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用最使人得以安慰的态度向她打招呼。他走向前来,和她握了握手,给她找了把椅子,并递给她靠垫。他对待这面色苍白、吓坏了的女人就象对待皇后一样。
“现在,夫人,让我们谈一谈。我想昨天你去找我了吧?”
她点了点头。
“非常遗憾,我不在家。”
“是的——你是不在家,我希望你在家。”
“你去找我是因为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事吗?”
“是的,我——我打算……”
“那么好吧,现在,我在这里,听你吩咐。”
塔尼奥斯夫人没有做出回答。她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把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转来转去。
“夫人,怎么样啊?”
她慢慢地、几乎是勉强地摇了摇头。
“不,”她说,“我不敢。”
“你不敢,夫人?”
“不敢。我——假如他知道了——他就会——哦,我就要出事的!”
“得了,得了,夫人——你这么说有点太荒唐了。”
“哦,不荒唐——根本不荒唐。你不了解他……”
“他,你指的是你丈夫吗,夫人?”
“是的,当然是他。”
波洛停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丈夫昨天来找我了,夫人。”
她脸上突然很快显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
“哦,不!你没告诉他——当然你没有!你不可能告诉!因为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他——他说我疯了吗?”
波洛小心谨慎地回答:
“他说你——神经高度紧张。”
但她摇摇头,没有受骗。
“不,他说我疯了——或者说我就要疯了!他想把我关起来,这样我就再不能告诉别人了。”
“告诉别人——告诉什么?”
她摇了摇头。紧张不安地拧动着自己的手指,她嘟哝着:
“我怕……”
“但是,夫人,一旦你告诉了我——你就安全了!你秘密地讲出来吧!这样,事实上就自然保护了你。”
但她没有回答。她继续拧动——拧动她的戒指。
“你自己应当看到,”波洛低声说。
她喘息了一下,说:
“我怎么知道……哦,天哪,太可怕了。他多么善于花言巧语!而且他是个医生!人们会相信他而不是我。我知道他们会相信他。我应该讲出来,但没人会相信我。他们怎么能相信我呢?”
“你甚至不打算给我个机会,让我看看该相信谁吗?”
她不安地看了波洛一眼。
“我怎么知道呢?或许你是站在他那一边。”
“我谁的一边都不站,夫人,我——总是——站在真理的一边。”
“我不知道,”塔尼奥斯夫人绝望地说,“哦,我不知道。”
她继续说。她说个没完,翻来覆去地说:
“多可怕呀——这么多年了。我看到事情一再发生。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我要考虑孩子们。这象一场冗长的噩梦。现在……我决不回到他那里去了。我不让孩子们跟着他!我要到一个他找不到我的地方去。明尼·劳森愿意帮助我。她人这么好——真是太好了。没有人会比她再好了。”她没再往下说,而是很快地看了一眼波洛,然后问道:
“他说我什么了?他说我胡思乱想吗?”
“他说——夫人,他说你——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她点点头,说:
“而且他说我胡思乱想,他说了,是不是?”
“夫人,直说吧,他是这么说了。”
“就是那么回事,你看,听上去就是这样。我没有证据——没有确凿的证据。”
波洛靠在椅背上,当他又开始说话时,他的样子完全改了。
波洛叙事般地讲话,不带感情,公事公办,就象讨论什么枯燥无味的事务似的。
“你怀疑是你丈夫害死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的吗?”
她很快地回答——犹如闪电:
“我毫不怀疑地说——我知道。”
“那么,夫人——你有责任把一切说出来。”
“哦,不那么容易——可不那么容易呀。”
“他是怎么杀死她的呢?”
“确切情况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把她害死了。”
“你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吗?”
“不知道——但是用了一种东西——他是最后那个星期天干的这事。”
“就是他去看她的那个星期天吗?”
“是的。”
“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那么,对不起,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因为他……”她停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我肯定是这样!”
“对不起,小姐,你隐瞒了一些事。你还有些事没告诉我吧?”
“是的。”
“那么说吧。”
贝拉·塔尼奥斯突然站了起来。
“不,不。我不能那么做。要考虑孩子们,他是他们的父亲。我不能说。我不能……”
“但是夫人……”
“我告诉你我不能说!”
她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尖叫。门开了,劳森小姐走了进来,她歪着头,显出很兴奋的样子。
“我可以进来吗?你们谈完了吗?贝拉,我亲爱的,你是不是想要喝杯茶,或者喝点汤,或者要点白兰地?”
