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贯地从我们身上冲口而出。
波洛明确地逐个作了回答——几乎是机械地。
“谁?这是个问题。为什么?嗨,我要知道就好了。什么时候?一小时前我离开这儿以
后,至于房门是锁的,这是把很普通的锁。也许这条过道里的任何一间房门的钥匙都可以打
开它。”
我们都弄得茫然地面面相觑。波洛已走向壁炉台。他外表上看去镇静自若,可是我注意
到,他那双由于长时期来的老习惯,正在机械地摆弄壁炉台上纸捻瓶子的手,在剧烈地颤
抖。
“喂,事情象是这样,”他终于说。“那箱子里的东西——一张什么证据,也许本身不
大,可是这一线索足以把凶手和罪行联系起来。说明它必须在被发现以及它的重要性被认识
之前毁掉,这对他来说是生命攸关的事。因此,他才冒这个险,冒这么大的险,进到这儿
来。发现箱子是锁的,他迫不得己撬开了它,这样就把他来过的事给暴露了。他,所以冒这
样的险,那一定是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嘿!”波洛喊了起来,做了个生气的手势。“那个,我也不知道!无疑是一份什么文
件,可能是昨天下午多卡斯看到在她手里的那份文件的碎片。可是我——”他勃然大怒——
“我真是个笨透了的动物!我居然没有想到!我完全象个笨蛋!当时我决不应该让那只箱子
留在这儿的。我应该把它随身带走。嗳,三倍的蠢猪!现在完了。它被毁掉了——是毁掉了
么?是不是还有一个机会——我们必须千方百计——”
他突然象个疯子似地奔出房间,我一充分地恢复了理智,也就立刻跟了他出去。可是,
等我跑到楼梯口时,他已经不见了。
玛丽·卡文迪什正站在楼梯的分岔处,往下朝门厅,朝波洛消失的那方向盯着。
“你那位卓越的小个子朋友出了什么事啦,哈斯丁?他刚才象头发疯的公牛似地从我身
旁冲了过去,”
“有件事搞得他相当心烦意乱,”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实在不知道波洛希望我透露多少
出去。看着卡文迪什太太那张富有表情的嘴边的笑靥,我竭力设法改变话题说:
“他们还没有碰过面吗?”
“谁?”
“英格里桑先生和霍华德小姐。”
她用一种相当困窘的模样瞧着我。
“你认为,如果他们一碰面,就是一场灾难吗?”
“是啊,你不这样看?”我说道,心中相当吃惊。
“不。”她平心静气地微笑着。“我倒想看一场怒气大爆发呢。它会使空气变得清新一
点。现在,我们大家都是想得多,说得少啊。”
“约翰不这样看,”我说。“他竭力希望使他们一直分开。”
“哦,约翰!”
她的语气中有点什么东西把我给惹火了,我脱口而说:
“约翰是个非常好的好人。”
她好奇地朝我仔细察看了一两分钟,接着才开了腔,她的话使我大吃一惊:
“你对自己的朋友很忠实。为了这点我很喜欢你。”
“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我是个很坏的朋友。”
“你干么这样说?”
“因为这是真的。我对待自己的朋友是,今天好得让人着了魔似的,明天就把他们忘个
精光。”
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了我,不过我确被惹怒了,因而我就鲁莽地,很不礼貌地说了:
“可是你让鲍斯坦医生似乎是一直着了魔似的呀!”
话一出口,我立刻感到懊悔。她的脸绷紧了。我感到这下完了,我砧污了一个真正的女
人的名声。她一句话也没说,迅速地转身径自上楼去了,我却象个白痴似的站在那儿,目瞪
口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楼下的一阵大声的喧嚷声使我惊醒过来,想到了别的事情。我听到波洛在嚷嚷,大声地
解释什么。我懊恼地想着自己交际手段的拙劣。这小个子看来对这一家人都非常信任,可
是,至少我个人对他这种做法是否明智表示怀疑。对于我的朋友在激动起来时就如此容易失
去头脑,不能不使我又一次感到懊恼。我急忙匆匆地跑下楼去。我一出现几乎立刻使波洛镇
静了下来。我把他拉到一旁。
“老朋友,”我说,“这样明智么?你谅必不会让全家人都了解这情况吧?你这样干实
际上是对罪犯有利。”
“你是这样想的么,哈斯丁?”
“我确实认为是这样。”
“好啦,好啦,我的朋友,我就听你的吧。”
“好。尽管,不幸的是现在已经太迟一点了。”
“是呀。”
他看上去如此垂头丧气,羞愧难当,使我也感到非常难过,虽然我仍然认为我的指责是
恰当的,也是英明的。
“喂,”他终于说,“我们走吧,朋友。”
“你这儿的事结束了吗?”
