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作者:阿嘉莎·克里斯第
关于作者
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Christie,1890—1976)是英国著名女作家,以擅长写侦探
小说闻名于世。她也是目前在欧美各国颇为流行的侦探惊险戏剧的创始人。
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零年九月十五日,生
于英国德文郡托尔奎市。她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英国人。阿加莎十一岁时,父亲去世,由
母亲抚养成人。一九零六年,她去巴黎学习音乐,但不久就放弃歌唱家生活,转而从事写
作。一九一四年,她与阿奇博尔德·克里斯蒂上校结婚。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她参加了红
十字志愿队,从事救护工作,从而使她得到了许多药物知识。对她以后的创作颇有得益。一
九二八年,阿加莎和阿奇博尔德·克里斯蒂离婚。两年后,她随一考古队去美索不达米亚访
问,和青年考古学家马克斯·马洛温相遇,双方一见倾心,同年九月结婚,但发表侦探作
品,仍沿用“阿加莎·克里斯蒂”这一姓名。以后,她曾多次随丈失去中东旅行,写出许多
以中东为背景的作品,由于作者的亲身经历和体会,这些作品在描写风土人情、渲染情景气
氛方面,真实动人,丰富多彩,一九五六年,阿加莎六十六岁时,获不列颠帝国勋章及埃克
塞特大学名誉文学博士学位;一九七一年,获女爵士封号。一九七六年一月十二日,阿加
莎·克里斯蒂以八十五岁高龄在英国沃林福特逝世。她的生平事迹已拍成传记片《阿加
莎》。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出版于一九二零年,迄今已重版数十次,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
处女作。她在本书中第一次塑造了一个比利时大侦探赫卡尔·波洛,除柯南道尔创造的人物
福尔摩斯外,这是迄今为止在侦探小说史上最有影响的艺术形象;此后,波洛也就成了阿加
莎大部分作品中的主角,直到在一九七五年发表的《闭幕》一书中死去。不仅如此,本书也
为目前公认的传统侦探小说树立了楷模,是所谓“乡间别墅案”的典型代表作。这是指故事
往往发生在一个人数有限的范围中,从外表看,这是个安静和谐的小天地,但实际上,人与
人之间却勾心斗角,隐藏着种种犯罪根苗;案件发生了,于是人人似乎都是罪犯,案情变得
错纵复杂,处处皆是迷宫;后来,经过一名能干、正直的侦探百般努力。运用反复侦查、逻
辑推理、心理分析的方法,终于拨开迷雾疑云,去疑解惑,找出真正罪犯,证明其它人均属
清白无辜。而且往往以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结束。
从本书也可看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一些主要作品,构思十分精巧,情节曲折离奇,
往往使人感到异峰突起,天外飞来,却又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作者通过严谨的逻辑推理,
使案情分析令人信服,并能引人入胜。她善于揣摸和驾驭读者的心理,用复杂的悬念布局,
紧扣读者的心弦,并使之跟着主人公观察、探索、分析和判断案椅的发展;读者稍不留意,
还会误入“歧途”;而结局则往往出人意料,但论证确凿,令人赞叹。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虽说有优有劣,但从本书可以看出,她的创作态度还是
比较严肃,没有落入故弄玄虚或哗众取宠的俗套,也没有在暴行和色情方面作低级、无聊的
渲染,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资本主义的弊病:金钱的罪恶,社会的不平,人与人之间的
虚伪和残酷。她的作品与众不同之处,还在于不仅重视离奇情节的铺陈,也注意人物性格的
