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话多了一点,不是吗?”
“我只向她买了一罐香烟,就好像知道村子里所有人的故事了。”
若丝难过地说。“这种小地方就是这么可恶,每个人对别人的事都一清二楚。”
“喔,那倒不见得。”路克说。
她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他。路克语意深长地说。“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的一切,
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就连……”她顿了顿,又说:“嗯,我想你说得对,可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么
可怕的话了,菲仕威廉先生。”
“吓着你了?”
她缓缓点点头,然后忽然转身,“我该走了,要是……要是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
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务必来看看我们。家母一定……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因为你认识
先父那么久以前的朋友。”她缓缓走开,微低着头,仿佛负担着什么忧虑或困扰似的。
路克看着她远去,忽然起了一阵孤独感,他想保护那个女孩。为什么呢?这么一自问,
路克不禁感到一阵不耐烦,不错,若丝·汉伯比的父亲才去世不久,可是她还有母亲,也和
一个绝对能在任何方面保护她的英俊年轻人订了婚。那么,他菲仕威廉又为什么会有想要保
护她的感觉呢?
“不管怎么样,”他穿过爱许山脊的阴影下时,心里想道。
“我喜欢那个女孩子,像汤玛斯那种冷酷高傲的魔鬼,实在不配娶她。”医生送他到门
口时的那种微笑又浮现在他眼前,假道学!装模做样!自以为了不起!
前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把路克从愤怒的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看见爱尔斯华西
先生从山径走过来,两眼看着地面,高兴地独自微笑着。路克看到他的表情就很不喜欢,爱
尔斯华西不像是在走路,而像是用后脚往前跳——就像照着脑子里奇怪诡异的舞蹈节拍前进
一样。他的微笑就像心里有什么奇怪的秘密使他乐得忍不住笑歪了嘴似的,让人看了很不舒
服。路克停下脚步,这时,爱尔斯华西也几乎走到他面前,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来。他眼里
有一种恶毒和闪动的眼神,但是他马上就认出来了,接着——至少在路克看来是这样——他
完全变了另一种模样。一分钟之前,他还像个森林中手舞足蹈的半人半兽,可是此刻却变成
一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喔,菲仕威廉先生,早安。”
“早安,”路克说。“你在欣赏自然美景吗?”
爱尔斯华西先生用修长白皙的手做个责备的手势说。“噢,不是,不是,我讨厌自然,
可是却很热爱生命,菲仕威廉先生。”
“我也是。”路克说。
“‘智者都热爱生命’。”爱尔斯华西先生用略带反讽的口吻说,“我相信这对你一点
都没错。”
“还有更糟糕的事呢。”路克说。
“亲爱的先生!健全的头脑是很不可靠又惹人厌的东西。一个人一定要有点疯狂,有点
怪癖,才能从一种新的、叫人着迷的角度来看人生。”
“就象麻风病人用斜眼看人一样。”
“好极了,好极了,真是聪明!不过你知道,这确实值得研究,是一种很有趣的欣赏角
度。我想我不应该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是在做运动吧。每个人都需要运动——公立学校的
精神!”
“你说得对。”路克说完,向他礼貌地点点头就走开了”
他想:“我实在太爱胡思乱想了,他只是个笨蛋,没别的。”可是内心却有一种难以捉
摸的忧虑,促使他加快了脚步。爱尔斯华西脸上那种诡异、胜利的微笑——难道只是他路克
的想象?他认出路克之前那种奇怪的眼神——那又怎么解释呢?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
想。“布丽姬呢?她是不是平安无事?他们一起上来,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发生了什么
事吗?”
他快步往前走,他和若丝·汉伯比谈话的时候,太阳曾经出来露脸,现在却又躲到云层
后面去了。天空阴沉沉的,山边不时吹来阵阵冷风,他就像从平静的日常生活突然踏进一个
妖术的世界中。自从他到卫栖梧之后,就一直被这种感觉围绕着。他转了个弯,来到曾经从
低处看到过的那块绿草地,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巫草坪”。传说中,每当五月一日前
夕的巫婆狂欢夜和万圣节,女巫都会到这里举行盛宴。接着,他忽然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布丽姬在这里,她正靠在山边一块岩石上坐着,她俯身把头埋在手中。路克迅速走到她身
边,喊道:“布丽姬?”
路克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你——你没事吧?对不对?”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仿佛仍然没有从那个遥远的世界回到现实中一样。路克觉得自
己所说的话似乎绕了一大圈才传到她耳边。最后她终于开口道。“当然没事,我为什么会出
事?”她的声音很尖,甚至带着些敌意。
路克微笑道。“我知道才有鬼呢,我忽然替你担心起来。”
“为什么?”