“是的,暂时告一段落。你陪我回村子去好吗?”
“非常乐意。”
他捡起自己的小公文箱,于是我们就穿过开着的落地长窗,走进了客厅。这时,辛西
娅·穆多契恰巧进来,波洛站在一边让她过去。
“请原谅,小姐,请待一会儿!”
“怎么啦?”她回过头来询问地说。
“你为英格里桑太太配过药吗?”
她的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晕,她颇为局促地回答说:
“没有。”
“药粉呢?”
辛西娅的脸更红了,她答道:
“嗯,配过。我为她配过一点安眠药粉。”
“是这个?”
他拿出那只装过药粉的空盒子。
她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索佛那?佛罗那?”
“都不是,是溴化剂药粉。”
“啊!谢谢你,小姐,再见。”
当我们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这幢房子时,我朝他看了不止一次。以前,我经常发现,要
是有什么事情使他激动了,他的眼睛就变得象猫眼一样绿莹莹的。现在它们就是这祥,象两
颗绿宝石似地在闪闪发光。
“我的朋友,”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一个非常古怪,也许是完
全不可能的想法。然而——它很适合。”
我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我暗自思忖,波洛脑子里这类异想天开的想法稍微多了一点了。
无疑,在这桩案子里,真目实在是一清二楚的了。
“这么一来,盒子上的空白标签就有了解释了,”我说。“象你说的一样,很简单。我
实在觉得奇怪,我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波洛看来好象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那儿,他们又有了一项发现,”他伸出个大拇指,猛地举到肩上,往后朝斯泰尔斯
的方向指了指,说。“我们上楼的时候,韦尔斯先生告诉我的。”
“发现了什么?”
“他们把东西锁进闺房写字台的时候,发现了一份英格里桑太大的遗嘱,注明签字日期
是在她这次结婚之前,上面写明把她的财产遗赠给阿弗雷德·英格里桑。这一定是在他们刚
订婚那阵子立的。这真使韦尔斯大为谅诧——对约翰·卡文迪什也是如此。它写在一份印就
的遗嘱格式纸上,由两名仆人连署——没有多卡斯。”
“英格里桑先生知道这个吗?”
“他说不知道。”
“对这不能完全相信,”我怀疑地说。“所有这些遗嘱全都乱七八糟。告诉我,信封上
那几个乱涂的字怎么帮助你发现昨天下午立过一份遗嘱的?”
波洛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在你写东西的时候,你有过笔头呆的情况吗?忘掉了某个字的正确写
法?”
“有过,经常这样。我想,人人都有这种情况。”
“确实如此。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在吸墨水纸的边上,或者是一张空白的废张
上,把这个词试写一两次,看看写对了没有,是吗?那么,英格里桑太太就是这样做的。你
会发觉‘possessed’(拥有),起初少写了一个‘s’,后来加了一个——才写对。为了要
弄清楚,她又进一步试写了一个句子,即‘Iampossessed’(我拥有),那末,这告诉了我
什么呢?它告诉了我,英格里桑太太昨天下午写过‘possessed’这个词,加之,由于我脑
子里对壁炉里找到的那一小片纸记忆犹新,所以我马上就联想到可能有一份遗嘱——一份几
乎肯定要包含这个词的文件。这一可能性被有关的事实所进一步证实。在这种全面的混乱情
况下,今天早上闺房没有打扫。在写字台附近有几个褐色泥土的足迹。这几天天气都很好,
因此,留下这么多的泥,一定不是普通的靴子。
“我走到窗口旁边,马上就看到秋海棠是新栽的。花坛上的泥土和闺房地板上的完全一
样。而且,我从你那儿获悉那些花是昨天下午新栽的。这时我就确信,有一个、或者也许是
两个花匠——因为花坛上有两种脚印——走进闺房来过。而如果英格里桑太太仅仅想要和他
们谈几句话的话,她多半只要站在窗子旁边就行了,他们根本不需要走进房间。因此,我就
十分肯定,她新立了一份遗嘱,并且叫这两个花匠进来,在她的签字旁连署。结果证明我的
推测完全正确。”
“这真是巧妙极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必须承认,我从那几个乱涂的字所得出的结
论是完全错误的。”
他笑了起来。
“你对你的想象力太放任了。想象力是个好奴仆,但也是个坏主人。最简单的解释总是
最可靠的。”
“还有一点——你怎么知道公文箱的钥匙丢了?”
“这我原来并不知道。这是个推测,结果证明是正确的。你看到的,钥匙捏手处穿着一
小段拧在一起的金属线,这马上使我想到,它有可能是从一只易于损坏的钥匙圈上扭落下来
的。而假如钥匙是丢失后重又找到的话,英格里桑太太一定会马上把它套回到她的钥匙串
上;但是在她那串钥匙上,我发现的显然是只备用钥匙,很新,很亮,这就使我作出这样的
假设:另外有个什么人把原来那把钥匙插在公文箱的锁眼里了。”
“对了,”我说,“毫无疑问,一定是阿弗雷德·英格里桑。”
波洛严肃地着看我。
“你非常肯定是他犯的罪吗?”