刻画。文笔较为细腻,语言也较生动。简洁。
阿加莎·克里斯蒂一生共发表作品一百一十种,其中包括六十六部长篇侦探小说,十九
部短篇侦探小说集,十四种侦探惊险戏剧,一部诗集,六部以玛丽·威斯麦考特为笔名发表
的爱情小说。她的作品被译成世界上一百五十七种文字,一直在国内外畅销,总发行量这四
亿册之巨。根据她的小说改编的电影有十五部,其中包括获一九七六年奥斯卡金像奖的《东
方快车上的谋杀案》和曾在我国上映的《尼罗河上的惨案》等;她有十多部戏剧搬上舞台,
其中一九五二年十一月首次在伦敦上演的《捕鼠器》一剧,其演期之长可谓创戏剧史上记
录,连演二十八年,迄今仍照样卖座。她的主要作品还有小说《罗吉·阿克罗依谋杀案》、
《斜屋》、《钟》、《十个小黑人》、《去法兰克福的旅客》、《沉睡的案件》和剧本《证
人》等。

第一章 去斯泰尔斯
曾经轰动一时,在公众中引起强烈兴趣的“斯泰尔斯庄园案”,现在已经有点冷落下来
了。,然而,由于随之产生的种种流言蜚语广为流传,我的朋友波洛和那一家的人。都要求
我把整个故事写出来。我们相信,这将有效地驳倒那些迄今为止仍在流传的耸人听闻的谣
言。
因此,我决定把我和这一事件有关的一些情况简略地记下来。
我是作为伤病员从前线给遣送回家的;在一所令人相当沮丧的疗养院里挨过了几个月之
后,总算给了我一个月的病假。我既无近亲也没有密友,当我正在考虑怎么来度过这一假期
的时候,偶然遇见了约翰·卡文迪什,这些年来我很少见到他。说实在的,我并不十分了解
他。首先,他比我足足大十五岁,虽然他根本着不出有四十五岁。虽说在做孩子的时候,我
常在斯泰尔斯庄园逗留,那是他母亲在埃塞克期①的乡间邸宅。
我们经过了一番叙旧之后,接着他就邀我上斯泰尔斯去度过我的假期。
“隔了这么多年又见到你,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补充说。
“你母亲好吗?”我问道。
“嗯,很好。她又结婚了,你大概知道了吧?”
我担心我已有点儿明显地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在我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是位端庄的中年
妇女(她嫁给约翰父亲的时候,他是个鳏夫,已有两个儿子),现在,无疑至少有七十岁
了。我记得她是个精力充沛、办事专断的人,有点喜欢慈善事业和社交活动,爱好搞搞义卖
之类,扮演“帮得忙”大太②的角色。她是个非常慷慨的女人,她自己有相当可观的财产。
他们这幢乡问邸宅斯泰尔斯庄园,是早在他们结婚那年月,卡文迪什先生购置的。他本
来已完全在他太太的控制之下,他一去世,这幢宅第也就留给她终生享用了,她的绝大部分
收入也归了她;这样的安排,对他的两个儿子来无疑是不公正的。然而,他们的后母对他们
倒是非常慷慨;实在是,他们的父亲再娶时。他们都还年幼,所以他们一向把她看成是自己
的亲生母亲。
弟弟劳伦斯是个文雅的青年。他原已取得了当医生的资格,但他早就放弃了这个行医的
职业,待在家里一心想实现文学上的抱负;虽然他的诗作从来没有任何显著的成就。
约翰当过一段时间开业律师,可是,他最终还是过起这种更为惬意的乡绅生活来了。他
在两年前结了婚,带着妻子住在斯泰尔斯,不过,我总觉得,他是宁愿他的母亲多给他一点
津贴,好让他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家的。然而,那位老太太是个喜欢独断独行的人,希望别人
听从她的安排,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当然处于支配地应,就是说:财权在她手中。
约翰觉察到我听说他母亲再嫁的消息后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苦笑了一下。
“还是个卑鄙龌龊的粗俗汉子!”他粗鲁地说。“我可以告诉你,哈斯丁,这搞得我们
的日子相当难过。至于哪个伊维③——你还记得伊维吗?”
“不记得了。”
“呵,我想她是在你那一次去过之后来的。她是母亲的管家,女伴,是个样样皆通的人
物!那个老伊维,是个大玩物!既不年轻又不漂亮,大家都拿他们作为嘲弄的对象。
“你是打算说——?”
