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多拉亲爱的——别激动,这对你很不好。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是有过糟
糕的经历,可它过去了。”她又接着说,“就是看在我的份上,多拉,你也得振作起来。
维持这个家,你知道的,我就靠你了。洗衣房的是不是该今天来?”
“嗅,我的天,利蒂,多亏你提醒我!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归还那个丢失的枕头
套。我必须在有关的记事簿上把这个记下来。我这就去处理。”
“把这些紫罗兰也拿走,”布莱克洛克小姐说,“我最恨的就是枯死的花儿。”
、“真可惜。我昨天才现摘的。它们没活下来——噢,真是的,我一定忘了往瓶里
加水。真不敢想象!我总是忘这忘那的。现在我必须去照看洗衣的事儿,他们随时都可
能到。”
她又露出了高高兴兴的样子,慌慌忙忙走出去。
“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激动对她不好。您还有什么需要
了解的吗,警督?”
“我只是想确切了解您家里一共有多少人以及他们的一些情况。”
“好的,除了我和多拉,现在这里还住着年轻的表弟表妹俩,帕特里克和朱莉娅·
西蒙斯。”
“表弟表妹俩?不是侄儿侄女?”
“不是。虽然他们叫我姨妈,但实际上是远房的表弟表妹。他们的母亲是我的表二
姨。”
“他们一直以您这里为家吗?”
“哦,不是的,只是最近两个月。战前他们住在法国南部。帕特里克进了海军,而
朱莉娅,我相信,是在一个什么部里。她在兰迪德诺。战争结束后,她母亲写信来问我
他们是否可以作为付费的客人到我这儿来——朱莉娅在米尔切斯特总医院接受药剂师培
训,帕特里克正在米尔切斯特大学攻读一个工程学位。米尔切斯特,您知道,乘公共汽
车到这里只有五十英里,所以我很高兴让他们来这儿。这房子对我太大了点儿。他们付
很少的食宿费,一切进行得很好。”她微笑着加了一句,“我喜欢身边有点儿年轻人。”
“然后,我相信,还有一位海默斯太太?”
“是的。她在达雅斯宅邪,就是卢卡斯太大家,做园丁的帮手。那里的小木屋给一
个老园丁夫妇占了,于是卢卡斯大太问我是否能给她安排个住处。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丈夫在意大利阵亡了。她有个八岁的男孩,在预备学校上学,假期我也安排他来这里住
住。”
“她也帮着做家务?”
“临时园丁,周二、五来。村里的一个哈金斯太太每周来五个上午。另外有一个姓
名无法发音的外国难民在我这儿做厨娘之类的工作。恐怕您会发现米滇相当难相处,她
有一种被害妄想症。”
克拉多克点点头。他的脑子里想到了莱格警佐的另一句宝贵的评价。他了解了多拉
·邦纳的“低能”和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的“没事”,又给米琪的评语加上了一个词
“说谎者。”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
“请别因为那可怜的人儿是个骗子就对她太持偏见。我的确相信在她的谎言背后,
正如许多骗子一样,也有一部分真话。我的意思是,比方说,尽管她讲的暴行的故事愈
发膨胀,以致于印刷品中所出现的每一个不愉快的报道都跟她的亲戚有关,但是,她原
来确实受过很大的刺激,确实也至少看到她的一个亲人被杀害。我认为不少这样背井离
乡的人都感到——也许这是理所当然的感觉——他们有权值得我们注意和同情。这都源
于他们对暴行的价值观,因此他们夸大其词,凭空捏造。”
她补充道:“但坦率他说,米琪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她惹我们大家生气、发怒,她
疑心重,成天绷着脸,永远是‘百感交集’,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尽管如此,我
真心为她感到难过。”她微笑道,“再说,只要她愿意,她会烧一手好菜。”
“我将尽量不惹她生气,”克拉多克安慰道,“为我开门的就是朱莉姬·西蒙斯小
姐吗?”
“是的。您想现在就见她?帕特里克外出了。您会在达雅斯宅邪找到正在干活的菲
利帕·海默斯。”
“谢谢您,布莱克洛克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西蒙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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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人的证词

 

1
朱莉娅走进屋,在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整个过程,她神态
泰然自若,这使得克拉多克有理由感到光火。她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等着他提问。
布莱克洛克小姐老练地离开了客厅。
“请给我谈谈昨儿晚,西蒙斯小姐。”
“昨儿晚?”朱莉娅明显地一怔,喃喃道,“噢,我们都睡得很熟。我想是反应吧。”
“我是指昨晚从六点开始。”
“啊,我明白了。对啦,来了不少乏味的人——”
“他们是——”
她朝他投去平静的一瞥。
“这一切你们都知道了?”
