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维斯先生。”
“再见,波洛先生。”
重新走到街上之后,我对波洛说:
“是这样!”
“正是。”
“他在撒谎吗——你想?”
“很难说。他有一张看不透的脸,那位维斯先生,而且还有一颗摸不透的心。有一
件事可以肯定,即他是不会改口的。他根本没有收到过那份遗嘱——这就是他的立足点。”
“尼克寄出一份遗嘱总应当有一张收据吧?”
“那孩子才不会想到这种事哩。她把它寄出之后就立刻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是这样。
况且那天她要去割盲肠,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我们怎么办?”
“去看克罗夫特先生。让我们看看他能提供些什么情况,因为他在这件事情里是有
份的。”
“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无法从这件事情当中得到好处的。”我思索着说。
“对。确实看不出他有什么利可图。他仅仅是个喜欢无事空忙的人,专门喜欢去管
左邻右舍的闲事。”
我觉得,克罗夫特正是这么一个人。正是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热心人,在我们
这个早已是非无穷的世界里孜孜不倦地引起麻烦挑起事端。
来到他家时,我们看见他正卷起了袖子在享受烹调之乐。小屋里香气四溢,动人食
欲。克罗夫特先生一见我们跨进门来就乐不可支地迎上前来跟我们握手,置油锅于火上
而不顾。
“到楼上去吧,”他说,“谈起破案的事妈妈可感兴趣哩,如果我们在这里谈她会
不乐意的,咕咿——米利,两位朋友上来啦!”
克罗夫特太太以一个残废者所能有的热情欢迎了我们。她急于了解一些有关尼克的
消息。比起她丈夫来,我觉得我更喜欢她。
“可怜的好姑娘,”她说,“她还住在休养所里?她的乐天精神崩溃了,这一点不
奇怪。那件血案实在太恐怖了,波洛先生,实在恐怖之极。一个这样纯洁的姑娘被打死
了,简直无法相信,真的。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发生在这样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古老国家的中心!夜里我失眠了,害怕得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惨剧使得我神经过敏起来。我不敢出去,害怕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的老
太太。”她丈夫穿上外衣加入了谈话,“一想起昨天晚上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就心跳
得慌。”
“你不会再离开我一个人出去了吧?”他太太说,“至少天黑之后。我希望离开这
个地方,越快越好。我再也不会对这块土地感到亲切了。我想,可怜的尼克·巴克利再
也不敢睡到她那幢古老的房子里去了。”
我们插不进一个字,怎样才能把谈话引导到我们感兴趣的话题上去呢?克罗夫特夫
妇谈锋极健,他们纺织的谈话之网滴水不漏。这两位什么都想打听:死者的家属来了没
有?葬礼几时举行?是否还要验尸?警方有何高见?他们可有线索?传闻在普利茅斯有
人被捕,此话有无根据?等等,等等。
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之后,他们便一定要留我们吃午饭,波洛虚晃一枪,说是今天
中午我们有约在先,得回去同警察局长共进午餐,这才使他们退却了。
这时谈话十分侥幸地出现一个短暂的停顿。波洛捷足先登,终于提出了他的问题。
“哦,这件事,”克罗夫特先生拉拉百叶窗的绳子,心不在焉地对它皱起了眉头。
“我当然记得的。那大概是我们刚到此地不久的事。盲肠炎——当时医生对尼克小姐说……”
“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盲肠炎,”克罗夫特太太决不放过一个说话的机会,“这些医
生,只要他们办得到,就总想给你来上一刀,而且这一刀总是切在根本没有毛病的地方。
她大概只不过有点消化不良什么的,他们就煞有介事地给她大照一通X光,说是应当去开
刀。她呀,那个可怜的丫头同意了,当时正要住到一家休养所去。”
“我只是随便问了她一声,”克罗夫特先生说,“问她有没有立过遗嘱。当时我不
过是想说个笑话而已。”
“后来呢?”
“她马上就动笔写了。曾经说过要到邮局去买一张遗嘱纸,但我劝她不必那么小题
大作。有人告诉我,立一份正式的遗嘱是十分费事的。反正她表哥是个律师,如果一切
顺利的话,事后他可以替她起草一份正式的。当然我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立个简单的
遗嘱仅仅是预防万一罢了。”
“谁做见证人?”
“哦,埃伦,那个女佣人,还有她丈夫。”
“后来呢?你们把这份遗嘱怎么处理呢?”
“我们把它寄给了维斯,就是那个律师,你知道。”
“确实寄出去了吗?”
“我亲爱的波洛先生,是我亲自去寄的呀!我把它投进了花园大门旁的信箱里了。”
“因此,如果维斯先生声称他未曾收到过这份遗嘱……”
克罗夫特呆住了。
“你是说邮局把它弄丢了?哦,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总之,你确信你把它寄出了?”
