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低声说:
“正确地说,已经有多久?”
杰拉尔缓缓答道:
“金小姐对这点似乎没有十分注意,大概觉得没什么重要。”
“但是,至少有人能提出最后见到她还活着的时刻吧?”白罗说。
卡勃理上校清清喉咙后,一面对照调查书,一面说:“白英敦太太在下午四点过后曾跟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谈话。四点三十分,雷诺克斯·白英敦和她说话。五分钟后,雷诺克斯·白英敦太太跟她谈了很久。卡萝·白英敦跟她谈了一会儿,在什么时候已记不清楚,但从别人的证言判断,可能在五点十分左右。”
“这家人的美国朋友杰佛逊·柯普与威瑟伦爵士夫人、毕亚丝小姐一道回营地时,看到她已睡着。他没有跟她说话,时间约在五点四十分。次子雷蒙·白英敦可能是最后和她见面的人,她当时还活着。他散步回来,大约在五点五十分跟她说话。六点三十分,发现她已去世。这是一个仆人去通知她晚饭已准备好的时刻。”
“从雷蒙·白英敦先生跟她说话的时刻到六点半,没有人接近她吗?”白罗问。
“大概没有。”
“也许有人去过。”白罗坚持。
“我不以为。从六点到六点半,仆人们在营地一带来来往往,客人也从自己的帐篷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看见有人接近那老太太。”
“这么说来,可以断定雷蒙·白英敦是最后一个看见他妈妈还活着的人啦?”白罗说。
杰拉尔博士和卡勃理上校对看了一眼。
卡勃理上校指敲桌面。
“从这儿起,我们就一筹莫展了。”他说。“杰拉尔博士,你说,这是你的工作。”
杰拉尔说:
“刚才说过,莎拉·金检查白英敦太太的尸体时,没有找到可以正确推断死亡时刻的因素。她只含混地说,白英敦太太已死了“一会儿”。可是,第二天,我自己调查、整理当时的情况,告诉金小姐说,雷蒙最后看到还活着的白英敦太太,时间应在六点稍前。最叫我吃惊的是,她坚决否认,说这是不可能的,那时白英敦太太已经死了。”
白罗扬起了双眉。
“奇怪,真奇怪。雷蒙·白英敦先生对这一点怎么说呢?”
卡勃理上校突然说道:
“他断然说当时他的母亲还活着。他到她那里,说:‘我回来了,今天下午很好吧?’她不和气地回道:‘嗯,很好。’于是,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帐篷。”
白罗困惑地锁起眉头。
“妙,真是妙得很。当时,已经黄昏,天色微黑了吧?”
“太阳刚下山。”
“真奇怪,”白罗又说一次。“杰拉尔博士,你什么时候去看那太太的尸体?”
“我第二天才看到。正确地说是上午九点。”
“你对死亡时刻的推断呢?”
法国人耸耸肩。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很难正确推断。难免有几小时的误差。若要我做证,我只能说大约在死后十二小时到十八小时之间。我想没有什么帮助吧?”
卡勃理说:“杰拉尔博士,你再向他解释一下其他部分。”
“第二天起身以后不久,我就找到注射筒了。”杰拉尔博士说:“在化妆台上的药箱后面。”
他倾身向前继续说:
“你也许会说我前一天忽略了那个地方。我发烧,烧得从头到脚都发抖,真是悲惨极了。可是,即使没有发烧,人在找东西的时候,明明东西放在那里,也常会视而不见。因此我只能说是,我确信当时注射筒并不在那里。当时确实不在那里!”
“还有呢?”卡勃理说。
“是的。有两件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事实。那老太太尸体的手腕有伤痕——注射筒注射时留下来的伤痕。她女儿解释说,那是大头针刺到留下的伤痕。”
白罗惊讶地说:
“是哪个女儿?”
“卡萝。”
“真的?请你说下去。”
“另一件重要事实就是,我偶尔检查一下药箱,发现洋地黄毒素(Digitoxin)少了很多。”
“洋地黄毒素是影响心脏的烈性药剂?”
“是的。这是从俗称‘狐狸手套’的植物采集的,含有作用很强的四种主要成分。这四种成分中,洋地黄毒性最强。据柯普的实验说,这成分比其他成分要强六倍到十倍。所以,在法国只能在药局使用,在英国仍是禁品。”
“你说用了相当多的洋地黄毒素?”
杰拉尔博士严肃地点点头。
“用静脉注射方式突然打进许多洋地黄毒素,心脏会立刻麻痹而死。大人只要四公克即足以致命。”
“而且,白英敦太太从很久以前就有心脏病?”
“是的。她早已服用含有洋地黄的药物。”
“这可真有趣。”白罗说。
卡勃理问:“你的意思是说,她致死的原因是吃自己的药吃得过量?”