“我想主要是为了目前我所住的地方那种闹剧似的气氛,使我看一切东西和平常的心情
都不同。要是有一、两小时看不到你,我当然会设想也许会在水沟里发现你血淋淋的尸体—
—我是说,如果这是小说的话。”
“女主角从来不会被人杀死。”布丽姬说。
“对,可是……”路克及时住口。
“什么?”
“没什么。”
感谢老天让他及时住口,因为他总不能对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说。“可是你不是女主角
啊。”
布丽姬说。“女主角有时候会被人诱拐,关进牢里,或者囚禁在地下室,可是尽管碰到
很多危险,最后都不会死。”
“甚至也不会变老,”路克说,“这就是女巫草坪吧?”
“对。”
他低头看看她,亲切地说,“你只需要找把扫帚就够了。”
“对了,爱尔斯华西也这么说。”
“我刚刚看到他。”
“有没有跟他说话?”
“有,我觉得他有意惹我生气。”
“成功了吗?”
“他的手段太幼稚了!”他顿了顿。又突然说:“他很奇怪,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一切都
糊里糊涂,乱糟糟的,可是过一下又会怀疑自已到底有没有看走眼。”
布丽姬抬头看看他,说:“你也有这种感觉?”
“这么说你也同意了?”
“对,”布丽姬说,“他有一点——怪怪的,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好久,一直在想
这件事。我觉得要是——要是村子里有一个杀人凶手,他一定是疯了。”
路克想起汤玛斯医生的话,便问:“你不觉得杀人犯也可能像你我一样正常吗?”
“不会是那种凶手,我觉得这个凶手一定神经有问题,所以我就想起爱尔斯华西。住在
这里的人,就数他最奇怪。真的,他很奇怪,你就是摆脱不了!”
路克怀疑地说,“可是有很多像他那样的半瓶醋,对人也没什么伤害。”
“对,可是我想事情不只是那样,他的手很可怕。”
“你也发现了?真好玩,我也是。”
“他的手不但白,还带着绿色。”
“的确,不过你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肤色奇怪,就认为他是杀人凶手啊。”
“喔,不错,我们还需要证据。”
“证据,”路克喃喃道:“我们最缺乏的就是证据,那个人太谨慎了,是个很细心的凶
手!也是很细心的疯子!”
“我一直很想尽点力。”布丽姬说。
“你是说爱尔斯华西那方面?”
“对,我想我比你能从他嘴里套出话,而且已经有一个好的开始。”
“说给我听听。”
“嗯,他好像有些狐群狗党,常常到这里来庆祝。”
“你是说无名的秘密仪式?”
“我不知道是不是无名,可是的确是秘密仪式。事实上,听起来实在很可笑、很幼
稚。”
“他们大概供奉魔鬼,跳些淫舞吧?”
“差不多,而且显然觉得很有意思。”
“这方面我也有点资料,”路克说,“汤米·皮尔斯也参加过他们的仪式,他是助手,
有一件红法衣。”
“所以也知道他们的事?”
“对,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死因。”
“他也到处跟人说?”
“对——也可能他想私下敲诈他们?”
布丽姬沉吟道,“我知道这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如果发生在爱尔斯华西身上,就没什么
好奇怪的了。”
“嗯,我同意,如果对象是他,就真的有可能。”
“我们已经知道他和两名死者的关系,”布丽姬说,“汤米·皮尔斯和爱美·季伯
斯。”
“酒店主人和汉伯比医生呢?”
“目前还不知道。”
“酒店主人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想象出他要除掉汉伯比医生的动机,也许他身为医
生,看出爱尔斯华西的精神不正常。”
“对,有可能。”
然后布丽姬笑笑,说,“我今天早上工作进行得不错,我的心灵力量似乎很大,我说我
的高曾祖母差点因为会巫术被烧死的时候,他都快高兴死了,我想下次他们有什么狂欢宴的
时候,说不定会请我参加呢。”
路克说:“布丽姬,看在老夭的份上,小心一点。”
她谅讶地看看他。
他站起来,说,“我刚才碰见汉伯比医生的女儿,谈起傅乐登小姐,她说傅乐登小姐很
担心你。”
布丽姬正要站起来,一听这话忽然僵住了,“什么?傅乐登小姐担心——我?”
“是若丝·汉伯比说的。”
“她真的这么说?”
“不错。”
“她还说什么?”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布丽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懂了。”
“傅乐登小姐担心汉伯比医生,结果他死了。现在我又听说她担心你——”
布丽姬笑笑,站起来摇摇头,长发又飞扬缠绕在她脸上,她说:“别担心,魔鬼会照顾
自己的同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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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难 第十一章
路克把背靠在银行经理桌子对面那张椅子上.他说:“好了,这样我很满意,恐怕浪费
了你不少宝贵时间吧?”
