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知道,”卡尔格瑞继续说,“那样就结束了。
我有心理准备——我该怎么说——他们自然的愤慨反应。尽管脑震荡我想大概可以
说是天意,但是从他们的观点来看,他们对我感到愤慨是可以原谅的。这我有心理准备,
如同我所说的。但是我同时希望他们的愤慨会被杰克·阿吉尔的罪名获得洗清的感激之
情推翻掉。然而结果并不如我所预期的一样。完全不是。”
“我明白。”
“也许。马歇尔先生,你多少预期到会发生什么情况?我记得,上次我来这里的时
候,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困惑。你是不是预见到我会遭遇到的态度?”
“你还没告诉我,卡尔格瑞博士,是什么样的态度。”
亚瑟·卡尔格瑞把椅子向前拉。“我以为我是在结束某件事情,给——我们姑且说
——已经写好的一章一个不同的结尾。但是我开始感到,我开始明白,我不是在结束某
件事情,而是在开始某件事情。某件全新的事情。你认为,这样说对不对?”
马歇尔先生缓缓点头。“是的,”他说,“可以这么说。我的确认为——我承认—
—你当时并没完全了解其中的含意。
你不可能了解,因为,当然,除了法律上的报告之外,你对事实背景一无所知。”
“是的,是的,我现在明白了,太明白了。”他声音提高,激动地继续说下去。
“他们感到的其实不是解脱,不是感激。
是忧虑。担心再下去可能发生什么。我说的对吗?”
马歇尔谨慎地说:“我想或许你说的相当对。你要记住,并不是我知道才这样说
的。”
“如果是这样,”卡尔格瑞继续说,“那么我不再感到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唯
一弥补而能安心地回去工作。我仍然牵连在内。我要为带给他们生活中一个新的因素负
责。我无法就此撒手不管。”
律师清清喉咙。“这也许是个相当不切实际的看法,卡尔格瑞博士。”
“我不认为是——不真的认为。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不只是行为,还有
行为的后果。就在将近两年前,我在路上让一个年轻人搭便车。我那样做时,已经决定
了一连串事件的方向。我不觉得我可以脱身。”
律师仍旧摇头。
“好吧,那么,”亚瑟·卡尔格瑞不耐烦地说。“就算是不切实际吧,如果你高兴
的话。但是我的感情,我的良心,仍然受牵连。我唯一的愿望是要弥补我的能力无法预
防的事。我并没有弥补到。怪的是我反而把那些已经受过苦难的人弄得更糟。但是我仍
然不太明白是为什么。”
“是的,”马歇尔缓缓说道,“是的,你是不会明白为什么。过去大约十八个月里,
你跟文明世界脱节。你没看到每天的报纸,罪案过程的报导,还有这一家人的背景说明。
可能你反正也不会去看它们,但是你兔不了会听说到,我想。事实非常简单,卡尔格瑞
博士,不是什么秘密。当时都公开了。
终归来说是这样。如果不是杰克·阿吉尔——而根据你的说法,他不可能干下那件
罪案,那么是谁干的?这让我们回到了罪案发生当时的情况。案于是在十一月某个晚上
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发生的,死者的屋子里全是她的家人和仆人。屋子本身安安全全地上
了锁,门窗紧闭,如果有外面的人进去,那么一定是阿吉尔太太自己让他进去的,或是
他自己有钥匙。换句话说,一定是某个她认识的人。就某些方面来说,就像美国发生的
那个波登案子,波登先生和他太太在一个星期天上午被人用斧头砍倒。屋子里的人什么
都没听见,没有见到任何人靠近过屋子。你能明白,卡尔格瑞博士,为什么那一家人,
如同你所说的,对你带给他们的消息不感到解脱而是感到苦恼吗?”
卡尔格瑞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宁可杰克·阿吉尔是有罪的?”
“噢,是的,”马歇尔说。“是的,绝对是的。如果我可以有点愤世嫉俗地一说,
家里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凶杀案,杰克·阿吉尔是个十全十美的解答。他一直是个有问
题的儿童,一个不良少年,一个脾气凶暴的男人。在家人圈于里可以原谅他。他们能为
他哀伤、同情他,自己对自己,相互之间,还有对世人宣称那并不真的是他的过错,说
心理学家能说明一切!不错,非常非常便利。”
“而如今——”卡尔格瑞停下来。
“而如今,”马歇尔先生说,“不同了,当然。完全不同了。几近于令人担忧,也
许。”卡尔格瑞机灵地说,“我带来的消息也不受你欢迎,不是吗?”
“这我必须承认。是的。是的,我必须承认我——感到烦乱。一件令人满意地结掉
的案子——是的,我会继续使用‘令人满意’”的字眼——如今又重新展开了。”
“是官方的吗?”卡尔格瑞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从警方的观点来看。这个案
子会重新展开调查吗?”
