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姨妈,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是吗,宝贝儿?你听到她提起过警察的事吗?”
卢迷惑不解地问道:“什么警察的事?”
“她曾无意中提起的,宝贝儿。”马普尔小姐说,“这其中一定有些蹊跷。”
第二天卢怀着愉快的心情去上班。她穿过敞开的前门——这幢房屋的门和窗户总是开着的。格林肖小姐好像不怕窃贼似的,也确实有道理,因为房子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有几吨重,拿到市场上也没人肯买。
卢在车道上看到了艾尔弗雷德。他正靠在一棵树上吸烟,但一看到她,便马上抓起一把扫帚,勤勤恳恳地扫起落叶来。“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她想道,”但很英浚”他的背影使她想起了什么人。当她穿过大厅去楼上的书房时,她扫了一眼挂在壁炉上的一张纳撒尼尔·格林肖的巨幅画像,从中可看出维多利亚时代的鼎盛繁华。他坐靠在一把巨大的安乐椅上,胖胖的双手放在他那肥胖的肚子上,丝制背心口袋上挂出一串金表链。当她把目光从腹部移到圆鼓鼓的脸上那对刷子似的浓眉、密密的胡须时,她马上想到纳撒尼尔·格林肖年轻时一定非常英俊潇洒。他看起来有点儿像艾尔弗雷德……她走进书房,随手关上门,打开打字机,从写字台一边的抽屉里拿出日记。透过敞开的窗户,她一眼瞥见格林肖小姐穿着一件紫褐色有枝叶花纹的裙子俯身在假山上卖力地除草。前两天一直下雨,杂草又长出很多。
在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卢想,如果她有座花园,那么她绝不会建座只能人工除草的假山,接着她便坐下来聚精会神地工作起来。
十一点半,克雷斯韦尔太太端着咖啡盘走了进来,看样子她火气很大。她“砰”地把盘子放在桌上,发起了牢骚:“请人吃午餐……家里却什么都没有!我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艾尔弗雷德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我来时看到他在车道上扫落叶。”卢答腔道。
“我敢说、他的那份工作轻巧着呢。”
克雷斯韦尔太太一阵风似的又走了出去。“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卢暗自笑了笑。她好奇地想,这个外甥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喝完咖啡又开始了工作。她聚精会神于手头的工作。
不知不觉时间已飞快地过去了。纳撒尼尔·格林肖的日记写得很坦率。卢读到他与邻近城镇里的一个漂亮的酒吧女招待的隐私一章时感到在措词上需要作较大的改动。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花园里传来一声惊叫,她跳了起来跑到窗前。只见格林肖小姐从假山那边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双手紧紧抓住胸前一根带羽毛的箭杆。卢头脑登时一阵麻木,认出那是一支箭。
格林肖小姐的戴着破旧草帽的头耷拉到胸前,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向卢喊道:“……射……他射中了我……用箭……叫人……”卢冲到门口,拧了一下门把手,但门却纹丝不动。她拼命地摇晃着也没打开,这才意识到她被反锁在屋内。她冲到窗前。
“我被锁在屋里了。”
这时格林肖小姐背对着卢,摇摇晃晃地朝远处管家的那扇窗户喊道:“报告警察……电话……”接着像个醉鬼似的摇摇晃晃地在楼下起居室的窗前从卢的视野中消失了。不一会儿,卢听到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之后是一片沉寂。她想一定是格林肖小姐迷迷糊糊地撞到放有瓷茶具的小桌上了。
卢歇斯底里地“咚咚”敲着门,叫着,喊着。窗外没有爬山虎和排水管,她还是出不去。
她已敲得精疲力尽了,便又回到窗前。那边起居室的窗户闪出管家的头。
“奥克斯利太太,快过来开门让我出去,我被锁在屋里了。”
“我也被锁在屋里了。”
“哦,天哪!太糟糕了!我给警察打了电话。这间屋里有个分机,但我不明白,奥克斯利大太,我们是怎么被反锁在房间里的。我怎么没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听到。哦,上帝啊!我们该怎么办呢?
