这么多,老王妃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却是道:“那日我提起敏儿来,砚哥儿没应承,只说瞧着宣宁侯府的四姑娘不错。”
“这些年,他身边也没个伺候的,更没对哪家的姑娘多看过一眼,既然能记着是宣宁侯府的四姑娘,想来心里是不讨厌那姑娘的。”
“方才你也瞧见了,那四姑娘虽小些,倒也是个懂事知礼的,又是正经的嫡女,配给砚哥儿倒也可以。”
老王妃平日里虽经常训斥宋淮砚,可这些年也是真心疼他,私心里她是觉着傅沅配不上自己孙子的,可若是砚哥儿自己喜欢,她便是有些想法,也要成全了他。
这孩子生性凉薄,没什么喜欢的,好不容易遇着了一个,她这当祖母的总要替他谋划。
见着陆氏还想说什么,老王妃就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事你就别插手了,你管好府里其他的事情就行了。”
陆氏见着老王妃眼中的认真,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来,却是死死捏住手中的帕子,没再开口。
这些年她伺候在姑母跟前儿,深知姑母的性子,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说了这会儿话,我也有些乏了,你且回屋去吧。”老王妃看了她一眼,道。
“是,媳妇告退。”陆氏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脸色却是难看的很。
等到陆氏退下后,老王妃才对着屋里子的丫鬟婆子道:“什么时候我屋里伺候的人也和那起子不懂规矩的人一样嚼起舌根了?”
老王妃一句话,就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她们都是近身在老王妃屋里伺候的,深知老王妃的性子,哪里敢透出一句话来。
这些年,还是头一回出这事儿。
众人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肩膀微微发抖,许久才听着老王妃道:“好了,都起来吧。”
“是。”众人战战兢兢应了声是,从地上站起身来,各做各的事情去了,只是手脚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老王妃迁怒到自个儿身上。
梁嬷嬷挥了挥手,叫众人全都退了下去,这才走上前去,道:“您也别太生气,她们可都是伺候了您多年的,不会不懂规矩。依老奴看,这事情王妃这么快就知道了,可透着几分古怪。”
梁嬷嬷说的话叫老王妃愣了愣,才抬起眼来问道:“你是说,是砚哥儿......”
话问出来,老王妃心里却是愈发肯定了,重重叹了口气道:“他,他真是要连我这个祖母都算计进去了。”即便了解这个孙儿的性子,老王妃也忍不住生起气来。
梁嬷嬷听着这话,却是抿嘴一笑,道:“老奴倒觉着,您该高兴才是。”
见着老王妃露出不解的神色来,梁嬷嬷才意味深长道:“您可见过二少爷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过?您不是一直怕二少爷性子凉薄,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不知排解。如今有了这傅四姑娘,老奴觉着您担心的事情可以放下一半了。”
听着梁嬷嬷这一番解释,老王妃脸色缓和了几分,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
“你说的不错,只是我心里还是觉着有些不踏实,别是这傅四姑娘只是一个借口,他呀,就是不想娶敏儿,和他娘在赌气呢。”
梁嬷嬷听着,心想依着二公子的性子,哪里会和王妃赌气。这亏得是二公子没应下和敏姑娘的亲事,不然,她就要提心吊胆,怕敏姑娘嫁进府中,真出了什么大事呢。
二公子狠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顾忌的,什么怜香惜玉,大概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心里这般想着,梁嬷嬷却是没敢将话说出来。王妃和二公子的事情一直都是老王妃的心病,便是心里明白母子两个没有情分,比陌生人都不如,也不想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梁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扶着老王妃从踏上站起身来,进内室休息了。
这边陆氏从上房出来就回了自己所住的西厢房,见着她脸色铁青的样子,嬷嬷辛氏忙上前问道:“王妃不是说去瞧瞧那傅四姑娘,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陆氏看了她一眼,不快道:“她,她也配我亲自去瞧?”
说完这话,才将方才在老王妃屋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辛嬷嬷听着,脸色一变:“王妃的意思,是老王妃中意那傅四姑娘?”
“奴婢听说老王妃只见过那四姑娘几回,怎么竟这般喜欢了?”
陆氏听着,只沉声道:“还不是那孽障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叫姑母事事都听他的。我看姑母就是偏心,她对旭儿可没那么好。”
听着这话,辛嬷嬷宽慰道:“王妃想多了,世子是府里的长孙,老王妃哪里有不疼的。上回世子伤了腿,老王妃不还时常过来看,还派人送了那么多补品过去。”
提起宋旭伤了腿的事情,陆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那孽障不顾兄弟情义,旭儿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了腿。”
“我就不信,我若是不同意,那傅家四姑娘能嫁到南阳王府来。”
辛嬷嬷看着陆氏脸上的神色,不知怎么后背涌起一阵凉意来。
她当然知道,王妃中意的是陆敏。
可王妃明明知道,陆敏当年喜欢的可是世子。如今世子已经娶亲,王妃却要叫陆敏嫁给二公子。
王妃心里头,难道真的将二公子防备到了这个地步。
敏姑娘若是嫁过来,可不是成了王妃手中的一颗棋子,在枕榻旁,最能监视二公子的一举一动了。
这些年,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王妃的想法了,明明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怎么能差别大到这个地步。
难不成,真和那道士说的一样,两人天生相克,所以才连一点点的母子情分都没。

第61章 听经

“姑娘。”怀青端着茶盏上前,见着自家姑娘愣神,小声叫道。
“方才老太太派人传话过来,说是下午带姑娘们去禅室听慧明大师讲经。”
傅沅听了,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只喝了几口,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见着三姐姐傅珺从门外进来。
傅沅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道:“你怎么过来了,不在祖母跟前儿陪着?”
