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犬
The Hound of Death(1933)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死亡之犬第灯节蓝色瓷罐的秘密
无线电吉普赛人阿瑟·卡迈克尔爵士的奇怪病例
翅膀的呼唤最后的招灵会第四个男人
红色信号SOS原告的证人
死亡之犬
贵州人民出版社
1
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是从美国报社的通讯记者威廉·皮·瑞安那儿听来的。就在他准备回纽约的前夕,我和他在伦敦一起吃饭,碰巧我告诉了他,次日我要到福尔布里奇去。
他抬起头来,尖叫一声:“福尔布里奇?在康沃尔的福尔布里奇?”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在康沃尔有一个福尔布里奇了。人们总觉得福尔布里奇在汉普郡。所以瑞安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
“是的,”我说道,“你也知道那个地方?”
他仅仅回答说,他讨厌那个地方。接着就问我,有没有刚好认识那里一所叫作特雷纳的房子?
我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真巧。事实上,我要去的地方正是特雷纳。我姐姐住在那儿。”
“是吗,”威廉·皮·瑞安说道,“如果那不是又快又猛的话!”
我建议他赶紧停止这种令人费解的推论,并且好好地给我解释一下。
“那好,”他说道,“要解释的话,那要先回述一下战争刚开始时我的一段经历。”
我叹了口气。他叙述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九二一年,那时,回忆战争几乎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感谢上帝,我们开始不断地忘却……但是,据我所知,威廉·皮·瑞安的战争经历非常巧妙,而且是不可思议地冗长。
但是现在,那些理由都不能阻止他了。
“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你也知道,那时,我在比利时做报道——因此要到处走动。嗯,那儿有一个小村庄——我叫它调。在调村庄里似乎有一间马厩,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如果它曾经有过的话;但是那儿有很多修道院。你怎么称呼那些穿着白衣的修女们——我不太清楚她们各种等级的名字。不管怎样,这些不太重要。嗯,这个小村庄正好位于德国人进军的路上。那些普鲁士骑兵到来了——”
我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威廉·皮·瑞安举起一只手安慰了我一下。
“没关系,”他说道,“这不是关于德国人暴行的故事,或者,它有可能是,但它确实不是。实际上,这可以说是靴子穿到了另一只脚上的事情。那些野蛮人朝着修道院行进——他们到达那儿后,故事就开始了。”
“噢!”我叫道,非常吃惊。
“很奇怪,是不是?当然,我想,那些野蛮人一直在那里庆祝,并且拿着他们的炸药到处耀武扬威。但是似乎,他们对于炸药一无所知,它们不是那种爆破力强大的家伙。那好,我问你,一群修女对于爆破力强大是怎样想的?我是说,那些修女们?”
“确实很奇怪。”我同意道。
“我带着很大的兴趣听了农民们给我讲述那个故事。他们已经把故事给裁剪浓缩了。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一流的百分之百的超级现代奇迹。其中有一个修女似乎很有点名气——一个前途无量的圣徒一一她曾进入过恍惚状态并且看到了幻影。听他们说,她具有特异功能,她召来了雷电轰炸一个异教的野蛮人一一雷电把那个野蛮人劈个正着——而且还没殃及到周围其他事物。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超级奇迹!”
“我一直没有了解到这件事情的真相——没时间。但是,当时关于‘奇迹,的说法非常流行——说是蒙斯的天使们什么的。我把那个故事记了下来,并添加了一些感伤的材料,故事结尾处还将之归结为宗教主题,就这样,我把它寄到了报社。结果它在美国非常畅销。那个时候,读者很喜欢这一类故事。
“但是,在写作过程中(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感到了更强烈的兴趣。我很想知道事实上发生了什么。在现场是看不到什么的,只有两堵墙还立在那儿,其中一堵墙的上面有一个烧焦的黑印,那黑印正好是一只巨犬的形状。
“附近的农民们被那个黑印吓得半死。他们管它叫死亡之犬,并且天黑以后,他们不敢从那儿走过。
“迷信的东西总是很有趣的。我想我最好可以见识一下那位具有特异功能的女士,看起来她也并没有消失,她带着一大群难民逃到英国去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去跟踪她,我发现她被送到了特雷纳,就是康沃尔的福尔布里奇去了。”
我点了点头。
“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姐姐收留了一大群比利时难民,大约有二十人左右。”
“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直希望可以拜访一下那位女士。我希望,她可以亲自向我讲述一下那个‘灾难’故事。然而,我一直忙来忙去没完没了的,那个想法就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淡忘了。不管怎样,康沃尔是差不多忘光了。事实上,我连那个故事几乎都忘光了,直到你刚才提到了福尔布里奇时,我才又想起来。”
“我得去问问我姐姐,”我说道,“关于那个故事,她可能听到了些什么。当然,那些比利时难民早就被遣返回去了。”
“自然,不管怎样,如果你姐姐知道了些什么,我很高兴你能转告我。”
“我当然会的。”我诚恳地说道。
就那样。
2
我到达特雷纳的第二天,故事就再次发生到了我的身上。那时,我正和姐姐在阳台上喝茶。
“基蒂,”我问道,“你收留的比利时人中,有没有一个修女?”