也许艾尔弗雷德还在。”卢放开嗓门喊了起来:“艾尔弗雷德!艾尔弗雷德!”
“他一定是去吃饭了。几点了。”
卢看了看手表。
“十二点二十五分。”
“他一般十二点半才去,但他一有机会就会偷偷地提前溜掉。”
“你认为……你认为……”
卢是想说:你认为她死了吗?但话却塞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没有办法只能等来人再说。她坐在窗台上,等了不知多久,时间好像也停滞了。这时才见警察戴着呆头呆脑的头盔从房子的拐角处转过来。她把身子探出窗外,他看了看她,用手搭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卢和克雷斯韦尔在高高的窗前一口气把这恐怖的消息告诉给下面昂着头的警察。
警察掏出一个笔记本和铅笔:“你们两位女士跑上楼,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请报一下你们的名字。”
“不,是别人把我们锁在屋里的。快上来让我们出去。”
警察反驳道:“适当的时候会放你们出来的。”然后就消失在下面的窗前。
时间又一次显得那么漫长难熬,卢听到一声尖厉的汽车刹车声。似乎过了一个小时,但其实是三分钟,来了位警佐。看起来比前一个更机警些,他把克雷斯韦尔太太放了出来,然后又放了卢。
“格林肖小姐呢?”卢颤抖着声音,“发……发生了什么事?”
警佐清了清嗓子。
“夫人,很遗憾地告诉您,”他说,“我已经告诉了克雷斯韦尔太太。格林肖小姐死了。”
“被谋杀的。”克雷斯韦尔太太说:“谋杀事件。”
警佐含糊他说:
“也许是个偶然事件——可能是带弓箭的乡村小伙子误伤了她。”
接着又听到一阵刹车声,警佐说:“一定是医生。”接着便下了楼。
但来人却不是医生。卢和克雷斯韦尔跑下楼,看到一个年轻人犹豫不决地穿过前门停住了脚步,迷惑地环顾着四周。
然后用一种甜甜的声音开了口——也许和格林肖小姐的声音有些血缘上的相似——他问道:“对不起,格……格林肖小姐住在这儿吗?”
“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警佐走到他跟前。
“弗莱彻,”年轻人说,“纳特·弗莱彻。事实上我是格林肖小姐的外甥。”
“真的,先生。嗯……对不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纳特·弗莱彻问道。
“这儿发生了意外……你的姨妈被箭射中了……刺穿了颈静脉……”克雷斯韦尔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完全失去了她平日的文雅):“你的姨妈被谋杀了,这就是发生的事实。你的姨妈被谋杀了。”
3
韦尔奇警督把椅子又向桌边拉了拉,把房间里的四个人一个个审视了一遍。这发生在当天晚上。他又拜访了韦斯特家,以录取卢·奥克斯利的证词。
“你肯定听清她说‘射……他射中了我……用箭……叫人’?”
卢点了点头。
“那时是几点?”
“……两分钟后我看了看手表……那时是十二点二十五分。”
“你的手表准吗?”
“我也看了钟。”
警督转向雷蒙德·韦斯特。
“先生,好像一星期前您和一位叫霍勒斯·宾德勒的先生做了格林肖小姐的遗嘱见证人。”
雷蒙德把那天下午他和霍勒斯·宾德勒探访“格林肖的蠢物”的事进行了简要叙述。
“你的证言很重要。”韦尔奇说,“格林肖小姐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你,她立遗嘱的受益者是克雷斯韦尔夫人,那个管家。她没付给克雷斯韦尔太太工资,以她死后克雷斯韦尔太太继承财产为条件,对吗?”
“她是这么说的……是的。”
“你是说克雷斯韦尔太太也清楚此事?”