塔尼奥斯夫人摇摇头。
“我挺好的。”她微微笑了一下,“我应当回到孩子们那儿去。我还没有打开包裹呢?”
“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劳森小姐说,“我特别喜爱孩子。”
塔尼奥斯夫人突然转过脸去对着她,说:
“我不知道没有你我怎么活。你——你太好了。”
“好啦,好啦,亲爱的,别哭。事情都会好起来的。你来见见我的律师——他是个好人,非常富有同情心,他会给你指出最好的离婚办法。大家不都是这么讲,现在离婚很简单,不是吗?噢,天哪,门铃响了。我不知道是谁来了。”
她赶忙离开屋子。客厅里传来低语声。过了一会儿,劳森小姐又回来了。她踮着脚走进来,小心地把身后的门关上。她激动地、言过其实地对我们耳语:
“噢,亲爱的,贝啦,是你丈夫来了。我不知道……”
塔尼奥斯夫人向着屋子另一端的一道门逃奔过去。劳森小姐使劲地点了点头。
“对,亲爱的,你先进到那边去,然后在我把他带进来的时候,你就溜出去。”
塔尼奥斯夫人低声说:
“别告诉他我在这儿。也别说你见到我了。”
“不,不,我当然不会说。”
塔尼奥斯夫人从门口溜了出去。波洛和我赶忙也跟着溜走了。我们发现自己进到一间小餐室。
波洛穿过房间,走到通往客厅的一个门,他推开点门缝,听着。然后他招了招手,轻声对我说:
“全都清楚了。劳森小姐把他带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从前门走出去。波洛尽可能不发出响声地随手关上了门。
塔尼奥斯夫人开始跑下台阶,差点儿绊了一跤,总算抓住了扶手。波洛用一只手托住她的胳膊,稳住了她。
“镇静点——镇静点。全都好了。”
我们到了前门厅。
“跟我一起来一下,”塔尼奥斯夫人令人可怜地说。看上去她好象就要晕倒似的。
“当然,我跟你去,”波洛向她保证。
我们穿过马路,转过一个拐角,来到皇后路。惠灵顿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公寓式小旅馆。
我们刚一进到旅馆,塔尼奥似夫人就一下字坐到一张豪华的沙发上。她的手按在那跳动的心口上。
波洛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说:
“真是九死一生的脱险——是的。夫人,现在你要仔细听我说。”
“我不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了,波洛先生。再多说,那就不对了。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相信什么。你应该对此感到满意了。”
“我请你听着,夫人。假设——这仅仅是假设——我早已知道案情的真相了。假设你能告诉我的我早已猜到了——那情况就不同了,是不是?”
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强烈的目光中饱含着痛苦。
“噢,相信我,夫人,我不是套你说出你不愿意说的事。但那样情况就可能不同了——是吧?”
“我——我想可能会不同的。”
“好。那么让我说一下。我,赫儿克里·波洛了解事实真相。我不打算现在要你承认我讲的是事实,请拿着这个。”他把早上我看到他封好的那个大信封塞给了她。“你看完之后,如果信中写的东西使你满意,你就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写在信纸上。”
她几乎是极其勉强地接过了这封信。
波洛继续轻快地说:
“现在,还有一点,你应该立刻离开这个旅馆。”
“为什么?”
“你到靠近尤斯顿的康尼斯顿旅馆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到哪儿去了。”
“但是肯定——这里——明尼·劳森不会告诉我丈夫我在这里的。”
“你认为不会吗?”
“噢,不会的——她完全站在我这一边。”
“是的,但是小姐,你丈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会很容易把一个中年妇女心里的事套出来。你懂得,最根本的——最根本的是你丈夫不该知道你藏在哪里。”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波洛拿出一张纸条。
“这是地址。尽快收拾一下东西,带孩子们一起坐车到那里去。你懂吗?”