“你是不是指玛丽·安吉莉克嬷嬷呢,是吗?”
“或许是,”我小心地答道,“给我讲讲她吧。”
“噢!亲爱的,她是那种最不聪明的人,你知道她还在这儿吗?”
“什么?在这所房子里?”
“不,不,在这个村庄里,罗斯医生——你还记得罗斯医生吗?”
我摇摇头。
“我只记得他是一个八十三岁左右的老头儿。”
“那是莱尔德医生。噢!罗斯医生来到这里只有几年,他还很年轻,而且热衷于新思想,他对玛丽·安吉莉克嬷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具有幻想事物的能力,你知道,这从医学角度来看,显然是最具吸引力的课题。可怜的人啊,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在我看来,这真是非常疯狂了,但是很感人,如果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嗯,刚才我讲到,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所以,罗斯医生非常好心地在村庄里照顾她。我相信,他是在写专题论文或者那些医生们所要写的什么东西,当然,是关于她的。”
她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我听到了一个关于她的非常奇特的故事。”
我把从瑞安那儿听来的故事,又讲给了姐姐听。她非常感兴趣。
“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可以诅咒你的人——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她说。
“我一直在想,”我说道,兴趣更为浓烈了,“我必须见一下那位年轻的女士。”
“好的。我也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她的。走,先去拜访罗斯医生。喝完茶以后,我们就到村庄里去,怎么样?”
我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在罗斯医生的家里找到了他,并且向他介绍了我自己。看起来,他是一个开朗的年轻人,但是,他性格上的某些东西很让我厌恶。看来,要全部接受他非常勉强。
当我提及玛丽·安吉莉克嬷嬷时,他的注意力突然变了。显然,他对此很感兴趣,我把瑞安的故事告诉了他。
“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解释了很多事情。”
他迅速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极有意思的病例。那位女士刚到这里时,可以明显地看出,她曾遭受过某些严重的精神创伤。同时,她还处于一种高度的精神亢奋状态中,由于受到了某个奇异事情的极度惊吓,她产生了幻觉。她的性格非常不一般。或许,你会同意和我一起去拜访她,她确实很值得探访。”
我马上答应了。
我们一起出发。目标是一座位于村庄边上的小房子。福尔布里奇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它的大部分地区都位于福拉河入海口的东岸,而河的西岸则太陡峭了,不适宜盖房子,但是,那里还是建了一些小住宅,它们都紧紧地依附在峭壁的一侧。医生的小房子正好位于河西岸峭壁的最边缘处。从那儿往下,你可以看到福拉河的巨浪在拍打着黝黑的岩石。
我们正要去拜访的那所小房子,就被包围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间。
“地区上的护士住在这里,”罗斯医生解释道,“我已经安排了她和玛丽·安吉莉克嬷嬷一起住。这样,玛丽嬷嬷就可以受到很好的护理了。”
“她的举止是否正常?”我好奇地问道。
“一会儿你可以自己去判断。”他回答道,微笑着。
地区护士是一个开朗的矮矮胖胖的小个子女人,我们到达的时候,她正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准备外出。
“晚上好,护士,你的病人怎么样?”医生喊道。
“和平常一样。她正坐在那里,交叠着双手出神。现在,她懂得的英语还很少,我对她讲话,她经常不回答。”
罗斯点了点头,目送护士的自行车走远后,他走上房子门口的台阶,用力地敲了敲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玛丽·安吉莉克嬷嬷正躺在一张靠近窗户的长椅上。我们进来时,她转过头来。
这是一张奇怪的脸——有着苍白、清澈见底的容貌,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悲哀。
“晚上好,嬷嬷,”医生用法语说道。
“晚上好,M.ledocteur①(①法语:医生先生。——译注。)”
“请允许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是安斯特拉瑟先生。”
我鞠了一躬,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询问道,在她身边坐下来。
“我和平常一样。”她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任何事情在我看来,都不是真实的,那些流逝的是日子吗——是月——还是年?只有我的梦,在我看来是真实的。”
“那么,你还在做很多梦?”
