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琪转向他,活脱脱是只发怒的猫。
“干吗不行呢?你干吗瞧不起人?既然我一直这么慷慨大度地保持沉默,我干吗不
该得到报酬?特别是等到有一天有钱的时候——很多很多钱。啊!我听见了——我明白
是怎么回事儿。我知道这个皮普、艾玛——这个她——”她猛地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朱莉
娅——“在里面充当特务的那个秘密社团。不错,我本来可以等着要钱——可现在我害
怕了。我宁愿要安全。因为,也许,不久有人就要杀我。所以,我要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那么好吧,”警督怀疑地说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告诉你,”米琪庄严地说,“那天晚上我并不像我说的是在餐具室清洗银器,
当我听见枪响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餐厅。我从锁眼里往里瞧,过厅一片漆黑,可枪声
很响,手电筒掉到地上——我看见了她。我看见她手里拿着枪,就在他附近。我看见了
布莱克洛克小姐。”
“我?”布莱克洛克小姐大吃一惊,从坐位上跳起来,“你肯定是疯了?”
“但这不可能,”埃德蒙叫道,“米琪不可能看见布莱克洛克小姐。”
克拉多克突然打断他,他的声音尖酸刻薄:
“不可能是她吗,斯威腾汉姆先生?为什么不可能呢?就因为拿着枪站在那儿的不
是布莱克洛克小姐?那么是你了,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真见鬼:““是你偷了伊斯特布鲁克上校的左轮枪。是你跟
鲁迪·谢尔兹密谋的勾当——好开个大玩笑。你跟着帕特里克·西蒙斯走进小客厅,等
灯一灭,你就溜出仔细上过油的那道门。你朝布莱克洛克小姐开枪,然后又杀了鲁迪·
谢尔兹。
几秒钟后,你回到客厅,啪啪地打着打火机。”
一时间埃德蒙似乎无言以对,然后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整个想法简直可怕至极。为什么是我?我究竟有什么动机?”
“如果布莱克洛克小姐在戈德勒太大之前死,记住,有两个人能继承遗产。这两个
人我们只知道叫皮普和艾玛。朱莉娅·西蒙斯原来就是艾玛——”
“而你认为我就是皮普?”埃德蒙哈哈大笑,“异想天开——彻头彻尾地异想天开!
大约我的年纪相符———如此而已。我可以向你证明,你这该死的蠢货,我是埃德蒙·
斯威腾汉姆。出生证、中小学毕业证、大学文凭——一切。”
“他不是皮普。”这个声音传自角落的阴影里。
“您,海默斯太大?”
“不错。人人似乎都以为皮普是个男孩——当然朱莉娅知道她的同胞胎是个女孩,
但我不知道今天下午她为什么没有说——”
“为了家庭团结,”朱莉娅说道,“我忽然意识到了你是谁。但到那一刻之前我的
确不知道。”
“我与朱莉姬的想法是一样的,”菲利帕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啊,我失去丈
夫以及战争结束之后,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母亲很多年前就死了。我发现了我们戈德
勒家族的亲戚的事儿。戈德勒太太行将就木,她一死,钱就会落到某个布莱克洛克小姐
的手中。我发现了布莱克洛克小姐住在什么地方,于是,我——我就来到了这里。我在
卢卡斯太大家找了份活儿。我希望,既然这位布莱克洛克小姐是个老太婆,又没有亲人,
她也许可能愿意帮我一把。但不是为了我,因为我能够工作,而是给哈里的教育提供帮
助。毕竟,这是戈德勒家的钱,再说她又没有特别的亲人需要花钱。”
“后来,”菲利帕说得更快了,仿佛长期以来积蓄在胸中的千言万语一下子决了堤,
再快的速度也表达不出她的情感。”这次抢劫发生了,我开始感到害怕。因为我似乎觉
得,惟一可能有动机杀死布莱克洛克小姐的人就是我。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哪一个是艾玛
——我们并不是那种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一看就知道我们并不怎么相像。因此,似
乎惟一应该受到怀疑的就只有我了。”
她停下来,将她的秀发从脸庞梳理到后面。克拉多克猛地意识到,书信匣子里那张
褪了色的快照一定是菲利帕的母亲。这种相像绝对错不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信上提到
的“双手反复地握紧又松开”这句话那么似曾相识——菲利帕这会儿就是这个样儿。
“布莱克洛克小姐待我很好,非常非常地好——我从未图谋杀她,也从来没有动过
这个念头。可结果还是一样,我就是皮普。”她补充道,“您瞧,您不用再怀疑埃德蒙
了。”
“不必了吗?”克拉多克说,他的话音里又带着那种尖刻的调儿,“埃德蒙·斯威
腾汉姆可是个喜爱钱财的小伙子哩。一个风华正茂的人儿,也许想讨一个有钱的老婆。
但如果布莱克洛克小姐不在戈德勒太大之前死,他想讨的这个老婆就不会有钱。既然戈
德勒太大要先于布莱克洛克小姐死这一点几乎是铁定的,那么,他得有所作为,不是吗,
斯威腾汉姆先生?”