她点点头。
“我懂。”
“你应当考虑孩子们,夫人,而不是你自己。你爱孩子。”
他触到了点子上。
她的两颊微现红晕,抬起了头。她看上去不再是那个惊恐的、受苦的女人,而是个傲慢的,挺神气的女人。
“那么就这么安排了,”波洛说。
他和她握了握手,我和波洛就这样一起离开了。但是我们没走远。从一个便于了望的咖啡馆的亭子里,我们一边啜饮咖啡,一边看着旅馆的入口处。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看到塔尼奥斯医生沿街走来。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惠灵顿。他走过旅馆,低着头在沉思,然后他转进地铁车站。
又过了十分钟,我们看见塔尼奥斯夫人和孩子们带着行李坐进一辆出租车里,然后车开走了。
“好!”波洛说。他站起来,脑子还在思考似的。“我们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可现在事情还未最后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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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唐纳森医生来访
唐纳森医生准时两点到的。他象以往那样镇静、拘泥。
唐纳森的个性开始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刚认得他时,把他看做是一个很难形容的年轻人。我不明白,象特里萨那样一个活泼的让人爱慕的女子怎么会看上了他。可现在我开始认识到他绝不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那学究式的神态里蕴藏着力量。
我们相互见面打招呼之后,唐纳森说:
“我来拜访的原因是这样:我不能完全理解您在这一事件中的地位,波洛先生。”
波洛小心谨慎地回答:“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职业吧?”
“当然。但我可以告诉您,我不辞辛苦地了解到了您的情况。”
“你是个心细的人,医生。”
唐纳森医生冷冰冰地说:“我喜欢对我掌握的事实加以证实。”
“你有科学的头脑!”
“可以说,所有有关您的情况的报道都相同。很明显您在您职业方面是个很聪明的人。您也享有严格认真和为人诚实的声誉。”
“你太夸奖了,”波洛低声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解释不了您同这一事件有什么牵连。”
“然而,这很简单。”
“不那么简单吧。”唐纳森说,“您最初是以一个传记作者的身份出现的。”
“你认为这个骗术不可原谅吗?人是不可以以侦探的身份公开到处活动的,虽然有时说出身份也有用。”
“这我想到了,”唐纳森的语调又变得冰冷了,他继续说:“然后,您去找特里萨·阿伦德尔小姐,向她指出可能有希望会宣布她姑姑的遗嘱无效。”
波洛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那当然是荒谬的。”唐纳森的声音很尖刻,“您清楚地知道那个遗嘱在法律上是有效的,根本没有办法否定。”
“你认为是这样一个情况吗?”
“我不是傻瓜,波洛先生……”
“对的,唐纳森医生,你当然不是个傻瓜。”
“我了解一些有关法律的事情——不敢说了解很多,但也足够了。那个遗嘱当然不能推翻。可为什么您要装成可以将它宣布无效呢?很明显是为了您自己的原因——而特里萨·阿伦德尔小姐暂时还没有领会这些原因。”
“看上去你确信她会有些反应。”
一丝微笑掠过这年青人的面颊。
他出人意料地说:
“我对特里萨的了解要比她所认为的多得多。我不怀疑,她和查尔斯都认为,在一些可疑的事情里能指望得到您的帮助。查尔斯没有什么道德。特里萨没接受好的传统,她的成长过程很不幸。”
“你就这样来谈你的未婚妻——好象她是个豚鼠一样?”
唐纳森的双眼透过夹鼻眼镜凝视着波洛。
“我看没有必要否认事实。我爱特里萨·阿伦德尔,我是爱她这个人,而不是爱她那种品德。”
“你知道特里萨·阿伦德尔对你一片忠心吗?而且她对钱的欲望主要是为了满足你的雄心呀!”
“这我当然知道。我早就告诉您了,我不是傻瓜。但我不打算让特里萨为我而卷入任何可疑的境地。特里萨在很多方面还是个孩子。我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来发展我的专业。我不是说不可以去接受一大笔遗产。完全可以接受。但那只能在一个短时间内补补缺。”
“事实上,你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喽?”
“这听上去可能觉得我有点自负,但是我有信心,”唐纳森镇静自若地说。
“那么让我们继续说下去。我承认我耍了个花招,博得了特里萨小姐的信任。我使她认为,我将——替她做点不老实的事——为了弄点钱。而她相信了,觉得这事一点也不难。”
“特里萨相信有了钱,人什么事都干得出。”年轻的医生用了人们常说的而不需要证明的真理,语调平淡而客观。
“确实如此。她是那种态度——她哥哥也是那样。”
“查尔斯为了钱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
“我看你对你未来的妻兄不抱任何幻想。”
“是的。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研究对象。我想,他患一种顽固的神经病——我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们还是回到我们讨论的问题上吧。我问自己为什么你要采取象你现在这样的行动,我发现答案只有一个:很明显,你怀疑特里萨或者查尔斯一手造成了阿伦德尔小姐之死。不,请不要反驳我!我想你提出掘墓开棺仅仅是一种策略,你目的是要看能有什么反应。实际上,你采取了什么具体步骤去得到内政部关于掘墓开棺的命令呢?”
