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留下来?”
“是的,他正自得其乐,像个侦探一样地追捕着雷本。这种事最适合彼吉特不过了。
他喜欢耍阴谋诡计。我是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布莱儿夫人可以作你的女伴,而且你偶
尔有假日可以去挖骨头。”
“非常谢谢你,尤斯特士爵士,”我小心地说,“但是我想我今晚要离开此地到德
尔班去。”
“哦,不要这么不合作。记不记得?罗得西亚有很多狮子,你会喜欢狮子的,所有
的女孩都喜欢。”
“他们会不会正在练习低跃?”我坐着问,“不,非常谢谢你,但是我必须到德尔
班去。”
尤斯特士爵士注视着我,淡淡叹了口气,然后打开邻房的门,叫着彼吉特。
“要是你已睡够了午觉,我的好秘书,也许你想工作一下,换换口味。”
彼吉特出现在走道上。他向我们鞠躬,看到我时有点惊吓,以可怜的声音回答:
“我整个下午都在打备忘录,尤斯特士爵士。”
“好,那不要再打了。到商业局,或是农业部,或是矿业司,或是这一类的任何地
方去,要他们借我一个女子带到罗得西亚去。她必须有清澈如水般的眼睛,而且不反对
我握紧她的手。”
“是,尤斯特士爵士。我会向他们要一个能胜任的速记打字员。”
“彼吉特是个坏蛋,”尤斯特士爵士在他秘书离去之后说。“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挑
出一个刻板的女人,故意来气我。我忘记告诉他——她必须也有一双美腿。”
我兴奋地抓住苏珊妮的手,连拖带拉的把她拉回她的房间。
“现在,苏珊妮,”我说,“我们必须计划一下——很快地计划一下。彼吉特要留
在此地——你听到了?”
“是的,我想那意思就是说,我不能去罗得西亚——这实在很扫兴,因为我想去罗
得西亚。真没意思。”
“高兴一点,”我说,“你还是去得了罗得西亚。我不觉得在没有出现危机时,你
能在最后一刻退出。而且,除此之外,彼吉特很可能突然被尤斯特士爵士招去,如此一
来,你跟随他这趟旅程就更艰苦了。”
“那将很不体面,”苏珊妮露出酒涡笑着说,“我将不得不籍口假装对他有一份命
中注定的感情。”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你在他抵达的时候在那里,那一切就很单纯而自然了。此
外,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对其他两个人完全失去注意。”
“哦,安妮,我想你总不能怀疑瑞斯上校和尤斯特士爵士吧?”
“我怀疑每一个人,”我沉下脸说,“而且如果你看过任何侦探小说的话,苏珊妮,
你一定了解,坏人总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有很多坏人都是像尤斯特士爵士一样欢乐的
胖子。”
“瑞斯上校并不特别胖——也不真的欢乐。”
“有时候他们瘦削而忧郁,”我迅速地反驳,“我并不是说我认真地怀疑他们任何
一个,但是,那个女子毕竟是在尤斯特士爵士的房子里被谋杀——”
“是的,是的,我们不用再从头说起。我会替你监视他,安妮,而且,如果他稍微
增胖点或者更欢乐,我会立即打电报告诉你。‘尤斯特士爵士嫌疑加重,立刻赶来。’”
“真是的,苏珊妮,”我叫了起来,“你似乎真的认为这一切都好像是游戏一样!”