“这毫无疑问。格林肖小姐当我面立的遗嘱。但受益人是无权看遗嘱的。克雷斯韦尔太太也很清楚。”
“因此克雷斯韦尔太太完全知道她是遗嘱的受益者。其作案动机很明显,我敢说如果她不是牢牢地被锁在房间里的话会是我们的主要嫌疑对象。而且格林肖小姐确定无疑他说过是个男人射中她的……”“她确实被锁在房间里了吗?”
“哦,是的。卡利警佐给她开了锁。锁是巨大的古式锁,钥匙是老式的。钥匙在锁里,里面的人不可能打开锁,也没什么其它的办法可以出去,没有。你可以完全相信克雷斯韦尔太太是被锁在那问屋里的。房间里也没有弓和箭,况且格林肖小姐无论如何不可能被从窗户那边射来的箭射中……角度就不对……不,应该排除克雷斯韦尔太太作案的可能性。”
他顿了顿说:
“你曾说过格林肖小姐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马普尔小姐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因此遗嘱的受益者不是克雷斯韦尔太太?”她不容置疑地问道。
韦尔奇警督吃惊地看着她。
“夫人,您的猜测很有道理。”他说,“是的,克雷斯韦尔太太并不是财产的继承人。”
“就像内史密斯先生一样。”马普尔小姐点点头说,“格林肖小姐告诉克雷斯韦尔太太她打算把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而不付给她工钱,可实际上她却把钱留给了别人。毫无疑问她自鸣得意,难怪当她把遗嘱夹到《奥德利女士的秘密》里时哈哈大笑。”
“幸运的是奥克斯利太太能告诉我们遗嘱的详细情况及存放地,”警督说,“否则我门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
“维多利亚式的幽默。”雷蒙德·韦斯特咕哝道。
“因此她最后把财产留给了她的外甥。”卢说。
警督摇了摇头。
“不,”他说,“她没有留给纳特·弗莱彻。这儿有段小插曲……当然我对这一带并不熟,只是听到些流言蜚语……好像很久以前格林肖小姐和她的姐姐同时爱上了年轻英俊的马术教练,最后姐姐如愿以偿得到了心上人。这样她决不会把财产留给她的外甥……”他顿了顿,摸摸腮帮说道:“她留给了艾尔弗雷德。”
“艾尔弗雷德……那个园丁?”琼惊讶地反问道。
“是的,韦斯特太太。艾尔弗雷德·波洛克。”
“但为什么?”卢叫道。
马普尔小姐咳嗽一声咕哝道:
“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血缘关系。”
“您可以这么说。”警督赞同道,“村里的人都传说托马斯。波洛克——艾尔弗雷德的祖父,是老格林肖的一个私生子。”
“是的。”卢叫道,“像极了!今天早晨我看到的。”
她又提起早晨在车道看到艾尔弗雷德,走进大厅看到老格林肖画像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敢说!”马普尔小姐说,“她以为艾尔弗雷德·波洛克会以这幢房子为荣,肯定会住进去,而她的外甥却不会,如果给他,他很有可能会马上卖掉它。他是个演员,是吗?现在他正演什么剧呢?”