“一直是这样——一直都——并且,你理解吗?——梦看起来比生活还真实。”
“你梦到了自己的国家——比利时了吗?”
她摇摇头。
“不,我梦到了一个永远不会存在的国家——永远不会。但是,你知道它的,M.ledocteur,我已经跟你说好多次了。”她停了下来,然后突然说道:“但是,或许这位先生也是一位医生——或许是一位脑科医生?”
“不,不。”罗斯安慰似地说道。但是,当他微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犬牙异常突出,这使我觉得他很像一头狼。他继续说道:
“我想,你可能有兴趣认识一下安斯特拉瑟先生。他知道一些关于比利时的事情,最近,他还听说了你们修道院的事情。”
她的眼睛转向了我。淡淡的红晕慢慢染红了她的脸舰
“没什么,真的,”我犹豫着要不要进行解释,“但是,一天晚上我和一位朋友吃饭,他向我描述了你们修道院的坏墙。”
“难道它们真的被毁坏了!”
这是一个无力的解释,与其说是给我解释,还不如说是给她自己解释。接着,她再看了我一眼,犹犹豫豫地问道:“告诉我,Monsieur(法语:先生。——译注),你的朋友有没有说过——那些墙被毁坏成——什么样子了?”
“它们被炸毁了,”我回答道,并补充说:“晚上,农民们很害怕打那儿经过。”
“他们为什么害怕?”
“因为,那堵坏墙上有一个黑印。他们对它有一种迷信的恐惧。”
她向前倾着。
“Monsieur,告诉我——快点——快点——告诉我!那些黑印是什么样子的?”
“它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巨犬,”我回答道,“农民们都管它叫死亡之犬。”
“啊!”
她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尖叫。
“那么它是真的——它是真的了。我记忆中的东西都是真的。它们不是一些可怕的噩梦。它发生了!它发生了!”
“什么发生了,嬷嬷?”医生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她热切地转向了他。
“我坯记得。就在那些台阶上,我记得。我记得它的方向。我按照我们以往使用的方法,使用了那种精神力量。我站在祭坛的台阶上,命令他们不要再前进,我要求他们和平地离开,他们不听从,尽管我警告了他们,但是,他们还继续前进。所以——”她向前倾着,并且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所以,我向他们放出了死亡之犬……”
她躺回到椅子上,不停地颤抖着,眼睛也闭上了。
医生站了起来,从壁橱里拿出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水,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往水里倒了一两滴东西,然后,把杯子递给了她。
“喝下去。”他威严地命令道。
她服从了——看起来很机械的样子。她的眼睛似乎很深邃,似乎在注视着某些她自己内心的幻觉。
“但是,难道这些都是真的了,”她说道,“所有的事情。环形的城市,水晶的人们——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了。”
“可能是那样。”罗斯医生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滑,显然,这是为了鼓励她,但又不打搅她的思路。
“告诉我那个城市的事情,”他说道,“那个环形的城市,我想这是你说的吧?”
她心不在焉,机械地回答道:
“好的——那儿有三个圆环。第一个圆环给神的选民们,第二个给女祭司,最外面的那个给神父。”
“那么,里面是什么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声音转为低沉,并带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敬畏。
“是水晶的房子……”
当她吐出这些词几时,她把右手放到了前额上,并且用手指在那儿描画着一些图形。
她的手指似乎越来越僵硬,眼睛也闭上了,井轻轻地摇摆着——然后,突然,她猛地坐直了,好像惊醒过来似的。
“那是什么?”她疑惑地问道,“我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罗斯说道,“你累了,你需要休息,我们要向你告辞了。”
我们离开时,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发晕。
“嗯,”我们走到了外面,罗斯说道,“你是怎样看她的?”
他尖锐地斜视着我。
“我猜想她的精神一定完全失常了。”我慢慢地说道。
“这令你那样震惊?”