“太确信了,”克罗夫特先生认真地说,“可以起誓的。”
“好吧,”波洛说,“其实关系也不大,尼克小姐还健在呢。”
在我们告辞之后向旅馆走去时,波洛说:
“好啊,谁在撒谎?克罗夫特先生还是查尔斯·维斯先生呢?我得承认,我看不出
克罗夫特先生有什么理由要撒谎。把遗嘱藏起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况且立遗嘱还是
由于他的建议。不,他没有嫌疑,而且他所说的同尼克讲的话对得起头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很高兴当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烧菜。他在覆盖着厨房桌子的那张报纸的一
个角落上留下了拇指和食指的相当清晰的指纹。我趁他不留意的时候把它撕了下来。我
要把这些指纹送到我们的好朋友——苏格兰场的贾普警督那儿请他查一查。真是个好机
会啊,他可能会告诉我们一些情况的。”
“什么情况?”
“你知道吗,黑斯廷斯,我总感觉到这位和蔼可亲的克罗夫特先生天真得有点儿过
分。”然后他改变了话题,“不过现在去吃中饭吧,我空空的肚子里好像有一种十分可
疑的声音哩。”
------------------

第十五章 弗雷德里卡的反常
波洛为摆脱克罗夫特先生极其热情的纠缠而灵机一动凭空捏造出来的跟警察局长的
约会,看来其真实性实在无可指责。一吃过午饭,韦斯顿上校就来拜访我们了。他是个
好看的颇有军人风度的高个子,对于波洛过去的丰功伟绩表示出恰如其分的敬意。由此
看来,他大概会得到波洛的合作和帮助的。
“你在这里可真是我们不可多得的幸运,波洛先生。”他不厌其烦地说。
他深怕不得不求助于苏格兰场,一心指望独力侦破此案捕获凶手。所以波洛的近在
咫尺使他深感欣慰。
波洛,就如我现在可以断定的,完全信赖这位上校。
“真怪呀,”上校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案子。不错,在休养所里的那位姑娘该
是很安全了,但你总不能使她永远住在那里边呀。”
“这正是困难的地方,上校先生,要解决这个难点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
“我们必须找到作案的人。”
“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啊,这我知道。”
“线索!只有魔鬼才找得到的线索和证据!”他双眉紧锁,“这种事情老是那么困
难重重,根本没有固定的方法可循,如果我们能拿到那枝手枪——”
“那枝手枪最大的可能是在海底——就是说如果凶手理智健全的话。”
“啊,”韦斯顿上校说,“这种人的理智往往是不健全的!人们干出来的蠢事往往
叫你惊异不已呢。我并不是说在谋杀案里——我们这里不大有谋杀案出现,我高兴能这
么说——我说的是在一般的刑事案件当中,人们无以复加的疏忽和愚笨会叫你叹为观止
的。”
“他们另有一套想法吧。”
“是的——可能。如果维斯就是作案者,我们就很难进行了,他是个谨慎的人,也
是个成熟的律师,短时间内不会暴露自己,如果是那个女的,那就比较好办,十有八九
她还会再干一下子,女人是没有耐性的。”
他站起身来。
“明天上午验尸,验尸官明天会来跟我们一起干,他是不会声张的,目前我们要在
暗中进行,不能弄得沸沸扬扬。”
他向房门转过身去,又突然走回来。
“老天,我把一件会使你大感兴趣的事给忘了,我要听听你关于这东西的见解。”
他又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成一团的字条,把它递给波洛。
“我的警察在搜查花园时发现了这个字条,离你们昨晚看焰火的地方不远,这是他
们所找到的惟一有点意思的东西,可惜不全。”
波洛把它摊平,那上头的字写得很大,歪歪斜斜的。
“……立刻就要钱,不然的话,你……就将发生,我警告你。”
波洛皱起眉头,把它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有意思,”他说,“可以放在我这里吗?”
“当然可以,那上头没有指纹,如果你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的话就太叫我高兴啦。”
韦斯顿上校又站了起来。
“我真的该走了。明天就要着手进行验尸了,还有,你不会被请去做见证人,但会
请黑斯廷斯上尉。我们不想让新闻记者知道你也参与此事。”
“我明白。那位不幸姑娘的家属有什么消息吗?”