“这全是该死的谎言2”埃德蒙大喊大叫。
就在这当口,凭空突然响起了一声叫唤,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那是一声悠长的、
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惧的尖叫。
“这不是米琪!”朱莉娅喊道。
“不是,”克拉多克警督说,“这是谋杀了三个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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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警督把注意力转向埃德蒙·斯威腾汉姆时,米琪悄悄走出客厅,回到了厨房。她正
在往水池里放水,布莱克洛克小姐突然走了进来。
米琪惭愧得没敢正眼看她。
“你可真会撒谎,米班,”布莱克洛克小姐愉快地说道,“这儿——餐具可不是这
样洗的。先洗银器,水池里要放满水。就这么两英寸深的水可洗不了什么东西。”
米求顺从地又打开水龙头。
“您对我说的话不生气吧,布莱克洛克小姐?”她问道。
“如果对你说的每一句谎话我都要生气的话,我刚才就不会发脾气了。”布莱克洛
克小姐说。
“我要去对警督说是我编造的,行吗?”米琪问。
“这他已经知道了。”布莱克洛克小姐和颜悦色地说。
米琪伸手去关水龙头,就在这当儿,两只手从她后面伸出来,动作敏捷地把她的头
按到装满水的水池里。
“只有我明白你是头一次说实话。”布莱克洛克小姐恶毒地说。
米琪猛烈地摆动、挣扎,但布莱克洛克小姐很强壮,她的手牢牢地把米琪的头按在
水里。
忽然,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飘来了多拉·邦纳乞怜的声音:
“噢,洛蒂——洛蒂——别这样做……洛蒂。”
布莱克洛克小姐尖叫着,扬起了双手,而米琪解脱了,抬起头,咬噎地喘着粗气,
一面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布莱克洛克小姐一遍遍尖叫,因为厨房里再也没有别人。一。
“多拉,多拉,原谅我。我是不得已呀……我不得不她疯狂地冲向储藏室的门,然
而弗莱彻魁梧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路,这时,马普尔小姐脸色通红、得意洋洋地从放扫帚
的柜子里走出来。
“我一向善于模仿别人的声音。”马普尔小姐说。
“你得跟我来,女士,”弗莱彻警佐道,“我是你企图谋害这个姑娘的目击者。还
会有另外的指控。我必须警告你,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
“夏洛特·布莱克洛克,”马普尔小姐纠正道,“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您知道。
在她从不离身戴着的那串短项链下面,您会发现手术留下的伤疤。”
“手术?”