“我对你直说吧。目前,我还没有采取什么步骤。”
唐纳森点了点头,说:
“我早就这么想了。我想你认为阿伦德尔小姐有可能是由于自然原因而死亡。”
“我考虑到事实可能是这样——是的。”
“但您对这件事拿定了主意了吗?”
“我非常肯定是拿定了主意。假如你有个病例——比如说——看某人象患肺结核,病症也象肺结核,而且血液呈阳性反应——那么好吧,你会认为这一定是肺结核的,是不是?”
“你是这样看法吗?我明白了。那么你现在究竟还等什么呢?”
“我在等最后一份证据。”
电话铃响了。我看见波洛给我打了个手势,我就赶忙站起来去接电话。我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你是黑斯廷斯上尉吗?我是塔尼奥斯夫人。请你告诉波洛先生,他完全正确。假如他明天上午十点种能到我这里来,我就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是明天早上十点种吗?”
“对。”
“好吧。我告诉他。”
波洛用眼睛向我发问。我点点头。
他转向唐纳森。这时他的神情变了。他显得很轻快——感到很有把握了。
“请让我讲清楚,”他说,“经过我诊断,我这个案子是起谋杀案。案情看上去象谋杀,具有全部谋杀案的反应特点——事实上,这就是一起谋杀案!就这一点而言,没有任何可怀疑的了。”
“我看出你还有怀疑的地方——你还对什么怀疑呢?”
“怀疑存在于识别出谁是谋杀犯——但这也不再是疑问了。”
“真的吗?您知道谁是谋杀犯了?”
“明天我手中就会掌握确凿的证据了。”
唐纳森的眉毛向上一挑,多少有点讽刺的样子。
“噢,”他说,“明天!波洛,有时明天离现在远着呢。”
“相反,”波洛说,“我总是发现,到不了明天就会成功,这具有一成不变的规律性。”
唐纳森医生微笑了。他站起来。
“恐怕我耽误了您的时间,波洛。”
“没关系。互相了解一下总还是好的嘛!”
唐纳森医生微鞠一躬后,就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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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又一个受害者
“他是一个聪明人,”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你很难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是的,他有点不通人情,可他确实很精明。”
“刚才的电话是塔尼奥斯夫人打来的。”
“我猜就是她。”
我把通话内容重复了一遍,波洛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的,一切进行得顺利。我想,黑斯廷斯,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将见分晓。”
“我现在还有点迷惑不解。我们到底怀疑的是谁?”
“我可真说不出你怀疑的是谁,黑斯廷斯!我轮流考虑每一个人,我必须用我的想象力!”
“有时候我想,你总喜欢使我处于这种境地。”
“不是,绝不是。我可不愿意这样来取乐。”
“你使我打消不了这个想法。”
波洛有点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我仔细地观察他。
“要出什么事吗?”我问。
“我的朋友,每当案件快结束时,我总有些神经紧张。如果有一件事办错……”
“可能要出什么错吗?”
“我不这样想。”他停顿下来——皱着眉头,然后又接着说,“我已经做了防止不测事件的准备。”
“那么,是不是我们暂时忘掉犯罪案件去看看戏呢?”
“Ma foi(法语:我的朋友。——译注)黑斯廷斯,这是个好主意!”
虽然我犯了一个小错误,带他看了一场犯罪侦探话剧,但是我们还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在这里,我想向读者提一点建议:不可带士兵看打仗的戏剧;不可带海员看航海的戏剧;不可带苏格兰人看苏格兰话剧;不可带侦探看惊险戏剧——更不可带演员看任何戏剧!上面任何一种情况出现时,他们那些倾盆大雨式的破坏性批评,对演出都是灾难性的。波洛不断埋怨剧中有缺陷的心理学,戏中侦探英雄是多么缺乏规律性和方法,这几乎使他发疯。那天晚上我们看完戏分别时,波洛还仍然在抱怨说,整个剧情本来在第一幕前半部分就可以全都说清楚。
“但如果是那样,波洛,戏就不用演了,”我向他指出。
波洛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如此。
第二天早晨刚过九点,我进到起居室里,波洛正坐在早餐桌前——象往常一样,用刀子整整齐齐地把信拆开。
电话铃响了,我去接电话。
一个大声喘气的女人声音:
“您是波洛先生吗?哦,是您呀,黑斯廷斯上尉。”
接着是一阵哭泣、喘气的声音。
“你是劳森小姐吗?”我问道。
“对,对。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紧紧抓着话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