“哼,这家伙!谁知道他是打哪几钻出来的,借口是伊维的远房表兄弟什么的,虽说她
似乎并不特别想承认这种关系。谁都能看出,这家伙完全是个粗俗汉子。一大把黑胡子,不
管什么天气都穿双漆皮的长统靴!可母亲却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录用他当了秘书——你知
道吗?她一直经营着上百个社会团体呢。”
我点点头。
“当然罗,战争已经把几百个这样的社团变成几千个了。这家伙对她来说无疑是很有用
的。可是,三个月前,当她突然宣布她已和阿弗雷德订婚时,这可把我们都给惊呆了!这家
伙至少比她要小二十岁呀!这简直是露骨的,追求有钱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她是个独断独
行的女主人,她就嫁给他啦。”
“这一定使你们大家处境都困难了吧。”
“困难!糟透了!”
就在这次谈话之后的第三天,我在斯泰尔斯站下了火车。这简直是个荒谬可笑的小站,
四周全是碧绿的田野和乡间小道,看来毫无明显的存在理由。约翰·卡文迪什在站台上等着
我,他把我领到汽车跟前。
“你瞧,总算还搞到了一、两滴汽油,”他说:“主要是由于我母亲的活动。”
斯泰尔斯村在离这个小站大约有两英里的地方,斯泰尔斯庄园则坐落在小站的另一方
向,离它有一英里第。这是七月初一个宁静、暖和的日子。当你望着窗外掠过的这片埃塞克
斯的平野时,它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如此青葱,如此宁静,简直使人不能相信,就在
离这不很远的地方,一场大战正在按预定的过程进行。我感到自己已突然置身于另一个世
界。当我们拐入庄园的大门时,约翰说道:
“我怕你在这儿会感到太冷清呢,哈斯丁。”
“老朋友,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啊。”
“呵,你要是愿意过悠闲的生活,那这里可真舒适极了。我每星期去和志愿兵一起操练
两次,在农庄上帮点忙。我的妻子按时去干点农活。她每天早上五点起身去挤牛奶,一直到
吃中饭。要是没有阿弗雷德·英格里桑那家伙的话,这儿确实是一种快活似神仙的生活!”
他突然煞住了车,看了着手表。“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来得及去接一下辛西娅。啊,不行
啦,她可能已经从医院出来了。”
“辛西娅!就是你妻子吗?”
“不,辛西娅是我母亲的养女,她的一个老同学的女儿,这个老同学嫁给了一个律师,
那人是个流氓,后来栽了大跟斗,弄得这姑娘身无分文,孤苦无依,结果是我母亲救了她。
卒西碰往在我们家已经快两年了,她在塔明斯特的红十字医院工作,离这儿有七英里地。”
他说最后几句话时,我们已到了一幢高大的老式房子跟前。一个穿着宽大的花呢裙子的
女人,正俯身在花床上,一见我们到来,连忙直起了身子。
“你好,伊维,这位就是我说的负伤的英雄!哈斯丁先生——这位是霍华德小姐。”
霍华德小姐握手很有劲,几乎都把我给握痛了,在她那被阳光晒黑的脸上有一对蓝莹莹
的眼睛。她是个一眼看去挺讨人欢喜的女人,四十岁上下,嗓子深沉,洪亮的声音,几乎象
个男人,生就一副显然很宽阔结实的身材,再配上一双合适的脚——它们被套在结实粗大的
靴子里。我很快发现,她的谈吐语句十分简洁。
“杂草长起来就象房子着火,连赶都赶不上它们,我要抓你的夫的。最好当心一点。”
“我相信,能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那我才高兴呐。”我回答说。
“别说这一套。决不要说,希望你以后也别说。”
“你真会挖苦人,伊维,”约翰笑了起来,说。“今天在哪儿喝茶呀——里面还是外
面?”