“甲状腺肿大手术。”
布莱克洛克小姐此刻已平静下来,看着马普尔小姐。
“这么说你全都知道了?”她说。
夏洛特·布莱克洛克在桌旁坐下,开始哭起来。
“你不该那样做,”她说道,“不该学多拉的声音。我爱多拉。我真心实意地爱多
拉。”
警督和其他人挤到了门口。
爱德华兹警士除了别的本领之外,还具备急救和人工呼吸的知识,此刻正为米琪忙
乎着。米琪刚能说话便用抒情的语言自我赞扬:
“我干得挺棒,不是吗?我可聪明着哩!而且我很勇敢!啊,我真勇敢!勇敢得几
乎被害死。可我敢于冒生命危险。”
欣奇克利夫小姐猛地推开身边的人,一个飞跃,向在桌边呜呜咽咽的夏洛特·布莱
克洛克扑过去。
弗莱彻警佐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才把她隔开。
“行啦,”他说,“行啦——别,别,欣奇克利夫小姐欣奇克利夫小姐从紧咬的牙
齿缝里挤出这一席话:
“放我过去结果了她。别拦住我。杀害艾米·默加特洛伊德的就是她。”
夏洛特·布莱克洛克抬起头,哼了声鼻音。
“我并不想杀她。我并不想杀任何人——我是迫不得已,可是我在乎的是多拉。多
拉死后,我变得孤苦零丁,自从她死了以后,我便于然一人。噢,多拉,多拉——”
她又埋起头,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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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话侦破
马普尔小姐坐在高背扶手椅上。本奇在火炉前席地而坐,双手抱住膝头。
朱利安牧师身子朝前倾,像个学童似的,倒不似有着成熟外表的男子汉。克拉多克
警督嘴含烟斗,慢品威士忌加苏打水,显然已卸下了肩上的重任,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围坐在外围的有朱莉娅、帕特里克、埃德蒙和菲利帕。
“我想这故事该您来讲了,马普尔小姐。”克拉多克道。
“啊,不,我亲爱的孩子。我只是零零星星的帮了一点儿小忙。总负责是您,您指
挥了全过程,而且您了解的那么多情况我是不知道的。”
“那么,一块儿说吧,”本奇急不可待地说道,“一个人讲一点儿。只不过要让简
姨开头,因为我喜欢她脑子运转的那种糊里糊涂的方式。您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这一
切都是布莱克洛克设的圈套的?”
“唉,我亲爱的本奇,这很难说清楚。当然,从一开始,看起来仿佛安排那场抢劫
最理想的角色,或者说最打眼的人物,我得说,是布莱克洛克小姐本人。她是惟一已知
跟鲁迪·谢尔兹有接触的人,而且在自己的家里策划这种事儿何等容易。比如说中央取
暖,没有火炉,因为有了火就意味着屋里有光线。而能做这样的安排,使屋子里没有火
的人,只能是房子的女主人自己。
“我并不是一直这么想的——在我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实在可惜!噢,不,
我也跟别人一样曾经上当受骗,因为我以为真的有人想杀死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
“我想我还是愿意先弄清楚真正发生的事儿,”本奇说,“这个瑞土男孩认出了她
吗?”
“是的。他工作的地方曾经是——”
她迟疑地看着克拉多克。
“伯尔尼阿道夫·科赫大夫的诊所,”克拉多克说道,“科赫曾是做甲状腺肿大手
术世界闻名的专家。夏洛特·布莱克洛克去那儿摘除甲状腺,而鲁迪·谢尔兹是一个勤
杂工。他来到英格兰后,在饭店认出了曾是病人的一位女士,于是,他一时冲动跟她搭
汕。我敢说,要是他冷静想一想,就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是由于有嫌疑才背井离乡的。
不过,那是在夏洛特离开那儿一段之后的事儿,因此,她对此不会有所知晓。”
“这么说,他并没有说起蒙特罗和他父亲是饭店业主的事儿了?”