韦尔奇警督觉得老妇人离题太远了,但他还是彬彬有礼地答道:“夫人,他们在作詹姆斯·巴里戏剧的巡回演出。”
“巴里,”马普尔若有所思他说。
“就是《女人知道》。”韦尔奇警督说,说完脸红了。他又急忙解释道:“这是剧名,我倒不常看戏。但我妻子常去,她上个星期看的这出剧。听说演得很成功。”
“巴里写了一些感人的剧本。”马普尔小姐说,“但有一次我和我的老朋友伊斯特利将军去看巴里的《小玛丽》,”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们都觉得不知往哪瞧好。”
警督由于对于《小玛丽》的剧情一无所知,面露迷惑之色。
马普尔小姐便解释道:
“警督,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没人说什么‘肚子’这样不雅的词。”
警督看起来更加迷惑不解。马普尔小姐自言自语道:“《尊敬的克赖顿》构思精巧;《玛丽·罗斯》情节动人,我还记得当时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标准大街》倒没多大意思。哦,当然还有《灰姑娘之吻》。”
韦尔奇警督没有时间闲聊戏剧,他把话题又转到案子上。
“问题是,”他说,“艾尔弗雷德知不知道老妇人把财产留给了他呢?她告诉他了吗?”他又补充道:“要知道……在博雷姆拉弗尔有个箭术俱乐部,艾尔弗雷德·波洛克是俱乐部成员之一,他是个好射手。”
“照这么说案件不是很清楚了吗?”雷蒙德·韦斯特反问道,“这就和两个妇女被锁在屋里的事实相吻合——他知道她们的房间。”
警督看着他,忧郁低沉他说:
“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我认为不在现场的证明并不是很可靠的。”
“也许是的,先生。”韦尔奇警督说,”你的口气像个作家。”
“我不写侦探小说。”雷蒙德·韦斯特说,随即被这个想法吓坏了。
“不在现场的证明并不可靠。说是这么说,”韦尔奇警督接着说:“但我们要的是事实。”
他叹了口气。
“我们一共有三个怀疑对象。”他说,“当时三个人在案发现场附近。但奇怪的是似乎三个人又都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管家刚才已排除在外;外甥纳特·弗莱彻在格林肖小姐被杀时正在几英里外的加油站加油并打听路线;而艾尔弗雷德波洛克,有六个人发誓证明他在十二点半走进临近的餐馆,像往常一样吃了一小时的面包、奶酪和啤酒。”
“有意编造的不在现场的证明。”雷蒙德·韦斯特心头陡地浮现出一丝希望,不禁喊道。
“也许是。”韦尔奇警督说,“但事实无可辩驳。”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雷蒙德把头转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陷入沉思中的马普尔小姐。
“该您了,简姨妈。”他说,“警督糊涂了,警佐,我,琼,卢都糊涂了。但您,简姨妈一定心如明镜,我说得对吧?”
“我不敢这么说,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倒不是那么清楚明白。谋杀,亲爱的雷蒙德,并不是游戏。我想可怜的格林肖小姐并不想死,但这却是残酷的现实。谋杀计划周密而狠毒。这不是开玩笑!”
“对不起。”雷蒙德羞愧地说,“我倒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无情,只是以轻松的态度驱赶恐惧。”
“我明白,这是现代的一种心理趋势。”马普尔小姐说,“战争中人们也拿葬礼开玩笑。是的,也许我说你有时是元心的。”
“不是。”琼说,“其实我们似乎对她并不了解。”
“说得很对,”马普尔小姐说,“亲爱的琼,你根本就不认识她。我也不认识她。雷蒙德只是从一个下午的交谈中对她有些印象。卢也才认识她两天。”
“简姨妈,别绕圈子了。”雷蒙德说,“谈谈您的看法。您不介意吧,警督。”
“一点也不。”警督礼貌他说。
“嗯,亲爱的。看起来我们有三个怀疑对象,只有这三个人有作案动机。然而我们又有三个很简单的理由排除了这三人作案的可能性。管家不可能作案,因为她被锁在房间里,而且格林肖小姐肯定是一个男人杀了她;园丁也没有可能作案,因为案发时他在餐馆吃饭。外甥也没有可能作案,因为案发时他还在距案发现场很远的车里。”
“是这样的,夫人。”警督说。
“而且外来人也不可能有机会作案,那么我们从何处着手呢?”
“这也是警督想弄清楚的。”雷蒙德·韦斯特说。
“人们的思维常常会被眼前的事实固定祝”马普尔小姐歉意他说道,”如果我们不能改变这三个人在案发时的各自举动或是所在地点,那么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下发生谋杀的时间呢?”
“你是说我的手表和钟都不准吗?”卢问道。
“不是的,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当你以为谋杀发生时其实它并没有发生。”
“但我看到了。”卢叫道。
“嗯,亲爱的,我在想的就是你是否看得仔细。你知道,我一直在问自己写书是否是你被雇佣的真正原因。”
“那为什么,简姨妈?”