琼斯先生不赞成地摇摇手,那张黝黑的小圆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根本没有,真的,
菲仕威廉先生。你知道,这是个宁静的地方,任何时侯,我们都很高兴认识外来的客人。”
“这地方好吸引人,”路克说.“什么有趣的迷信都有。”
琼斯先生叹口气说,“教育只能潜移默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除迷信。”路克说他
觉得现代人把教育的功能看得太大,琼斯先生对他的话很意外。
他说:“就拿伊斯特费德爵士来说,他对本地的贡献非常大,他自己年轻时候感受到许
多不便,所以一心想使现在的年轻人得到比较好的设备。”
“不过他早年环境虽然不好,却没有妨碍他成为大富豪。”路克说。
“对,那一定是因为他有超人的才能。”
“或者一运气。”路克说。
琼斯先生非常惊讶.路克说.“运气的确很重要,就拿杀人凶手来说,为什么有些凶手
能成功地逍遥法外?是他的才能出众?或者只是运气好?”琼斯先生承认这可能只是运气
好。
路克又说.“再拿贵地那位酒店老板卡特来说,他一星期可能有六个晚个都喝得醉醺醺
的,可是偏偏有一天晚上失足,从小桥上掉进河里淹死,这又是运气的关系。”
“对有些人来说,这倒是幸运的事。”银行经理说。
“你是指……”
“他太太和女儿。”
“噢,对,对,那当然。”
一名职员敲门进来,送来一叠文伴。路克签了名,接过支票,站起来说.“真高兴一切
都解决了.你今年德贝赛马的屯运气不错吧?”
琼斯先生笑着说自己不是个嗜赌的人,又说他太太很反对赛马。
“那你大概没去德贝了?”
“是没去。”
“这里有人去吗?”
“贺顿少校去了,他对赛马很有兴趣,艾巴特先生那天也多半休息,不过他并不支持得
胜的马。”
“我想很多人都一样。”路克说完向对方道别,然后就离开了。
走出银行大门后,他点了一支烟。
除了嫌疑极其微小之外,路克觉得也没有其它理由耽误琼斯先生.这位银行经理对路克
试探性的问题毫无兴趣,要把他想象成杀人凶手实在很不容易.此外,德贝赛马那天他也没
离开村子.不过无论如何,路克此行总算没有空手而回,他知道了两点—贺顿少校和律师艾
巴特先生在德贝赛马那天都不在卫栖梧.也就是说,傅乐登小姐遇害那天,他们两人都有可
能去过伦敦。
虽然路克目前并不怀疑汤玛斯医生,可是如果他能肯定赛马那天其确实在卫栖梧行医,
那就更放心了。他暂时在脑子里记住这一点.接着他又想到爱尔斯华西,德贝赛马那天他在
不在卫栖梧呢?如果在,他行凶的可能性就小多了。路克也想到,傅乐登小姐的死可能完全
是意外.只是他马上又排斥了这种想法.她死得太凑巧了。
路克上了自己停在街边的车子,开到拍谱井修车厂,就在大街那边的尽头。他想询问几
件有关开车方面的小事.一个面貌英俊、长着雀斑的年轻技工专心地听完之后,掀起车盖,
两人又讨论起技术方面的问题。
有人在喊,“吉姆,过来一下。”那名雀斑技工依言定过去。吉姆.哈维,对,爱
美.季伯斯的男朋友就叫吉姆.哈维。一会儿,他就道着歉回来,再度和路克讨论起技术间
题。
路克同意把车留下,临走前,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年德贝赛马有什么收获
吗?”
“没有,先生,我文持克利格。”
“没有多少人支持裘裘比二世吧?”
“是呀,说真的,先生,我想连报上都不认为它有入围的机会。”
路克摇摇头,说.“赛马是很难掌握的比赛.看过德贝赛马吗?”
“没有,先生,我实在很想去。今年我本来要求老板放我一天假,可以买便宜火车票到
艾普孙去,可是老板不肯.老实说,我们人手真的不够,那天工作又多。”
路克点点头就离开了,并且把吉姆.哈维从他的嫌疑犯名单上除掉.这个春风满面的男
孩不会是秘密凶手,拉薇妮亚.傅乐登也不是他辗死的。
他沿着河边回去。他曾经在这里遇见过贺顿少校和他的狗。这一次又碰见少校轮流大声
喊着那些狗.“奥古斯都!……奈丽!奈丽,听到没有!……尼洛,尼洛,尼洛!”那对金
鱼眼再度瞪着路克,不过这次贺顿少校又加上一句话:“对不起,你是菲仕威廉先生吧,对
不对?”
“是的。”
我是贺顿--贺顿少校.我想明天早上我们还会在庄园见面,约好了打网球,是康威小姐
好心请我去的.她是你堂妹吧,对不对?”