“外面。这么好的天气还打算关在屋子里。”
“那就去吧,今天的园艺活你已经做够了。你要知道,‘雇工之劳动应与其雇金相
符’。去吧,歇一歇,”
“好,”霍华德小姐答应说,脱掉自己的工作手套,“就听你的吧。”
她在前面带路,绕过房子,来到一棵大枫树的树荫下摆着茶点的地方。
有一个人从一张柳条椅上站起来。朝我们迎上来几步。
“我的妻子。这位是哈斯丁,”约翰介绍说。
我决不会忘掉第一次见到玛丽·卡文迪什的情景。她,高高的苗条的身材,在明朗的阳
光下线条优美;那种欲露还藏的活泼表情。似乎只在那对神奇的褐色媚眼中才能找到。那双
惊人的眼睛,和我所见过的所有女人的都不同;她拥有一种无声的非凡的魅力;然而,她那
文静高雅的体态中仍然流露出一种狂热奔放的野性激情——所有这一切,都在我的记忆中熊
熊燃烧。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她用一种轻柔、清晰的声音,说了几句热情的话,对我表示欢迎,随后我就在一张柳条
椅上坐了下来,心中为自己接受约翰的邀请感到格外的高兴。卡文迪什太太给我斟了茶,她
那寥寥数句文雅的话,更加深了我对她的最初印象,觉得她是个会使人完全神魂颠倒的女
人。一个有欣赏力的听众总是提高人的兴致的,因而我用一种幽默的口吻叙述了一些疗养院
中的趣闻轶事,我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了我的女主人很大的兴趣,我自己也感到很得意。当
然,约翰虽是个大好人,但他不能被称作一个高明的对话者。
正在这时候,一个难以忘却的声音,从近处的一个开着的落地长窗中飘了出来:
“那末你喝了茶以后给公主写信吗,阿弗雷德?给第二天来的塔明斯特夫人的信我自己
来写。或者我们还是等公主那边有了回答再说?要是她不答应,塔明斯特夫人就可以在第一
天来,克罗斯贝太太第二天,再是公爵夫人——主持学校的开学典礼。”
传出一个男人的喃喃不清的声音,接着又响起英格里桑太大的答话声:
“对,当然可以。喝了茶以后就好好搞一搞,你考虑得真周到,亲爱的阿弗雷德。”
落地长窗又开大了一点,一位端庄的白发老太太,有着一副专横的面容,从里面走出
来,来到草坪上,她的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显得一副顺从的样儿。
英格里桑太太热情洋溢地对我表示欢迎。
“啊,隔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阿弗雷德,亲爱的,这是哈斯丁先生——这是我的丈夫。”
我有点好奇地打量着“亲爱的阿弗雷德”。此人确实有点几不含时宜。难怪约翰对他那
脸络腮胡子那么反感。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长最黑的胡子之一。他戴一副金边的夹鼻眼镜,一脸难以理解的冷淡
表情。这使我产生一个印象,他在舞台上也许倒是挺合适的,在现实生活中却怪不自然。他
的声音颇为油滑,有点假殷勤的味道。他把一只木头般的手放到我的手中,说道:
“十分荣幸,哈斯丁先生,”接着他转身对他的妻子说:“亲爱的埃米莉,我觉得这椅
垫儿有点潮湿呢。”
当他小心翼翼地调换了一个坐垫时,老太大多情地朝他微笑着。一个在各方面都很聪明
的女人的奇怪的述恋!
由于英格里桑太大的在场,可以觉察出,在这家人的头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紧张的关
系和隐藏着的敌意。霍毕德小姐尤其尽力掩饰住自己的感情。然而,英格里桑太太仿佛什么
异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现。我所记得的她昔日的那种多才善辩,经过这么些年来,依然不减当
年,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谈的话题主要是由她组织的、不久就要举行的义卖。她偶尔向
她丈夫查问一下日子或日期方面的问题。他那殷勤小心的态度举上从不改变。打从一开始,
我就厌恶他,这一想法在我脑子里一直根深蒂固,而且我自以为我的第一个印象通常都是相
当准确的。
过了一会,英格里桑太太转向了伊夫琳·霍华德,对一些有关信件方面的事情吩咐了几
句,于是她的文夫用他那煞费苦心的声音和我聊开了:
“你的固定职业就是军人吗,哈斯丁先生?”