“噢,毫无疑问的,”马歇尔说。“当杰克在证据充分之下被定了罪时——陪审团
只花了十五分钟时间——就警方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如今,随着死后的特赦报准,
案子又重新开展了。”
“那么警方会重新调查?”
“我想是几乎可以确定的事。当然,”马歇尔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接着又说,“过
了这么一段时间,由于这个案子的一些特点,他们究竟能不能达到任何成果是令人怀疑
的……我自己就感到怀疑。他们或许知道那屋子里的某个人有罪。他们或许精明得知道
这个某人是谁。但是要找到确切的证据可就不容易了。”
“我明白,”卡尔格瑞说。“我明白……不错,那就是她的意思。”
律师猛然说:“你是在说谁?”
“那个女孩,”卡尔格瑞说。“海斯特·阿吉尔。”
“啊,是的。年轻的海斯特。”他好奇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
“她说到无辜的人,”卡尔格瑞说。“她说重要的不是有罪的人而是无辜的人。现
在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马歇尔以锐利的眼光瞄了他一眼。“我想可能你明白。”
“她的意思正如你在说的,”亚瑟·卡尔格瑞说。“她的意思是一家人又再度受到
怀疑了——”
马歇尔插嘴。“几乎不算是再度,”他说。“以前一家人从来就没受到怀疑。一开
始就明明白白的指向杰克·阿吉尔。”
卡尔格瑞挥开他的插嘴。
“一家人会受到怀疑,”他说,“可能长期受到怀疑——
也许是永远。如果其中之一有罪,他们可能不知道是那一个。
他们会彼此对视——怀疑……不错,这是最糟糕的事。他们不会知道是哪一个……”
一阵沉默。·马歇尔以平静的眼光打量着卡尔格瑞,但却一言不发。
“那很可怕,你知道……”卡尔格瑞说。
他瘦削敏感的脸显露出内心的感受。
“是的,是很可怕……一年一年的继续不知道下去,相互对视,也许猜疑会影响到
彼此之间的关系,破坏爱、破坏信任……”
马歇尔清清喉咙。
“你——呃——这不是说得有点太逼真了吗?”
“不,”卡尔格瑞说,“我不认为。我想,也许,对不起,马歇尔先生,这一点我
比你更明白,我可以想象,你知道,这可能表示什么。”
再度沉默。
“这表示,”卡尔格瑞说,“将要受苦的是无辜的人……
而无辜的人不该受苦。只有有罪的人,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撤手
不管。我无法就此离开说‘我已经做了正确的事,我已经尽力弥补了——我已经尽了公
道了。’因为你知道我并没有尽到公道。没有让有罪的人定罪,没有让无辜的人脱离罪
恶的阴影。”
“我想你有点冲动,卡尔格瑞博士。你说的是有一些真实性,无疑的,但是我看不
出到底——呃,你能怎么办。”
“是的,我也看不出来,”卡尔格瑞坦白地说。“但是这表示我不得不尽力试试。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真正原因,马歇尔先生。我想——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背景。”
“噢,好吧,”马歇尔语气微微轻快地说。“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任何
你想知道的事实。除了事实之外我无可奉告。我从来就没跟他们一家人亲近过。我们公
司代表阿吉尔太太多年了。我们帮她处理一些法律上的事还有建立各种信托基金。阿吉
尔太太本人我相当熟,我也认识她丈夫。
至于‘阳岬’的气氛,住在那里的人他们的气质个性,我只是如同你可能会说的,
透过阿吉尔太太得知的二手资料。”
“这一切我十分了解,”卡尔格瑞说,“但是我得找个地方着手。我知道孩子都不
是她亲生的。他们全都是收养来的?”