“我知道,”苏珊妮毫不困窘地说,“好像是游戏一样。这是你的错,安妮。我已
被你的‘让我们拥有冒险的精神,那一点都不是真的’所感染。天啊,如果克雷伦丝知
道我跑遍非洲,在盯罪犯的梢,那他不昏倒才怪。”
“你为什么不打电报告诉他?”我嘲讽地问。
一谈到打电报,苏珊妮的幽默感总是离她而去。她认为我的建议是当真的。
“我也许会打。那势必是一封很长的电报。”她的眼睛闪亮。“但是我想还是不打
的好,做丈夫的总是想干涉太太一些毫无害处的娱乐。”
“好,”我下结论地说,“你监视尤斯特士爵士和瑞斯上校——”
“我知道我为什么必须监视尤斯特士爵士,”苏珊妮打断我的话说,“因为他的身
材,他幽默的谈话。但是我想怀疑到瑞斯上校就太过份了一点;我真的这么认为。为什
么?他跟特务机构有关,你知道吗?安妮,我相信我们最好信任他,把一切告诉他。”
我极力反对这个冒险不起的提议。我从其中看出了婚姻生活的惹祸作用。我常常听
很有智慧的女性以权威性的口吻说:“爱德格说——”而你十分清楚爱德格根本是个大
笨蛋。苏珊妮由于结了婚的缘故,正渴望着能有一个男子可依靠。
不管如何,她很有信心地答应我,不向瑞斯上校泄露如何一个字,我们继续我们的
计划。
“很显然地,我必须留在此地监视彼吉特,而且最好也是如此。今晚我必须假装动
身到德尔班去,取出我的行李等等,但是实际上我要搬到镇上的其他小旅馆去。我可以
稍微改变一下我的面貌——戴上金色小假发及一面厚厚的白色花边面纱,如此一来,我
就较有机会看看到底他在干些什么,如果他认为我已离去而放心了的话。”
苏珊妮衷心地赞同这个计划。我们做了一些必要而故意招摇的准备,再次探询火车
开出的时刻,打点我的行李等等。
我们在餐厅一起进餐。瑞斯上校并没有出现,但是尤斯特士爵士和彼吉特坐在靠窗
的座位上。彼吉特在用餐中途离桌,这使得我不安,因为我计划当面跟他道别。不管如
何,跟尤斯特士爵士说再见,效果也是一样。在我吃完饭之后,我走过去。
“再见了,尤斯特士爵士,”我说,“我今晚要到德尔班去。”尤斯特士爵士,深
深地松了口气。
“我听说过了,你不喜欢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喜欢。”
“好女孩。你确定你不会改变主意到罗得西亚看狮子?”
“相当确定。”
“他一定是个很英俊的家伙,”尤斯特士爵士失望地说,“某个德尔班自命不凡的
青年,我猜想,他使得我的成熟之美相形失色。对了,再过一两分钟,彼吉特就要开车,
他可以送你到车站去。”
“哦,不用了,谢谢你,”我连忙说,“布莱儿夫人和我已叫好了计程车。”
我才不想跟彼吉特一起去呢!尤斯特士爵士紧紧地盯住我。
“我不认为你喜欢彼吉特。这我不怪你。那过份殷勤、好管闲事的驴子——一副受
苦受难的烈士模样,想尽办法来烦我!”
“他现在干什么去了?”我带点好奇地问。
“他替我找了个秘书。你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四十岁了,却好象才出生一样,戴
着夹鼻眼镜,穿着马靴,一副动作灵敏、效率十足的样子,让我看了就想死掉算了。一
个十足平板的女人。”
“她不握你的手吗?”