“是的——但不仅如此。”
“在某种意义上,”杰拉尔说,“洋地黄是一种渐加药,也说是说每次服用少量,服用若干次才会有效。可是,依尸体解剖所见,洋地黄的有效成分即使足以破坏生命,也找不到可借判断的痕迹。”
白罗缓缓点头,下了判断:
“不错,聪明——真聪明。这样就几乎无法指证让陪审团确信。如果这是谋杀案,倒真是巧妙的谋杀!把注射筒放回原处,烈药被害人以前吃过,吃得过量,也就是说可能是意外致死。不错,确是智慧型罪犯。有周到的计算,而且细心,真是天才!”
他沉默深思,半晌,抬起头来。
“还有一个不明之处。”
“是什么?”
“偷注射筒。”
“确是被偷的。”杰拉尔赶紧说。
“偷了——然后放回?”
“是的。”
“奇怪,真奇怪。一切都这么合乎逻辑。”
卡勃理上校一再望着他。“呃?你这个专家的意见是什么?是谋杀?”
白罗举起一只手。
“等一等。还没到这一点。还有些证据要考虑。”
“什么证据?已经全部说清楚了。”
“不,不,是指我——赫邱里·白罗要提供给你的证据。他点点头,向瞠目惊视的两人报以微笑。
“真奇怪!我这个对整个案件一无所知的人,竟然要把你们不知道的证据,提供给你们这些告诉我事件经过的人。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晚上,在所罗门饭店,为了确定窗户是不是关好,我走到窗前……”
“关好!不是去打开?”卡勃理问。
“是去关窗。”白罗清楚地说。“窗户当然是开的。我把手放在窗环上,要关起来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其中含有不安、激动的颤抖。我想只要再听一次,就可以想起那声音。那声音是在说什么呢?是说‘怎样,非把她杀掉不行吧?’”
他停了一停。
“当时,我并不以为这是谈论真的谋杀事件,以为是小说家或剧作家说的。可是,现在,我总觉得奇怪。也就是说,说话声并不那么平和。”
又停了一下,他接着说下去。
“其实——以我确实的知识与信念而言——这些话是由一个我后来在饭店休息室见到的年轻人说出来的。我向人打听后得知,这年轻人的名字叫雷蒙·白英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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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蕾蒙·白英敦说过这种话!”
叫喊的是法国人。
“从心理学观点来看,不可能吗?”白罗沉静地问道。
杰拉尔摇摇头。
“不,那倒不是。真叫我吃惊。我讶异的雷蒙·白英敦竟然齐备了嫌疑犯的条件。”
卡勃理上校吁了一口气,仿佛是说:“又来了,又是心理学的话!”
“问题是我们要怎样进行。”他说。
杰拉尔耸耸肩。
“我看什么都不必做。这证据不能说是决定性的。即使知道是谋杀,也很难加以证明。”
“不错。”卡勃理上校说。“我们对这谋杀案虽然存疑,但难道我们只能坐视不动吗?我不喜欢这样!”他仿佛在斟酌情况一般,为刚才说的话做奇妙的辩解,加上一句:“我是个规矩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白罗同情地点点头。“你希望把这案件弄个水落石出,想正确知道什么事情,怎样发生。而你杰拉尔博士呢?你刚才说什么都不必做——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也许没有。但是,让事情这样拖下去,你能满意吗?”
“她运气不好。”杰拉尔缓缓答道。“不管怎么说,她也许很快——一个星期,一个月或一年——就会死了。”
“这样你就满意了?”白罗固执地问。
杰拉尔说下去。
“她的死,怎么说好呢,总之,对社会有益;会给她家人带来自由。他们才有机会伸展自己的才华。他们性格优美,又有智能,一定可以成为社会有用之人。白英敦太太之死只会带来好结果。”
白罗又说:
“这样你就满意了?”
“不。”杰拉尔突然握拳猛敲桌子。“我在你所说的意义上并不‘满意’!拯救人的生命,是我的天职,我根本不要人早死。不过,我确实觉得那女人死得好,但在心底又反对!人的寿命还未到,就死了,这我不能赞成!”
白罗微笑,深埋在椅中,为自己坚持询问的回答感到满意。
卡勃理上校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不喜欢有人被谋杀!这是理所当然。我也一样。”
他站起来,为自己倒了强烈的威士忌和苏打。客人的杯子仍然满满的。
“那我们就检讨眼前的问题吧。”他回到原来话题。“难道没有什么可着手的方法吗?我不喜欢这样。不!我们必须忍耐。发牢骚也没有用。”
杰拉尔俯下身子。
“你这个专家的意见如何,白罗先生?你是这方面的名人。”
过了好一会儿,白罗才开口说话。他把两个烟灰缸并排放好,烟灰缸中用过的火柴棒堆积如山。
“卡勃理上校,你想知道谁杀白英敦太太吧(当然这是以她被谋杀,而非自然死亡为前提的)?也就是说你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如何被杀死——整个案件的真相吧?”