“嗯,亲爱的,这似乎很奇怪。格林肖小姐不喜欢花钱,然而她却雇佣了你,而且答应了你的条件。在我看来她或许是想让你在二楼书房里做主要的目击证人——找个忠实可靠的外人做确定谋杀的时间、地点的证人。”
“但你不是在说……”卢不相信地问道:“格林肖小姐是被蓄意谋杀的吧?”
“亲爱的,我的意思是,”马普尔小姐说,“你其实并不认识格林肖小姐。没有真实可靠的理由,不是吗?你去那儿见到的格林肖小姐就一定是雷蒙德几天前看到的格林肖小姐吗?哦,是的,我明白了。”她制止了卢接着说:“案发时她穿着奇特的老式印花布裙和一顶奇怪的草帽,头发凌乱。这和上周未雷蒙德描述的格林肖小姐吻合。但要知道那两个女人年纪相仿,身高体重都相似。我是说管家和格林肖小姐。”
“但管家很胖!”卢叫道,“她的胸部很丰满。”
马普尔小姐咳了一声。
“但亲爱的,现在的年代,我看到商店里摆了很多那种胸罩,任何形状、大小的都应有尽有。”
“您是说……”雷蒙德问道。
“亲爱的,我在想卢在那儿工作的两天或者说三天里,一个女人有可能扮演两个角色。卢,你说你很少看到管家,只是上午她给你端咖啡时才能见到。舞台上的演员也是这样的,走下舞台不出一两分钟会换张面孔重新登场,我想换装很容易。女伯爵的头饰也许只是个假发可随时摘戴。”
“简姨妈,你是说那天当我开始工作时格林肖小姐已经死了?”
“没有死,而是昏迷,我断定。管家这种无耻的女人是会干得出来的。之后她安排你给外甥打个电话,让他按时来吃午饭。惟一知道这个格林肖小姐不是真正的格林肖小姐的人是艾尔弗雷德,你还记得吗?你在那儿工作的头两天正在下雨,格林肖小姐待在房里。艾尔弗雷德因为和管家不和从不走进房里来。而那天上午艾尔弗雷德在车道上,格林肖小姐在假山上除草——我倒想看看那座假山。”
“你是说克雷斯韦尔夫人杀了格林肖小姐?”
“是的,在给你送咖啡后,这个女人出去时有意把门锁上了,然后把昏迷不醒的格林肖小姐搬到起居室,接着又装成格林肖小姐的模样在假山上除草,以便你能在窗前看到她。到了计划好的时间,她就尖叫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屋里走去,抓着箭杆好像它已穿透喉咙。她喊着救命时慎重地说了句‘他射的我’,这样就排除了对管家的怀疑。她还冲着管家的窗户喊叫似乎她看到管家在房间里。接着走进起居室推倒了摆有瓷器的桌子……然后快步跑到楼上,戴上她的女侯爵假发,不一会儿就从窗口探出头,告诉你她也被锁在房里了。”
“但她的确被锁在房里了。”卢说。
“我知道,那就是那个警察的事了。”
“什么警察?”
“是的……什么警察?警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我们讲讲你到达现场的前后经过好吗?”
警督看起来有些不解。
“在十二点二十九分,我们接到克雷斯韦尔太太——格林肖小姐的管家打来的电话,说她的主人被箭射伤了。卡利警佐和我便立刻开车于十二点三十五分到达事发现场,我们发现格林肖小姐死了,两位女士被锁在各自的房间里。”
“亲爱的,你明白了吧。”马普尔对卢说。“你看到的警察并不是真正的警察。你也没有再多想……一般人不会……不会对另外出现的穿制服的人产生怀疑。”
“但那是谁呢——为什么?”
“如果问是谁——那么,如果他们在上演《灰姑娘之吻》的话,警察是其中的主角。纳特·弗莱彻只需换上舞台上穿的戏装就行。他在加油站问了时间以便让人有个十二点二十五分的时间概念,然后飞速行驶,把车停在拐角处,穿上警察制服扮演起他的另一个角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