“她父亲和母亲今天就要从约克郡到这儿来,他们将在五点半左右到。真可怜哪,
我实在同情他们,他们打算第二天就把遗体带回去。”
他摇摇头。
“不愉快的事情,我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波洛先生。”
“谁提得起呢,上校先生?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他走了以后,波洛把那张纸头又察看了一遍。
“有很重要的线索吗?”我问。
他耸耸肩。
“谁说得准呢?是封讹诈信!在昨晚我们的宴会上有人为了某种很不愉快的事而急
需一笔钱,当然,可能是个陌生人。”
他用放大镜看了看那些字。
“黑斯廷斯,你觉得这种书法熟悉吗?”
“它叫我想起——啊!有了——它叫我想起赖斯太太的信!”
“是的,”波洛慢吞吞地说,“是像的,确实很像。怪啊,不过我想这不是赖斯太
太的字迹。”这时有人正在敲门,他说,“进来。”
来人是查林杰中校。
“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来看看,”他解释说,“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说真的,”波洛说,“现在我觉得我不但没有进展,反而倒退了,好像在向后前
进。”
“糟糕。但我并不真的相信,波洛先生。我听说过你的一切事迹,并且知道你是个
多么与众不同的人物,他们说你从来没有失败过。”
“那可不是真的,”波洛说,“一八九三年在比利时我曾告失败。记得吗,黑斯廷
斯——我对你讲过的,那盒巧克力的案子。”
“记得的,”我说着微笑起来,因为当时波洛对我讲了那个故事之后指示我说,如
果以后我发现他得意忘形了,就对他说“巧克力盒子!”而就在他给了我这个指示以后
只过了一分钟零十五秒,我发现他又开始吹嘘起来,就对他说:“巧克力盒子!”谁知
道他竟恼羞成怒了。
“哦,”查林杰说,“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了,不算。你会把这个案子搞个水落石出
的,是吗?”
“这我可以发誓,赫尔克里·波洛说话算数。”
“好!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怀疑两个人。”
“我想我不应该打听他们是谁吧?”
“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可能转错了念头。”
“我想,我当时不在现场,总不在嫌疑之列吧?”查林杰眨眨眼说。
波洛对他面前这张古铜色脸宽容地笑了笑:“你八点三十几分离开德文波特,到达
这里是十点零五分——案发后二十分钟,但从这儿到德文波特只有三十英里,由于路面
平滑,这段距离你通常只用一个小时就够了,因此,你看,你不在场的证明其实是很有
漏洞的。”
“啊,我——”
“你得明白,我要查明每件事,你当时不在场,如我刚才说的,是得不到证明的,
但除了不在场之外还有其它一些情况却对你有利。我认为,你一定很想跟尼克小姐结婚
吧!”
查林杰脸红了。
“我一直想跟她结婚。”他声音嘶哑地说。
“很对,然而——尼克小姐已跟另一个人订了婚,这可能成为杀掉另一个男人的理
由,但其实没有必要——他已经像一个英雄似的死去了。”
“这么说来这是真的了——尼克跟迈克尔·塞顿订了婚了?这个消息今天早晨已经
传遍全城。”
“是呀,消息会传得这么快可真是件有趣的事。以前你从来没有猜疑过这件事?”
“我知道尼克跟别人订了婚——她两天前告诉我的。但她没有透露那个人是谁。”
“是迈克尔·塞顿,而且我想他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钱财哩。啊!肯定地说,从你的
立场上讲,现在杀掉尼克可完全不是时候,目前她在为爱人痛哭流涕,不过,她的心会
逐渐平静下来的。她正当妙龄,我想,先生,她对你一向青睐有加……”
查林杰沉默了一两分钟。
“如果是……”他喃喃地说。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弗雷德里卡·赖斯。
“我一直在找你,”她对查林杰说,“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把
我那只表取回来。”
“哦,取回来了,我今天上午去取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表来交给她。这是一只式样不寻常的表——圆圆的像个球,配上了
一对黑色的皱纹表带,我记得在尼克·巴克利的手腕上也看见过同样一只表。
“我希望现在它能走得比较准些了。”
“这可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老是出毛病。”
“这东西只是为了好看,太太,而不是为了派用场。”波洛说。
“难道不能两全其美?”她把我们一个个打量过来,“我是否打断了你们的谈话?”
“没有,太太,真的,我们只不过随便谈谈罢了,并不在谈那桩凶杀案。我们在谈
消息传播得多快,现在怎么每个人都知道了尼克小姐已经跟死去的飞行勇士订了婚?”
“这么说来尼克确实是跟迈克尔·塞顿订了婚的!”弗雷德里卡惊叹了一声。
“这使你惊奇吗,太太?”