“我希望她最好不要!”尤斯特士爵士叫了起来,“那是最叫人不能忍受的事。好
了,再见了,清澈如水的眼睛。如果我射中了狮子,我不会把狮子皮送给你——在你抛
弃了我之后。”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我们分手。苏珊妮在大厅找我,她要到车站去送行。
“让我们马上开始行动,”我匆匆地说,同时走向门房要握叫一辆计程车。
这时一个声音在握背后响起,令我吓了一跳:
“对不起,贝汀菲尔小姐,我正要去开车,我可以顺便送你和布莱儿夫人到车站。”
“哦,谢谢你,”我连忙说,“不用麻烦你了,我——”
我无可奈何。我本可以进一步推辞,但是苏珊妮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暗示我提
高警觉。
“谢谢,彼吉特先生。”我冷冷地说。
我们都上了车。当我们在往镇里的路上急驰时,我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最后彼吉
特自己打破了沉默。
“我已替尤斯特士爵士找到了一位能力很强的秘书,”他说,“佩蒂格鲁太太。”
“他刚刚还在数说着她呢,”我说。
彼吉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她是个能干的速记打字员。”他忍住气说。
我们在车站前下了车,他自然该在此离开我们。我转身伸出手准备跟他握别——但
是,哦,不妙。
“我想送你上车,现在刚好八点,你的班车还要过十五分钟开。”
他要搬夫拿出行李。我无助地站在那儿,不敢看苏珊妮。他在怀疑我,他决定要确
定我搭火车离去。而我该怎么办?没有办法。我预见自己在十五分钟后,将随着火车驶
出车站,而彼吉特站在月台上,向我挥手道别的情景。他已机敏地将难题抛给我,他对
我的态度已经改变,大大地改变。他那充满着不安的亲切、温和态度,使他自己难过,
也令我几欲作呕。这个家伙是个滑溜溜的伪君子。他先是企图谋杀我,而现在又对我必
恭必敬!他是不是曾经想过在船上的那一晚,我没认出是他?不,这只是故作姿态,一
种他想逼我默许的姿态;他始终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像只绵羊一样,无助地顺从他的指示行事。我的行李被堆放在我的卧铺离——我
拥有一座双层铺位。这时已是八点十二分,还有三分钟火车就要开了。
然而彼吉特忽视了苏珊妮。
“这趟旅程会很燥热,安妮,”她突然说,“尤其明天经过卡卢的时候。你带了古
龙水或薄荷水吧?”
我的机会来了。
“啊,糟了,”我叫了起来,“我把我的古龙水忘在饭店梳妆台上了。”
苏珊妮支使人的习惯发挥了作用。她急急转向彼吉特。
“彼吉特先生,快,还有时间,车站对面有家药店,安妮必须带些古龙水。”
他迟疑了一下,但是苏珊妮那强制的态度令他无法不顺从。她是个天生的独裁者,
他去了。苏珊妮的眼睛盯住他,直到他人影消失。
“快,安妮,从另一边下车——以防万一他没真的去,而在月台那一边监视我们。
不要管你的行李了,你可以明天打个电报去要回来。哦,但愿火车准时开!”
我打开到另一边月台的车门,爬了下去,没有人注意我。我刚好看到苏珊妮站在那
里,头抬高好像透过窗子跟我话别一样。汽笛响起,火车开始缓缓驶出。然后我听到那
边月台急促的脚步声,我躲到一个书报摊后。
苏珊妮向着离去的火车挥动手帕,正好转过身来。
“太迟了,彼吉特先生,”她高兴地说,“她走了。那是古龙水吧?我们怎么早没
想到,太可惜了!”
他们从离我不远处走过,离开火车站。彼吉特全身冒汗,他显然一路快跑到药店又
跑回来。
“要不要我帮你叫一辆计程车,布莱儿夫人?”
苏珊妮继续扮演下去。
“好的,谢谢。我不能搭你的便车回去吗?你是不是还要帮尤斯特士爵士办很多事?