“我在提问题,西蒙斯小姐。”克拉多克和颜悦色他说。
“我弄错了。我一向觉得待人接物很乏味。显然,您不……对啦,有伊斯特布鲁克
上校和太太、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斯威腾汉姆大太和埃德蒙·斯威腾
汉姆,还有哈蒙太太,牧师的妻子。他们是按先后顺序到的。如果您想知道他们都说些
什么——他们全都轮流说:‘我看你们开着中央取暖器’和‘多可爱的菊花啊!”
克拉多克咬住嘴唇。学得倒是蛮像。
“只有哈蒙太大例外,她是个可爱的小宠物。她进来时帽子歪到一边,鞋带也没系,
径直就间谋杀几时开始。这话犯别人弄得很尴尬,因为他们都假装是偶然顺道来的。利
蒂姨妈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说应该很快就开始。后来那个钟敲响了,就在钟声结束之际,
灯灭了,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面具的影子说‘大家举起手来,’之类的话。跟坏蛋
电影一模一样。真的相当可笑。再后来他朝利蒂姨妈开了两枪,这下突然不再可笑了。”
“这一切发生时每个人都在哪儿?”
“灯灭的时候?这个么,只是到处站着或坐着,您知道。
哈蒙太太坐在沙发上——欣奇,就是欣奇克利夫小姐像个男人似地站在壁炉前。”
“你们都在这间屋里,还是远一点儿的那间?”
“大多数,我想,在这一间。帕特里克到另一间去取雪利酒’:我想伊斯特布鲁克
上校跟他去的,可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大家”呃——就像我说的,只是四处站着。”
“您自己在哪儿?”
“我想我靠窗站。利蒂姨妈去取香烟。”
“从拱廊边的那张桌上?”
“对一~然后灯灭了,坏蛋电影开始上映。”
“那个男人拿着强光的手电,他用手电干了什么?”
“对啦,他照射着我们。真是令人头晕目眩,简直让你的眼睛眨巴个不停。”
“我要您非常仔细地回答这个问题,西蒙斯小姐,他手里的电筒是不动的呢还是晃
动的?”
朱莉姬考虑起来,她的举止明显不如刚才那么令人讨厌了。
“他晃动着电筒,”她缓缓说道,“就像舞厅的聚光灯。它直照着我的眼睛,然后
在屋里移动,后来枪响了。两枪。”
“后来呢?”
“他打了一个转身””接着米琪在什么地方开始像警报似地尖叫起来,他的手电熄
灭了,跟着响起第三枪。然后门关上了,是慢慢关的,您知道,还发出哀怨的声音””
怪可怕的。我们大家都陷入了黑暗,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怜的邦尼长声呦呦地叫得像只
野兔,米琪在过厅的那一头拼命叫唤。”
“您的看法是那个男人故意朝自己开枪,或者您认为他被绊了一跤,左轮枪偶然走
火?”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一切那么像演戏。实际上,当时我一直以为是开玩笑””
直至(我看见利蒂耳朵上的血。
可即便是为了弄得逼真一点而开枪,也得小心往离头上远一点的地方打呀,是不是?”
“的确是的。您认为他能看得清楚朝谁开枪吗,我的意思是,布莱克洛克小姐是否
被手电光照得很突出?”
“不知道。我当时没看她。我在看着那个男人。”
“我是想说””您认为那个男人是故意向她射击””我的意思是专门往她的方向?”
听到这个想法朱莉娅似乎略微有些诧异“您是说有意专门挑利蒂姨妈,噢,我不这
么想……总之他要是想暗箭伤利蒂姨妈,适合的机会有的是。也没有理由把所有的朋友
和邻居都召至!一块来增加下手的难度呀!他可以在一周之中的任何一天按照爱尔兰古
老、有效的方式躲在篱笆后面朝她背后开枪,然后逃之夭夭。”
多拉·邦纳曾暗示凶手是故意袭击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而朱莉娅的话,克拉多
克想,正是一个针锋相对的回答。
他叹了口气,说道:“谢谢您,西蒙斯小姐。我最好现在去见米琪。”
“当心她的指甲,”朱莉娅警告说,“她可是个鞑靼人。”

2
在弗莱彻的陪同下,克拉多克在厨房找到米琪。她正在擀面,见他走进屋,便抬起
头来,怀疑地看着他。
她乌黑的头发悬在眼睛上方,她神色阴郁,身上穿的紫套衫和色彩艳丽的裙子与其
苍白的面容格格不入。
“你们来我的厨房干吗,警察先生?你们是警察,对吧?