“当然想知道。”卡勃理上校说。
赫邱里·白罗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知道。”
杰拉尔博士怀疑自己听错了。卡勃理上校非常有兴趣地说:
“哦!真的?这倒有趣得很。可用什么方法来解开它吗?”
“用推理的方法细查证据。”
“这倒合我口味。”卡勃理上校说。
“而且要探讨心理学的可能性。”
“这是杰拉尔博士的领域了。”卡勃理上校说。“然后细查证据,进行推理,加上心理学。喏,瞧!兔子就这样从帽子里跳出来了,对不对?”
“如果做不到,我才真的要吓得跳起来呢。”白罗静静地说。
卡勃理上校愕然地隔着玻璃杯望着他。刹那间,他朦胧的眼睛不再朦胧了——那眼睛已经考察、评价了。
他响着鼻子,放下玻璃杯。
“杰拉尔博士,你以为如何?”
“老实说,究竟能不能成功,我不能不怀疑。不过,白罗先生有伟大的力量。”
“真的,我有天赋之才。”短小的汉子露出谦虚的微笑。
卡勃理上校背开脸,咳了一声。
白罗说:
“首先应该判断的是,这谋杀案是不是共谋的。也就是说,是白英敦家的人大家一起计划,再付诸实施的?还是他们之中某一个人做的?如果是后者,必有一个人最想去尝试。”
杰拉尔博士说:
“从你自己的证据判断,我想雷蒙·白英敦最恰当。”
“我赞成。”白罗说,“从我听到的话,以及他的证辞与年轻女医生证辞的迥然而异看来,他应是最大的嫌疑犯。
“他最后一个见到还活着的白英敦太太。但这只是他自己说的,莎拉·金已加以否定。两人之间,怎么说好呢——哦,是不是有了爱情?”
法国人点点头:“有,确实有。”
“啊,真的!这个年轻女医生,就是那位黑发从额头往后梳,有双浅褐色大眼睛、态度非常坚定的女孩吗?”
杰拉尔博士状颇惊异。“是的,就像你所描述那样。”
“这么说来,我曾见过她,在所罗门饭店。她跟雷蒙·白英敦说话之后,雷蒙仿佛脚上生根,做梦般地堵住了电梯的出口。我三次请他让开,他才发觉,让开了。”
白罗想了一下,又说:
“这样,我们要听听莎拉·金小姐的医学证辞,但要加上精神方面的保留条件。因为她也是关系人之一。”他停了一停又说:“杰拉尔博士,你觉得雷蒙·白英敦在本性上是不是一个容易犯谋杀罪的人?”
杰拉尔缓缓答道:
“这是有计划的谋杀。我想有此可能。不过,这是就极度的神经紧张状况而言。”
“他已处这种状况?”
“不错。这次到海外旅行,可能会更加强神经与精神上的紧张。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会对比地表示出明显差异。而且,以雷蒙·白英敦来说——”
“嗯?”
“因为非常倾心于莎拉·金,他的症状会更趋复杂。”
“这会给他附加动机和附加刺激?”
“是的。”
卡勃理清清喉咙:
“打扰一下,你听到的那句话——也就是‘怎样,非把她杀掉不行吧?’这话我想一定是向什么人说的。”
杰拉尔立刻回答:
“卡萝·白英敦与雷蒙处于同一状态:激烈的神经亢奋加上叛逆。但她没有因混入‘性’的因素而更趋复杂。雷诺克斯·白英敦已过了反抗段,似乎到了冷漠无情的状态,很难集中思考力。他对环境的反应是退回自己,成了完全的内向性。”
“他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过着疲惫不幸的生活,却看不出精神异常的症候。我想,她可能处于下决心的边缘,正犹疑不定。”
“下什么决心?”
“要不要和丈夫分离。”
他说出了他和杰佛逊·柯普之间的对话。
白罗领会般地点点头。
“那么小女儿呢?叫吉奈芙拉吧?”
法国人表情顿趋严肃。
“她已进入非常危险的状态;已经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症的症候。受不住生活的压力,正逃向幻想世界。患了迫害妄想——常说自己是皇族的人,四周都是敌人,正面临危险局面。这是常有的现象。”
“这——很危险?”
“非常危险。从这状态演变为杀人狂的为数不少。这类病人不是为了杀人欲望,而是为了自我防卫才杀人,因为怕自己被杀害。就这点来说,是非常合理的。”
“你认为这个吉奈芙拉会杀她母亲吗?”