“嗯,当然,每一个新的情况似乎都愈来愈清楚地证实了这一点。”
“恰恰相反,”波洛平静他说,“有好几点对他有利。”
“嗨,得啦!
“是真的。”
“我看只有一点。”
“哪一点?”
“昨天晚上他不在家里。”
“这就象你们英国人说得一样:‘打偏了!’你选的这一点我认为恰恰说明对他是不利
的。”
“这怎么说?”
“因为,要是英格里桑先生事先知道他的妻子昨天晚上会被毒死,他当然可以有意地计
划好离家不回来。他的借口显然是伪造的。这就给我们留下了两种可能性:或者是他知道将
要发生的事,或者是有他自己的不在场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我怀疑地问道。
波洛耸耸肩膀。
“我怎么知道?毫无疑问是怕受怀疑。我得说,这位英格里桑先生多少是个坏蛋——可
是不能说他必然是个杀人凶手。”
我不相信地摇摇头。
“我们的意见不一致,呢?”波洛说。“好,让它先搁着吧。时间会证明我们俩谁是对
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本案的另一些方面。卧室的所有门都在里面闩上,对这件事你是怎么
看的?”
“唔——”我考虑了一下,“这得从逻辑上来看。”
“正确。”
“我得这样来阐述。门都是闩的——这是我们的眼睛告诉我们的——一可是,地板上的
焰烛油,烧毁的遗嘱,都说明昨天晚上有人进过房间。你同意这样看吗?”
“完全同意。阐述得很清楚。继续说下去吧。”
“好的,”我说,受到了鼓励,“由于进入房间的人不可能通过窗口,也不可能有什么
神奇的方法,由此得出结论,门一定是英格里桑太太亲自从里面打开的。这更加使人确信,
此人就是她的丈夫。她当然会打开通向她丈夫房间的门的。”
波洛摇摇头。
“为什么她一定会呢?她已经闩上通向他房间的门了——就她而言,是个极不平常的举
动——昨天下午她和他刚有过一场很激烈的争吵,不,她决不会允许他进她的房间的。”
“不过你同意我的看法,门一定是英格里桑太太亲自开的吧?”
“有另一种可能。也许她上床睡时,忘了闩上通向过道的门,而到后来,天快亮时,她
才起来闩上门。”
“波洛,你的说法不时开玩笑吧?”
“不,我没有说一定是这样,可是,也许是这样,好了,换一个问题吧。对你偶然听到
的卡文迪什太太和她婆婆之间的谈话的片断,怎么理解?”
“我已经把这给忘了,”我若有所思地说。“完全象个谜。象卡文迪什太太这样一个极
度高傲、谨慎的女人,会如此粗暴地去干涉完全不属于她自己的事情。这似乎是难以置信
的。”
“确实如此。一个有教养的女人这样做,实在是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这确实难以理解,”我同意说。“然而,这并不重要,没有必要去考虑它。”
波洛突然哼了一声。
“我一直怎么告诉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考虑。要是事实和理论不——那就让理论见
鬼去吧。”
“好吧,我们要考虑。”我恼火地说。
“是的,我们应该考虑。”
我们到了李斯特韦思别墅,波洛把我领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他递给我一支他自己偶尔抽
的细小的俄国烟。我发现他把用过的火柴都非常小心收藏在一只小瓷罐里,觉得很有趣。我
的一时的烦恼此刻都化为乌有了。
波洛在打开的窗前放了两张椅子,这儿可以俯瞰小村的街景。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暖
和,舒适,预示着将是炎热的一天。
突然一个样子瘦弱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飞快地在街上急匆匆走着。他脸上的表
情极不平常——恐惧和焦虑奇怪地交织在一起。
“瞧,波洛!”我说。
他朝前探了探身子。
“啊!”他说,“是梅司先生,药店里的。他上这儿来了。”
年轻人在李斯特韦思别墅前停下了,他踌躇了一下后,使劲地敲起门来。
“稍等一会儿,”波洛从窗口喊道。“我就来。”
他示意我跟着他,随后就迅速地跑下楼去,开了门。
梅司先生立即就说开了:
“哦,波洛先生,对不起,打扰你了,听说你刚从庄园回来,是吗?”
“是的,我们刚到。”
年轻人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嘴唇。他的脸变得很严肃。
“村子里到处都在传英格里桑老太太突然去世的事。他们都说——”他谨慎地压低了声
音——“是毒死的?”