“啊,没有,这是她为了解释他跟她说话而不得不编造出来的。”
“见到他肯定使她大吃一惊,”马普尔小姐满腹心事地说,“本来她蛮有道理觉得
安全,然而,几乎是由于不可能的巧合,认识她的人出现了,而且并非把她当作两位布
莱克洛克小姐中的一个——这她倒是有所准备——而是不折不扣地把她当作夏洛特·布
莱克洛克,即那个做过甲状腺手术的病人。
“可你要我从头至尾讲一遍。呃,开始么,我想——如果克拉多克警督同意我的意
见的话——是夏洛特·布莱克洛克,一个漂漂亮亮、无忧无虑、充满柔情的女孩患上了
甲状腺肿大症。这个病毁了她的生活,因为她是一个敏感的女孩,也是一个一向极其看
重外貌的女孩。而处于少女阶段的女孩对自己是特别敏感的。如果她有一个母亲,或者
有个通情达理的父亲,我想她绝对不会陷入那种病态.但事实上她毫无疑问陷入了其中。
她身边找不到一个人把她带出自我,强迫她去见人,从而使她过一种正常的生活,并不
要去多想自己的畸形。当然,换到另一个家庭,她可能多年前就被送去做手术了。
“然而,我想,布莱克洛克大夫是个守旧的人,心胸狭窄、暴民成性、顽固不化。
他不相信这种手术。夏洛特从他那儿得到的结论肯定是无能为力——除了用碘剂和一些
别的药。夏洛特确实相信了他,而且我认为她姐姐对他作为内科医生的能力所给予的信
任超过了他所应得的。
“夏洛特用一种脆弱和感伤的方式来表现对父亲的忠诚,她肯定以为父亲对此非常
清楚。她愈发将自己封闭起来,结果甲状腺越长越大,别人也就越来越见不着她的人影
儿,她拒不见人。但实际上她是个心地善良、充满爱意的人儿。”
“这样描述一个凶手,真是奇怪。”埃德蒙说。
“我却不这样看,”马普尔小姐说道,“生性懦弱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往往最容易背
信弃义。一旦他们对生活抱有怨恨,他们原有的一点儿道德力量便会被怨恨消耗殆尽。
“诚然,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的性格却迥然相异。克拉多克警督跟我说过,蓓尔
·戈德勒把她描述得实在好,而我也认为利蒂希亚确实好。她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看不到舞弊的行为。无论经受怎样的诱惑,
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决不会产生丝毫做假的念头。
“利蒂希亚对妹妹很忠诚。她给她写信,不厌其烦地叙述发生的每一件事,力图使
妹妹保持与生活的联系。她很为夏洛特的病态心理担忧。
“布莱克洛克大夫终于死了。利蒂希亚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兰德尔·戈德勒处的职位,
把自己贡献给夏洛特。她把她带到瑞士,去找权威咨询手术的可能性。手术为时已晚,
但我们知道手术做得很成功。畸形被除掉,而手术留下的伤疤,用一串珍珠或念珠短项
链,便轻而易举地遮盖了。
“后来战争爆发,很难返回英格兰,姐妹俩留在了瑞士,在红十字会,也在其他机
构,做各种各样的工作。是这样吧,警督?”
“是的,马普尔小姐。”
“她们偶尔听到英格兰的消息,我估计除了别的事儿,她们还听说蓓尔·戈德勒活
不长了。我相信,完全是出于人的天性,她俩一起计划、谈论等可以支配那一大笔钱后
未来的日子如何过。我想必须认识到,就姐妹俩而言,这个前景对于夏洛特意味着更多
东西。夏洛特在生活中头一回可以感觉像个正常的女人到处走动,一个没有人敢投之以
厌恶或怜悯目光的女人。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了,她要在余生里争分夺秒地
享受生活,把失去的时光全部夺回来。要旅行,要买房子和美丽的花园,要穿戴漂亮的
衣服和闪光的珠宝,要去戏院和音乐厅,要满足每一个奇思妙想。
对于夏洛特来说,这一切就像是童话成真。
“然而后来,身体健壮的利蒂希亚得了流感,而流感又转为肺炎,结果她一个星期
之内便客死他乡:夏洛特不仅失去了姐姐,而且她为自己企划的美梦终成泡影。我想她
几乎对利蒂希亚感到怨恨。她们才接到一封信说蓓尔,戈德勒将不久于人世,在这样一
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利蒂希亚死呀?也许再有一个月,钱就属于利蒂希亚了——等利
蒂希亚一死,就是她的了……
“这时,我想,两人的差别便表现出来,夏洛特根本没有感觉到她产生的念头是错
的——她认为没什么错的。钱原来是给利蒂希亚的——只要几个月的功夫就会到利蒂希
亚的名下——她将利蒂希亚和她自己看作了同一个人。
“也许是在那个大夫或者什么人间她姐姐的教名时,她才生出了这个念头。她忽然
意识到,几乎在每个人的眼里,这两位布莱克洛克小姐是什么样的印象——上了年纪、
很有教养的英国妇人,穿戴几乎一样,源于同一父母的相貌极其相似。(我就给本奇指出
过,上了年纪的女人看起来样子都差不多。)死的为什么不能是夏洛特,活下来的为什么
不能是利蒂希亚呢?