“不错。阿吉尔太太本名是瑞淇儿·康斯坦,非常有钱的鲁道夫·康斯坦的独生女。
她母亲是美国人,本身也是非常有钱。鲁道夫·康斯坦有很多慈善事业,同时养育他女
儿长大后也对这些慈善事业感兴趣。他和他太太在一次空难中死去,而瑞琪儿后来把她
从她父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巨大财富贡献在我们可以概括地称之为慈善的事业上。她本身
对这些慈善行为感兴趣,亲自处理一些社会福利事务。就这样认识了里奥·阿吉尔,他
是一位牛津大学指导教授,对经济学和社会改革非常感兴趣。要了解阿吉尔太太就得了
解她生命中的一大悲剧就是她无法生孩子。就像许多好人一样,这项无能逐渐使她的整
个生命蒙上一层阴影。在求诊过各种专家之后,显然她永远不可能有希望做母亲,她得
尽可能寻求慰藉。
她先是收养了纽约贫民窟的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杜兰特太太。阿吉尔太太几乎
完全将自己奉献给跟儿童有关的慈善事业上。一九三九年大战爆发时她在卫生署的赞助
之下建立了一座战时育幼院,买下了你去过的那幢房子,‘阳岬’。”
“当时是叫做‘毒蛇岬’。”卡尔格瑞说。
“是的,是的。我相信那是最初的名字。啊,对了,也许到头来比她自己挑选的名
字——阳岬——更适合。一九四0年她收容了大约十二到十六个孩子,大多是监护人令
人不满意或是无法跟他们自己家人一起撤退的孩子。这些孩子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
有个豪华的家。我劝过她,向她指出,经过几年战争之后,孩子将很难从这种奢华的环
境中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中。她不理会我的话。她深爱那些孩子,最后计划从他们之中挑
出一些,那些来自特别令人不满意的家庭的孩子,或是孤儿,加入她的家庭。结果便有
了五个孩子:玛丽——如今嫁给了菲利普·杜兰特;麦可,在乾口工作;蒂娜,一个混
血儿;海斯特;还有当然,杰克。他们把阿吉尔夫妇看作是他们的父母亲长大成人。他
们都受到金钱能买到的最好教育。如果环境真有影响的话,他们都应该很有成就。
他们确实拥有每一项优势。杰克却向来都令人不满意。他在学校里偷人家的钱,不
得不被带走。他上大学第一年就惹上麻烦。两度差一点就被判刑入狱。他一向脾气难以
控制。然而,这一切,你或许已经猜想得到了。两度侵占公款都由阿吉尔夫妇出面摆平。
两度花钱让他建立事业。两度事业都垮了。在他死后零用金还是照付出去,真的还是付
出去,给他的遗孀。”
“他的遗孀?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他结过婚了。”
“哎呀呀,”律师懊恼地拇指搓响一声说。“我不小心,我忘了,当然,你没看过
报纸上的报导。我可以说阿吉尔一家人本来没有一个知道他结过婚了。他一被逮捕之后
他太太马上非常沮丧地出现在‘阳岬’。阿吉尔先生待她非常好。她是个好年轻人,在
乾口的一家舞厅伴舞。我忘了告诉你有关她的事或许是因为她在杰克死后几个星期就改
嫁了。她现在的丈夫是个电工,我相信,住在乾口。”
“我得去见见她,”卡尔格瑞说。他接着以谴责的口吻说,“她是第一个我应该去
见的人。”
“当然,当然。我会给你住址。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第一次来找我时我没提起。”
卡尔格瑞默不作声。
“她是这么一个——呃——可以忽略的因素,”律师歉然说。“甚至报纸上也没怎
么报导她——她从没去监狱探视过她丈夫——或是对他再有任何兴趣——”
卡尔格瑞原本陷入沉思。现在他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阿吉尔太太被杀的那天晚上屋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人?”
马歇尔锐利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里奥·阿吉尔,当然,还有最小的女儿海斯特。玛丽·杜兰特和她残疾的丈夫在
那里作客。他当时刚刚出院。再来是克斯蒂·林斯楚——你或许见过——她是受过训练
的瑞典护士女按摩师,原先是来阿吉尔太太的战时育幼院帮忙的,后来就一直留下来。
麦可和蒂娜不在——麦可在乾口当汽车销售员而蒂娜则在红明郡立图书馆工作,住在那
里一层公寓里。”
马歇尔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
“还有弗恩小姐,阿吉尔先生的秘书。尸体被发现时她已经离开那幢屋子了。”
“我也见过她,”卡尔格瑞说。“她好像非常——爱慕阿吉尔先生。”
“是——是的。我相信很快可能会宣布订婚消息。”
“啊!”
“他太太死后,他一直非常孤单。”律师微带非难的语气说。
“是的,”卡尔格瑞说。
然后他又说:
“动机呢,马歇尔先生?”
“我亲爱的卡尔格瑞博士,至于这一点我真的无法猜测!”
“我想你能。如同你自己说过的,一些事实是可以确定的。”
“对任何一个都没有金钱上的直接好处。阿吉尔太太已经建立一系列审慎的信托金,
一种你知道时下广被采用的方式。这些信托金受益人是所有的孩子。由三个受托人托管,
我是其中之一,里奥·阿吉尔是一个,第三个是个美国律师,阿吉尔太太的远房表亲。
很大的一笔钱由这三位受托人管理,而且可以调整让最需要的受益人得到好处。”
“阿吉尔先生呢?他太太死掉他在金钱方面有没有得到好处?”
“不太有好处。她大部分的财富,如同我告诉过你的,都变成了信托金。她留给他
她剩余的财产,但是数目加起来不大。”
“那么林斯楚小姐呢?”