“有点儿,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去年秋天他对尼克很感兴趣,他们老在一起,
后来,圣诞节之后,他们的关系好像冷淡下来了。就我所知,他们几乎不见面了。”
“这是个秘密,他们一直守口如瓶。”
“我猜这是因为那个老马修爵士的缘故,我觉得他有点老糊涂了。”
“你一直没有猜疑过尼克小姐和塞顿先生的关系,太太?你跟小姐是推心置腹的朋
友呀。”
“只要有必要,尼克是守口如瓶的,”弗雷德里卡喃喃地说,“但现在我明白了近
来她为什么老是那么神经质,啊,其实从她昨天说的话里我就应当猜到的呀!”
“你那位年轻朋友很迷人呐,太太。”
“吉姆·拉扎勒斯那好小子也有过同感。”查林杰说着很不策略地大笑起来。
“哦!吉姆——”她耸耸肩,但我想她心中老大不高兴。
她转向波洛:
“告诉我,波洛先生,你有没有——”
她停住了,修长的身子摇晃起来,脸色逐渐变得更加苍白,像要昏过去似的。她的
双眼牢牢盯在桌子上。
“你不大对劲呀,太太。”
我推过去一张椅子,扶她坐了下来,她缓过气来摇摇头,含糊地说:“我没什么。”
身子凑向前去,把脸搁在双手中间,我们很不自在地看着她。
一分钟后她站了起来。
“多荒唐呀!乔治,亲爱的,别那么担心,我们来谈谈那件谋杀案吧。那是个有刺
激性的话题,我想知道波洛先生是否已经找到了路子。”
“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太太。”波洛不着边际地说。
“但你总形成了某种看法——对吧?”
“可能。但我需要大量的证据。”
“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突然她站了起来。
“我头疼,得去躺一躺,也许明天他们会让我去见尼克的。”
她走出去了,查林杰蹙起了眉头。
“你永远也猜不透一个女人的心思。尼克可能很喜欢她,但我却不相信她喜欢尼克。
不过,女人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一天到晚是‘亲爱的’、‘心肝’、‘宝贝儿’,心底
里的称呼却更可能是‘该死的’、‘鬼东西’、‘狐狸精’。你要出去吗,波洛先生?”
这时波洛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小心翼翼地掸去帽子上的一星灰尘。
“是的,我要进城去。”
“我没事干,可以和你同去吗?”
“当然可以。很高兴。”
我们离开了房间,波洛道歉了一声又转回去。
“我的拐杖。”出来以后他说。
查林杰难以察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根拐杖镶着镂花金箍,的确是件华美的装饰品。
波洛首先到花店去。
“我得送些花给尼克小姐。”他解释说。
他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只华丽的金色花篮,里面装着橙红色的康乃馨。花篮和花
儿被一条蓝色的带子扎在一起,头上还打了个巨大的蝴蝶结。
女店主给了他一张卡片,他在上面用花体字写道:“赫尔克里·波洛鞠躬致意。”
“今天早上我送了一些花给她,”查林杰说,“我想再送一点水果给她。”
“毫无意思!”波洛说。
“什么?”
“我说毫无意思。可吃的东西是不让送进去的。”
“谁说的?”
“我说的。我定下了这条规矩,并且已经把它深深地印在尼克小姐心里了,她理解
我的用意。”
“老天!”查林杰说。
他呆呆地盯住波洛。
“原来是这样!”他说,“你还在——害怕!”
------------------

第十六章 访惠特菲尔德先生
验尸是件枯燥无味的事,先验明了死者确系玛格黛勒·巴克利,然后我对发现尸体
的地点做了见证。接着进行了医学检查和化学处理,一星期后作出结论。
圣卢谋杀案成了报纸上的重大新闻。在这之前,引人注目的标题大都是这样的:
塞顿仍无下落  英雄生死未卜
现在人们业已证实了这位飞行员之死,各种应有的悼念活动也都举行过了。报馆的
编辑和记者开始忧心忡忡,担心出现八月份常见的那种新闻萧条。于是圣卢的这个谋杀
案对于报界来说无疑成了天赐良机。
验尸结束后,我巧妙地躲开了那些记者,同波洛一起去看望贾尔斯·巴克利牧师和
他的夫人。
马吉的双亲是高尚朴实的人,一点没有尘世的俗气。
巴克利太太看上去意志坚强。从她高高的身材和白皙的肤色上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祖
先是北方人。她丈夫个子瘦小,头发花白,对人和蔼可亲。两位可怜的老人一生中没有
做过一件亏心事,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呆若木鸡。
“我,我真的不懂,”巴克利先生说,“多好的一个孩子,波洛先生!她是那么惹
人疼爱,老是为别人着想,难道会得罪什么人吗?”
“那个电报我怎么也看不懂,”巴克利太太说,“就在我们送她走的第二天早上!”
“阳光多明媚啊,”她丈夫喃喃地说,“但可怜的女儿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