总是,总是有迫害”啊!对这个我现在应该习以为常了。
他们说英格兰这儿不一样,但是错啦,都一个样。你们是来折磨我的,对,来逼我
开口的,可我什么也不会说。你们会拔掉我的指甲,用火柴烧我的皮肤——噢,对,比
这个更糟。可我不会说,你们听见了吗?我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说。你们会把我送到
劳动营,而我不会在乎。”
克拉多克看着她,一面想该采取哪一种攻击方式最好。
最后,他叹息道:
“那么好吧,拿上你的帽子和外衣。”
“你说什么?”米琪面露惊骇之色。
“拿上帽子和外衣跟我走。我没带拔指甲的工具和一袋子别的整人的玩意儿,都放
在局里了。手铐带了吗,弗菜彻?”
“在!”警佐弗莱彻钦佩他说道。
“我不去!”米琪尖声嚎叫,边叫边往后闪。
“那你就得和和气气地回答和和气气的问题。只要你愿意,可以叫一个律师在场。”
“律师?我不喜欢律师。我不要律师。”
她放下捞面杖,用一块布擦了擦手,坐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她绷着脸问道。
“我要你叙述一下昨晚在这儿发生的事情。”
“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要听听你的说法。”
“我试图离开。她跟你说了吗?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谋杀的那个启事时,我想走掉。
她不让我走。她可真狠心——
一点儿没有同情心。她让我留下。可我知道——我知道会出事。我知道我肯定要被
杀害。”
“得啦,你并没有被谋杀,对吧?”
“没有。”米琪勉强承认。
“说吧,告诉我发生的事情。”
“我很紧张。啊,我很紧张,整晚都很紧张。我听见有响动,人走动的声音。一度
我想过厅里有人在悄悄走动——可那是海默斯太太从侧门穿过过厅。这样就不会弄脏前
门的台阶,这是她说的。她可小心哩!她本人就是个纳粹分子,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
那么不可一世,看她瞧我的那副样子,准认为我——我只是垃圾——”
“别去管海默斯太大。”
“她以为她是谁?她跟我一样受过昂贵的大学教育吗?
她得过经济学学位吗?没有,她只是个花钱买的劳动力。她挖土割草,每周六还领
那么多工钱。她以为她是谁,居然管自己叫淑女?”
“我说过了,别去管海默斯太太。接着往下说。”
“我把雪利酒和酒杯连同烤得很棒的糕点送到客厅。后来门铃响了,我去应门。我
一次又一次应门。这是有失身份的事儿,可我做了。然后我到餐具室去擦银器,我觉得
这样方便,因为要是有人来杀我,我手边就有一把大砍刀,可锋利着呢。”
“你真有远见。”
“后来,猛的——我听到枪声。我想:‘终于来了——开始了。’我跑过餐厅。另
一道门打不开。我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又响了一枪,什么重重摔地的砰的一声,就在过
厅那边。
我转动门把,可门从外面锁住了。我被锁在里面,就跟掉进陷饼的老鼠似的。我害
怕得发疯,我大喊大叫,我捶打房门。
终于——终于——他们转动钥匙,放我出来。然后我去拿蜡烛——很多蜡烛——再
后来灯亮了,我看见血——血!啊,上帝啊入血!这可不是我头一回看见血。我以前见
过血。我的小弟弟——我亲眼看见他在我面前被杀害——我见过街上的血——人们中弹
身亡——我——”
“是的,”克拉多克警督道,“非常感谢你。”
“现在,”米琪突如其来他说道,“你可以把我抓起来送进牢房了。”
“不忙在今天。”克拉多克警督说。

3
克拉多克和弗莱彻穿过过厅,走到前门。这时前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美男子差点
儿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趁我还活着时来侦察侦察。”年轻人叫道。
“帕特里克·西蒙斯先生?”
“完全正确,警督。您是警督,对吧,而另一位是警佐?”
“一点不错,西蒙斯先生。我能跟您谈谈吗?”
“我是无辜的,警督。我发誓我是无辜的。”
“现在还不是,西蒙斯先生,别装傻。我还要见很多人,而且我不想浪费时间。这
个房间是干什么的?我们能进去吗?”
“这是所谓的书房——可没人看书。”
“有人告诉我说您上学去了?”克拉多克道。
“我发现自己没法集中精力学数学,所以我回家了。”
克拉多克公事公办地问了全名、年龄及对方在战时服役的细节。
“现在,西蒙斯先生,您能描述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我们宰了一只肥肥的牛犊。就是说,米琪动手做了美味可口的糕点,利蒂姨妈新
开了一瓶雪利酒——”
克拉多克打断了他:
“新开一瓶?另外还有一瓶喝过的?”
“对。半瓶。可利蒂姨妈好像不喜欢。”
“当时她紧张吗?”
“啊,并非真的紧张,她可聪明绝顶哩。我觉得,倒是老邦尼弄得她很紧张——成
天都在预言灾难。”
“这么说,邦纳小姐优心忡忡了?”
“啊,不错,她这是自作自受。”
“她把启事看得很认真吗?”