傅珺听着这话,只摇了摇头,直言道:“祖母心情不好,我可不敢在跟前儿碍眼讨嫌,只能到你这儿来躲躲了,妹妹可别赶我。”
傅沅听着这话,抿嘴一笑,看了傅珺一眼,出声道:“姐姐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上许多了。”
傅珺听了,愣了一下,才轻叹了口气,朝傅沅道谢道:“多亏妹妹那日提点,没叫祖母厌了我,前些日子,我真是魔障了,如今想来还后怕得很。”
傅沅笑了笑:“姐姐放心,有祖母在,姐姐定能有一门好亲事。”
傅沅的话音刚落,傅珺就不自在低下了头,脸上露出几分红晕来。
傅沅见着,心中一顿,欣喜道:“莫不是祖母和姐姐说什么了?”
傅珺看了站在那里的怀青一眼,伸手就要捂住傅沅的嘴:“我的好妹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去。”
在傅沅的注视下,傅珺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昨个儿祖母问我,可曾见过户部尚书府的施夫人,他家的二公子也到了议亲的时候。”
傅沅一听,心中有些诧异,点了点头。
傅珺却是猜出她心中的想法,解释道:“那二公子本是府中姨娘所出,只是那姨娘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当日就没了,便自小养在嫡母施夫人跟前儿,听说施夫人对他当亲生的一般。”
“那施夫人我曾见过一回,性子温和,并不是那些不好相与的。”
听着这话,傅沅才明白了几分。
若真是如此,三姐姐嫁过去,倒也不错。
“若真如祖母说的一般,三姐姐也有了个好去处,也不知哪日能见上姐夫一面。”傅沅莞尔一笑,打趣道。
傅珺脸一红,佯装恼怒:“妹妹不知羞,我告诉祖母去。”
傅珺说着,看着傅沅看她的眼神,愈发脸红了,只开口道:“这事儿我只告诉妹妹,妹妹可要替我瞒着,别叫人知道了。”
经过上回永嘉伯府的事情,傅珺再不想叫旁人知道了,若是没成,也叫满府的人跟着看了笑话。
傅沅知道她心中的顾忌,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喝了几口茶,可巧到了晌午用饭的时辰,傅沅便留了傅珺一块儿用了饭。
等到用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了老太太所住的西厢房。
傅沅和傅珺进去的时候,周老太太也才刚用完午膳,正坐在软榻上喝着茶。
见着二人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我就知道,你一准儿是去了沅丫头屋里。”周老太太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绣墩,叫二人坐了下来。
傅沅她们谢过,这才上前落座。
刚一坐下,就听老太太说起下午要去禅室听经的事情来。
“一会儿你们都跟着去,能听懂一些,往后做事也能得几分助益。”
傅沅她们点头应了下来,这时门外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二姑娘和五姑娘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听了,便叫人将二人领了进来。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嗯,都坐吧。”
“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我叫人去后山摘了些桑果,拿来给祖母尝尝。”傅萱说着,转身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上前几步放在软榻上的小方桌上。
老太太闻言,笑着将食盒打开,里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碟子,装了满满一碟子桑果。
紫红的桑果发出清甜的果香来,老太太叫人拿了小碟子来,给傅沅她们几个分着吃了。
“二姐怎么知道这后山有桑果,还叫人摘了来?”傅珺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可闵嬷嬷这些年时常陪着祖母来这普福寺,今早听闵嬷嬷说了起来,我就叫人去摘了。”
众人吃过桑果,又漱口净手之后,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到了慧远大师讲经的时辰,便一起出了后院,去了寺庙前院的禅室。
普福寺香客诸多,傅沅她们陪着老太太前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好在山上清凉,虽然人多,众人也都是低语几句,所以也不觉着吵闹。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灰色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小和尚从里头出来,对着诸位香客道:“各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完,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便走在前面带领周老太太等人进了禅房。
禅房里幽静空旷,洁净简单,正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青色的大理石铺地,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走上去,脚下便有了几分凉意。
地上摆放着十几个蒲团,面前的香案上摆着四个香炉,檀香入鼻,给人一种佛门幽深的气息。
慧远大师已经过了七十,额头和脖颈处都有许多皱纹,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很矍铄,目光明亮中带着慈悲。身上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僧袍,质地轻薄,却并不闪亮,看在眼中叫人觉出一种岁月的痕迹。
听着慧远大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傅沅的心也满满静了下来,真的融入了佛学之中。
坐在一旁的傅珍瞧着傅沅这个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觉着她是装模作样,专门为了讨老太太喜欢。
不然,哪里能真的听进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慧远大师才讲完了经书,离开禅室。