“会的。但她是不是有付诸实施的知识与思考力,则是疑问。那种狂躁的头脑,一般都是单纯而浅薄的。因此,如果是她干的,一定选择比较特殊的方法。”
“不过,也有可能?”白罗坚持。
“是的。”杰拉尔承认。
“犯罪行为发生后,你认为犯人以外其他的人知道是谁干的吗?”
“一定知道!”卡勃理上校突然从旁插嘴。“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有所隐瞒。”
“必须问出他们隐瞒什么。”白罗说。
“用严厉的方法?”卡勃理上校吊起眉毛。
“不是。”白罗摇摇头。“用普通的对谈。人大都会说出真话。因为这样比较简单,可以减轻编造的压力!谎话可以说一两个——或三四个,但不能一直都说谎!所以真相慢慢就会露出来。”
“这也有道理。”卡勃理同意。
接着,他率直地问道:
“你跟他们谈,是不是?也就是说,你乐于从事这件工作?”
白罗低下头:
“让我们把事情搞清楚。你所要求的,我所要提供的就是事件的真相。不过,请注意,我们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一定可以得到证据,我说的是法庭上可以接受的证据。明白吗?”
“我了解。”卡勃理回答。“你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至于考虑国际情况,决定能不能起诉,由我负责。总之,要好好收拾,我讨厌杂乱无章。”
白罗微笑。
“还有,”卡勃理说,“我不能给你太多时间,因为不能一直把他们留在这里。”
白罗静静地说:
“你可留他们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卡理勃上校惊讶地望着他。
“好有自信!”他说。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白罗低声说。
卡勃理上校有点被这个非英国人的态度震住了。他转开脸,捻着不规矩的胡子。
“好,就拜托你了。”他低声说。
杰拉尔博士说:“如果成功了,你确是惊人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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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莎拉·金以探索般的目光凝视白罗:蛋型脸,堂堂的胡子,华丽的衣服,色调可疑的黑发。她的眸中掠过怀疑之色。
“呵,小姐,你满意了吗?”
跟他有趣讽刺的目光相遇,莎拉脸上泛起了红色。
“抱歉,你说什么?”她粗鲁地反问。
“够了吧。用我最近学得的词儿来说,你似乎看透了我。”
莎拉轻轻微笑。
“哎呀,你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啊。”她说。
“真不好意思,我早已做过了。”
她望了他一眼。他话中有话——但是,白罗很高兴地拧着胡子。莎拉想(已经第二次了):“这家伙是骗子!”
她恢复自信,挺直身子,责备似地问:
“我实在不知道这次约谈的目的?”
“杰拉尔博士没有解释吗?”
莎拉锁眉:“我不了解杰拉尔博士,好像在想什么——”
“大概是这样——丹麦臭得很。”白罗引用。“我知道贵国的莎士比亚。”
莎拉把莎士比亚搁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她责问。
“想知道那案件的真相。”
“白英敦太太去世的事吗?”
“是的。”
“不必这样大惊小怪吧?当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要这样做。”
白罗抓住她的语病,说:“我会这样做,当然因为犯罪的疑点。”
“呵,也许吧。”
“你对白英敦太太之死没有任何疑问吗?”
莎拉耸耸肩。
“如果你到培特拉去看看,就知道一个心脏状况不佳的老太太到那种地方旅行,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你认为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吗?”
“当然。我不懂杰拉尔博士的态度。当时的情形,他一无所知,因为他得热病躺在床上。我佩服他杰出的医学知识。但是,当时的情形,他实无法置一词。如果不满意我的判断,大可在耶路撒冷解剖尸体。”
白罗沉默半晌,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金小姐。杰拉尔博士没对你说过吧?”
“什么事?”
“杰拉尔博士旅行用药箱中的药——洋地黄毒素,不见了。”
“哦!”莎位立刻知道情况有了变化。同时也抓到一个疑点。
“这是真的?”
白罗耸耸肩。
“你知道,医生在陈述时大都非常慎重。”
“唉,那当然。可是,杰拉尔博士当时得了疟疾。”
“是的。”
“他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吗?”
“抵达培特拉那晚,他偶尔查了那药箱。他头疼,喝了解热剂。次晨,把解热剂放回原处,盖下药箱,其中的药物还完整无缺,这大概可以确定。”
“大概可以确定——”莎拉说。
白罗又耸耸肩。
“是的,这就是疑问所在。诚实的人,谁都会有此疑问。”
莎拉点点头。
“我知道啦。太有自信的人,反而不能信任。可是,这种证据并不足取。我总觉得——”她犹疑一下,白罗替她接下去,“你觉得我的调查方法过于轻率。”
莎拉直视他的脸。
“老实说,确是这样。白罗先生,你相信这不会是让别人痛苦来娱乐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