“阿吉尔太太几年前就事先为林斯楚小姐买下了很可观的退休保险金。”马歇尔暴
躁地接着又说,“动机?在我看来毫无动机可言。当然不是财务上的动机。”
“那么感情方面呢?有没有任何特别的——磨擦?”
“这方面,我恐怕无法帮上你的忙。”马歇尔断然说。
“我不是他们家庭生活的观察者。”
“有没有任何人能?”
马歇尔考虑了一阵子。然后他几近于勉强地说:
“你可以去见当地的医生。呃——马克马斯特医生,我想是叫这个名字。他现在退
休了,不过还住在那附近。他是战时育幼院的医生。他一定知道同时见过阳岬很多生活
状况。
究竟你是否能说服他告诉你任何事情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不过我想如果他仔细选择的话,他可能帮得上忙,虽然——
原谅我这样说——你认为你能完成警方更容易完成却无法完成的任何事情吗?”
“我不知道,”卡尔格瑞说。“或许不能。不过有一点我确实知道。我得试试看。
是的,我得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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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署长的双眉慢慢地往额头上扬,却徒然无法够到他灰色的发际。他目光投向天
花板,然后又下落到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真无法形容!”他说。
警署的一位年轻人说:
“是的,长官。”
“乱七八糟,”费尼少校抱怨说。他的手指轻敲桌面。
“胡许在吗?”他问道。
“在,长官,胡许督察长大约五分钟前来了。”
“好,”警察署长说。“叫他进来,好吗?”
胡许督察长是个高大、一脸愁容的男子。他悲哀的模样是那么的深沉,没有人会相
信他可能是儿童聚会的灵魂人物,说笑话,从小男孩的耳朵里变出铜板来,逗得他们乐
哈哈的。
警察署长说:
“早,胡许,这件案子乱七八糟的。你有什么看法?”
胡许督察长呼吸沉重,坐在对方指点的一张椅子上。
“看来好像我们两年前犯了错,”他说。“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警察署长翻动文件。“卡罗瑞——不,卡尔格瑞。什么教授的。心不在焉的家伙,
也许吧?像他那种人对时间这一类东西经常含含糊糊的吧?”他的话中或许带有祈求的
暗示,但是胡许并没有反应。他说:
“他是个科学家,我知道。”
“这么说你认为我们得接受他所说的?”
“哦,”胡许说,“雷吉奈德爵士好像已经接受了,而且我不认为有什么能逃得过
他的法眼的。”这是对主任检察官的赞赏之词。
“是的,”费尼少校有点不情愿地说。“如果主任捡察官相信了,那么我想我们大
概只好接下了。这表示重新展开案子调查。你已经照我的要求把相关的资料带来了吧?”
“是的,长官,在这里。”
督察长把各种文件摊在办公桌上。
“全看过了?”警察署长问道。
“是的,长官。我昨晚全看过了。我对这个案子的记忆还相当清晰。毕竟,是不太
久以前的事。”
“好吧,说来听听,胡许。有什么进展?”
“回到最开始,长官,”胡许督察长说。“问题是,你知道,当时真的毫无疑点。”
“是的,”警察署长说。“好像是个十分明朗的案子。不要以为我是在责怪你,胡
许。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当时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可想的,”胡许若有所思地说:“一通电话过来说她
被人杀死了。那孩子到那里威胁过她的消息,指纹证据——他的指纹在那把火钳上,还
有那些钱。
我们几乎立刻逮住他,而那些钱就在他身上。”
“你当时对他有什么印象?”
胡许思考了一下。“不好,”他说。“太过于自信,太合理了。一来就时间、不在
场证明即交代得一清二楚。太过于自信。你知道那种类型。凶手通常都不过于自信。自
以为他们那么聪明。以为他们干过的事一定不会出问题,不管对别人会怎么样。他是个
坏蛋没错。”
“是的,”费尼同意,“他是个坏蛋。他的一切记录都这样证实。但是你当时是不
是马上深信他是凶手?”
督察长考虑一下。“这不是你能确定的事。他是那种类型,我想,经常因杀人断送
一生。就像一九三八年的哈蒙。名字下有一长串偷脚踏车、骗钱、向老妇人诈欺的记录。
最后他干掉了一个女人,把她腌在酸液里,自鸣得意,开始养成了习惯。我是把杰克·
阿吉尔看成那种类型的人之一。”
“但是,”警察署长缓缓说道,“看来我们是错了。”
“是的,”胡许说,“是的,我们错了。而那小子死了。真糟糕。你记得,”他突
然生动地接着又说,“他们是坏蛋没错。
他可能不是凶手——事实上他不是凶手,我们现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