“不,战前我在劳埃德商船协会。”
“战争结束后你还决定回去吗?”
“也许是。不外乎回那儿或者是找个新工作。”
玛丽·卡文迪什向前探过身来。
“要是你只是从你的爱好考虑的话,你愿意真正选择一个怎样的职业呢?”
“这个,那要看情况了。”
“没有秘密的癖好吧?”她问道。“告诉我——你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着?每个人通常都
被某种可笑的东西吸引着的。”
“你会笑话我的。”
她笑了。
“也许是这样。”
“好吧,我一直暗地里渴望成为一个侦探!”
“真不赖——英格兰场④?还是谢洛克·福尔摩斯⑤呢?”
“噢,争取成为谢洛克·福尔摩斯。不过,事实上,认真说,我对此非常向往。我有一
次在比利时遇到过一个人,是一位非常著名的侦探,是他激起了我对这一事业的热情。他是
一个不可思议的小个子。他常说,一切优秀的侦探工作仅仅是一个方法问题。我的体系就是
以他的这一说法为基础的——当然,虽然我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他是个非常风趣的小
个子,一个衣着时髦的花花公子,但是惊人地机敏。”
“我也喜欢优秀的侦探小说,”霍华德小姐议论说,“不过,总是写了那么多胡说八道
的东西。到最后一章揭露了罪犯,弄得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可是真正的犯罪行为——是很快
就能发现的。”
“还有大量的犯罪行为没有被发现哩,”我表示不赞同。
“不是指警方,而是那些当事人。家里人。你没法真正能瞒过他们。他们一定会知
道。”
“那么,”我十分感兴趣他说,“你认为假如你和一桩罪行,譬如说谋杀,牵连上的
话,你一定能立刻认出罪犯的罗?”
“当然能认出。也许我不会去向一大群司法人员证实这一点,可是我确信我一定知道,
如果他走近我,我凭手指尖就能感觉到。”
“也许是‘她’呢,”我提醒说。
“也许是。可是谋杀是一种暴力犯罪。干这的多半是男人。”
“放毒案就不是这样,”卡文迪什太太那清晰的嗓音使我大吃一惊。“鲍斯但医生昨天
说过,由于医学界对多数罕有的毒药普遍无知,这就有可能使无数的放毒案完全不受怀
疑。”,。
“唷,玛丽,你说得多可怕呀!”英格里桑太大喊了起来。“害得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了。噢,辛西娅来了!”
一个穿着爱国护士会制服的年轻姑娘飘然地穿过草坪跑了过来。
“哦,辛西娅,你今天来晚了。这位是哈斯丁先生——这是穆多契小姐。”
辛西娅·穆多契小姐是个体格健美的年轻姑娘,充满生气和活力。她敏捷地摘下小小的
护士帽,那一头疏松的栗色卷发真使我惊叹不已。她伸出一只又白又嫩的小手,接过了茶
怀,要是再有乌黑的眼睛和睫毛,那就真是一个美人儿了。
她一下在约翰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当我把一盘三明冶朝她递过去时,她朝我笑了
笑。
“来,坐到草地上来吧,这要舒服多了。”
我顺从地坐了下去。
“你是在塔明斯特工作吗,穆多契小姐?”
她点点头。
“活受罪。”
“怎么,他们欺负你了?”我笑着问道。
“我倒喜欢看到他们那样!”辛西娅神气十足地喊了起来。
“我有一个堂妹就是做护士的,”我说,“她也对那些‘修女们’⑥吓得要命。”
“这不奇怪。你知道,哈斯丁先生,护上长就是那样。她们的确是那样!你不知道!谢
天谢地,我可不是护士,我在药房工作。”
“你毒死过多少人呀?”我笑着问道。
辛西姬也笑了起来。
“啊,好几百了!”她说。
“辛西娅,”英格里桑太太叫道,“你能给我写几封短信吗?”
“当然可以,埃来莉阿姨。”
她敏捷地一跃而起,她的一举一动中的某些东西,使我想到,她完全处于一个从属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