“简直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布莱克洛克小姐第一次看到启事时似乎认为这跟您有关。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啦,这儿一切她都怨我!”
“您确实与此事无关吧,西蒙斯先生?”
“我?没有的事儿。”
“您是否见过或同鲁迪·谢尔兹说过话?”
“我这一生从未见过他。”
“可这是您喜欢开的那种玩笑?”
“谁跟您这样说的?就因为有一次我把苹果馅饼弄到邦尼的床上,又有一次给米琪
寄了一张明信片说盖世太保正在捉拿她的路上——”
“跟我说说发生的事儿。”
“我去小客厅拿酒,突然,说变就变,灯全灭了。我转过身去,门口站着一个家伙,
说:‘举起手来’,然后大家有喘粗气的有惊叫唤的。我正在想——我能朝他突然袭击
吗?他开了枪,后来他跌倒在地上,他的手电也熄灭了,我们又陷入黑暗。然后伊斯特
布鲁克上校用他在军营说话的嗓门儿下命令。‘开灯。’他说。我的打火机能打燃吗?
不,打不着,那些该死的新发明都这个样儿。”
“您觉得这个闯入者肯定是向布莱克洛克小姐瞄准的?”
“哼,我怎么知道?应该说他拿出左轮枪是为了好玩——然后也许玩过了头。”
“所以就朝自己开枪?”
“可能吧。当我看见他那张脸时,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像是那种容易惊惶失措的小
偷。”
“您确信以前从未见过他?”
“从未见过。”
“谢谢您,西蒙斯先生。我要与昨晚在场的其他人都面谈一下。从谁开始最好?”
“这个么,我们的菲利帕——海默斯太太——在达雅斯宅邸干活。那宅邸的大门差
不多就在这个大门的对面。然后,斯威腾汉姆一家最近。谁都会告诉您她家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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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询问到场人

 

1
达雅斯宅邪在战争的岁月里肯定历尽了艰辛。原来栽种芦笋的园圃,如今长满了欣
欣向荣的麦斜草,惟有几株摇曳的芦笋簇叶亭亭玉立,显示了其继往的用途。千里光、
旋花和其他有害植物则生机盎然,茁壮成长。
一望而知,一部分菜园子曾被变为军训用地。在这里,克拉多克发现一位愁眉不展
的老头正心事重重地倚着一把铲子。
“你想找海默斯太太?我说不准你能在哪儿找到她。要做些什么,她可有主意了。
谁的意见都不听。我可以手把手教她——只要她愿意——可有什么用呢?这些年轻的女
士就是不听!以为她们什么都懂,就因为穿上了裤子,坐在①在当时,英国传统的妇女,
尤其在乡村,都穿裙子。——译注。
拖拉机上兜风。可这儿需要的是弄园子。这可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弄园子才是这
个地方需要的。”
“看来好像是这样。”克拉多克说。
老头把这话当成了一种诽谤。
“好好瞧瞧,先生,这么大个地方你以为我有什么办法?
三个大男人加一个小子,那是以前。现在也需要这个数。可没有多少男人能像我这
么干活儿。我在这儿有时候要干到晚上八点。八点呐。”
“晚上干活你靠什么照亮?一盏油灯?”
“我自然指的不是一年当中的这个时候。我自然说的是夏天的晚上。”
“哦,”克拉多克应声道,“我还是去找海默斯大太吧。”
这个乡巴佬表现了某种兴趣。
“你找她干吗?你是警察,对吧?她有了麻烦?要不是就跟小围场有关系?蒙面人
闯进去,操左轮枪扣了一屋子人。这种事儿战前可没发生过。逃兵,错不了的,就是逃
兵。
亡命徒在乡下荡来荡去。军队干吗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我不知道,”克拉多克说,“这次打劫引出了不少闲话吧?”
“那当然。咱们来干什么?这是内德·巴克说的。来常看电影呗,他说。可汤姆·
利莱他说是来让外国佬找乐子的。决错不了,他说,给布莱克洛克小姐烧饭的那姑娘脾
气槽透了——这事儿肯定有她的份儿,他说。她是共产党,要不就是更糟的什么玩意儿,
他说,可我们这儿不喜欢这种玩意儿。马莲,就是铁栏杆后面的那位,知道吗,她的说
法是布莱克洛克小姐家肯定有贵重的玩意儿。你可想不到呢,她说,因为我肯定布莱克
洛克小姐走到哪儿都打眼着呢,只可惜她戴的那大串儿珍珠是假的。可后来她又说了—
—也没准是真家伙哩。可弗洛莉(就是老贝拉米的闺女)说:‘胡扯”她说——‘没有
的事儿——那是化妆用的珠宝。’她说的。化妆用的珠宝——弄一串假珍珠来套上,那
倒是个好法子。乡里的老爷们原来管这叫罗马珍珠,又叫巴黎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