哎,我真希望安妮·贝汀菲尔明天跟我们一道去。我不喜欢让像那样的一个年轻女孩,
自己到德尔班去。但是她非去不可,那里也许有什么吸引着她,我想——”
他们走出了我的听力范围。聪明的苏珊妮,她救了我。
我等了一两分钟,然后也走出车站,当我走出去时,几乎与一个男人撞个正着——
一个脸上长了个很不配称的大鼻子,面貌可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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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在执行我的计划时,我没有再遇到进一步的困难。我在后街上找了一家小旅馆,订
了个房间。由于我没有任何行李,因此付了些订金,然后平静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起床,走到镇里去买一个中型的衣箱。我打算在那一班人马搭
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到罗得西亚去之前,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彼吉特在摆脱他们之前,
是不会放手从事任何不法行动的。因此我搭上火车离开镇里,准备去享受一下乡间散步
的乐趣。天气相当凉爽,而我很高兴在长途航行及在木增堡被拘禁之后,能有机会伸伸
腿,舒展舒展筋骨。
小事情中往往隐含着大关键。我的鞋带松了,我停下来绑好。路正好在那儿转弯,
而当我弯腰系鞋带时,一个男子正好过来,差点撞上我。他举起帽子,连声道歉,然后
继续上路。当时我觉得他有点面熟,可是一时没再想下去。我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转身走向回开普敦的方向。
正好有一班电车要开走,我必须快跑才能赶得上,我听到身后有跑步声。我刚好跳
上车子,那个人也上了车。我立即认出了他。他就是当我在路上鞋带松掉时,差点撞上
我的人,而且我马上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面熟。他也就是前一天晚上,我离开车站时碰
到的那个大鼻子的矮冬瓜。
这种巧合有点吓人。有没有可能是他在巧妙地跟踪我?我决定尽早试验看看。我在
下一站拉铃下车,那个人并没下车。我躲进一家店铺走道暗处观望,他在下一站下车,
同时向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事实已够明朗了,我被跟踪了。我高兴得太早了,我并没有摆脱彼吉特。我上了下
一班电车,而如同我所预料的,跟踪我的人也上了车。我很认真地静下来思考。
很显然地,我已偶然地发现了一件比我想像的还要重大的事。马罗那栋房子的谋杀
案,并不是单独一个人所干的个案。我所面对的是整个帮派,而且,感谢瑞斯上校对苏
珊妮的透露,以及我在木增堡别墅所偷听到的,使我开始了解到这个帮派的多种活动。
组织化的犯罪,由那个被他的部下称为“上校”的人所策划!我想起了我在船上所听到
的一些谈话,关于河边高地的罢工及其原因——还有某一秘密组织在煽动民众的怒火。
那是“上校”的杰作,他的手下正在依计行事。他本身并不加入,我总是听说,他自己
只限于策划指导。他只从事脑力工作,而不是危险的劳力工作。但是很可能仍是他自己
坐镇,在一个显然清白无瑕的地位上,指挥各种活动。
那么,这就是瑞斯上校出现在“吉尔摩登堡”号上的意义了。他被派出来追查主犯。
如此推断一切都吻合,他是政府特务机构的高阶层人员,任务是揭“上校”的底牌。
我对自己点点头——事情变得明朗化了。我在这件事中担任什么角色?我是从哪里
扯进来的?他们是不是只追查钻石?我摇摇头。即使钻石的价值再怎么高,他们也不会
如此近乎绝望似地想把我弄出去。不,我的介入不只是这样而已。虽然我自己不知道,
但是我一定在某方面对他们构成危险、威胁!我所有的一些情报,或是他们认为我有一
些情报,使他们不惜任何代价地想把我除掉——而那些情报多少跟钻石有关。有一个人,
我觉得他能让我了解一切真相——如果他愿意的话!“褐衣男子”——哈瑞·雷本。他
知道事情的另一半。但是他已经销声匿迹,他是个逃离虎口的惊弓之鸟。他跟我很可能
永远不会再相见……
我突然把自己唤回眼前的处境。如此滥情地思念着哈瑞·雷本是没用的。他一开始
就对我显示他的反感。但是,至少——我又开始梦想了!真正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以扮演监视者角色为傲的我,已变成了被监视者。而且我很害怕!第一次感到
六神无主。我像是一粒阻碍了大机器顺利运转的小砂石——而且我梦想那大机器会因为
一粒小砂石而运转不灵。哈瑞·雷本曾经救过我一次,我也自救过一次——但是我突然
感到一切都对我十分不利。我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而且越来越近,如果我再继
续单独行动,那我注定完了。
我极力地要求自己镇静。终究,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正处在文明的城市里─
─到处都有警察。我会处处小心提防。他们不能再像在木增堡一样设下陷阱害我。
当我想到这点时,电车已经抵达爱德里街。我下了车。在还没决定该怎么办之前,
我慢慢地沿着街道左边走着。我不用麻烦自己转头看看监视我的那个人还在不在,我知
道他正跟踪着。我走进卡莱特餐饮店,叫了两份咖啡冰淇淋苏打──为了解除我的紧张。
我想,在这种情况之下,男人一定需要一杯烈酒;但是女人从冰淇淋苏打中可以获得很
多慰籍。我含住吸管津津有味地猛吸着,那清凉的液体凉透我的咽喉,我喝光了第一杯,
把杯子推开。
我坐在柜台前的一张小高脚凳上。用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跟踪我的人走进来,很
自然地坐在门边的座位上。我喝完了第二杯,又叫了一杯加枫糖的。我可以一口气喝掉
无数的冰淇淋苏打。
坐在门边的那男子突然起身走出去。这使得我惊讶不已。如果他是到外面去等,那
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外面等?我从高脚凳上滑下来,小心地走到门边。我很快地退到
暗处,那个人正在跟彼吉特讲话。
如果我以前还有任何存疑的话,这已足以澄清一切。彼吉特拿出怀表,看了看。他
们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那秘书走下街道,向车站走去。显然他已下了命令,但那是
什么命令?