“不——事实上,她——嗯,很能令人信服。听她说话时,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她确实是做了她宣称要做的事情——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奇迹。她似乎非常诚恳地相信她自己真的那样做了。那就是为什么——”
“那就是为什么,你说她的精神一定失常了。的确是那样。但是,如果现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假如,她真的制造了那个奇迹——假设她做了,以个人的力量,毁坏了一栋建筑物,并且毁灭了好几百个人。”
“仅仅运用意志?”我微笑着问道。
“我并不希望把它归结成那样。你会同意,有人确实可以通过触动那些控制我们系统的某种开关而毁灭我们大家。”
“是的,但是,那是机械。”
“对,那是机械,但在本质上,它也是一种利用和控制自然的力量。雷电——暴风雨和发电厂,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是的,但是,要控制雷电和暴风雨,我们不得不利用机械的工具。”
罗斯笑了。
“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有一种东西叫做冬绿,它的自然状态是一种蔬菜。但是,它又可以在实验室里,通过合成和化学的方法制造出来。”
“什么?”
“我的观点是,要到达同一个目的,常常会有两种途径。不可否认,我们的途径是合成的,但是会有另一种途径。例如印度托钵僧人的那些与常人不同的成果,就是用现行的任何简单方法都无法解释的。我们称之为超自然的东西,不过是还没被了解的自然法则罢了。”
“你是这样想的?”我惊奇地问道。
“我不能完全否认那种可能,就是有人可以放出某种巨大的毁灭性力量,并利用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这种目的的手段在我们看起来,可能是超自然的——但是在现实中,可能并不如此。”
我瞪着他。
他大笑道:
“这只是推测,就那么多了。”他轻松地说道。“告诉我,你有没有注意到,当她提及水晶房子时,她做的手势?”
“她把手放到了前额上?”
“非常正确,并且她还在那儿画圆环,非常类似天主教徒在画十字符号。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安斯特拉瑟先生。在我病人凌乱的思绪中,经常会出现‘水晶’这个词。我试图做过一个试验,我从别人那儿借来了一个水晶,有一天,我出其不意地用它来测试我病人对它的反应。”
“是吗?”
“嗯,结果非常古怪,而且富有提示性。看到水晶,她身体整个都变硬了。她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水晶。接着,她在它前面滑落了下来,呢喃着一些词语——并昏迷了过去。”
“她呢喃了些什么?”
“非常奇特的词语。她说:‘水晶!那么誓约仍在!’”
“真奇怪!”
“含义深远,不是吗?接着,下面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当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她把整件事情都给忘了。我向她展示了水晶,并问她知不知道它是什么。她回答说,她猜想那是预言家们使用的水晶。我问她,以前有没有见过水晶?她回答道:‘从来没有,M.ledocteur。’但是,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你有什么麻烦吗,嬷嬷?’我问道。她回答说:。因为它看起来非常陌生,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水晶,但是——我觉得我很熟悉它,有些事情——如果我能想起来的话……,显然,努力地回忆给她带来了无比的疲惫,因而,我就不再让她想了。那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了,我打算等待时机。明天,我要做一个更进一步的试验。”
“用水晶吗?”
“是的,要用水晶。我将要求她凝视水晶。我想结果肯定非常有趣。”
“你打算怎样做?”我好奇地问道。
这不过是一句随口问问的话,却带来了出乎意料的结果:罗斯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脸涨得通红,而且说话的态度也慢慢改变了,变得更为正规,更富有专业性。
“一些精神失常方面的知识现在还不能被正确理解,因此,玛丽·安吉莉克嬷嬷是一个最值得研究的课题。”
照这么说来,罗斯在表明,他的兴趣纯粹是专业上的了?我很怀疑。
“你是否介意我也参与?”我问道。
这可能是我的幻想,但是我感觉到,在回答之前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我有一种直觉,我感到他并不希望我参与。
“当然。我看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他补充道:“我想,你不会在这里逗留很久吧?”
“只呆到后天。”
我觉得这个答案肯定很让他高兴。他的眉毛舒展开了,并且开始讲一些最近在基尔猪身上做的试验。
3
第二天下午,我如约和医生见面,然后,我们一起到玛丽·安吉莉克嬷嬷那儿去。今天,医生的态度非常和蔼。我想,他希望以此来消除前天他给我留下的印象。
“你不必把我讲的东西当真,”他笑着说道,“我不希望你把我看做是一个神秘科学的涉足者。最坏的是,我有一个恶魔般的缺点,我喜欢去证明事情的真相。”
“真的?”
“是的,越是奇异的东西,我越是喜欢。”
他像嘲笑别人一个有趣的缺点那样笑着。
我们到达那所小房子之后,地区护士有一些事情要请教罗斯医生,所以,他们走到了一边去,把我留下和玛丽·安吉莉克嬷嬷在一起。
我注意到,她在仔细地审视我。然后,她飞快他说道:
“这里的护士很好,她告诉我,你是那位好心女士的兄弟,当我从比利时来的时候,我被送到了你姐姐的那所大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