“是的。”
“我想也是。你知道,这地方一有生面孔,马上会被人认出来。”这时两只牛头犬碰到
一只白色杂种狗,“奥古斯都!……尼洛!过来,先生!过来,我叫你们过来!”
等奥古斯都和尼洛好不容易不倩愿地听从他的命令.贺顿少校又回到原先的话题.路克
正在轻轻抚弄奈丽,后者也正多情地看着他。“好母狗,不是吗?”少校说.“我喜欢牛头
犬,始终养着些,我喜欢它们胜过任何其他狗。我就住在附近,一起坐坐喝点饮料吧。”
路克接受他的邀请,两人边走边谈,贺顿少校话题始终不离狗,而且谈到任何其他狗都
不如他养的牛头犬.他向路克介绍有关奈丽、奥古斯都和尼洛的光荣历史。
这时,他们到了少校家门,少校顺手推开没上锁的大门,两人一起走进屋里.贺顿少校
带他走进一间带有狗咪的小房间,墙边排着一列书架.少校忙着喝酒,路克打量了一下四
周.有一些狗照片,几本“乡野生活”,两张陈旧的摇椅。书架边有些银杯,璧炉上有一幅
油画。“我太太。”少校抬起头,发现路克正在看那幅画,就解释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女
人,脸上有很多特征,你说对不对?”
“是啊,一点都不错。”路克看着已故的贺顿太太遗像说.画中的她穿着一伴粉红色的
缎子衣服,手里拿着一束铃兰.棕发中分,嘴唇严肃地紧闭着.冷冷的灰眼似乎不高兴地看
着面前的人。
“很特别的女人,”贺顿少校递给路克一个杯子,说:“死了一年了,她死了以后,我
就完全变了。”
“是吗?”路克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好。
“坐。”少校朝一张皮椅指了指,自己在另外一张椅上坐下.他嗝了一口威士忌苏打,
又说.“不错,我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一定很想念她吧?”路克笨拙地说。
贺顿少校黯然摇摇头,说:“每个人都需要太太在背后鞭策自己,不然就会懈怠下来一
对,会松懈下来,随使自己乱来。”
“可是—”
“孩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清楚了,我没说婚后丧偶并不难忍受,是很难忍
受.男人会告诉自己.去他的,连我的灵魂都不属于我自己.’可是他一定会渐渐习惯,这
都是纪律问题。”
路克想,贺顿少校的婚姻生活一定像在打一场军事战争,而不是幸福甜蜜的家庭生
活.少校自言自语地说.“女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好像怎么样都不能使她们满
意,可是我的天,女人确实能使男人努力向上。”路克尊敬地沉默着,“你结婚了吗?”少
校问。
“没有。”
“嗯,好,你总会了解的.记住,孩子,没有任何事比得上婚姻重要。”
“听别人说结婚好,实在很让人高兴,尤其是现在那么多人都不把离婚当一回事。”
“呸!”少校说,“年轻人实在很恶心,一点耐性都没有,什么事都不能忍受!什么苦
都不能吃!”路克实在很想请教他,何以必须吃苦,可是他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
少校又说.“记住,莉蒂亚是干中选一的女人!—一千个人里面才有一个她那种人。这
里每个人都应该尊敬她。”
“喔?”
“她不愿意忍受任何荒唐的事,只要她用眼睛一看人家,那个人就会颓丧下去—颓丧得
不得了。现在那些自称为仆人的黄毛丫头,以为人家应该忍受任何侮辱,莉蒂亚马上就会给
她们颜色看!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年里换了十五个厨子和女佣.十五个!”路克觉得这实在
不能算是对贺顿太太治家方面的恭维,可是既然主人认为这一点与众不同,足以傲人,他只
好模糊地喃喃应了一声.少校又说,“要是哪个人不适合,她马上就换掉!”
“一直都这样吗?”路克问。
“喔,当然,很多人都离开了。摆脱掉最好!莉蒂亚一直这样说!”
“精神可嘉”路克说.“可是那不是有点不方便吗?”
“喔,我不在乎亲自动手,”贺顿说,“我烧菜的本事不错,也很会升火.我不喜欢洗
碗,可是碗总得要洗哪,那是没办法的事。”
路克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并且问起贺顿太太在家务事方面是否能干.“我可不是要太太
伺候的男人,”贺顿少校说“而且莉蒂亚实在太娇弱了,不适合做家务事。”
“这么说她并不壮罗?”
贺顿少校摇摇头,“她精神很好,不肯服输,可是她实在吃了很大的苦!是居然连医生
都不同情她!医生都是冷血动物,只懂肉体上的痛苦.其他不平常的事都不知道。就拿汉伯
比来说,大家好像都以为他是个好医生。”
“你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