突然,我的心差点跳出嘴巴里来。跟踪我的那个人越过街道,跟一个警察讲话,他
讲了一阵子,不时地用手势指向卡莱特餐饮店,好像在解释什么。我立即晓得他的阴谋,
我将被以某种罪名——扒手,也许——逮捕。对帮派来说,安排这种小事太容易了。辩
白我是清白的又有什么好处?他们一定从头到尾安排好了。很久以前,他们把偷钻石的
罪名按在哈瑞·雷本头上,而他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反驳,虽然我还有点存疑,但是他是
完完全全无罪的。我能有什么机会对抗“上校”所设计出来的“冤狱”?
我机械似地抬头看看时钟,突然另一观点闪现在我的脑海。我看出了彼吉特看表的
作用。这时正好十一点,而十一点的时候,火车将把那些可能来营救我的熟朋友,都带
到罗得西亚去。那就是他们到现在一直还没有下手的原因。从昨晚到今早十一点,我都
很安全,但是现在天罗地网已开始向我罩下。
我急急打开皮包付饮料的钱,当我打开皮包时,我的心跳几乎停住,因为皮包里面
竟有一个鼓鼓的男用皮夹!这一定是在我下车时,有人偷偷塞进我皮包里的。
我立刻感到六神无主,急急地走出卡莱特餐饮店,那大鼻子的矮冬瓜正好跟警察一
起越过马路,他们看到了我,那个矮冬瓜指着我向警察大叫。我拔腿就跑。我判断他是
个跑不快的警察,我必须先跑。但是我毫无计划,我只是没命地沿着爱德里街跑。人们
开始注视我,我感到不久便会被人档下来。
我突然有了主意。
“火车站在那里?”我喘不过气地问。
“就在那右边。”
我加快速度跑。为赶火车而奔跑是被允许的。我转入车站,但是这时我听到背后脚
步声紧紧跟着我,那大鼻子矮冬瓜是个短跑健将。我预料在我找到月台之前,一定会被
逮到。我抬头看钟——差一分十一点,如果我的计划成功的话,我可能正好赶上。
我从火车站在爱德里街的主要入口进入车站,现在我又从旁边出口急奔出去。我的
对面是邮局的边门,大门在爱德里街。
如同我所预料的,追我的人没有跟我进人邮局,而跑到爱德里街的大门那边去拦截
我,或是去叫警察这么做。
我飞快地越过街道,再度跑进车站,我像疯子一般地飞奔着,正好十一点,当我跑
上月台时,长龙一般的火车已经开始移动。一个搬运工想要阻止我,但是我挣脱了他,
跳到车门阶梯板上,我爬上两步打开车门。我安全了!火车已经开动。
火车经过一个站在月台末端的人,我向他挥手。
“再见,彼吉特先生,”我大叫。
我从没看过任何人这么惊吓得向后退过,他的样子就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一两分钟之后,我遭到了车长的麻烦,但是我提高声音。
“我是尤斯特土·彼得勒爵士的秘书,”我趾高气昂地说,“请带我到他的私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