等到众人陆续散去,傅沅也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又扶着老太太起来。
许是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木发疼,直到扶着老太太出了禅室,都没有好转过来。
老太太知道她们小姑娘家一下午定是憋闷坏了,只吩咐道:“别陪着我了,去寺庙各处转转吧,来了一日也该散散心了。”
说着,对着候在外头的几个丫鬟吩咐道:“伺候好你们家姑娘。”
“是。”几个丫鬟听着老太太的吩咐,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
“叫她们去吧,我还是陪着您回去,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傅珺上前一步,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
老太太知道她的孝心,笑着应了下来:“也好,你也是个不爱动的,就随我回去吧。”
说着,老太太就和傅珺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傅珍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三姐姐如今,是愈发得祖母喜欢了,我想这也多亏了四姐你。”
傅沅早已听习惯了她的话,听着这话,只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可要和我一块儿走走。”
傅珍见她根本就将她的话听进去,犹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万分的憋屈,只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二姑娘傅萱道:“那边热闹得很,二姐陪我过去看看吧。”
傅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着傅沅对着她摇了摇头,就应了下来,跟着傅珍一块儿走了,身后的丫鬟见着,忙跟着上去。
“姑娘,咱们也四处走走吧,奴婢听说这普福寺有好些景致值得一看。”
傅沅听着这话,笑着对怀青点了点头:“走吧。”
来的时候,傅沅已经问过万嬷嬷,知道这普福寺里著名的有三景,“出木池”、“聪慧泉”、和“六朝松。”而其中,以“六朝松”最为出名。
傅沅和怀青去过出木池和聪明泉,便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到了后山的三笑堂前,堂前种着古松一棵,虬枝盘结、树影婆娑,便是著名的“六朝松”了。
传说此松为明悟大师亲手所植,本名为“罗汉松”,此松颇具灵性,几度枯荣皆与寺庙息息相关,寺兴树则荣,寺衰树则枯。
如今普福寺香火旺盛,这松柏枝叶茂盛、生机勃勃。站在这颗高大挺拔的古松之下,抬起头,似乎一眼看不到蔚蓝的天空,只有一丝丝的阳光从纤细松针的孔隙中投下一个个小圆点,风吹过,松针“哗啦啦”响动起来,圆点也随之晃动。
傅沅正抬头看着,感受着松树下的阴凉,便听得吱呀一声,三笑堂的门被人打开了,随即两个男子从里头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多日没见的宋淮砚。
傅沅一时愣在那里,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才回过神来,嘴不自觉问出一句话来:“你怎么在这里?”
刚一问完,才觉着这话问的唐突。
面前的人却是勾了勾嘴角,开口道:“这寺庙姑娘能来,为何我来不得?”

第62章 来日方长

“这寺庙姑娘能来,为何我来不得?”宋淮砚勾了勾唇角,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分明是故意在难为她。
傅沅被他的话一时噎住了,不自觉瞪了他一眼,嘴里嘀咕道:“我也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宋淮砚只见着她嘴里嘀咕了一句,却是没有听清,便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一旁的丫鬟怀青见着宋淮砚的动作,面色一紧,忙出声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家姑娘要回去了。”
说着,便大着胆子上前,拽了拽傅沅的袖子:“姑娘,奴婢陪您回去吧。”
傅沅才想点头,便听得面前的人轻笑一声,低下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也好,毕竟来日方长。”
傅沅听着他的话,心里便咯噔一下,不免想到之前陆王妃见着她的时候那不喜的目光。
傅沅迟疑了一下,便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子还请自重。”
听着傅沅这般说,宋淮砚也没有生气,只转头对着身旁身着墨蓝色衣裳的男子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是,属下在外头守着。”那男子带着几分诧异看了傅沅一眼,才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傅沅抬起头来,对上某人的目光,不知为何竟能明白了他目光中的含义。
只犹豫了一下,她就转头对着一旁的丫鬟怀青道:“你也退下吧,等会儿我自己出去。”
“姑娘。”怀青听着自家姑娘这话,面色一急,眼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担心。
见着自家姑娘认真的样子,怀青又不好再劝,便应了一声“是”,又小声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喊奴婢。”说完这话,才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怀青还鼓起勇气又看了宋怀砚一眼,心里七上八下。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南阳王府的二公子偏偏喜欢欺负自家姑娘,而自家姑娘却是怎么也躲不开。
谁能想到,陪着老太太来这普福寺,竟还能遇着宋二公子。
见着怀青离开,傅沅才将视线落到宋淮砚身上,不等她开口说话,就听面前的人道:“可去过静悟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