波洛的脸仍然丝毫没有表情。
“那只是医生告诉我们的,梅司先生。”
“是啊,不错——当然——”年轻人吞吞吐吐的,接着他显得非常焦虑不安。他抓住波
洛的手臂,压低声音轻声说:“快告诉我,波洛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士的宁?是不
是?”
我几乎没有听清波洛回答点什么。显然是几句态度不明的话。年轻人走了,当波洛把门
关上时,他的目光和我的相遇了。
“是啊,”他严肃地点着头说。”审讯时他会出来作证的。”
“我们又慢慢地走上楼去。当我刚要开口时,波洛就作了一个手势,止住了我。
“现在别说,现在别说,朋友。我需要考虑一下。我的脑子有点乱——这样不行。”
约摸有十来分钟,他一直默默地坐着,不吭一声,除了眉宇间出现过几次富有表情的变
动外,他的两眼不断地变得愈来愈绿。终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糟糕的时刻过去啦。现在全部分门别类整理好了。一个人决不应该容许自己的
脑子处于混乱状态。这桩案子还没有搞清楚——没有。因为它太复杂了!它把我,把我赫卡
尔·波洛都给难住了!这儿还有两点重要的事实。”
“哪两点?”
“第一是昨天的天气情况。这一点非常重要。”
“是个好天气呀!”我打断了他的话。“波洛,你这是在戏弄我吧!”
“根本不是。寒暑表上是华氏80度。别忘了,我的朋友,这是打开整个闷葫芦的钥
匙。”
“第二点呢?”我问。
“第二点重要的事实是,英格里桑先生穿一身很独特的衣服,有一大把黑胡子,而且还
戴眼镜。”
“波洛,我不信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绝对不是开玩笑,我的朋友。”
“可这是孩子的话呀!”
“不,这非常重要。”
“假如验尸陪审团宣布了以蓄意谋杀罪对阿弗雪德·英格里桑提出起诉的裁决,那你的
推论会变成什么?”
“我的推论是动摇不了的,因为只有十二个③全是傻瓜才会碰巧犯同一个错误!可是那
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举个例说,一个乡村陪审团用不着担心为它本身承担责任。而且,英格
里桑先生实际上已处于地方乡绅的地位。”他还沉着地补充说:“这我不能答应!”
“你不答应?”
“不答应。”
我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小个子,既好气又好笑。他的自信竟如此惊人。他似乎已经着透我
的想法,有礼貌地补充说:
“哦,是的,我的朋友,我说到做到。”他站起身来,把一只手放到我的肩上。他脸上
的表情完全变了,眼睛中含着泪水。“在这整个事情中,你知道,我想起了那位去世的可怜
的英格里桑太太。她没有过份地受到敬爱——没有。可是,她对我们比利时人是非常好的—
—我本人就身受其益。”
我竭力想打断他,可是他顾自说下去。
“让我告诉你吧,哈斯丁。如果我让他的丈夫阿弗雷德·英格里桑现在——在我一句话
就能救他的时候——被捕的话,她是永远也不会宽恕我的!”
注释:
①希腊神话中狮身人面女怪。传说她常叫过路行人猜谜,猜不出者即杀害。
②见圣经中《以斯帖记》,哈曼为犹太人的死敌,后被高吊在绞刑台上。
③英美各国陪审团一般由十二人组成。
第六章 审讯
在审讯前的这段时间,波洛的活动很频繁。他两次和韦尔斯先生闭门密谈:还到野外作
了几次长时间的散步。我对他没有把我当作他的知心人本已相当不满,再加上我丝毫也猜不
透他正在搞点什么名堂,这就更使我愤慨了。
我想他也许正在雷克斯农庄搞调查;星期三傍晚我去李斯特韦思别墅看他,他不在家,
于是我就穿过那边的田野走,希望能碰上他。然而,连他的影子也没有,我踌躇了一下后,
就径直朝那个农庄走去。当我正在走着时,碰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庄稼人,他狡黠地朝我斜
倪了一眼。
“您是大庄园的,是不?”他问。
“是的。我在找个朋友,我想他也许在这条路上散步。”
“一个小个子?说起话来老挥着手的?村子里的一个比利时佬?”
“对了,”我急忙说。“那么,他来过这儿了?”
“嘿,来过这儿,一点不错,还不止一次哩,他是您的朋友?嗳,您们这些大庄园里的
先生——来得真不少啊!”他比开始更加戏谑似地斜睨着。
“怎么,大庄园里的先生常来这儿吗?”我尽量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狡黠地朝我眨眨眼睛。
“有一位常来,先生。请原谅,名字叫不出。也是一位非常大方的先生!”啊,先生,
对不起,真的。”
我继续急速地走着。这么说伊夫琳·霍华德没有说错,当我想到阿弗雷特·英格里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