“恐怕,与其说是周密计划,不如说是一时冲动。利蒂希亚是用夏洛特的名字下葬
的。‘夏洛特’死了,‘利蒂希亚’回到了英格兰。大自然所赋予的创造性和精力,原
已蛰伏了多少年,现在终于升腾起来。做夏洛特的时候,她只是个配角。
如今她换上了一副支配别人的面孔——那种属于利蒂希亚的支配感。她们的脑力实
际上并无很大差异,我认为她们只是在道德上大相径庭。
“夏洛特自然要采取一两个显著有效的措施。她在英格兰的一个陌生的地方买了一
所房子。她惟一要避开的人只有她家乡坎伯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她原来在家里毕竟
过的是离群索居的生活——再就是蓓尔·戈德勒。后者与利蒂希亚太熟悉,因此偷梁换
柱不可能不被她识破。尽管她手患风湿,但模仿笔迹的困难还是被她克服掉。这一切做
起来实际上轻而易举,因为真正认识夏洛特的并无几人。”
“可假如她遇见利蒂希亚认识的人呢?”本奇问道,“这样的人肯定不少。”
“他们同样不成问题。有人可能会说:‘那天我碰见了利蒂希亚。她的变化真大,
连我都认不出了。’但他们的脑子里仍然不会怀疑那不是利蒂希亚。十年的功夫人确实
是会变的。而她认不出他们却总可以归结为近视眼。你们一定还记得,她对利蒂希亚在
伦敦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包括认识的人,去过的地方。她可以参考利蒂希亚写给她的
信,她可以提一提一些事件,或问一下双方都认识的朋友的境况,从而很快打消任何怀
疑。不,她惟一害怕的并非只是被当作夏洛特认出来。
“她在小围场安顿下来,认识了邻近的人。后来她接到一封信,请求发发善心,她
愉快地接受了两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表兄妹的来访。他们把她当作利蒂姨妈来接受,
这更增加了她的安全感。
“一切进展得天衣无缝。就在这时,她犯了一个大错。这个大错完全源于她慈悲的
心怀和仁爱的天性。她接到时运不济、生活落魄的老同学的一封来信,于是她赶去救苦
救难。也许部分原因是,尽管她拥有了一切,但是却很孤独。她的秘密使她对别人避而
远之。她从来就打心眼里喜欢多拉·邦纳,把她当作自己读书时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那段时光的象征来怀念。不管怎么说,凭着一时的冲动,她亲自给多拉写了回信。而多
拉肯定惊喜若狂:她写信给利蒂希亚,而回信的却是她妹妹夏洛特。要对多拉假装成利
蒂希亚绝对是不可能的。多拉是夏洛特在孤独寂寞、郁郁寡欢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
被引荐给她的人之一。
“由于她知道多拉会直言不讳,她告诉多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多拉全心全意表示
同意。在她那糊里糊涂的脑子里认为,洛蒂似乎不应该因为利蒂的死而被剥夺遗产。因